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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见魂(winter酱的脑汁)


“头一回听你说起。”杨知澄眨了下眼,有些好奇。
“我们也已经多年未联系了。”宋观南摇摇头,“家主不信任我,她生活在家主身边,总需要避嫌。”
“家主?”杨知澄想了想,“宋衍?”
“嗯。”宋观南应道。
“听你说过,但我应该从来没见着。”杨知澄有些好奇,“是个老头子吗?”
“不是,他比我大上约莫十多岁吧。”宋观南一板一眼地解释道,“虽然辈分更大,我也从小生活在他身边,但他还没有那么年长。”
“……噢。”杨知澄仰头,望着逐渐转向头顶的太阳,“我原本以为,能养起鬼蛊的人,年纪应当不小了。”
“不好说。”宋观南这一次的回答却有些含糊。
杨知澄偏过脑袋,只见宋观南的面色晦暗不明。
“不好说,我不大看的透这人。”宋观南说,“我也曾觉得他活了不止这么多年岁,但……”
他摇摇头:“总之,若是碰到宋衍,你定要小心。”
“好吧,我知道了的。”杨知澄点头。
他们沿着溪边小路朝建筑的方向走去。
地势越来越低,小路也越来越宽。路旁丛生的杂草逐渐稀疏,不多时,一块高高的石碑便映入眼帘。
‘桃山镇’。
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刻在石碑上,笔画间涂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看起来粗糙古怪。
石碑后,是一片不大不小的镇子。
小镇的瓦房和街道修得密密实实。或许是年岁久远,房顶的砖瓦已经斑驳掉色。镇口似乎住着一户打渔的人家,门边散落着鱼鳞,鱼篓挂在门口。甫一靠近,一股浓烈的腥味便扑面而来。
街道的两侧被小镇居民的东西占得很满,背篓、竹筐,还有些似乎废弃不用的旧家具。有的门口还摆着张摇椅,摇椅只静静搁在门前,躺着个满脸皱纹的老大爷。
镇子路旁的小屋门窗大都未关,露出昏暗空荡的房间,有人影在房间里晃动着。
此时日头高悬,杨知澄瞥见宋观南上前,靠近石碑,似乎在嗅闻着什么。
他跟了上去,便听宋观南说:“是朱砂。”
“这……”杨知澄看了眼填着朱砂的石碑,眼皮不安地跳了跳。
“辟邪。”宋观南撤回身子,解释道。
“也不知他们要避的是什么邪。”杨知澄嘀咕道。
“午时快到了。”宋观南却没纠结这个问题,左右望了望,“先去祠堂。”
“嗯。”杨知澄点点头。
他凭借着方才在地势较高的地方眺望的记忆,指向前方:“往这里走。”
两人踏上了通往小镇的土路。
正午的日光只在周遭建筑上落了层窄窄的影子。杨知澄的短靴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从一旁半开的门窗中,他甚至能看到乱撇在床上的被褥,一角甚至挂着青绿色的霉斑。身形瘦削的妇女穿着花布衣裳,她似乎感觉到杨知澄在看着自己,突然猛地回过头。
杨知澄正对上一双枯黄锐利的眼睛,带着明晃晃的敌意。他不欲立刻起矛盾,便礼貌地收回目光。
他向前望去。正沿着小路向前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有头上系着白毛巾的男人架着扁担挑水路过。一道窄桥架在河上,石板缝隙间长满了青苔。
来往的居民面色皆是有些蜡黄,似乎常年劳作,不得休息。他们在小路间穿梭着,可街坊四邻照上面时,也不打招呼,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便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屋内。
而此时,尽管日头正盛,杨知澄却并未感觉到多少热意。
“宋观南,”他直觉有古怪,碰了碰一语不发的宋观南,“你有没有感觉到……”
杨知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唢呐声打断了。
唢呐声呜呜咽咽,凄厉刺耳,穿破小镇忙碌的街道。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听见唢呐声,街上的居民却毫无反应。坐在门口躺椅上的老大爷睁开被皱纹遮住的眼睛,但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连一眼也没瞥向唢呐传来的方向。
“买路钱开道——闲魂野鬼莫挡轿!”
