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前的裴恒总是不发一言,阴郁沉默,把所有事都藏在了心底。
可这一次他回来,虽然被困在这该死的监狱里,但精气神却好了很多,整个人也更有活力了。
有几次方洄实在受不了,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要不你就服个软,跟局里道个歉?别又别流放到那该死的地方去。”
裴恒十指翻飞的同时,也不忘分出一丝心神来回应他,只是说的话也非常神秘,像在打什么哑谜。
这特情局头一号美男子加疯子轻抬眼眸,道:“我在等人。”
“等谁?”
“一个——能召唤我的人。”
“神经。”
“呵。”
可当那清脆的铃响划破时空的阻隔,在裴恒的灵魂深处响起时,那双幽绿色的眸子也瞬间睁开来。
他从那种近乎石化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唇边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对着上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的人员道:“我申请重审,我有重要案情需要坦白。”
不知过了多久,白房子外响起了到访的叮咚声。
等墙壁缓缓向两侧分开,出现在门外的,除了常来看望他的方洄,还有J市特情局当前的二把手,秦义重。
………………
褚颜找到魏端阳老家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探访。
他学聪明了点,事先跑到附近的老头老太太聊天的地儿,跟他们一起嗑瓜子唠嗑。
要说十里八乡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莫过于村头大爷大妈的嘴里。
在他们这儿,管你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得给你好好盘道盘道。
褚颜拎了袋瓜果,指了指某户人家,说是女方的亲戚,又把各种吃的往大家手里一分,就顺利获得了入场的资格。
“那边姓魏的人家,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说他们家男人,是个赌鬼?”褚颜问。
“哟,小伙子,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要是别人,还不一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左边有背有点驼的奶奶抓了一把五香瓜子,挑着眼道:“哪还姓魏啊,那家俩孩子,都跟他们妈妈姓了,跟那赌鬼爹再没半毛钱关系。”
“嘿,那可不得了。您给说道说道。”褚颜立马当上了捧哏的。
第69章 邪眼
“那家伙, 几乎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旁边的老爷爷插嘴道:“年轻的时候,还挺人模人样的。出来以后做生意,赚了几个钱。老家这房子, 都是他有钱的时候翻修的。”
褚颜:“那后来呢, 是怎么落魄成这样的呢?”
老爷爷道:“听说是被人害了。那些人有团伙的,专门盯着拆迁户和手头有钱的小老板下手,哄着他们上赌桌。
赌博你知道的, 那玩意就像毒一样,只要玩上了瘾, 那就是没日没夜地挥霍。他赔光了家底, 就借亲戚朋友的钱。等事情曝光的时候,都不知道欠了多少万了。”
老太太适时插嘴道:“对咧, 后来那小子气死了爹妈, 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他了。闹得大冬天里一个人扫地出门, 啧啧啧。”
褚颜听他们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
看来魏端阳之前也阔绰过,只是后来深陷泥潭。
这些街坊邻居嘴里那个专坑人钱财的团体, 是不是也和赵福疆等人有关?因为这个猜想目前并无实证, 褚颜也只能按下不表。
他在魏端阳老家外守株待兔了一段时间, 等到日薄西山,才终于等到他前妻出来。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右手牵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左手拎着个简单的帆布包, 从偏门走了出来。旁边没见着那个大的,兴许被她留在了家里。
褚颜在后面默默跟着她,见她衣着朴素、不施粉黛, 却难掩出尘底色,称得上一声小家碧玉。
眼看女人绕过街角,即将消失踪影,褚颜连忙追上去,却被一把钥匙抵住了眼眸。
原来她已经发现被跟踪,特地站在这里等他。
女人将几把钥匙卡在指缝间,充当了个简易版的“指虎”。看样子,这是她情急之下,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防身办法。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她一边抬手对着褚颜,一边伸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杏眸圆睁,充满警惕。
对方孤儿寡母,褚颜也不好太唐突,便道:“我是想来问问你,关于你前夫魏端阳……”
女人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就是一变,她断然道:“他早死了。就算没死,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你要债也要不到我头上来。”
她本以为褚颜是什么图谋不轨的登徒子,听完他的话,又将他切换到阴魂不散的讨债人阵营。终归不是什么好人。
褚颜:“我跟他也没什么债务纠纷。”
他看着这位万分警惕的女士——听村头老人们闲聊时,他已经知晓她姓刘,道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一些过往。宁二,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们离婚以后早没牵扯了。”刘女士揽着小孩,就往家的方向走,边走边说:“你想问他,就自己找他去。”
褚颜没有拦她,但在她错身而过的瞬间,他仍是微微眯起了眼眸。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她伸手抱小孩时,从袖中一闪而过的,似乎是个金镯子。
已经家徒四壁的她,又哪里能有闲钱,来置办这一身行头呢?
