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淡,手下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而且,是你先挑衅的。”
凌焰气得想骂娘,可看着苏沐那副明明体力不济却偏要强撑主导、连呼吸都还没平复的样子,到嘴边的粗话又咽了回去。***,这混蛋就是吃准了他舍不得伤他!
“你……你这什么狗屁架势!”凌焰试图用语言攻击,身体却老老实实躺着,只有肌肉因压抑而微微颤抖。
苏沐解扣子的手指顿了顿,抬起眼,非常认真地回答:“根据你的肌肉群发力习惯和旧伤位置计算出的,最省力,且能限制你主要反抗动作的……最优解。”
“……”凌焰彻底没脾气了。
这**也能计算?!
接下去的过程,对凌焰来说,依旧是意识模糊的冲击。
凌焰脑子里白光一闪,猛地想起了那些深夜里,苏沐对着平板上复杂的解剖图示和速写本上意义不明的结构分析时,那副专注到极点的神情……
他......他*研究的根本不是什么艺术理论!
他是在研究老子?!
研究怎么……怎么对付他?!
一股混合着极度震惊、荒谬和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冲上凌焰的头顶!
那些他看不懂的线条和图示,原来都是……都是……
“苏沐……你**……”他想骂人,想把这混蛋从身上掀下去质问他到底在看些什么鬼东西,可身体却被那套基于精准拿捏的“方法”弄得丢盔弃甲,所有话语都碎成了渣。
他空有一身力气,却被对方用这种“理论结合实践”的巧劲吃得死死的。
他像一头被摸清了所有弱点、落入精心编织罗网的猛兽,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罗网收得更紧。
当凌焰缓过神,看着怀里这个仿佛一碰就要碎掉、刚才却凭借“学术研究”把自己彻底掌控住的“美人”,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妈的,失策了!
光想着他体力差,忘了他有时候是个会用脑子卡BUG的疯子!
他憋了半天,才恶声恶气地憋出一句,这次却带上了点难以置信和总结教训的意味:“……行,苏沐,你真行……那些鬼画符……真让你研究出门道来了……”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和试探的光芒,压低声音,“……下次……能不能换我来?”
苏沐连眼皮都懒得抬,指尖在他汗湿的锁骨上无意识地划了划,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带着一种清晰的、不容置疑的逻辑:
“可以。”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公平的交易原则,“……等我,想换的时候。”
凌焰:“!!!”
他猛地瞪大眼睛,看着怀里这个语出惊人的懒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叫什么条件?!
这等于没说!
以苏沐这懒到骨子里的德行,再加上他刚才展现出的、对这种“掌控式学习”的明显兴趣,他什么时候会“想换”?!
这根本就是个无限期空头支票!
“K……”凌焰气得想咬人。
可苏沐已经不再给他抗议的机会。
仿佛刚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他脑袋一歪,彻底窝在凌焰怀里,呼吸变得绵长均匀,竟是秒睡过去,只留给凌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和无尽的、关于“未来”的憋屈想象。
凌焰看着秒睡的苏沐,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长长的叹息。
他认命地搂紧怀里的人,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心跳,心里的那点不甘,奇异地被一种“来日方长”的认命和隐隐的期待取代。
至少……他算是……默认了有“下次”和“换我来”的可能性了吧?
凌焰抱着这点微弱的希望,在苏沐清浅的呼吸声中,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侧躺着,看身边的苏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这几个月被他一日三餐、嘘寒问暖地仔细圈养着,苏沐身上那种因长期对抗世界而磨砺出的尖锐棱角,悄然变得圆润温存。
沉睡中的他,那张脸便显出一种毫无防备的、近乎易碎的清俊。
几缕微长的黑发柔软地贴伏在额角与颊边,衬得皮肤在晨光下泛着瓷器般的质感。
那份过于清瘦带来的脆弱感已然消散。
凌焰的目光落在苏沐露出被子的一截小臂上,线条流畅,覆着层薄而匀称的肌肉。
这不仅仅是训练的成果,更是被爱与耐心仔细滋养过的证明。
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与满足,伸手,指尖带着占有般的亲昵,坏心眼地划过苏沐小臂内侧那片敏感的皮肤。
苏沐在睡梦中无意识蜷缩,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精准地抓住了他作乱的手指。“……别闹。”声音沙哑,带着睡意与纵容。他握着那根手指,呼吸很快重新均匀。
凌焰看着自己被“扣押”的手指,又看看苏沐沉睡中那份带着少年清澈与男性风骨的独特风情,无声地笑了。
行,祖宗,让你再睡会儿。
午后,苏沐在画架前,画的是凌焰不知从哪找来的、准备贴在“锐锋”门口的镇宅年画线稿。
凌焰健身回来,冲了澡,赤着上身晃过去,带着一身温热湿气从身后连人带椅圈住他,下巴搁在他肩窝:“苏老师,年画进度如何?”他顿了顿,气息扫过苏沐耳畔,“顺便验收下你这‘私人画布’,过年了是不是该给点额外福利?”