便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忽然飘起红色的布帛。纸铜钱和着布帛漫天飞舞,其间隐现着一匹瘦削的小马。马上似乎有个人,那人端端正正地坐着,胸口别着朵大大的红花。
唢呐,铜锣,喧闹的声音霎时间盖过小镇原本的寂静。宋观南身子瞬间一紧,抓着杨知澄的手,便躲进了路旁的小巷之中。
“百鸟朝凤。”他面色沉凝,“他们吹的是百鸟朝凤。”
“百鸟……百鸟朝凤是什么东西?”杨知澄茫然不解。
“办红事。”宋观南只说,“有新人要结婚了。”
“不是丧事么?”杨知澄愣了愣。
喜事,丧事,是正巧撞在了一起?
“喜事丧事,若是正正好对上,便会相冲。”宋观南摇头,解释道,“喜丧,太邪了。”
两人退至小巷的阴影处躲藏了起来。在飞扬的红色布帛之间,吹唢呐的班子,还有抬轿的轿夫,托着只大红色的花轿,从桥的另一头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那花轿上架着只模糊不清的铜镜,似乎生了一层锈,压根无法映出周遭的景象。
杨知澄躲在宋观南背后,目光下移,便见那身着红衣,骑在马上的新郎官。
新郎官五官瞅着十分普通。他牵着缰绳,面色极差,身形瘦削得像一片枯黄的落叶。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和敲锣打鼓的队伍一齐,竟是正巧停在了两人躲藏处旁边的一间小屋前。
小屋的门窗紧闭着,花轿落在门口,苍白的新郎官便在门口驻足等待。
但百鸟朝凤吹完了一遍,唢呐手放下那唢呐又重新举起,小屋的门也始终未曾开过。
“新娘子呢?”
杨知澄听见隔壁一户里,有位大叔路过时嘟囔着。
他背着只不大不小的布包,布包鼓鼓囊囊,却盖得严丝合缝,一丁点边角都没有露出来。
“哪个晓得喔。”大叔旁跟着的大娘蜡黄着一张脸,没好气道,“谁想嫁?搞得折腾来折腾去的,有啥子办法嘛。”
“不能不嫁啊。”大叔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念叨着。
“东头来了人,西头得嫁人。得嫁人,得嫁人,可跑不得啊……”
“就你这张臭嘴能说。”大娘一巴掌将大叔推进自家院门,“管他求便,自己都快活不成了,还担心这那的?”
“嫁人,嫁……”
大叔一句话没说完,大娘便虎着脸关上了院门,彻底将他的声音隔绝在内。
唢呐声一遍遍地响着,纸铜钱撒了一地。宋观南皱着眉,转头对杨知澄轻声道:“我进去看看。”
“那你快去快回。”杨知澄眨了下眼,“我总感觉这镇子很古怪。”
“嗯。”宋观南应了声。
他松开拉着杨知澄的手,绕到那闭门不开的小屋背后,身形轻盈地翻过石墙,落入院中。
杨知澄觉着有些冷,便摸了摸手臂,百无聊赖地望着四周。
小镇中的居民很好认,一个个面色蜡黄,神情疲惫,眼神黯淡无光,行色匆匆地在街巷间穿梭。
有的背着包袱;有的推着小车,小车上盖着黄色的土布;有的怀里也鼓鼓囊囊的。他们穿插在敲锣打鼓的戏班子间,却都不约而同地避让着。
他们拿着什么东西?
