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我再提醒你一点,”凯莉站起身来,走到银发哨兵身后,显得十分强势,“你我都知道,那种药剂最早的配方就是来自于塔。明明早就该被彻底销毁的违/禁/药,为什么出现在了外头?你要考虑最坏的情形——金的S级能力迟迟不见恢复,会不会也是因为——他在一年前,被强行注射了同种药剂?”
“他没有。”格瑞突然打断她道。凯莉皱了皱眉,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金没有被注射违/禁/药,”光线在格瑞紫色的眼睛里沉沉浮浮,他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我是他的哨兵,我能感觉到,他的能力不是因为这个被压制的。”
凯莉被他的回答噎到,良久后才缓缓点了头:“……那就好。”
黑发的女性哨兵几步走到门口,回头看到格瑞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到处弥漫的微妙的情绪让凯莉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了金的脸,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背过身去:“已结合的向导,所有能力都只能为自己的哨兵所用。所以除非强制解除结合,不然就算是个S级,在战略上也毫无意义。既然对方想得到一个S级的向导为他所有,那么解除金哨向结合最快的方式,就是杀死他的哨兵。”
“格瑞,显然有人想要至你于死地,”凯莉道,“金……他比我们都要敏锐,他说得没错——塔里一定有内奸。”
TBC
第五章
凯莉捧着热咖啡走进会议室副厅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她向颇有些坐立不安的紫堂幻挑了挑眉,转身绕过茶几随意找了个位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阵仗?”她冲安迷修身边的新面孔抬了抬下巴,“这位可不是我们塔的人吧。”
安迷修抬手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道:“他叫雷德,我们二塔的哨兵。昨晚才刚到,所以没提前和你们介绍。”
红发的青年顺势朝凯莉打了个招呼,笑得神神秘秘:“打工而已,别介意啊。”
“介意倒没有,”凯莉的视线只在雷德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便自顾自掀开了咖啡的塑料杯盖撕开自带的方糖包往里面丢了几块,又瞟了一眼沙发另一头坐着的青年,“紫堂也要参加这次工作?”
“嗯,收到通知就来了,还……不是很清楚,我大概只是负责技术类工作吧……凯莉你呢?”紫堂感到自己的局促在看见凯莉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稍稍缓解了一些,他着实不太擅长与陌生人交际,于是默默地挪了挪身体离二塔的成员远了一些。一旁的雷德倒是没什么见外的感觉,还热情地主动与紫堂握了握手。
咖啡杯在手里转了几圈,凯莉没有马上回答紫堂,只是看了看安迷修,开口问道:“还有谁没到?”
“我也不清楚,”安迷修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们都是直接收到了上面的通知才来的,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吧。”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大门就被人从外推了开来。众人一齐抬头去看,格瑞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哨兵走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圈,似乎是在确定人员数量。紫堂幻率先站起来打了招呼,格瑞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然后反手将身后的大门上了锁。
安迷修的目光落在格瑞身后那个人脸上,表情立刻变得危险起来。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自己,在片刻地怔愣之后也眯起了眼睛。
似乎是迫于S级哨兵天然的压迫性和领导力,从格瑞进入会议室起,空气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按序围着会议桌落座,格瑞则走上前去打开了控制台在大屏幕上调出一份简易的PPT,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雷狮,一塔的编外哨兵,负责协助这次外勤调查。”格瑞言简意赅地介绍,看了一眼坐在会议桌最外沿的雷狮,又看了眼坐在自己身侧第一个座椅上的安迷修,“这位是二塔A级向导安迷修。”
雷狮笑了一声,手肘搁在桌面上:“不用介绍了,安迷修嘛,我们早就认识了。”
紫堂幻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开始隐隐地弥漫起了火药味,他咽了口口水,赶紧低头假装专注研读手上的资料。
格瑞将PPT换到下一页,单手扶着桌边:“……包括二塔借调的人员在内,总共六人参与行动。四名哨兵,两名向导。”
“接下去我要说的每一个字,希望各位严格保密。”格瑞顿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初步推测,对方很有可能是一个人员众多的违禁药生产组织,而且极有可能已经渗透进塔内部。如果遇到不可测的突发情况,按惯例,先保向导。”
“——可以提问吗?”坐在角落的雷德突然举起手来。格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按照等级领导权规定,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你吗?”雷德摸摸下巴,似笑非笑地问,“如果对手是内鬼,那现在坐在这里的人都可信吗?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把命交给不知真实底细的‘战友’,是吧。”
格瑞抱胸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桌面上盛了水的纸杯:“因为个人原因,我已经申请了回避。按等级向下顺延,这次行动,由安迷修向导全权负责指挥协调。”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安迷修身上。安迷修显然也没想到,猛地皱紧了眉头,抬头去看时却对上了格瑞沉冷的紫色眼睛。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的惊疑立刻被震惊取代,连忙低头假咳了一声迅速掩盖好自己的情绪,拿起资料在位置上站了起来。
“关于团队信任问题,大家可以放心。”安迷修道,“在座所有能够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选都由塔重新筛选过,可以完全排除涉案嫌疑。明早八点,在哨塔正大门集合,我们先去市局一趟。”
安迷修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缓缓略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散会。”
“格瑞!”
