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瑶华慢 (sukekiyo)
- 类型:BL同人
- 作者:sukekiyo
- 入库:04.09
迹部脸色苍白,向席上看去——见周助早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却不作声,只是看着手冢,嘴唇紧咬,竟咬出一圈血痕来——他不由的别开脸:“我……输了。”“承让!”手冢收剑回鞘,向周助走去……好容易撑到这一番结束,大家坐上了回府的车子,周助便忍不住去察看手冢的胳膊,手冢笑道:“不妨事的,只可惜了你借我的衣服。”周助道:“你……你何苦这般拼命!若是他的刀刹不住呢?难道你要赔了这条胳膊?!”手冢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指,才发觉他在颤抖。
“对不起……”他愣怔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害你担心了。
其实我心内有数,他根本伤不到我。”周助一愣,手冢便将他揽过来,比划了几下给他看——果然他的进退皆留有后招,绝不会被轻易碰到。
周助又是要笑,又是要恼,手冢看了看他的嘴唇,轻轻的说道:“其实……纵赔上这条手臂,也没有什么不值得——只为了这场争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的。”这句话周助并没有听懂,他抬头看了手冢一阵子,复又叹气,靠在他的肩头:“——你一定也觉得可笑,对不对?本是极厌这些人,却又不得不与他们周旋……自己不过是蒲草之质,却一心要与根深蒂固的巨树抗衡……乃至真的站到了对面,又恐惧起来,竟比战场上面对强敌时更甚!原来我也只是……”手冢不说什么,却环住他的身子。
周助呵呵笑起来:“你不知道……其实我本可以抛开这一切,做个安闲王公,不问朝政,浑浑沌沌过这一世……怎奈……我偏偏不懂!我的母亲,娘家没有什么势力,比不得二弟有皇后一族支撑。
王公大臣们亦多愿站在他那边,而我在宫里,可亲之人惟有一个同胞的姐姐。
姐姐早已到待嫁之龄,却因为担心我,迟迟不舍离宫。
二弟自小恨我,前些年更和迹部王爷结盟……我无人可靠……恰逢边疆战事,朝中无可用之将,我便自告奋勇,去说服你入仕——如今,更将你也牵扯进了这漩涡里……”手冢说:“我也是在此间长大,起初不过是因了算命道人的一番胡诌,先祖父才让我做个朝堂之外的隐士。
如今我已成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得了主,当初既跟你进到这其中来,便早已断了退路,更不会反悔。”周助偎紧了他。
“我知自己原不过是父皇派来的监军,父皇当初也仅打算让我做个说客,更不曾想过建功立业……你难免顾虑我的身份,却肯以真心相待……手冢,你待我的方式,与我接触过的任何一人皆不相同,你让我……还能要求些什么呢?”手冢想起边关那些事,一时无语。
周助从不责备他曾将自己雪藏,然而他的心思,又有谁知呢?越前坐在车前,听着背后的喁喁絮语,一时间,竟说不上心里是何滋味。
他守了周助这些年,守得越久,心内就越明白,他的肩膀,远不足以为周助支撑,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手冢,却是一个可以让周助仰望的男人。
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他望着前方,眨眨酸涩起来的眼睛:“快一些,”他对车夫说:“夜,太深了。”
第10章 周助一觉醒来,天色早已大亮,院里却静悄悄的,他慢慢的坐起身,停了一会儿,才走到窗前去看。
手冢和越前坐在廊下,似乎在聊天,又似乎在比着看谁更沉默。
周助登时开心起来,晃晃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便欲向他们走去。
忽然听见越前问:“那然后呢?陛下就没再提过让你入太学的事?”手冢说:“提过,只是祖父一概推辞,后来便送我到一位隐士那里启蒙,太学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未免也太小心了。”“老人家的想法,自然容易偏隘。”周助听他们在讲手冢小时候的事情,便站下不动。
越前又说:“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上将军如此雪藏于你,不过是为了那一卦——那究竟是道什么卦?竟让上将军谨慎至此?”手冢说:“祖父一直未曾对我挑明,我又不信这个,渐渐的,也就淡忘了。”越前挑了挑眉,显然十分怀疑手冢的解释。