杨知澄忽然有些好奇。
但他发现就发现,所有的居民将包裹里得东西藏得极为严实,竟是一丁点都未曾露出来。
……得看看那是什么。
杨知澄咬了咬指甲,站在原地蠢蠢欲动。
戏班子的百鸟朝凤吹了两三遍,但院里的新娘仍然未曾出现。
杨知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满街的人,总有一两个有破绽。
他悄悄地打量着四面八方的街道,看着看着,却突然稍远一些的小巷里,看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那人藏在巷道两旁的阴影里,只露出半边苍白的脸,和一身淡灰色的长衫。他戴着顶黑色的帽子,将略长的头发压得严严实实。
和街道上的居民不同,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疲惫,只是一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审视的微弱光芒。
杨知澄眯起眼。
那人亦是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隔着距离对视了好一会,那人忽然抬了抬帽檐。
他一个转身,便倏然消失在巷道之中。

看起来,并不像误入村落的活人。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杨知澄的脑海里转了一两个来回,而那戏班子的白鸟朝凤已然吹到了第四遍。那如同落叶般枯瘦的新郎仍旧呆呆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鲜红的布帛。
花轿上的铜镜正正映出院门上贴的门神像,门神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将那群敲锣打鼓的戏班子拦在门外。
杨知澄眯起眼,正午的阳光看起来有些眩晕,但却没带来丝毫热意。
一旁砖瓦墙壁的影子将他笼罩在正中央。街上的居民在戏班子旁穿梭,轿夫等得太久,摇晃了下身子,花轿上的铜镜抖了抖,门神像便忽然消失了。
宋观南呢?
他好像进院子有一阵了。
可院子里并无动静传来。或许有,也淹没在刺耳凄厉的唢呐声中。
杨知澄的视线和思绪一起模糊了点,他仰起头,却没看到高悬的太阳。
宋观南呢?
太阳呢?
正在这时,杨知澄身后蓦地传来很轻的落地声。
“走。”
宋观南的声音飘到耳边。
杨知澄一愣,手腕突然被抓住。
他转过头,只见宋观南面色沉凝,步伐极快,只闷头往前走。
杨知澄便不再没眼色地问下去。两人飞快地沿着街道,一路朝着镇子外走去。
刺耳的唢呐声仍然在耳畔徘徊。杨知澄跟在宋观南身后,迎面走来一个抱着布包的矮小男人。
那布包上的布包起来有些捉襟见肘,连系出一个结都做不到。矮小男人只能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才能做到丝毫缝隙不留。
杨知澄的手腕被宋观南紧紧攥着。
当与那人擦肩而过时,他状似无意地撞上了矮小男人的肩膀。
“哎!”矮小男人没料到遭此横祸,怀里的布包顿时在这仓促之间打开了一角。
趁着机会,杨知澄立刻不着痕迹地瞅了一眼。
包裹里是一团灰白色的东西。
那些东西鼓鼓囊囊地挤在一起,质地颇为熟悉。
但矮小男人面色骤然一变,伸手一包,又很快将包裹遮了起来。
他本就蜡黄的脸变得更加灰暗,扭头看了杨知澄一眼。
“你……你……”
他的嘴唇惊恐地蠕动了一下:“你做什么,你有毛病吗?!”
宋观南听见了杨知澄这里的动静,便立刻横在他身前,挡住了矮小男人逐渐弥漫起一层怨恨的目光。
而矮小男人看了宋观南一眼,眼里的怨毒和惊恐迅速褪去,接着被一种强烈的疲惫和麻木覆盖。
在唢呐刺耳的乐声和锣鼓声中,他颤抖着将布包包得更紧,压根理也不理两人,又迅速融入了小镇怪异的人群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在离开小镇后,两人又回到了溪边。杨知澄看着垂眼沉思的宋观南,便问道。
“这镇子有古怪。”
宋观南停止沉思,偏过头向杨知澄简短地道。
“……古怪?”杨知澄皱眉,“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宋观南却回答。
“嗯?”杨知澄不明所以。
宋观南沉吟了一下,解释道:“那屋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屋里的床没铺,桌上还有没喝完的水碗。”
“但是,没有人。”
“没有人……没有人,所以才不给新郎开门么?”杨知澄仍旧有些不明白。
此时唢呐那听起来刺耳凄厉的声音只剩下一个微弱的尾巴。桃山镇已经变成视线中不大不小的一块,两人站在地势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小镇。
“……没那么简单。”宋观南摸了摸杨知澄的额头。
他的手心很热,和高悬在天空的太阳一样温暖。
“我从里到外找了一遍,却没见到任何一个活人。然后,我又翻进隔壁的院子,几乎是同样的情况。”
“除了……”他顿了顿,“那院子里有个小孩。”
“那小孩面黄肌瘦的,坐在窗户前面,眼珠子灰白灰白的,像是看不见。”
“我并未发出很大的声响,”宋观南说,“但那小孩突然说了句——‘快走吧。’”
他面色凝重:“那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如梦初醒似的……”
杨知澄蓦地想起方才在巷子里莫名变得模糊的太阳。他猛然回头,重新向桃山镇望去,却见整个镇子早已变了个模样!
