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晴湘西哨楼]山岳平平 (karl小寒)
- 类型:BL同人
- 作者:karl小寒
- 入库:04.09
这几日虽得总把头指示日日带着邬罗卖时不时可以插科打诨,可那孩子毕竟年纪尚轻,有些事说了不如不说。现下好不容易逮着托马斯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便是好一通说。
“你看邬罗卖使得那个飞刀,就是跟红姑学的。红姑教了他不少东西。”
托马斯应声瞟一眼隔壁酣然入睡的邬罗卖,虽不多言,当下心头也有了不少唏嘘。
这边陈玉楼虽看起来是摇着折扇躺在草坪上养神,可实际上心间盘算一点儿没停。
那边卸岭的弟兄靠是靠得住,可若要应对遮龙山的险恶痋术还真让他捏一把汗,好在张佩金手下那位攀崖虎在山间来去千百回早已有不少经验可以应对洞中情况,又在他临开拔前拍了胸脯说绝无问题,还夸下海口讲他们前脚到,自己这一干人后脚便到。
这攀崖虎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虽然暂时尚不得而知,可料张佩金在自己手里他攀崖虎也不敢生事,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边几人各怀心思休养生息,待到太阳滑去头顶,方才听得洞口那岸边一声高喝。
“总把头!”
陈玉楼手中折扇应声“唰”地合起插去腰间,草草掸去袍间浮尘原地起身。
后继部队终于是到了。
“大帅!”
这边为首的攀崖虎一路走来见的都是他们杀出的尸山血海,现下见着自家大帅还囫囵个立刻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上前便是一个单膝跪拜。
张佩金紧走两步把人扶起来前前后后打量一番:“可有伤亡?”
攀崖虎一抹额头汗渍,大咧咧张嘴笑出个一字:“一个都没有!”
这边托马斯闻言便是一惊:“那么多食人鱼!一个都没有?!”
“没有!”攀崖虎瞪起眼重复一句,眉峰间都透着傲气,又宛若说书人一般绘声绘色讲,“咱早先听人说遇见这种大型鱼群的时候给水里通上电就可以一口气打死,干脆就搞来个小发电机给水里通电。那景象你们是没见,一通电打下去水面跟开了锅似的翻起鱼浪,上千条鱼劈里啪啦自水中向上跳,那阵式可是相当壮观——”
“得得得——”张佩金眼看他满口跑火车只差个醒木就可以原地开张,斜觑一眼陈玉楼面皮打断道,“没事儿就好。”
“那可真是让攀崖虎兄弟费心思了。”陈玉楼摇摇指尖折扇,应声笑笑。
鹧鸪哨立在一边没接话。
——从伐竹做桥到通电打鱼,看起来确实像是卸岭大张旗鼓的一惯做派。
花玛拐当年随陈玉楼到过一次云南,此刻正一边手捧人皮地图确认方位一边极目而望,正瞧见远处未散的云雾中飞起了几只金线大蝴蝶,一时指着那些大蝴蝶喜形于色。
“总把头!已经能看见我们上次所见的金色大蝴蝶了!”
鹧鸪哨随他指尖望去确实见到不少金蝴蝶,可再去望另一侧却也有蝴蝶翩飞。
可见这以蝴蝶定位并不怎么靠谱。
而一般树林,其中树木为争夺日光,都争先恐后向上长,可长得过高的树又最易受大风侵扰。久而久之,林中树木都长得一边儿高,树冠与树冠间还不约而同要留一道缝以供日光洒落。
可这里的树不是。
此处三面环山,又是个盆地,终年潮湿多雨难有大风,植被都自然生长,林中高矮灌木与参天乔木长得高低有秩,参差错落。一眼望去根本辨不明林间究竟是何种地势。
鹧鸪哨无奈笑了笑,转头向陈玉楼道:“你还说什么寻龙看山分金定穴,遮龙山下这样植被茂密又参差不齐的地势,便是真有金算盘与你我同行,也使不出他外观山形内查地脉的摸金之术。”
说话间卸岭众人陆续抵达,还随身携带不少土质炸药以备不时之需,随行滇军也留下部分人手在遮龙山洞口安营,驻扎出第一道防线。
张佩金将地形图展于地面,几人这才开始以地图所绘方位为基准,决计出发寻找蛇河。
地图上所绘蛇河蜿蜒曲折绕过遮龙山,其间奔流湍急,落差巨大。再加上山间植被茂密遮盖着河道,砍竹造筏顺河而下自然不是个好选择,一行人只得徒步而行,顺遮龙山边缘缓慢前进。
手边便是遮龙山的峭壁,一行人曲曲折折走进森林。
这森林打高出望去看起来一片苍莽甚是好看,可真正深入其中却林木茂密到几乎无法立足,见不到蝴蝶便也罢了,还尽是硕大的毒蚊子。
花玛拐与邬罗卖结伴打头,以短刀生劈硬砍开出条路供卸岭一干人前行。
托马斯本就肤色极白,被山中那巨大的毒蚊一叮就起好大一个硬邦邦的红包,还奇痒无比,真是苦不堪言。
花玛拐见状悄没声采几片薄荷叶递去让他揉碎了敷在包上。
托马斯西医出身,本就不怎么相信中医那套休养食疗之法,又奈何再没其他法子,现下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满腹狐疑接过来敷上。
他敷上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可渐渐便觉得伤口处清清凉凉,瘙痒感也下去了。托马斯这才满心欢喜去仔细观察那几片叶,又在指尖碾碎了放于鼻尖细细闻,一边闻还一边自言自语。
“没想到这叶子真有用啊。”
陈玉楼虽不说话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自己边走边暗笑,暗笑两声又觉出不对。
“花玛拐什么时候跟托马斯这么熟络了?”
