Hotch将车门关上,说:“他会回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女探员有些遗憾,说:“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当初Jacques还在的时候……”
Hotch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感叹,问:“打电话给Garcia了吗?我们需要尽快查出这些受害者之间的关系。”
“啊!还没有……”
雪佛兰缓缓驶出了公园,Hotch偏过头透过车窗向后望去,公园里的路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小小的,鹅黄色的灯光将漫天的白雪晕染上一片朦胧的温馨,而Reid所站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第88章 第 88 章
“在凯尔特神话中有一位隐匿之神,他似乎永远隐藏在其他神或者,或者是英雄之后,帮助他们见证自己的命运,不管这将引向胜利还是悲剧……”
Aidan放下手中的书,一脸晦涩,窗外的阳光很好,微风将院子里的那些层层叠叠开放的耀眼而灼人的玫瑰吹得摇摇曳曳,他心中便是愈加烦闷,便将窗帘轻轻拉上,小木床边上的小花猫夜照灯随即感应的亮了起来,柔柔的鹅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本。
从布莱克摩尔到海德格尔,从恩里科.菲力到米兰昆德拉,这些书本都有些不同程度的褪色,像是被人翻阅了无数遍。
Aidan低头,大拇指缓慢的摩擦着手上那本《马比诺吉昂》的封面,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将书本放回原位。
“怎么在这?”Louise皱着眉头将门打开,先是被屋内暗沉沉的灯光一惊,便“啪”的一声打开大灯,Aidan眉间的郁色随即裸露在明晃晃刺眼的白光下。
Louise心中一声长叹,可面上还是温温和和的,说到:“晚会快开始了,Mueller还在等我们。”
“你去吧,我,我想……”
“你想干什么?在这里坐上一天?然后被自己的愧疚折磨而死吗?!”话一出口,Louise先被自己尖锐的嗓音和爆发的怒火吓了一跳,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目光刚好落在已经暗淡下去的小夜灯上,这个小灯还是因为Jacques常被噩梦惊醒,自己特的去买回来安慰他的。
Jacques……
已经两年了,那个小男孩的面容有些模糊,回想起来,唯独那双平静几乎冷酷的双眸带些色彩。
Louise放缓了语调,更像是自我安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男人扯了扯嘴角,撇开Louise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目光哀切而失望,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说:“所以就好了吗?因为自己尽力了,这件事就可以这样结束了吗?Louise,Jacob是我们的孩子。”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Louise冷冷的反问,她收回自己的手,退出房间,走廊里的空气像是夹杂着泥沙,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尽头那面窗帘缝隙透露出点点零碎的阳光洒在她的侧脸和眉梢,像是一只快要死去的无声悲鸣的金丝雀,事实上,Louise也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死去了,她叹息,“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活下去的,不是吗?”
女声理智的竟有些冷酷,Aidan转过头,走到她面前,想要将妻子垂在耳旁的碎发别到后头去,可女人敏感的后退了一步。
男性宽大温柔的手掌僵硬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夫妻之间相隔着一寸的距离,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打在对方的面颊,可他们现在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Aidan有些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在Jacques失踪之后的那些空落落的白天以及那些无法入眠的黑夜里,他设想过许多,比如Louise的冷静是为母则刚,比如她坚忍的背后是不愿示人的痛苦与惊恐。
他总是愿意去相信,孩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可是,他垂下眼,瞧见妻子精致的妆容,鼻尖隐隐浮动着暗雅的香水味,那些放在书房被人动过手脚的资料就一点点显现在脑海里。
Aidan还是选择上前轻柔的拥抱住自己的妻子,在此之前,因为怀中的这个女人,他时常感谢自己的命运,可现在,满心的柔情与热血只剩下疲惫和寒意,也许Mueller说的对,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懦弱的傻子,直到现在,也不敢去想不敢去验证,怀抱着虚无的憧憬如同演戏一样过着日子。
也许是沉默的有些久了,Louise皱了皱眉,从丈夫的怀抱中挣脱开来,她抬起头双手温温柔柔的捧住Aidan的双颊,Aidan正好看见她双眼中的血丝和滑落在眼角的泪珠。
那双荡漾着水波的眸子深情哀求的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拒绝。
他用大拇指擦去妻子的泪水,妥协道:“我去换个衣服。”
Louise扯了扯嘴角,点点头,说:“我等你。”
等到Aidan消失在门口,她才松了一口气,扯了扯滑落的披肩,皱着眉头打开手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个案子前几天转到Mueller手里去了,我会再想想办法,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人眉间的愠色越发深沉,过了很久,才说:“我不会忘记家族的荣耀,我也清楚我在做什么。”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复,就挂了电话。
房间又恢复了静寂,Louise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扶着门框静静的看着房间的一切,被面上的小花猫,书架上的书本,还有一箱箱被Jacques拆了又重新组合好的遥控飞机、汽车……她紧紧的抿着嘴角,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含满了泪水,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阳光洒进室内,炙热的光线照耀在她的脸上,发丝上。可她还是觉得寒冷,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意预告着前途未知的险恶,这条路她走的胆战心惊,摇摇欲坠。
Louise开始质问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也许父亲说的没错,在一切还没平息的时候,不该扯上过多的情感纠葛。
可如果不这样,他就会成为别人的丈夫,他只会拥抱亲吻着别的女人,他的命运从此和你彻底成为两条平行线,永不交叠。
我爱他,又有什么错?
