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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与君同(时间在看)


陆玄之醒着的时候,两人话并不多。有时是齐萧衍说起边关军务的琐碎,有时是陆玄之对朝局提出一两点看法。更多的时候,只是各自做着事情,偶尔目光相触,便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齐萧衍发现,褪去了战场上的杀伐决断和朝堂上的冷硬外壳,陆玄之其实有着极其安静内敛的一面。他看书时神情专注,长睫低垂,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指尖翻动书页的动作轻缓而优雅。偶尔咳嗽起来,会微微蹙眉,用拳抵着唇,压抑着声音,不想打扰到他。
每当这时,齐萧衍的心就会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住,又酸又软。他会放下手中的事务,默默递过温水,或者起身替他抚背顺气。动作自然,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陆玄之起初还有些微的不自在,但齐萧衍的照顾细致入微,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坦然,他渐渐也就习惯了。有时齐萧衍靠得近了,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药味混合着清冽的松木气息,竟奇异地让他觉得安心。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陆玄之精神稍佳,靠在榻上,看着齐萧衍笨拙地试图给他削一个苹果。那双握惯了剑、批惯了百万军粮的手,对付起这小巧的水果却显得有些狼狈,果皮断了好几次,果肉也被削得坑坑洼洼。
陆玄之看着看着,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齐萧衍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正好捕捉到那抹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愣了一下,随即耳根微热,有些恼羞成怒地将那个削得不成样子的苹果递过去:“笑什么?能吃就行。”
陆玄之接过苹果,没有嫌弃,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液在口中漫开,他抬起眼,看着齐萧衍:“比握剑难?”
齐萧衍看着他被果汁润泽后显得有了些许血色的唇,心跳漏了一拍,哼了一声:“下次给你带把剑来削。”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下次……还有下次这样平静的时光吗?
京城的风云,并不会因为他们远离而停歇。
果然,没过两日,周平带来了京城的消息。
“王爷,公子。”周平神色凝重,“京城传来密报,瑞王赵珩联合李太傅等一众言官,连上数道奏折,弹劾王爷您……拥兵自重,藐视君上,玉门关大捷后滞留边关不前,意图不明。还……还影射陆将军伤势有诈,实乃与王爷合谋,欺君罔上!”
齐萧衍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赵珩……他倒是迫不及待!”
陆玄之倒是平静,只问:“陛下如何反应?”
“陛下暂时留中不发,但……据说在御书房发了好大的火,斥责了几位为王爷说话的武将。”周平担忧道,“而且,瑞王似乎还在暗中调动京畿卫的人手,我们留在京中的几个暗桩,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
形势比他们预想的更为严峻。瑞王这是要趁着他们不在京城,重伤未愈,彻底将他们钉死在“谋逆”的罪名上!
“醉仙楼那边呢?”齐萧衍压下怒火,问道。
“我们的人一直暗中监视,前几日,果然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深夜潜入,似乎在那雅间内搜寻什么,逗留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离开。之后,那雅间便被瑞王府的人以修缮为由,彻底封死了。”
“他们在找东西,或者……销毁证据。”陆玄之眸光清冷,“看来我们放出的风声,确实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可惜,没能抓到现行。”齐萧衍语气带着遗憾。
“无妨。”陆玄之淡淡道,“他们动了,就是心虚。只要心虚,就会露出更多破绽。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返京。”
“可是你们的伤……”周平急道。齐萧衍毒素虽解,但内力大损,经脉需要温养;陆玄之更是心脉脆弱,经不起长途颠簸。
“必须回去。”齐萧衍斩钉截铁,“再不回去,只怕京城再无你我立足之地!届时,才是真正的任人宰割!”
他看向陆玄之,眼中带着询问和担忧。
陆玄之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我撑得住。”
他知道齐萧衍的顾虑,但他更清楚,躲在边关养伤只是权宜之计。京城才是风暴的中心,只有回到那里,才能破局。
决定已下,接下来的几天,队伍开始做返京的准备。孙大夫准备了大量固本培元的药材和应对紧急情况的丸药,林老将军也调拨了一批精锐骑兵沿途护送。
出发前夜,月朗星稀。
陆玄之靠在窗边,看着庭院中那棵光秃秃的老树,不知在想些什么。齐萧衍走到他身后,将一件厚厚的狐裘披在他肩上。
“在看什么?”
