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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晴湘西哨楼]山岳平平 (karl小寒)


  鹧鸪哨被他直戳痛处,一时憋闷硬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陈玉楼抓住时机阔步猛进。
  “要我说啊,你可别小看这一条胳膊。单说你那个飞虎爪,失了这一臂是施展起来可是麻烦许多。当初瓶山不过是个将军墓,你、我、罗老歪三人同行,还有花灵和老洋人,炸药千斤,枪少说也有百条。结果呢,元气大伤。你听兄弟一句劝,这能藏雮尘珠的墓,比起那瓶山将军墓和西夏黑水城,只可能有过而无不及。”
  鹧鸪哨何尝不知,只是他求珠心切,怎么又顾得上这些。此时听陈玉楼一言只觉得话里有话,当下便也顺竿就爬:“那陈兄的意思是?”
  “我觉得不如你我同去。”
  “什么?”鹧鸪哨与托马斯异口同声,当下都摸不清楚这位卸岭总把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4章 人皮地图
  “你疯了?”听闻陈玉楼要与自己一起去探那藏了雮尘珠的凶险之穴,鹧鸪哨断断不肯同意。
  他知自己断了一臂尚未完全适应,若现下立刻再去探墓定是风险重重,可便是有进无出又如何。寻珠至今,他本身就是向死而生的,现在更是没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
  可陈玉楼有啊,只要熬过眼前这一挫,陈玉楼就还有大把的时间。他身为盗墓世家第三代盗魁,控制南七北六十几万响马,扶持军阀,垄断军火,说其志在天下都不为过。却又何必壮业未成宏图未展就随自己折在墓里喂了大粽子。
  陈玉楼见自己尚未细细道来便被鹧鸪哨断然拒绝,一时也是无语,只道这个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我说的是一同探墓,又并非一同送死。”
  陈玉楼昨日与鹧鸪哨对酒而谈时便觉出他虽口中不言,可心中绝望断然不可小视。如今他说找雮尘珠已经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只是为他已经背负了半生的肩头重担。他现如今匆忙再去下墓,若是寻不到珠死在里面了也觉得是死得其所,不算愧对扎格拉玛族。
  “哨兄,你我下墓皆为求生,而非求死。我能说出愿与哨兄一同下墓,自然是有我的考虑。常胜山响马十几万人靠我温饱,若干股军阀势力靠我扶持,还不乏那些个装备英械德械的。进进出出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若是我倒了,这十几万人都要沦落为流民,若干军阀都要成流寇。你看看只是云南一败,湘阴城外已经是成什么样子。眼下,下墓求得金银财宝济苍生,这才是我陈玉楼最着急的。”
  “陈兄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鹧鸪哨眯起眼直勾勾盯着陈玉楼一副如墨般深沉的眼镜,权当里面那双眼睛尚在。
  他听罢方才那段长篇大论左思右想都觉得缺了一环,听对方言下之意,财宝与雮尘珠联系在一起,埋雮尘珠之穴又艰险万分。
  瓶山之后,陈玉楼冒进的性格已有所改,又经云南一败,按常理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定不敢冒动。如今这些信息虽被他加了一层推断与假象之意,可扔掉济世救人的论调抽丝剥茧仔细再看,鹧鸪哨便觉出这些假定之中有几分已经是驱使陈玉楼作出决策的事实前提。
  陈玉楼突如其来吃他一击回马枪,心下惊异于鹧鸪哨看起来虽颇为沉闷却能洞察人心见微知着,面上仍是稳住了没动声色照着自己之前的盘算层层道来:“哨兄虽失了一臂仍有一身功夫,我虽失了招子可仍有过人五感。若是你能为我之目,我可为你一臂。你我如此并肩而战,难道还愁找不到珠子取不得财宝?”
  鹧鸪哨静待他说完又问了一遍:“所以陈兄想罢是对雮尘珠的下落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那是当然的。”陈玉楼挑了挑眉,唰地展开手中文人扇在胸前摇晃,“就看哨兄是否愿等我卸岭一干人准备妥当后同去。”
  鹧鸪哨这下彻底将从昨至今陈玉楼所作所为连成了一条线。陈玉楼虽为防他一时意气用事立刻要出发寻珠说了不少七七八八的事,可也都是肺腑之言。思及至此,他已是淡然不少,只道:“那墓所在何处?”
