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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见魂(winter酱的脑汁)


花洒掉在地上,水花溅落满地。而杨知澄双眼紧闭,倒在地上。
明黄色的灯光中,宋观南清晰地看到了一个惨白模糊的身影。霎时间似乎有诡异的阴寒感过电般从他身上涌过,一瞬间,他的手脚不知为何微微有些发麻。
宋观南顾不得着许多。他立刻蹲下身,将杨知澄抱了起来。
杨知澄的额头上旁流下一丝丝血迹,像是被磕破了。鲜红的血迹蜿蜒而下,映衬得他面色更加灰白。
看着那片血迹,宋观南心头沉甸甸地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杨知澄回到房间里,用浴巾擦干了他身上的水,又找了些创可贴和绷带,仔细地处理了一下他额头上磕出的伤口。
搁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了亮,又是一条新的消息发了进来。
宋宁钧:【我听杜晟春说了,你朋友身上有一只鬼,和你朋友的躯体缠在了一起。】
宋宁钧:【明天过来找我,我们需要收它。】
宋观南眉头皱了起来。
乱七八糟的思绪搅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会,还是拿起手机回复道——
【是从前山上的鬼?】
宋宁钧回得很快。
【不清楚。】
【明天下午四点,祠堂门口。】
宋观南没有立刻回答这近乎命令的消息,他摸了摸杨知澄的额头,直觉般的不安盘绕在心头。
宋宁钧:【活人的躯体撑不到你解决问题的时候。】
宋宁钧:【我需要那只鬼,记住。】
消息如同催命符一般传来,正好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宋观南揉了揉眉心,拿着手机快速地应付了个【好】。
杨知澄还在熟睡着。宋观南回复完消息便将手机丢到一旁,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黑夜。
门外走廊中的窸窣脚步声愈发杂乱。似乎有沉重的脚步声掺进来,缓慢地朝着房间靠近。
咚,咚,咚。
很快,脚步声便来到了房门口。但下一刻,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宋观南警觉地抬头,死死盯着房门口。
门外窸窣脚步声仍未消失,在略显嘈杂的声响中,他听见了一个含混的声音。
“……你……不要……”
声音太过模糊,宋观南只能勉强听清其中几个词。
“忘记……祠堂……”
很快,沉重脚步声便再次响起,又迅速远去。
祠堂……
宋观南皱眉。
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即将前往祠堂时,住所走廊上又有声音说起祠堂。那东西——或者说那只路过的鬼想要表达什么?又有何意图?
宋观南摸了摸杨知澄泛着凉意的额头,沉吟一会,仍旧没有改变原本的决定。
比起那些含混不清的线索,宋宁钧的存在让他更加不安。他完全不想傻等到明天,更是一丁点也不想让杨知澄和宋宁钧见面。
“宋观南……”
迷糊间,杨知澄拽住了他的手。
宋观南低下头,应了声:“我在。”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我要出去了。”
“……好。”杨知澄的眼睑颤了颤。
他似乎感觉到些不对劲,攥着宋观南的手紧了紧。
但困意最终还是将不安强行压下,杨知澄很快便松了手。
“你去吧……记得回来……”他说。
宋观南便将手抽了出来。
他四下张望一番,在房间的四个角落细细贴满背包里携带着的黄符。
而后,他换上一身黑衣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此时,深夜的松明山上,几乎全无人影。
宋观南藏在斑驳的树影间,瞥见一只只模糊不清的白影在不远处飘过。
他没有走大路,反倒是一头扎进了黑暗隐匿的树林。在层层树木掩映下,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四十六。
后山祠堂除了负责守夜的族人外,没有任何的守卫。但环绕在周围的鬼物几乎是天然的屏障,没有普通人贸然闯入后能够活着出来。
这段时间负责守夜的是杜家一位上了年纪的族老。宋观南知道,此人通常不愿意劳累,所以每次都会要求小辈代劳。
不情不愿的小辈当然不可能尽忠职守,尤其是深夜时。而祠堂周围的鬼物……
宋观南清楚,不会有人比他这个在后山生活多年的人,更熟悉这个地方。