苏沐笔尖未停,勾勒着门神轮廓。
他稍稍偏过头,主动将脸颊贴了贴凌焰还带着湿气的侧脸。
然后他自然地将画笔换到左手,空出的右手向后探去,在凌焰腰侧紧实的肌肉上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两下,姿态更像是在欣赏和把玩一件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嗯,”他喉间发出一个满意的单音,“手感保持得不错,饲主有功。”
“不过,”他慢悠悠地收回手,重新执笔,目光落回画纸上那位手持金鞭的财神,“现在,别挡着我和财神爷交流感情。想讨赏,晚点看你表现。”
凌焰被他这一系列反客为主的动作和话语弄得心头一跳,那点挑衅瞬间化成了被认可的酥麻。
他看着苏沐专注的侧影,磨了磨后槽牙,最终还是认命地抓过T恤套上,嘴里嘟囔着“用完就扔”,脚步却诚实地转向厨房,去捣鼓他那锅十全大补汤了。
天色渐暗,零星的鞭炮声变得密集起来。
凌焰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准备着一年里最重要的一顿饭,苏沐不知何时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像打仗一样对付着锅碗瓢盆。
灶台上,那锅号称“十全大补”的汤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喂,别光看啊,”凌焰举着两只沾满酱料的手,扭头看他,额角还沾着点面粉,“过来帮我尝尝这红烧肉咸淡?汤还得再炖一会儿。”
苏沐慢悠悠地走过去,就着凌焰伸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
他细嚼慢咽,在凌焰期待的目光中,给出了艺术家式的精准评价:“还行。死不了。”
凌焰被他这点评气得想笑,又拿他没办法,转身想去拿糖罐再调调味,嘴里念叨:“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话音未落,却感觉腰上一紧。
苏沐从身后抱住了他。
像是一个带着点占有意味的圈禁。
他的手臂松松地环在凌焰腰间,脸颊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他因忙碌而微微发热的背脊上。
凌焰整个人瞬间僵住,举着糖罐的手停在半空。
“……怎么了?”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疑惑,还有一丝被这罕见主动激起的悸动。
苏沐没回答,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在他背后蹭了蹭。
这一刻的拥抱,短暂却无比真实。
几秒后,苏沐松开了手,仿佛刚才只是心血来潮。
“太吵了。”他丢下三个字,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转身踱回客厅,留下凌焰一个人对着冒泡的肉锅心跳失序。
凌焰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把糖罐放下,这肉的味道其实刚刚好。
新旧交替的时分,鞭炮声震耳欲聋。
电视里春晚喧嚣,两人窝在沙发分享同一张厚毛毯。
凌焰手臂环着苏沐,手掌在他腰腹间流连,隔着一层柔软的家居服,能感受到下方的肌理。
“喂,”他低头,唇贴近苏沐耳廓,在鞭炮声的间隙里,声音低沉带着笑意,“看在我这‘饲养员’年终考核优秀的份上,新年有什么奖励?”
苏沐没说话,只是慢悠悠抬起头,逆着电视变幻的光看他。
然后,他伸出手,勾住凌焰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用一个深长的、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吻封住了他所有未尽的话语。
当这个吻结束时,凌焰气息有些不稳,眼睛亮得惊人。
苏沐看着他,微微喘着气,抬手用拇指抹过自己的嘴角,眼神在明明灭灭的光线里显得有些迷离,却又异常清晰。
“这就是奖励。”他声音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满足,“……好了,看电视。”
凌焰看着他重新靠回自己怀里,耳根通红却强装镇定的侧影,心里软成一滩水。
他收紧了手臂,将人牢牢圈住,在苏沐头顶落下一个轻吻。
“新年快乐。”他说。
年初一的阳光透过窗,一片祥和。
凌焰在垫子上做着舒缓拉伸,眉宇间尽是饱足后的疏懒,像一头被妥帖安抚、连锋利爪子都收敛起来的野兽。
苏沐则深陷在沙发里,仿佛连骨骼都被抽走了,整个人裹在厚厚的毯子中,只露出一点凌乱的黑发。
身体里弥漫着一种深度的倦意,源自昨夜那份过于沉浸的、不容置喙的掌控欲。
他像一位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倾尽全力的艺术家,此刻正为那份全神贯注的探索偿付着体力透支的代价。
凌焰做完拉伸,没起身,就着手臂枕在垫子上,侧头看苏沐。
看着他被阳光勾勒出轮廓的、因过度“挥霍”精力而彻底怠机的模样,一种被深刻满足后的得意油然而生。
能将这个平日里懒散、却在某些时刻展现出惊人专注与耐力的人“耗”到如此地步,让他有种隐秘的成就感。
“苏沐。”他低声唤,声音里沙哑。
苏沐慢了好几拍才转过头,目光涣散地聚焦在凌焰脸上,眼神里是一片“勿扰”的空白。
凌焰看着他,眼神温暖,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欠揍意味的笑:“没事。”潜台词是:看你累成这样,老子心里舒坦。
苏沐看了他两秒,迟钝地读懂了他眼里的炫耀,连一丝回应的力气都欠奉,直接把头转了回去,将整个人更深地埋进毯子的堡垒里。
凌焰心里被一种踏实的充盈感填满。这就是他的锚点,他心甘情愿沉溺的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