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一尊投影,但它依然有着极为庞大的力量,能够越过千百年的时空,来对我造成影响。”
褚颜问:“伟大主宰,祂去了哪里?似乎那场风波过后,这个投影也消失了踪影。”
格赫罗斯的语气并未有太多变化,平静地回应道:“如果我没猜错,祂此刻,应该正沉睡于地心之中。
沉睡,才是主宰生存的常态。”
褚颜道:“我不明白。祂被莫名其妙召唤至此,成为一个吸引奈亚的活饵,难道祂不愤怒吗?祂似乎并未做出什么报复性的举动?”
格赫罗斯用长者般的语气,回答道:“主宰和别的神不一样,祂虽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但祂也有着最大程度的容忍与宽恕。
祂能在这里存留下来,这说明,祂喜欢这个地方,将地球当成了新的栖息地。”
褚颜问:“这是件好事?”
格赫罗斯:“是。”
褚颜又问:“那我们该如何对待祂,将祂唤醒?还是学会和祂共存?”
格赫罗斯道:“后者。主宰不会放任自己的栖息被人打扰,这意味着,无论地球上出现了多少神明,即便三支柱的分身齐聚,它都不会走向崩溃和灭亡。主宰的存在,就像给它加了一层无形的保障。”
褚颜:“那……主宰留在我身上的气息,是什么?”
格赫罗斯:“你的技能——遗忘。如果你是完全由尤格塑造的孩子,你的技能应该是祂的翻版,不可能出现变数。
主宰又被称为盲目痴愚之神,这项技能,就是祂力量的体现。”
褚颜:“你的意思是,在我诞生之时,在尤格想通过我逃离人类施加的束缚之时,沉睡在地心深处的伟大主宰,对这个过程施加了影响?所以我出生以后,就天生带有他赐予的技能?”
格赫罗斯:“不错。”
褚颜:“我不理解,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样的行为,对祂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格赫罗斯:“不需要好处,这也许只是一场戏剧的开场。”
听到褚颜心里的疑惑,格赫罗斯反问道:“主宰为何需要混乱?为何需要旧日支配者为祂演奏?”
褚颜摇了摇头,这原因,他猜都猜不到。
格赫罗斯耐心引导道:“主宰是个在睡梦中安眠的孩子。当人类的孩子哭闹不已,无法入睡之时,他的父母会做什么?”
褚颜道:“摇晃摇篮,哼唱歌曲,或者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说到这里,褚颜的思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瞬间明悟了:
“为了让自己睡得更安稳。
我对祂来说,是一个新生的变数,可以让这场戏剧变得更有趣。
而且随着我的立场转向人类,当我为保护地球而战时,无形中也会和祂站到同一战线。我保护了祂的‘摇篮’。”
格赫罗斯点了点头,为他这么快想清前因后果而开怀。
“那你呢?我亲爱的教父,你的目的又是什么?”褚颜问。
三年的共处,足够让他为“格赫罗斯”冠上教父的名称,而对方也确实在向他不断灌输知识、提供保护。
格赫罗斯:“解答疑惑。”
褚颜:“疑惑?什么问题值得您不辞万里,亲自前来?”
格赫罗斯道:“主宰创造了奈亚,也创造了我。奈亚代表混乱,而我代表秩序。这个宇宙建立在混乱之上,但若没有秩序,任何文明都会迅速地分崩离析。
我想知道,在伟大主宰的心里,祂究竟更倾向于秩序,还是混乱?又或者,在两者中寻求一个微妙的平衡?”