忽然说:“哎呀,什么时辰了,这懒虫也该醒了吧?”便回过头。
却瞧见周助站在窗后,正笑得灿烂。
越前便微微怔了一下。
周助问:“谁懒呢?”周助走出房间,在他们两个中间坐下,手冢安静的,却是一直在看着他。
周助便道:“这一场醉得厉害,到现在还有些头疼——怕是又要被这小东西笑话了?”越前白了他一眼,“我哪里敢。”语气虽恶劣,却禁不住话中的关切。
手冢不说什么,却抬起手,按在他的额角。
周助便闭上眼睛,让他为自己按摩。
越前看着,忽然说,“我让人去为你准备晨沐。”便走开了。
周助道:“怎么你们两个聊得好好的,我一来,便惹到了他?”手冢似乎觉出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周助又说:“昨晚你留下了。”手冢道:“越前说天太晚了,就让我留在这里。”周助有些意外:“他倒还懂些礼数。”手冢道:“也是自然。”周助笑道:“他不过是不舍得驳我的面子。”又说:“你留下,真好。”原来昨晚的事,他也模糊记得:车子到达西院的时候,他已睡熟,手冢便将他轻轻托起来,抱牢了,下车。
耳边分明听到一圈儿抽气的声音,想是等候的宫人给吓得不轻,手冢却目不斜视的,将周助径直抱进了殿内。
哪有人敢多说半句。
其实经这一动,周助早已清醒,明知这情形有些过分,却也只是懒洋洋的不想搭理。
手冢的胸膛温暖牢靠,他不由得抬手环住,管不住眼皮又有些涩了,便索性再度闭上。
原来早已认定,这个人,会对自己好。
手冢抱他进入卧房,越前虽跟着,竟未插手。
周助原本还想与手冢多说会儿话,手冢却让他早睡,周助便握着他的手。
越前忽然叹了一口气,上来替他宽衣解冠,手冢退出了房间。
三人各怀心事,一夜胡乱过去。
用过早点之后,手冢便回去了,周助自在房中看书,越前进来说:“老头子让我回家一趟。”周助点头道:“也该回去看看——这一次出去,叔父只怕担心得很呢。”越前又说:“你一个人,要小心些。”周助笑道:“小心什么?”越前忽然语塞,皱了眉,不再开口。
周助叹一口气:“你一向跟着我,如今反倒和我生疏起来了。”越前忽道:“你早上看见他……很高兴吧?”“怎么讲?”“我看得出……”越前说,“你那样笑着望他。”周助听得似懂非懂。
越前道:“我劝你……还是疏远他一些好。”观月侍郎站在二殿下寝宫的门口,一名宫人小跑过来,观月问:“他回去了?”宫人点头,观月摆手让他走开,自语道:“看来,我也该抽空去会会手冢大人。”他回身入内,正遇到外埠进京的地方官到二皇子这里问安,见了观月十分恭敬,观月心里未免得意,便破天荒站下同他们寒暄起来。
一时二殿下晨起,观月忙分开众人,向皇子走去,二皇子淡淡地说:“那边……如何了?”观月如实回答,二殿下神色骤变,恨道:“他却不拿自己当外人。”且说手冢回到家里,大石早在庭前等候,看手冢进来,眼里就有些责怪的意思,道:“将军可放心!”手冢倒不觉得有什么,大石便又说:“我知将军一心牵挂那人,然而在皇宫那样的地方——将军也需有些顾及:纵不为自己,也要为他着想些阿。”手冢道:“君子坦荡荡,何须顾及人言。”大石说:“将军固然坦荡,难道那些人就是胸怀宽广的?便说迹部王爷……”手冢面色忽然一寒,大石见说不动他——其实心里也明白,以手冢的性子,说什么都无益,至多不过火上浇油——只得闭了嘴。
手冢淡淡的说:“其实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动作。”手冢并非自视过高,也明白自古为臣子者,最忌卷入宫廷争斗——他只是想是要赌一场,赌注在别人看来兴许过高,而他不觉:他下的注,不过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赌的,却是一生一世陪伴那人左右的权力。
想他自小在军营里长大,摔摔打打,何曾对什么这般珍视?偏偏自打这个人到了身边,一切全乱了套。
当然他可以解释说这是由于此人身份特殊、体质矜贵——然而周助皇子何曾以身份压过人?十四五岁,正是娇憨年纪,他却早已逼着自己学会了处处老成、时时谨慎,唯有在手冢面前,才露出一些孩童本质——就好比雏鸟,无条件的相信了遇到的第一个人。
虽然明知那抱着他的臂弯,拉得动千斤重的强弓,射得穿百步外的树叶,却依然不避不猜、倒睡其怀。
抱住他的那一刻,手冢就已明白:只要他拥有了驾驭天下的力量,他就能,拥有将这只雏鸟捧在掌心的权利,即使它是一只鹰,即使它的利爪铁喙,也许有一天会伤及他的肩膊。
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