褚颜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些遇害者的现场照片,他们除了被剖腹取走脏器外,身上的财物也被搜罗了个干净。
纸币最好出手,除此之外,金饰、名表,也自有销赃的渠道。
看样子,她并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和魏端阳毫无联系啊。
褚颜见她往回走,便不疾不徐地跟在后头,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刘女士本是为买菜而来,被褚颜这么一打搅,也没了细看的心思。她在集镇上匆匆拿了几样时令蔬菜,提着一斤肉就往家赶。
那孩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全程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跟着妈妈走。
褚颜一路跟到她家门口,眼看她就要走进其中,知道今天只怕要无功而返。
可突然间,变故陡生。
只见她家门旁边的矮墙处,蓦然冲出个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手腕一动,闪着森森寒光的金属笼子就从天而降,将她们困在了下面。
“啊——”刘女士惊恐地大叫起来,连忙护住身边的幼子。
那男人显然是个异能者,技能就是这神出鬼没的金属笼子。他一击得手,便立刻操纵笼子挪移,将母子俩拉到自己身边。
“吱嘎。”
屋子里的大女儿听见动静,开门来看时,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妈妈!”
那男人右手一动,一根条状金属便凭空冲出,在她周身缠了数周,将她一并卷了过来。
“该死。”褚颜一看,就猜到这人是赵福疆那边派来的。
看样子,他们跟自己的合作也谈不上什么信任,已经做好了自己任务失败的打算,准备了相应的后手。
褚颜快步上前,在奔跑的瞬间,对着男人发动了“沉默”。
那控铁人果然止住了动作,可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将褚颜面朝下按在了地上,用冰刀抵上了他的咽喉。
——这里居然埋伏了第二人。
褚颜突逢偷袭,刚想再次发动“沉默”,那个用冰的人就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颈部连点几下,冰凉寒气瞬间涌入穴道,阻塞了他经脉中能量的运行。
褚颜瞳孔一缩,眼里显出几分诧异。
他没想到赵福疆手下还有这么多能人异士,不仅技能各异,还会点穴之法。
这么一会的功夫,那个被定住的控铁人也恢复了动作,放出第三次金属束缚,将褚颜捆了起来。
而刘女士与其儿女身上的铁笼铁条,也被他转化为细细的铁丝,方便控制和捆绑。
他一边用超能力举起几人,一边问褚颜身边这个控冰的男人:“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控冰人看着褚颜,道:“一起带回去。”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褚颜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在身体被缚的情况下,果断开启了嘴遁之法。“赵福疆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就他所犯下的那些罪行,你们觉得警局能放了他?”
“就算他手眼通天,暗处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魏瑞阳呢。那可是连续杀了几十个人的剖心狂魔,他现在还掌握了黑暗力量,如虎添翼。你们敢动他的老婆孩子,就不怕他对你们实施报复吗?”
听到褚颜的话,那两个绑匪对视一眼,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控铁人走到近前,伸手拍了拍褚颜的脸。
离得近了,褚颜才发现,这人不仅满肩纹身,身上更是有数不尽的刀疤弹痕。
“想策反啊,你跟哥俩比,还嫩了点。”控铁男挤挤眼,说:“我们这些年跟着东家混,什么事没干过。”
“杀人,放火,强//奸,抛尸……谁身上不背那么几条命?我们在那些警察和调查员眼里,可以说眼中钉,肉中刺。”
“离了东家,我们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但东家只要还在一天,我们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你说是不是?”他后一句明显是对着同伙说的。
换了以前,光是肢体接触的那么一会儿,褚颜就有把握让他前尘尽忘。
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先下手为强,封了他的经脉回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控冰人的能力太强,褚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喂,你把冷气收一收,冻死老子了。”控铁人道。
“我没放。”控冰人刚说完这一句,几人顿时都感觉到了不对。
只见周围的天色瞬间暗淡下来,附近的房屋尽皆远去,仿佛他们都被拉进了一个奇异空间。
粘稠的流状沼泽在四处涌动着,颜色逐渐由浅变深。
一双冰冷死白的手缠上控铁人的脖子,在僵硬的关节扭动声里,她一点一点把脑袋转了过来。
她的黑发沉重黏腻,像鬼沼化成的实形。
那纤细脖颈上的一颗脑袋,如柳絮般随风摇摆,夹杂着她的“吱吱”怪笑声,道:“杀人又放火,那你还记不记得我?”
控冰人在女鬼现身的瞬间,已先他一步往外跑去。
然而四周都已被粘稠的鬼沼封锁,涌动的泥浆中,还有千万怨魂在穿行。
控冰人两手齐上,变出一双无比庞大的冰霜巨手,直刺入泥沼中,将它向两侧用力分开。
游动的幽魂试图靠近他,也被他强大的冰系技能给冻住。
有光从他辟开道路的尽头照了进来,隐隐绰绰,看不分明。
控冰人霎时大喜,又凝出一把巨大冰刀,对着那个方向劈去。
泥沼“轰”地被斩开了,宛如摩西分开红海。
可那通路的尽头,并不是外界灿烂明媚的太阳,而是一只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睛。
“不好!”控冰人大喊一声,往后急退,可黏腻漆黑的触手,还是从那眼睛附近伸了过来,缠上他的周身。
粘稠的黑色触手自下而上,将控冰人层层捆绑。
触手顶端在他脖颈附近绕来绕去,一张口,就咧出两颗尖利的蛇牙。
蛇头睁开两条缝隙,里面是和本体一般无二的血红眼眸。
尽管没有正面对上,但因为靠的很近,那种冰冷邪异的感觉,还是让褚颜竖起了满背寒毛。
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只眼睛, 那这只眼睛所连接的本体呢,是否和山一样高?