褚颜:“但祂已经陷入沉睡,我并不一定能够亲眼见到祂。”
格赫罗斯道:“无需询问,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祂意志的体现。你即将奔赴的那场战争,你在冲突前所做的选择,就已经注定这个天平该向何处倾斜。”
褚颜:“我吗?那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回答。”
格赫罗斯道:“我并不急于知道你问题的答案,一切都顺应你内心的选择。你的神性与人性已经实现了融合,现在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褚颜之所以会呈现出异化和人化的两种姿态,一是因为他由尤格制造,却以人类的身体诞生,二是因为特情局给他的那个锦囊,和陆师父那块神骨的影响。
他并没有掌控两种力量的能力,每次过度使用神力,都会让他进一步走向混乱。
而他在冒险的途中,之所以San值超常,无法被怪物影响,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混乱的一份子,江河无法因为一滴水而改道。
但在格赫罗斯的帮助下,他彻底实现了神性与人性的融合,这意味着,他可以在神志清醒的基础上,使用他所拥有的所有力量。
但紧随而来的,那些过往的记忆,也在他的身体里重聚。
他看到了裴恒的“背叛”,也看到了裴恒的痛苦与挣扎。
他看到了霍怀泽的陪伴,也看到了霍医生为了稳住他,所撒出的谎。
比起他肩上承担的使命,这些儿女情长似乎都要屈居次位,可当他从星球的核心处离开,当他看到在荒原中奔袭的唯一一个旅者时,他的心仍是不可控地抽搐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裴恒,依然是爱着的。
不然又怎会心甘情愿为他诞下子嗣,又怎么在背叛之后痛苦出逃。
又怎会一次次拒绝相认,却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照顾与讨好。
当他的手掌抚摸到那如石钟般静坐的男子脸上时,饶是裴恒已经僵硬如雕像,此刻仍是出现了些许动容。
他以为是梦,毕竟这样的幻景,早已被那些纠缠他的怪物们演绎过多次。
可脸颊处贴着的手掌是那样温暖又熟悉,让他无论如何不舍得放开,只捧着那一截纤细的手腕,沉溺于这一刻的美好。
褚颜抚摸着他乱糟糟的头顶,无奈地叹了一声:“傻子。”
还未等裴恒从这天籁之音中缓过神来,褚颜已将一吻轻轻烙上他的眼睛。
那一吻触碰到眼睑的瞬间,裴恒终于见到了那久违的光明。
他一直追逐渴慕的那个人,就静静站在他的面前,青春如许,言笑晏晏。
这一刻,虔诚的信徒获得了神明的宽恕。
追逐的旅者,也终于找回了他失落的爱人。
“这是梦吗?”长久的沉默过后, 裴恒发出了他的第一声疑问。
也许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嗓子是沙哑的,似带着哭腔。
“不是。”褚颜抚摸着他的头顶, 在那纤细手指所到之处, 乱糟糟的黑发变得柔顺光滑,破烂的布条也重新变成了新衣。
“那你……还会再走吗?”裴恒忐忑着问他。
褚颜歪了下脑袋,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后也只是说:“看你表现。”
裴恒便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紧紧抱着这失而复得的人, 将脑袋深埋在他腹部, 压抑着长久的期望过后,精神崩溃的哭声。
褚颜没有说话。
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裴恒的发顶, 容纳了他情绪积攒到极点后的释放。
他知道, 这三年的分离, 对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太久,太长。
或许早在更久以前,当他带着腹中的孩子从特情局逃离以后, 裴恒就再也没有从那一日的噩梦中苏醒。
师父的死, 自己的离开, 同伴的质疑,被放逐的屈辱,都齐齐压在他的肩头。
他只能与战场上的尸骨为伴,在一日又一日的折磨中, 细数着那些曾经的美好岁月。
无言的食尸鬼,给不了他任何回答。
在时刻被监控的特情局里,他也无法交付真心。
所以在自己披着“贺兰”的皮, 出现在他面前时。尽管只有一点点熟悉,一点点希望,他依然像个扑火的飞蛾般,悍然无畏地冲了上来。
虽然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可是在这无尽的岁月里,他又经历了多少次失望呢?
褚颜漫无边际地想着,却又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呸呸呸,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可当他看到裴恒那副压抑颤抖的模样时,又忍不住心痒起来。
算了算了,还能真恨死他不成?