他悄无声息地越过地面上的枯枝和落叶,沿着山脊,朝松明山背面走去。深夜阴冷的风呼啸穿梭,顺着衣袖直直灌进衣服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恶寒。
“客人家——进来坐坐呀——”
风中裹挟着细碎的声音,腔调奇异勾人。宋观南闭上眼,默数着朝东北方走去。
一步,两步。
那声音一点点消散了在空气中。
宋观南睁开眼。
但始终缭绕在他身旁的恶寒,却始终未曾消失。
地势逐渐变得陡峭,树林间似乎晃过斑斓的红色影子,但大都一闪而逝,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宋观南一双瞳仁变得漆黑,几乎渗入夜色里。而那红影从树梢飞快地飘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当手表的时间指向两点五十七时,不远处树木间,才出现了祠堂破旧屋檐的影子。
祠堂坐落在后山一块平地上,旁边是流淌的小河,河上横了条断裂的石桥。
在夜色中,河水漆黑,石桥没能落下一丁点影子,只孤零零地悬着。
但黑夜却并非由寂静笼罩。下一秒,几道亮起的灯光,便倏然朝宋观南的方向刺来!
那似乎是手电筒的灯光,还不止一支。在乱晃的灯光中,宋观南迅速地藏在了树木后。
他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着灯光下时隐时现的人影。
这一定是宋宁钧做的。
宋宁钧行事像鬼一样怪异。方才突然联系自己,想必是有别样的目的。
短暂地思索了一下,宋观南便猫着腰,迎着手电筒的方向悄悄走去。
“……真要等到明日吗?”
靠得近了,宋观南便听见有人说。
声音有些熟悉,大约是他曾经见过的人。而下一刻,宋宁钧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
“明日。”宋宁钧说,“如果他起了疑心,就绝不可能放弃今晚的机会。”
“就我们几个人在这里等他吗?”那人还有些迟疑,“万一他……”
“祠堂只有这么大。”宋宁钧淡淡地道,“这件事不宜惊动太多族人,只要你们守住祠堂,还有他曾经住过的茅屋,绝对能够抓到他。”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一定要在他离开的时候抓他,不能操之过急。能引他回来的机会不多。”
“……明白。”那人纵然疑惑,但仍旧应允了下来,“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走他。”
“不错。”宋宁钧对那人的态度尚且满意。
手电筒的灯光渐渐远去,几人似乎正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打起精神,或许他已经来了……”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宋观南谨慎地躲在树后,并未贸然上前。
此时此刻,他被迫考虑起一个可能性——
今晚,是否应该就此收手?
正如他所想,短信是诱饵。而他早就布好了陷阱,等待自己前来。
而陷阱里,似乎有他们十分想得到的东西。
那东西就在祠堂里。而宋观南需要的空白牌位,也恰巧是祠堂中的东西。
是巧合,还是必然。
宋观南靠着粗糙的树木,思索了起来。
他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尽管宋宁钧的阴谋已经明牌,但杨知澄身上的鬼拖不得。
如果今晚不将问题解决,明天宋宁钧带人来,他就更加无法偷溜进去了。
他不想让杨知澄成为筹码,更不想让杨知澄继续与鬼物纠缠。
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宋观南瞳仁颜色再次黑沉下来。
他的身上浮现出诡异的青灰色,整个人缓慢地融入夜色之中,隐没在斑驳的树影间。
手电筒的灯光晃动,他看见几个在祠堂前晃动的模糊人影,以及几双时隐时现的眼睛。
溪水潺潺流淌,而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宋观南绕过那些人的视线,迅速地朝着祠堂背后转去。
此时,木楼静立在夜色中。而一群僵硬的人,正呆呆地环绕在祠堂周围。
那些‘人’,穿着白色的孝服,肩上的白花迎风飘飞。它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与孝服相似的惨白色,一双双眼睛呆滞地扫视着四周。
不远处有几个宋观南面熟的解铃人巡视着,时不时地朝祠堂后方投来目光。手电筒灯光从树林间晃过,正好划过宋观南身旁的地面。
宋观南抬头,正对上其中一只丧服人。