  “云南。”陈玉楼摇头苦笑道。
  “云南——”鹧鸪哨闻言亦是苦笑,“陈兄可知,我去的那黑水城却是遍地黄金。”
  常说世事无常自有大道于其中,可如今两人坐于一处只觉造化弄人。陈玉楼去云南献王墓本为取金银却找到雮尘珠的下落,鹧鸪哨不取金银去黑水城一心求珠却遇到满地黄金。
  “可云南那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去哪里找那么小一颗珠子啊!”托马斯一知半解听完陈玉楼长篇大论,只知道要去云南找珠子。
  陈玉楼将手中折扇豁然合拢交与手心插去颈后,自怀中掏出一块以素色绸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铺于桌上,左右手轻捻锦缎边角小心翼翼展开。在这锦缎之中的物件光滑柔韧,历经千年丝毫未有损毁。
  托马斯见状好奇心立刻占了上风,伸手就要抓。
  陈玉楼拍开托马斯暗地里蠢蠢欲动的手,郑重其事地将那块皮革展开。
  “便是靠它。”
  “这地图怎么经过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损坏的意思呢?”托马斯见那图以墨色绘制,有山有水,又伸手去摸了摸。
  “这便是我卸岭在摸献王墓之前在云南滇王墓所得的人皮地图——”
  “人皮?!”托马斯闻言大惊失色,惶惶然收手吹了吹,又去裤子上抹了半天方才罢休。
  陈玉楼今天一日之内已经被托马斯打断数次,现下也没脾气去跟他计较,只是继续道:“——献王带领一干人等脱离古滇国又因手段狠辣一世亡国。死后手下之人分崩离析,有人想要重归古国,便把献王墓的位置画了这张图呈给滇王,声称也可以为滇王寻得此种佳穴。”
  “可此图中间只有在溪谷中的一只蟾蜍,并无献王墓详情。看来是那绘图之人也只知道个大概。”鹧鸪哨将人皮地图取于掌中细细观摩,可看来看去却也只有一个大概方位。
  “没错。绘制人皮地图给滇王的人,对那溪谷中毒瘴之后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只能大致标注一些外围特征。那献王老儿很可能为保证自己宝穴不受侵扰,在大墓造成后将参与他选地造墓之人全数除掉了。”
  陈玉楼将那张地图从鹧鸪哨指尖缓缓抽回。
  “兄弟,现在线索已经尽在你眼前。去或不去,何时去,如何去,皆由你自己决断。”
  陈玉楼费劲口舌劝鹧鸪哨与他同去一方面确实是搬山之术若为他所用可事半功倍,摸得金银。而这另一方面则是他明知搬山向来独行惯了,可又确实不愿再见鹧鸪哨独自以身犯险。
  他最后这一招欲擒故纵实际上使得有点儿没底气,究其原因要数鹧鸪哨对雮尘珠实在过于执念,他无法估量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暗里以卸岭一派的未来做比的分量能否抵得过。他甚至还在盘算一旦鹧鸪哨不同意自己还能有什么说辞。
  “便如陈兄所言。”好在鹧鸪哨只思量片刻,断然道。
  “好好好,如我所言便好。”陈玉楼这才终于将胸中一口气放下来,自己小声嘟囔,“害,隔这么久终于套着一回狼。”
  “陈兄说什么?”鹧鸪哨虽没有陈玉楼听声辨位的本事,倒也还是耳聪目明。
  “咳,我说愿我们兄弟之情如日月绵长。”陈玉楼赫然,举起指尖茶碗找补,“以茶代酒,预祝你我此去功业大成。”
  陈玉楼这厢刚安顿下来没多久,便听门前邬罗卖步履匆忙,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下巴颏狠狠磕在地砖上。
  “慢点儿!跟你说了多少次遇到什么事儿自己不能先乱阵脚。”陈玉楼心疼邬罗卖年纪轻轻就跑上跑下,也不责怪他,只是自己转头跟鹧鸪哨赔不是,“哨兄,邬罗卖年纪轻轻遇事沉不住气,见笑了。”
  邬罗卖磕那一下自知失了仪态,现在乖乖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只是焦急地来回搓手。
  “怎么了?”
  “总把头!拐子哥他们在湘阴城外被一群流寇围了!”
  陈玉楼闻言一时也是恶向胆边生:“围他的是什么人!不知道花玛拐是我陈玉楼的人吗?!”
  鹧鸪哨按耐住在气头上的陈玉楼,又去问邬罗卖:“你先说,那些流寇有多少人,有几条枪,为何围了花玛拐?”
  “回魁首,拐子哥他们自从被逐出卸岭,见那些流寇每日欺辱山民抢夺食粮,便自发在湘阴城外回护。可今天他们驱逐流寇时却正赶上那流寇同伙前来增援,一时间无法脱身了!看样子有十几人,枪倒只有两三条。总把头,那些流寇知道拐子哥他们被您逐出了卸岭,还说就算是卸岭又能怎么样,卸岭从云南回来就大势已去,现在只是还没死透而已。”
  陈玉楼一不做二不休,先交代邬罗卖去府上纠集人手分发枪支,这边将那柄小神锋别于腰间,想了想又抄起把手枪起身冲鹧鸪哨一拱手:“且待我陈玉楼料理了那帮流寇回来再叙。”
  鹧鸪哨伸手握住他双手按下,又道:“陈兄既然说要并肩而战,那不如便从此开始。”


第5章 锋芒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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