幸好,这邪眼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控冰人身上, 暂时无暇对付他。
“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冤有头, 债有主……”控冰人一改在褚颜面前的强硬态度,对着触手的主人哀求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语,似乎费力挣扎的他, 在掌控者眼中,不过是一只渺小蝼蚁。
黏腻湿滑的感觉顺着他的脚踝一路向上攀爬, 咯吱咯吱, 是触手将骨头缠出破碎的声音。
“唔……”控冰人强忍疼痛,催动全身力量, 冰封了缠绕他的触手, 操纵着疼痛难忍的身体, 往外爬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他脚下就涌现出一个黏腻的沼泽,将他的半个脚踝都吞没。
他想再次尝试冰封,可他的力量发出去后, 就像泥牛入了大海, 再不见丁点踪迹。
“你还记得我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带着笑,还带着冷意。
“早忘了吧。”又一个声音在他左耳处叮咛。
他的另一只脚也陷进了沼泽里,沉沉往下。
他低头去看时,只撞见从黑色泥沼中浮出的一张鬼脸。
他从咽喉里发出不似人的尖响, 声带发出剧烈震颤的嗡鸣,他张着嘴,似要呼喊, 似要求救,却最终在喉管里熄灭了呻//吟。
“冤有头,债有主。”鬼脸笑着扭到他身前,嬉笑道。
控冰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的一只眼珠突然爆裂开,像被某种力量生生捏碎。
“啊——”他张嘴想要呼救,舌头却抢先一步掉了下来,粘连着延绵的血丝,落地时还在抽搐蠕动。
一张又一张脸从泥沼中升起,紧盯着就在目前的控冰人,似在欣赏这场荒唐的闹剧。
他的脑袋蓦然多了一个显眼的凹痕,像被重器狠狠砸了一下。
冰霜在他手里反复凝结又融化,他似乎想进行一些反抗,但他的那些力量,在奇异的鬼沼面前,却显得那样微弱和渺小。
那些围绕着他的幽魂,虽然在嬉笑,但笑声背后,却又藏着森然的杀意。
褚颜想到了控铁人刚刚的话,想起他们都是赵福疆的下属,手里都有不少人命案子。
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想,或许……这几个幽魂,正是独属于控冰人的仇人,所以它们才会围着他下手。
看见控冰人凄凉的惨状,褚颜越发坚定了这个猜想。
才一会的功夫,控冰人已经只剩一具破败不堪的皮囊。那层皮像一个破布袋子般,盛着他断裂的骨架,和鲜血四溢的躯体。
然而即便已经被折磨成了这样,他却还活着。
他剩下的那只眼珠子无力地转动着,似乎想要求援,但其余两人都自顾不暇,又哪里会救他?
触手玩够了,便张开蛇形状的头部,裂开血红色带着节状的内壁,将控冰人的残躯吞了下去。
一个成年男人的血肉,让它颇为餍足,它满意地打了个嗝,懒洋洋的往后退去。
就在褚颜以为,危机已经结束的时候,又一根触手从血红眼眸的那端伸了过来,扭曲着,不断延长,缠上了他的腰身。
而另一个控铁人,也遭遇了和他同伴相同的对待,被他害死的怨魂们围在中间,开始了新一轮的报复游戏。
褚颜费力挪动着身体,想在铁丝里腾出几分空间,然而那丝线越缠越紧,让他反抗无能。
“等等,我想和你聊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赵福疆。”褚颜道。
听到这个名字时,那只红色的瞳仁,很明显地收了收,像某种进入警惕状态的爬行动物。
可围绕着褚颜的触手,依然越缠越紧,让后者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也很想让他恶有恶报,跟你的目的一致。”褚颜强忍着被挤压的疼痛,继续道:“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应该知道我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或许我们可以联手,你报你的仇,我解我的怨。”
红色瞳孔缓缓眯成一条细线,浑厚粗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你,不可信!仇,我自己报!”
黑色触手将褚颜高高举起,红瞳之下的黑暗里,也张开一张深不见底的猩红巨口。
眼看魏端阳就要把他彻底吞没,褚颜手腕一动,却是瞬间定住触手的动作,将它“沉默”在了现场。
原来刚才触手虐待控冰人的时候,褚颜已经从铁丝网里挣出了一只手,却一直没有声张,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控冰人用冷气灌注进他穴道,进而封住他回路的方法,虽然十分刁钻,但明显与他的“沉默”一样,是控制系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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