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机动特遣队的成员吗?醒醒啊你是S4的室长!吠舞罗那群小学还没毕业的暴力狂还等着你去制裁啊室长!
伏见看着站在车边上笑眯眯地和那个白大褂聊天的男人,只觉得满心绝望, 你们都已经聊到收容所里有什么有趣的收容物了吗?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举着小旗子进去参观一下了?
“——我倒是没有见过那样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看一看, 您知道, 我们的工作性质,和收容物不会有太近距离的接触。”宗像摸着下巴感叹了一声。
神宫寺泉努力维持住脸上僵硬的笑容,试图再一次将话题聊死无果, 只能默默单方面地拒绝了宗像的通话请求。别的不说, 和宗像讲话压力真的好大啊, 那种仿佛看透了一切但是我什么都不说的样子真的让神宫寺泉感到绝望, 然而戴着眼镜的男人话里话外都没有异常, 又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神宫寺泉好累。
而且不是他说, 他感觉宗像和那边满脸暴躁脸上写满了“我很烦我想回去”的伏见不一样, 他似乎对于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
好奇……好奇心害死猫你懂不懂啊宗像!
凯恩挥挥手和他们告别, 框在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很快消失在一棵树的后面。
收容所附近是荒芜的平原, 为了防止收容物逃脱后引起事故, 大部分收容所选择的建设场地都在人烟稀少的郊区乃至荒岛, 甚至好像还有选择飞艇作为收容所的, 因为有一个KETER级的收容物的收容措施就是“不能与地面接触, 包括通过固态液态媒介间接接触地表”。
于是将它挂起来的想法也告吹了, 因为不管你怎么做,只要有悬挂的物品,就一定能曲折地与地面简间接联系起来, 而泡在水里也不行,盛装水的容器总是固体吧?
收容专家开会琢磨了好几天,最终得出来的方法就是,把它送到天上飞着。
这个收容物于是在天上飞了快十三年,不出意外的话还要这样地老天荒地飞下去。
它唯一的逃脱希望就是希望基金会能有朝一日被它每年上千万的燃油费用拖垮到破产,从而让飞艇再也飞不动为止。
说实话,这种希望实现的概率很渺茫,还不如企盼一下哪天正好头顶砸下一个雷正中飞艇来得实际一点。
两辆车子载着十余人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舒适度当然没有在平地上来得舒服,车子里的人被颠簸的七荤八素,上车后一直在好奇地观察着车外境况的太宰不知何时也萎靡了,脸色发青地蜷缩在后座上,身体随着车子欢快地起起落落。
“这是什么新型的自杀手法吗?”从来没有感受过晕车这一接地气的毛病,太宰艰难地用手扒着喉咙,眼泪汪汪地看着神宫寺泉,好像下一秒就要扑到他身上去疯狂呕吐。
“你离我远点儿。”神宫寺泉被太宰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身体拉长往相反的方向躲了一下,恨不得整个人贴到车门上。
副驾驶的伏见手里抱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桶,放在腿上,脸色苍白木然地直勾勾盯着前方,眼神杀气腾腾又可怜兮兮,这两种相反的情绪在他眼里居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再一次经过一个大坑的时候,车里的几人都齐刷刷随着车子腾起又齐刷刷落下,屁股生疼的同时胃里翻江倒海地滚了起来。
“我……我要死了……”太宰眼睛发直地看着车顶,嘴角居然浮起了一丝迷幻的笑容,放在这个情境下异常的惊悚,“我好像看见了天堂……”
“所以说,室——您要是不会开车,请让我来!”副驾驶一直致力于把全部感官都集中在眼睛上从而忽略身体感知的伏见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冷冷的,毫不客气地刺向驾驶座上那个在平原上就放飞了自我的男人,“至少我的技术不会让人原地升天。”
宗像单手把着方向盘,他开车的姿势标准极了,腰杆笔直,就算在无人的旷野里也规规矩矩地打灯鸣笛,光看姿势实在是非常的可靠。
他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嘴角弯起一点自信的笑容,里面写满了傲慢独断的拒绝:“不行伏见君,虽然我知道你会开车,但是——你没有拿到驾驶证。”
伏见抿紧了嘴,没有去否认这个事实,而是用手抓紧了座垫,脸色发青地看着前面又一个……不,两个连环坑!