鹧鸪哨:?
卸岭一行人在林间走了大半日也未寻得蛇河丝毫踪迹,眼见日头西沉,一行人自昨日清晨至今又都未曾歇息,现下只得找片相对开阔的地方扎营,待到明日再寻他路。
可这密林之中开阔地带哪有那么好找,花玛拐眼见天色向晚,又见两颗大榕树下有片青石至少可以解决总把头他们的休息问题,便差众人原地伐木扎营。
行军帐篷只有几个,都先紧着陈玉楼他们用了。
眼见暮色四合,卸岭众人便围着那颗大榕树下的空地安营扎寨,各自生起篝火。
托马斯眼见那两颗榕树双生,树干宛若希腊神庙前冲天的石柱,相互缠绕盘旋而上,又见树冠低垂恰似华盖,还生得各种奇花异果,一时看得入神心头好奇已起,拉着鹧鸪哨又是好一番询问。
“快枪手先生,你说这一颗榕树为什么可以开出这么多种不同的花?”
“这两棵树活不久了。”鹧鸪哨收拾铺盖的功夫瞄一眼那两棵树,直言道。
“什么?”
“你看到的那些奇花异果都是寄生植物,并非榕树自身所结。老榕树的养分全给这些植物吃了,自己自然也就渐渐成了个外强中干的空壳,离死不远了。”
托马斯满心失望应一声,被扫了兴再不多言。
只有在旁侧耳细听的陈玉楼独自抿出了鹧鸪哨没说出口的下半句。
便宛若被诅咒的扎格拉玛族人一般。
第17章 树干深处
陈玉楼自开拔入洞起,直到他们在这双生树下安营扎寨落稳脚跟,心间盘算没停,又一路全都集中精力侧耳细听,回转帐中沾枕头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鹧鸪哨身体也颇为疲累,可头脑中却因为一日一日接近雮尘珠而越发亢奋,方才勉强睡了两个时辰,现下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翻了几次身换了几套睡姿都不奏效,索性心一横掀开帐帘角悄没声钻了出去。
夜色深沉,点点篝火将息,只有值守的人交接时才能看见有束手电光倏忽间扫过地面。
森林中湿漉漉地泛着寒冷潮气,自下而上侵入肌体。
鹧鸪哨把在榕树下值班的岗哨换去睡觉,自己盘腿背靠榕树坐在小火堆前面发呆,顺便烤去一身潮气。
“退一万步讲,便是求而不得又如何?”
这是陈玉楼曾经为他开解说的话。
彼时自己只觉得若是求之不得,身死墓中也算是有始有终不辱使命。
可现在——
思及至此,他脑内倏然划过些人影。
不仅仅有已逝的花灵,老洋人和了尘师父,还有托马斯,花玛拐,邬罗卖。这些人影盘旋飘忽,最后都重合成陈玉楼的剪影。
鹧鸪哨盘腿调息,合目静坐,妄图理清心中答案。
——现在他还是想找雮尘珠,想解扎格拉玛族千年诅咒,几乎想得难以入眠。
可不同的是,他不再觉得求而不得身死墓中不辱使命也是个归宿。
他想极尽所能地活着,超过四十岁,超过五十岁,这算是他的私心,源自于重新捡回的羁绊。
他想活下去,然后让托马斯带他跨越重洋去看看那个美利坚到底什么样。
他想看邬罗卖长大成人娶个漂漂亮亮的大妹子,然后花玛拐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
他想看陈玉楼带着张佩金打去唐继尧老巢夺下滇军大权,然后眼见着这位卸岭总把头一步一步向上爬,直到壮志得酬。
他想看的还有太多。
“兄弟?”
一声都是试探意味的细小呼喊穿破黑暗。
鹧鸪哨正独自思绪飘渺,突然听身侧有动静心头一惊抬手便打,好在那人反应迅速,只一掌便稳稳格开他正欲落下的手。
双掌交错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