那只丧服人的眼神似乎闪了闪。但下一刻,它又重新僵硬地转起眼珠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仍旧静立在原地。
宋观南脸上的青灰色变得深了些,他短促地呼了口气,轻巧地绕过手电筒的灯光,迅速地朝祠堂靠近。
奇怪的是,那群丧服人视若无睹一般,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宋观南找到了祠堂背后的一扇窗户,伸手一摸,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满是灰尘的门锁。
他用力压了下门锁边缘,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窗户便开了。
宋观南撑着窗沿,毫不费力地翻身而入。他无声地落地,又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掩上。
祠堂后没有人,但祠堂前似乎有脚步声徘徊,一下又一下,沉重但略微杂乱。
像是活人发出的动静。
这不算是很妙的消息。那块无名牌位虽然并未放置在祠堂正中央,但仍位于前厅的角落处。如果这时祠堂里有人的话,他还需要躲开那人。
如果那人是宋宁钧……那更是雪上加霜了。
宋观南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转过头。
但下一秒,一张惨白的影子骤然与他对上!
那影子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地漂浮在距离他半米左右的位置。宋观南猛地一惊,但定睛一看,那惨白影子竟然与他有着同一张脸。
确信无疑,就是同一张脸。那张脸安静地晃了晃,随后无端地消失在宋观南眼前。
它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宋观南眼角余光一瞥,忽然发现脚边落了块长方形的东西。
是一块牌位。
牌位……
宋观南谨慎地盯着它,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蹲下身。
福至心灵般的感觉。他的指尖碰到牌位的木纹,触感熟悉。牌位上没有任何文字,他翻过来一看,另一面居然也是空白的。
没错,就是他曾经找到的空白牌位。
宋观南面色微沉。
“快走。”
蓦地,他的耳畔飘过一个熟悉但微弱的声音。
宋观南瞬间警觉。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那似乎他自己的声音!
前厅燃着蜡烛,烛火映出墙上整齐的木牌。似乎有人在牌位间来回踱步,身影随着烛火晃动。
声音再次传来:“快走。”
“走,从断桥旁回去。”
前厅夹杂起第二个脚步声。
第二个脚步声很是轻快,烛火中出现一个瘦小的人影。人影一晃,似乎正朝着祠堂后方走来。
宋观南没有再犹豫。他撑着窗台,悄然翻出了祠堂。
此时那些巡视的人还未晃悠到祠堂外。但屋里,却突然掠过一片手电筒的白光。
“这里好像有人!”
声音清楚地传来。
来不及锁上窗户了。
宋观南猫着腰,在夜色的掩映下迅速朝着断桥的方向跑去。
不知为什么,那些守夜的解铃人似乎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断桥。潺潺流淌的小河旁空无一人,宋观南听见水声在耳畔回荡,带着空茫诡异的回响。
一股逐渐浓烈的恶寒从他的脊椎攀爬而上,但另一股模糊但冰凉的气息却蓦地取代了恶寒,轻柔但坚定地将他向前推了一把。
宋观南微微踉跄,而后顺势躲在一颗粗壮的树木背后。
他谨慎地探出头,望向不远处的祠堂。
那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影从祠堂背后的窗户前一闪而过。
“没有人啊,窗户不是锁着吗?”另一个声音传来。
“不是,我明明听到声音了!”最开始说话那人声音拔高,“不信你检查一下,咦……”
“就说了没人,窗户的锁上都是灰。”第二个人冷笑一声,“你声音小点吧,免得把兔子都吓跑了。”
宋观南捻了捻手中的灰。
他手里仍攥着那块空白的牌位。夜风肃杀地穿梭在树林间,裹挟着哭泣般的风声。他的心跳得很快,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始终无法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
是谁将牌位送到他面前来的?
又是谁在帮他?
他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难道……
是他自己?