再一次飞起来后,后座没有前方视野的神宫寺泉和太宰这次不仅离了地,还同时撞到了车顶,两声整齐划一的“哐哐”声听起来竟然还有种诡异又和谐的美感。
伏见没有飞起来,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头磕到了车窗玻璃,接着神宫寺泉和太宰的“哐哐”后,贡献了一声定场般恢弘的“咣”!
一气呵成,流畅悦耳。
就是听上去真的很痛。
“你就不能绕过去吗?!这里又没有划线!就算是划了线也可以适当调整行驶方向的吧!”
伏见咆哮着怒视驾驶员,被谴责的男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哦呀,但是能沿着直线行驶才是车辆真正的美感所在啊。”
去你的沿着直线行驶!
强迫症不要碰方向盘好吗!
最后车子停下时,从车上下来的就是三个表情发懵眼睛对不准焦距面色青白的行尸。
“呕……”娇花模样的太宰细瘦伶仃一长条挂在后视镜上,深棕色的头发被自己甩成了一坨海藻,顶在后视镜上活像是后视镜成精了。
伏见一只手撑着前车盖,死活不肯让自己露出那副样子,倔强地仰着头表示自己的不肯屈服,额头前的碎发散下来盖了半张脸,碎发里幽幽的一只眼睛发着绿光。
宗像神清气爽地抬头看看天色,从任务书里获取的异常地点就是这里,荒芜的杂草间掩映着一扇倒坍的铁门,样式陈旧的铁门上还有金色油漆漆的花朵,不过也已经在长久的风吹日晒里剥落了个精光,只剩下一点点霉斑锈蚀下的残黄。
宗像再次打开任务配送的通讯器,上面的地点明确显示着国立第一精神病院,还附有一张小型地图以供参考。
地图上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医院大楼,建筑模式在多年前显然是非常先进的那种,仿造着西方的医院结构,主楼副楼病区划分的很严格,外墙上漆着雪白的油漆,气派的大铁门后长长的林荫道,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投下一道齐刷刷的阴影,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和谐地在各处行走。
宗像看一眼这张图,又看看面前荒芜的大楼,那些气派的玻璃窗户大部分已经碎裂的不能看,金属的窗框也歪歪扭扭地袒露在外,外墙上雪白的油漆灰黑一片,还有一些可疑的污迹。
……这是同一家医院么?
宗像的思绪卡在一半,被太宰的大声呕吐给打断,于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了扶着车门神情麻木的神宫寺泉,心中一动,扶了扶眼镜:“神宫寺君,好久不见,这次的任务看起来有点糟糕不是吗?”
神宫寺泉看着他,脑子里一片混沌,飘飘乎乎真像是要起飞,听见宗像的问话,勉力将车门关上:“比不上你的车技,真的,宗像,下次求求你离方向盘远一点好吗。”
宗像镜片下的眼睛一眯,一旁的伏见扭过头,嗓音听不出情绪:“……神宫寺?”
第117章 医院(一)
宗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其实并不指望能从神宫寺泉这里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为自己找好了说辞,只要对方表情茫然不似作伪,他就能解释说是叫错了名字, 也能说是不小心口误, 总之多得是方法给自己开脱。
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对方居然承认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花半个小时打了套咏春然后大喝一声用电蚊拍拍蚊子, 虽然拍到了, 但是让人一点应有的喜悦感都没有。
神宫寺泉被宗像的神车技颠簸的整个人都发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凭着直觉就回答了, 话出口才发现不好。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胸前——铭牌早就已经在太宰认出他后就被他摘掉了, 所以宗像又是怎么想到的?!
正常来说, 就算是见到了一个感觉很熟悉的人, 也不会有谁把思考范围扩大到死人身上的吧!
一旁的太宰还挂在后视镜上, 脸上是傻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的缥缈笑容, 听见宗像喊神宫寺泉的名字, 而对方又耿直得可爱的居然回应了, 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然后张开嘴——
“呕——”
突如其来的大声呕吐声打断了伏见的张口欲言, 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沉着脸看过去, 眉头被惊得跳了一跳, 忍了半天, 还是没忍住, 问道:“你中午吃了什么?”
太宰低着头对着地面哇啦哇啦倾倒废物, 硬是以人类之身呕吐出了一条彩虹瀑布!
七彩的那种!
——所以说你究竟吃了什么居然连呕吐物都会是彩色的啊!
伏见满心的吐槽之语都被卡在了喉咙里堵成一团,这种违反化学常识的现象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到了淡岛副长的红豆泥,一瞬间莫名其妙地对太宰有了种移情般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