“没什么。”陆玄之拢了拢狐裘,感受着残留的、属于齐萧衍的体温,“只是觉得,这山间的月色,倒是比京城的清澈许多。”
齐萧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轮冷月悬于中天,清辉遍洒,确实比京城那总是蒙着一层权贵烟尘的月亮要明净。
“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常来。”齐萧衍低声道。
陆玄之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头,靠在了齐萧衍的胸膛。隔着衣料,能听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依赖的姿态,让齐萧衍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涌上巨大的狂喜和满足。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住陆玄之清瘦的腰身,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依偎着,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片刻的安宁。
第二天,车队启程返京。
为了照顾陆玄之的伤势,马车行进得比来时更加缓慢平稳。齐萧衍大部分时间都陪在陆玄之的车厢内,亲自照看他的汤药和饮食。
越是靠近京城,气氛便越是凝重。沿途关卡盘查明显严密了许多,甚至有些地方官员对他们的态度也变得暧昧不明,显然京中的风向已经影响到了地方。
这日,车队行至距离京城不足百里的驿站歇息。
夜深人静,陆玄之因为胸口闷痛醒来,发现齐萧衍并不在身边。他微微蹙眉,披衣起身,走出房间。
驿站庭院中,齐萧衍独自一人负手而立,望着京城的方向。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透着一种孤峭的冷意。
陆玄之走到他身边。
“吵醒你了?”齐萧衍回过神,见他只穿着单薄寝衣,眉头一皱,立刻解下自己的外袍要给他披上。
陆玄之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在担心?”
齐萧衍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赵珩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我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住。”
“比起身体,我更担心人心。”陆玄之目光沉静,“陛下态度暧昧,朝臣见风使舵,瑞王势大……我们此番回去,若无万全准备,只怕凶多吉少。”
“我知道。”齐萧衍眼神锐利起来,“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赵珩想用舆论和权势压垮我们,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玄之看向他:“你已有对策?”
齐萧衍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
陆玄之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思,最后点了点头:“此计虽险,但或可一试。只是……需要时机。”
“时机很快便会到来。”齐萧衍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赵珩……他会亲手把机会送到我们面前。”
正说话间,周平快步走来,神色有些古怪:“王爷,公子,驿站外有人求见。”
“何人?”齐萧衍问。
“他说……他叫张嵩。”
齐萧衍和陆玄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凝重。
那个失踪已久、疑似与当年冷箭案有关的弩营校尉,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主动找上门来了?
是陷阱?还是……转机?
“带他进来。”齐萧衍沉声道,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冷峻而戒备。
陆玄之也悄然握紧了袖中的“惊鸿”短刃。
片刻后,一个穿着普通百姓服装、身形瘦削、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被周平带了进来。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眼神闪烁,带着惊惶与不安,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罪……罪臣张嵩,叩见齐王爷,陆将军!”
齐萧衍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叫他起身:“张嵩,你可知本王找了你多久?”
张嵩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罪臣……罪臣知道!罪臣罪该万死!求王爷、将军饶命!”
“饶命?”齐萧衍声音冰寒,“那你告诉本王,三年前碎云渊战役,那支射向陆将军的冷箭,从何而来?你又为何突然‘旧伤复发’,隐匿行踪?”
张嵩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似乎极其恐惧:“王爷明鉴!那……那箭并非出自罪臣之手!罪臣……罪臣只是奉命……奉命调整了部分弩箭的调配记录,抹去了一些痕迹……”
“奉谁的命?!”齐萧衍厉声追问。
张嵩眼神挣扎,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是……是瑞王府的长史!他……他拿着瑞王的令牌,逼罪臣做的!他们说……只要做成此事,便保罪臣一家老小富贵平安!若是不从……便……便……”
“便如何?”
“便要杀了罪臣全家!”张嵩涕泪横流,砰砰磕头,“王爷!将军!罪臣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求王爷、将军看在罪臣主动前来坦白,又……又带来重要证据的份上,饶罪臣一家性命!”
齐萧衍和陆玄之心中同时一动。
“什么证据?”陆玄之开口,声音清冷。
张嵩从怀中颤抖着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双手奉上:“这……这是罪臣当时偷偷记下的,与瑞王府长史接触的时间、地点,还有……还有他们让罪臣篡改的弩箭记录副本,以及……几次通过王睿,向……向北狄传递边境布防情报的记载!”
周平上前接过册子,检查无误后,递给齐萧衍。
齐萧衍迅速翻看几页,脸色越来越沉,眼神也越来越亮!这册子上记录的内容,虽然还不够直接指认瑞王,但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足以在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
“你为何现在才拿出来?”齐萧衍合上册子,目光如炬,盯着张嵩。
张嵩惨然一笑:“罪臣……罪臣原本想带着家人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可……可瑞王他们,卸磨杀驴!见玉门关事败,王爷和将军声望日隆,便想杀罪臣灭口!罪臣侥幸逃脱,家人却……却已遭毒手!”他声音哽咽,充满刻骨的恨意,“罪臣苟活至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将这证据交到王爷手中,为我那枉死的妻儿……报仇雪恨!”
齐萧衍和陆玄之心中了然。是瑞王的灭口行为,逼得走投无路的张嵩,选择了反戈一击!
“你的家人,本王会派人好生安葬。”齐萧衍沉声道,“至于你……若你所言属实,戴罪立功,本王或可向陛下求情,留你一命。”
张嵩闻言,再次重重磕头:“谢王爷!谢王爷!”
让人将张嵩带下去严加看管后,齐萧衍和陆玄之回到房中。
看着手中那本沉甸甸的册子,齐萧衍眼中寒光闪烁:“赵珩……这次,我看你如何狡辩!”