Louise仍不住打了个寒颤,匆匆关上房门,整个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
这场雪像是没有尽头,几个小时前才堪堪有了一些放晴的迹象,可现在又变得大了起来,如同狂风卷起了整片海洋的水花,汹涌的像是要将这整座城市埋没。
Einstein拉上窗帘,微微的拍了拍胸口,才觉得脑中一直紧绷着的筋稍稍松缓了些,他重新坐回电脑桌边,灯光昏暗,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电脑主机运载的嗡嗡声一起一浮,手心中又渐渐的渗出了汗。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电脑屏幕里的进度条终于到了尽头,一个小巧的对话框跳了出来,提示U盘已安全弹出,Einstein沉重的松了一口气,点了点鼠标,电脑主机忽的安静了下去,昏黄的灯一闪一闪,不知怎的背后泛起丝丝的寒意,好似外头茫茫大雪悄无声息的浸润到房屋里来,沉重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点点的将浑身热血都冷却了下来。
毫无预兆,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了。
Einstein瞬间绷紧了肌肉,他一只手将U盘塞进衣服下摆的暗格里,一面装作疑惑的样子转过身去,一个男人从门外的光亮中走了进来。
是博士。
也许是到了给J上课的时间,Einstein这样想着,刚要开口打招呼,便看见Jacques跟在博士的后面进入房间,男孩眼神冷漠,乖巧的抓住博士的手,蔚蓝的眼睛像是平静的海面,倒映出自己惨白的脸。
“原来是你啊。”博士轻声感叹。
“什、什么?”
博士只是微微笑着,他将小男孩推到身前,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脑袋,说:“这是第三个了,下次,可就要你自己来了。”
Einstein震惊的将目光落在男孩身上,他这才发现男孩的手上竟握着一把小巧的黑色□□,那是俄制的PSS,保险栓已经打开,黑魆魆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胸口。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Einstein大惊失色,脸色惨白的像是一个被冤枉的替罪小绵羊,他无辜又害怕极了,大声反问道,“我做错了什么!博士,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要见老板!”
可博士只是半蹲着,专注的从背后半怀抱着握住男孩的手,耐心的将他一根根细嫩的手指放到标准的位置上。
Einstein沉下脸,他的气质全然不一样了,哪怕只是随随便便的倚靠在电脑桌前都会流露出强烈的锋芒和杀意。他飞速的摸上腰后的配枪,微微后退一步,以一个普通大汉无法达到的速度“啪”的一声扣下了扳机-------可子弹并没有预想的穿破那位所谓博士的脑袋--------弹夹是空的。
像有一道寒气逼人的箭矢沿着脊椎冲入大脑,在脑海里爆炸开来,向来沉稳的FBI探员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惊悸控制住了,他大脑高速转动,几乎是一瞬间便回想起来近些日子在监控视频中那双蓝眼睛。
那时候只是以为自己太过紧张劳累才会产生了对视的错觉,现在想来,那个男孩怕是早就知道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Einstein几乎忍不住要颤抖起来,腰后的U盘像是炙热的铁块一般不断的提醒他任务将要失败,前两位队友惨死的照片不断在脑海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