宋观南仍旧记得自己曾在东河服务区的电视中看到的画面。
杨知澄忘了那段记忆,但宋观南没忘。
那段记忆对他和杨知澄的关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它,他可能永远不会踏出那一步。
杨知澄是活人,而他与鬼为伴。
他不愿意在某个时刻,那些阴暗龌龊的东西将杨知澄拖入无法逃离的深渊。尽管这并不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那天会发生,他便会从心底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但那段诡异的记忆改变了这一切。
他不知道和杨知澄相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会与解铃人世家关系如此恶劣。但毫无疑问,杨知澄一定与鬼,与解铃人有着无法割离的关系。如果他选择远离,那还有谁能帮杨知澄?
没有人,只有他。
沉闷的不安压下。宋观南紧紧抓着薄薄的木牌,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东河服务区底下,他看到的那具和杨知澄有着相同面容的尸体。
扭曲的,脖颈断裂的,面容怪异的尸体……
忽然,宋观南眼前再次掠过模糊的白色。
他抬起头,面前是方才祠堂里的白影。
它看着宋观南,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目光一片沉寂。

宋观南手中攥着的牌位突兀地开始发烫,针扎般的痛感骤然刺入脑海。
就连附着在宋观南身上,模糊地旁观着这段记忆的杨知澄亦是大脑胀痛。
宋观南的头骨上陡然传来被迎面劈开一般的疼痛,纷乱庞杂的东西直直地灌进他的脑海之中。那些记忆恐怖又漫长,像是持续了几十年的沉闷梦境,又真实得令人汗毛倒竖。
在恍惚与混乱中,无数画面如同雪片般纷至沓来。
宋观南双膝一软,整个人便从山脊上滑落,磕在石头上,又摔进了层层杂草中。
这一下并不是很重,但他却短暂地没了动静,双眼紧闭,呼吸急促。
他曾经……
似乎是前世的记忆,海潮般涨落。杨知澄无法像旁观者一般完整地‘看见’那涌入宋观南脑海的记忆,只能零碎地从中瞥见一闪而逝的片段。
有除夕夜前,麻木地站在祠堂前的解铃人,腰间铃铛叮当晃动,他们围绕在火堆边上,表情怨毒得像一只只恶鬼;
有宋观南独自站在地窖中,手里拿着自己名字的纸条;
有杜媛心担忧的目光,还有其余表兄不解的眼神;
还有桐山街潮湿如水墨画般的街道,穿着一身溅着鲜血的泛白短衫的少年在灰沉的天际下看着他。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想跟你走。”
少年的头发一缕缕湿透,但却充满希冀地、祈求地看着他。
一切犹如旋涡般搅合起来。
鲜血是艳红色,在灰色的天际下格外刺眼。
少年的眼睛也很亮,比鲜血还要醒目,像星星,又像太阳。那些画面里很多都是少年的脸,和他转头笑起来的模样。
“宋观南!”少年朝他挥手。
“宋观南!”
“宋观南……”
然后,少年的眼睛却变得麻木冷漠。
他静静地站着,半张脸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鲜血。
鲜血一滴滴落下,染红了河水。而在纷至沓来的画面中,鲜红色逐渐褪去,少年变成了一方黑白的遗像。
宋观南站在遗像前,沉默着将一张白纸盖在上面。
绵延在山脊上的树木青翠,幽绿色的枝叶层层叠叠。窗外天空泛着沉沉的灰,像巨网一样将他和那方遗像笼罩着。
挣不脱,也逃不过。
宛若哭泣的风声在树林间穿梭。宋观南猛地睁开眼,在张牙舞爪的树梢间,看见了漆黑的天空。
前世的记忆已完全从空白牌位上涌入脑海,那撕裂般的痛楚早已消失。可宋观南并未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只是呆呆地仰着头。
松明山夜晚的空气很冷,一路顺着口腔进入肺里,让宋观南遍体生寒。他无力地望着天空,只迟滞地想——
杨知澄死了。
为什么,是杨知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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