陆玄之却比他冷静:“仅凭张嵩一面之词和这本册子,恐怕还不足以彻底扳倒一位亲王。瑞王完全可以推脱是下属擅自所为,弃车保帅。”
“我知道。”齐萧衍点头,“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更需要……一个让他无法抵赖的场合!”
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那轮即将隐没的冷月。
京城,就在前方。
龙潭虎穴,他们回来了。
带着伤痕,也带着……足以搅动风云的利刃。
归途的暗流,在此刻,终于汇聚成了滔天巨浪前的汹涌潮汐。

第17章 金殿风云
京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归来的车队。城墙高大巍峨,与玉门关的粗犷苍凉截然不同,这里每一块砖石似乎都浸透了权力与算计的味道。
车队没有直接回齐王府,而是按照计划,停在了距离皇宫不远的皇家别苑。此地由林老将军的心腹把守,相对安全。
齐萧衍和陆玄之刚安顿下来,宫里的旨意便到了——皇帝急召齐王萧衍、先锋将军陆玄之即刻入宫觐见。
齐萧衍与陆玄之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瑞王显然已经知道他们回京,并且迫不及待地要发难了。
“你的身体……”齐萧衍看着陆玄之依旧苍白的脸色,忧心忡忡。金殿之上,唇枪舌剑,耗费心神,他怕陆玄之撑不住。
陆玄之整理了一下朝服的衣领,尽管宽大的袍服遮掩了他清瘦的身形,但那份属于武将的挺拔与清冽气质却无法掩盖。“无妨。”他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剑,“这一局,总要面对的。”
他不能永远被齐萧衍护在身后。既然选择了并肩,那么风雨,便当同担。
齐萧衍看着他坚定的神色,不再劝阻,只是伸手,替他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轻柔而珍重。“跟紧我。”
两人换上朝服,一玄色暗金,一绯色绣彪,在周平等亲卫的护送下,向着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城行去。
金銮殿内,气氛肃杀。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龙椅上的皇帝面沉如水,目光在踏入殿门的齐萧衍和陆玄之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与不悦。瑞王赵珩站在百官前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阴鸷。
“臣,齐萧衍(陆玄之),参见陛下。”两人依礼参拜,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平身。”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齐爱卿,陆爱卿,玉门关一役,你二人劳苦功高,为我大梁立下赫赫战功,朕心甚慰。”
“此乃臣等分内之事,不敢居功。”齐萧衍沉声应道。
“哦?分内之事?”瑞王赵珩忽然阴阳怪气地插话,“王叔,您这‘分内之事’,可是做得惊天动地啊。玉门关大捷后,滞留边关近月,无视陛下多次催促返京的旨意,不知……意欲何为啊?”
他话音一落,几名依附于他的御史立刻出列附和:
“陛下!齐王爷此举,实乃拥兵自重,藐视君威!若不严惩,恐寒了边关将士之心,助长骄兵悍将之气!”
“臣附议!还有陆将军,听闻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如今看来,气色尚可嘛?莫非这重伤……另有隐情?”
矛头直指齐萧衍滞留边关和陆玄之伤势真假,可谓狠毒。
齐萧衍面色不变,目光冷冷扫过那几名御史,最后定格在瑞王脸上:“瑞王殿下此言差矣。臣滞留边关,乃因伤势未愈,加之需稳定玉门关防务,安抚阵亡将士家属,此乃一军统帅之责,何来‘藐视君威’之说?至于陆将军之伤……”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陆玄之,声音沉痛:“陆将军为解玉门关之围,率三千轻骑突袭北狄中军,心脉旧伤迸裂,九死一生!此事,玉门关上下将士皆可为证!殿下莫非以为,边关数万将士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他语气陡然转厉,带着沙场宿将的杀伐之气,竟让那几名御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陆玄之适时地微微躬身,掩唇轻咳了几声,脸色在殿内明亮的灯火下显得愈发透明脆弱,但他脊背挺直,声音清晰而坚定:“末将之伤,孙大夫及军中多位医官皆有诊断记录。若陛下与诸位同僚不信,可随时传唤查验。只是末将不解,瑞王殿下与几位大人,不去追究北狄犯境之罪,不去抚恤边关阵亡之将士,却在此处揪着臣等伤势反复质疑,究竟……意欲何为?”
他话语平和,却字字诛心,直接将问题抛了回去,暗示瑞王等人居心叵测。
瑞王脸色一沉,正要反驳,皇帝却摆了摆手,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了!陆爱卿为国负伤,朕已知晓。齐爱卿稳定边关,亦是有功。此事,不必再议。”
他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偏向了齐萧衍和陆玄之。毕竟玉门关大捷是实打实的功劳,在未抓住确凿把柄前,他也不想寒了功臣之心。
瑞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城府极深,立刻换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父皇明鉴!儿臣并非质疑王叔与陆将军之功,只是……近日京中有些流言,儿臣实在是担忧国本,不得不奏!”
“哦?什么流言?”皇帝挑眉。
瑞王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奉上:“儿臣收到密报,有人暗中勾结边将,泄露军机,意图不轨!而此人……似乎与王叔府上,有些关联!”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陆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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