原本的白墙黑瓦,和那用朱砂涂就的石碑,不知从何时起,已然笼罩在一层诡异的灰雾之中。那点唢呐的声音倏然消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里……”杨知澄睁大了眼睛。
“那小孩说完后,我眼前的景象就变了。”宋观南拍了拍杨知澄的肩,“整个村子里被一层雾笼罩住。我翻墙来找你,一错眼便看到迎亲队伍。”
“那些红色的布帛在雾里,颜色变得颇为古怪。我不知如何形容,总之……”他摇摇头,“那绝不是真的在迎亲。”
“我不想耽搁时间,也没细看,便和你一起走了。”
他看着杨知澄:“你撞到那人时,看见他怀里的东西了么?”
“看到了,但不知是什么。”杨知澄叹了口气,“是个白色的东西……凹凸不平的。我也说不好是什么,只是觉得质地很熟悉。”
“白色,凹凸不平?”宋观南思索着,“那是……”
“人皮?蜡烛?又或者,是石头?”
“人皮?”杨知澄皱眉。
他抓过宋观南的手臂,盯着小臂上的皮肤,勉强地回忆了起来。
“不是人皮……应该不是。”杨知澄摇头。
“但蜡烛……”他思索了一下,“有些像,但不好说……他们拿着蜡烛做什么?”
“如果真是蜡烛,也不知是如何做的。”宋观南眉头亦是紧皱,“媛心并未与我提到这些。她只说这小镇的棺材里,藏着具恐怖的尸体。每当下葬时,便会变得格外危险。”
“灰雾,蜡烛……她统统没说过。”
“媛心?表妹?”杨知澄眨了眨眼,“你表妹叫媛心?我记得她是前不久才和你联络上的。”
“对,她名叫杜媛心。”宋观南一五一十地回答,“联络时间不久,也就五日前,她半夜派小鬼送信来——那时你也在。”
“她让我们去汤壹城西祠堂找到这张丧事请帖。”杨知澄盯着宋观南,“我们捡到的请帖,落款为‘阿心’。”
宋观南一怔,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
“八成出事了吧。”杨知澄抱起双臂,“现在怎么办?回镇子里找找你表妹?”
宋观南没反驳。
他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白纸,看了看不远处被浓雾包裹的桃山镇,又看了看纸张上歪扭的字迹。
“不是她写的,不是她的字迹。”他摇头,“不能贸然回去,等等,得再等等。”
“她派小鬼送来的讯息里明明说她已经离开了。若是她也栽在这镇子里,那此地必然极为凶险,贸然进入,或许我们也凶多吉少。”
“那怎么办?”杨知澄便问。
“我从未听说过,此地有关于‘桃山镇’的奇闻鬼事。”宋观南语速极快地道,“但我曾在山头的吴家村中找到过一个宅子,宅子水井里的水,可使耳聪目明,或许可以短暂削减桃山镇的影响。”
“那水喝得多了,便会逐渐被那宅子里的鬼缠上。不过此时应付应付,应当无事。”
“你还记得在哪吗?”杨知澄眨了下眼,“我们现在去找水么?”
“我曾在地图中标注过。”宋观南打开地图,指了指上面一块明显的划痕,“先找水,再进镇子里看看。”
“那也行。”杨知澄接过地图,皱眉,“要翻过这座山啊,那抓紧时间走吧,免得过会天黑了。”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便收好地图和包袱,向更高处走去。
悬在空中的太阳逐渐向西落去。山脊隐没在树木之间,随着太阳的西沉,逐渐生出些阴冷的感觉。
在太阳还未落山时,他们越过最后一片树丛,终于翻过那处山脊。不远处低洼地带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流经一片无人烟的荒地,又朝向一片白墙黑瓦的建筑。
站在山脊上,杨知澄一瞬间生出些诡异的违和感。
他呆怔了一两秒,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宋观南。”他扯了扯宋观南的衣袖。
“我们好像……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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