他都抛弃一切跟你私奔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褚颜用指尖抹去裴恒眼角一滴清泪,放到嘴里尝了尝。
在男人哭声渐歇,微感错愕的同时,褚颜也挑起了他的下巴,像个流氓一样吻了上去。
这个吻注定不会浅尝辄止,它包含了数年的思念,和渴望。
他们在这红色的荒原之上尽情地接吻,吻到空气慢慢变得燥热,吻到情绪渐渐升温。
褚颜觉得自己的腰被人带了一下,在后脑勺被一只宽厚手掌垫着的情况下,被带得仰面躺在了地上。
在红光与星辉的见证下,裴恒的身体慢慢覆压上来。
明明他上一秒还在那里哭到难以止歇,现在却好像换了一副面孔,像几百年没有尝过荤味的色//魔,在一点点脱着两人身上略显麻烦的衣着。
裴恒一边用那双漂亮的幽绿色眸子盯着他,一边半强迫半恳求地说道:“不许再离开我……”
未来的事,这谁又说得清?
褚颜一边沉迷于美色,一边敷衍道:“嗯嗯嗯,这可说不准。”
裴恒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却也无法对他下重手,他略有些不满地在褚颜颈侧摩挲,呼吸就喷吐在他的耳畔,挠得人心痒。
“我愿成为你的信徒,你的附庸,你的奴仆,你的专属,无论生,或死,你都不许离开我。”裴恒将他的腰抬高一寸,在道出这刻骨誓言的同时,实现了这场战斗的出征。
在身体被占有的同时,褚颜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没想到裴恒会这样谦卑恭顺,宁愿放低姿态,也要让他留下。
其实对于前路,褚颜是很迷茫的。
他并不确定自己有能力在挑战阮星河、尤格后获胜,这难度无异于让一个初学者去挑战拳王泰森。
可看着裴恒眼里的脆弱迷茫,他又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人生匆匆不过百年,裴恒已经几乎在他身上倾注了全部。
他已没有了家园,朋友,只剩下自己了。
不过是同生共死而已,长久相依,又有何不可?
褚颜用双手回抱了他,在将脑袋埋在他胸口的同时,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好。”
………………
两人在星球之上席天慕地,用身体倾诉着对彼此的思念。
和这种最本能的行为相比,任何语言也会显得苍白。
暮与朝不知走过了几回,当两人躺在一堆胡乱堆砌的衣物中央,抵足而眠,享受着重逢后片刻的安宁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此刻的宁静。
裴恒如一头狼般警惕地睁开了双眸,第一反应是找到外衣给予褚颜的身体遮蔽。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站着一棵一人多高的血树,还有一个肉嘟嘟的、臂如粉藕的可爱女孩。
“你俩是不是太干柴烈火,把我忘到姥姥家去了?”小孩抱怨道。
在她出现的瞬间,褚颜也立刻醒了。
他哭笑不得地坐起身,右手轻轻一动,就让满地衣裳重新裹上了两人肉身。
血树完成了送人的使命,对着褚颜微微鞠了一躬,在得到对方的颔首回应后,便迅速零落散架,如蛇一般窜入了地底,变回地表纹路的其中一截。
褚颜招招手把小家伙唤过来,揽着她对裴恒道:“来,盈盈,叫爸爸。”
盈盈?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和褚颜的女儿,裴恒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了。
哪想褚盈一点都不给面子,将脑袋往褚颜胸口一埋,嚷嚷道:“我才不要,我要霍医生,我要霍医生当我爸爸。”
褚颜捏着她的两只手,强行拨转她的脑袋,迫使她看向裴恒,同时凑过去笑道:“也不是不行,等见了霍医生,就让他当你干爹。”
“不过嘛,你要是不给你亲爹这个面子,那等下你就跟你姥——格赫罗斯待在一起,我们就先回地球了。”
在褚颜的利诱威逼之下,盈盈也只好对着裴恒喊了一声:“爸爸。”