被叫住名字的人脚下一顿,停了下来。凯莉从后面快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插进上衣的口袋里:“申请回避是什么意思?金怎么了?”
格瑞背靠着走廊的瓷砖墙卸了力,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没事。通告发下去之前被丹尼尔截了,昨天才到我手里。金暂时没什么问题,他和塔长大吵了一架,只是在家关几天禁闭。”
凯莉发出一个轻蔑的气音:“老家伙们倒还不赖,这么快就怀疑到他身上去了。”
“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他们未必不能想到,”格瑞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神色难得地露出点疲态来,“先准备明天吧。”
凯莉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不对啊,你既然都被迫回避了,他们怎么还能放你参与行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因为我签了担保书。”
凯莉在听到这个回答的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向格瑞,音量也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八度:“你疯了?!”
“你太感情用事了,格瑞。你现在连一个拿得出手的证据都没有,就急着去签担保书,万一这次结果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呢?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凯莉森然道,“这事儿金知道吗?他就由着他的哨兵这样胡来?”
“我必须参加,”格瑞打断她,重新站直了身体,眼神冰冷,“我有我的目的,你不要多问,也别试图联系金。”
“你——”凯莉一时语塞,只能看着格瑞转身走开,消失在走廊尽头。
格瑞从哨兵塔走出来的时候,黑夜已经完全占据了这座城市。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深吸了一口气,沁凉的风夹着夜晚特有的潮湿感齐齐涌入鼻腔。他一步步埋头往公寓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寓区离哨所其实并不远,整片区域都十分安静。格瑞摸黑拿钥匙打开了大门,客厅的灯亮着,茶几上有尚未收拾的几个快餐盒,却一个人也没有。
格瑞叫了一声金的名字,脱掉靴子摆上鞋架,又把风衣和围巾一一挂上玄关另一侧的衣帽架。
没有人回答他。
银发的哨兵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缓慢地移动脚步,绕过沙发和矮柜,慢慢靠近他和金唯一的卧室。
一道影子从门后突然地蹿了出来,格瑞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与此同时,烈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格瑞面前,弓起了身体发出“呜呜”的低哑吼声。格瑞皱起了眉头,顺势将手放上银狼的头顶权作安抚,没想到精神体却坚定地低下头去衔住了格瑞的裤脚拼命将他将卧室的方向拖拽。
格瑞太阳穴一跳,几大步猛地推开了卧室的门——一室空寂,房间里唯一一扇原本谨慎合好的窗户已经大敞,夜风将垂在一侧的窗帘吹得高高飞舞起来。
金不见了。
当他转身向外跑去的时候,格瑞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金究竟去了哪里。烈斩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在夜色弥漫的无人街道上拔足狂奔,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想要去感受脑中与他相连的另一端,但那条曾经金光熠熠的锁链如今早已黯淡无光,另一端被远远地抛进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哪怕格瑞知道它从未断裂,但他也再无法随时通过链接感知到金的存在和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