“诶。”裴恒颠沛流离了十年,突然间有了血缘,自己生命的延续,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轻轻将盈盈从褚颜身上抱离,像对待一件精致的瓷器般,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盈盈,等回去以后,我带你去看我和阿颜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去见见我们师父的遗像,还有我的食尸鬼朋友——虽然它们长得很可怕,但你会喜欢它们的。”裴恒笨拙地向她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盈盈嘟着嘴,没有作答。
其实那些食尸鬼朋友,她早就见过了,那时还吃过它们带回来的“源”呢。
对于这个便宜爸爸,褚盈其实也没有多排斥,毕竟在逃亡的一路上,他们早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只是褚盈看不惯他趁自己不在,偷偷占褚颜的便宜而已。
也看不惯他加入到自己和褚颜中间,和自己分庭抗礼。
不过瞥了眼褚颜的脸色,褚盈也知道,现在不是她耍脾气的时候。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
诶,可惜了。
可惜她最喜欢霍医生。人为什么不能有两个爸爸呢?褚盈愤愤地想。
见褚盈情绪稍稍好转,裴恒也一边摆弄着小孩,一边问褚颜道:“阿颜,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按孕育的时间算起,盈盈应该已有十岁,但现在看来,不过才两三岁大小。
而裴恒上一次见她时,她还只是放在盒中的肉块,毫无生机可言。
褚颜解释道:“原本在那样的变故下,她是活不成了的。可陆师父的那块神骨给了她支撑,让她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得以保存。
其实你见过她的灵魂形态,就是那条小黑蛇。
霍医生保留了她的身体,而格赫罗斯在捏合我的人性与神性的同时,也顺手帮她完成了融合。
她在我的身体里再一次孕育,再一次分娩,实现了重生,所以她才会呈现出这样的形态。”
原来如此。难怪那条小黑蛇有这么多的特异之处,原来它就是他们俩的孩子。
裴恒一时间又惊又喜,他抱着盈盈,喃喃道:“盈盈,我要把我会的一切,都教给你。
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和阿颜受一点委屈。”
哼,先办得到再说吧。盈盈虽然在心里腹诽,但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便宜父亲的示好。
随着星球周围场景的变幻,炽热的光芒点亮了这片天地。
远处火球般炽热的太阳,还有那颗蔚蓝色的星球,都齐齐映入三人眼帘。
一条无形的通道从格赫罗斯的星球处蔓延出来,直接通往浩瀚汪洋中的一处海岛。
是离别的时候了。
褚颜最后看了一眼这曾接纳他们的广袤星球,对地底丛生的红色纹路道:“请告诉格赫罗斯大人,我会认真完成我的使命,为我的同族们寻求一条新的生存之路。”
红纹极具人性地点了点头,似是知道了。
一家三口走到通道入口处,不过瞬息,就已经出现在了海上七区。
他们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本就在房间里的霍怀泽。
突现的人影,差点让久经动乱的霍怀泽以为是外敌入侵,但在见到褚颜的瞬间,他的疑虑很快就烟消云散。
“褚颜,你们……”霍怀泽的目光,在三人中间反复游移,既惊又喜。
“好久不见,霍医生。”褚颜笑着说:“你应该不会吝惜于一个拥抱吧。”
第125章 你不吃醋吗?
虽然早知道褚颜有着非同一般的耐受能力, 可当他真真切切地以人类的形式回归时,霍怀泽还是感觉到了诧异。
“你……你们……”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最终化为了一个结结实实且漫长的拥抱。
想起当初格赫罗斯出现时那惊天动地的一幕, 还有褚颜这三年毫无踪迹的情况, 霍怀泽便为这一刻感到无比庆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在心里默念。
良久的相拥过后, 他主动询问道:“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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