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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下靠贴贴续命(白昭鱼)


“愿万民,皆平安。”
铁丝网外,浓重的夜色墨染一切。
严熵目光锁在那个跪坐在帐篷边缘,离群独处的清瘦身影上。
看着他慢慢跪下,看着他生涩地合十双手,看着他将额头抵在指尖,那是一个虔诚又透着孤寂的姿势,脆弱得像下一秒就要碎在风中,却又透着一股难言的韧劲。
这些天来,他看了这个人许多次。
多到数不清。
有时候是借着侦查敌情的由头,用望远镜远远地扫过这片区域。
有时是像今晚这样,隐在夜色里,潜在边界里,只为了确认那抹身影是否还在喘息。
每一次注视,心湖都被凿开一道裂痕,那股酸涩感不仅没有因为习惯而消退,反而日益清晰,逐渐演变成一股钝痛,盘在心上挥之不去。
他不懂。
为什么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能如此精准地牵动他的情绪,他试图为自己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只是在评估这个潜在的威胁,只是在观察而已。
但所有的理由在那双合十的手前,在那低垂的苍白脖颈前,都不堪一击。
一次一次来到这里,无法控制,明知死罪,明知这是背离他一切信念和职责的行为,却依旧来一次一次来到这里。
像个窥探者,像个……瘾君子。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硝烟和鲜血的铁锈味,也将围栏内细微的呜咽声一同裹挟而至。
严熵的身影站得笔直,看着那人缓缓放下手。
良久,他看到那人嘴唇微动。
一刹那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撞了一下,一股难言的感觉猛地冲垮了理智,某个被沉沉埋藏的碎片挣脱了束缚。
一句低沉,几乎微不可闻的话语,不受控制的滑过他的唇边,与远处那人的唇形重合。
“……愿万民,皆平安。”
话音出口的瞬间,严熵猛地僵住,瞳孔骤缩。
这不是他会说的话,他自己被这脱口而出的话惊呆在在原地,这充满不实际幻想的,软弱的祈愿,与他被灌输的信念背道而驰。
下一刻,远处那人像是感应到什么,陡然回头,毫无征兆。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在火光中相汇。
岑几渊瞳孔微缩,几乎是凭着本能,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朝着那个身影奔去。
是你吗?
你是不是……一直站在那里?
脚步刚一迈出便是一个踉跄,而那个身影在短暂的僵滞后,竟猛地转过身。
眼看着那个身影要消失在夜色里。
“别……”岑几渊心急,想追,却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距离被拉开。
心里被一种巨大的,近乎恐慌的失落感攥住。
别走……
为什么要走……
“别走!严——!”
那个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名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像一根尖刺,堵得他呼吸一滞。
下一刻,腿猛地一软,重重跌倒在泥地上。
他顾不上疼,抬起头视线死死锁住那个因为他的喊声和跌倒而再次僵住的背影,声音里带上了哀求和颤抖。
“不要走……”
“求求你…别走……”
这病躯经不起这一摔,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固执地望着那个方向。
不会错的。
一定是他。

念头如同尖针,扎进混乱的脑海。
一旦回头,苦苦维持的界限将彻底崩塌,后果会比死亡更加可怕。
他强行压下胸腔里的翻涌,压下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冲动,牙关紧咬,猛地抬步不再有丝毫迟疑。
身后微弱绝望的“别走”声抽打在他的背上,刺痛地难以呼吸。
他没有停下。
越走越快。
最后几乎是在奔跑,仿佛想要将那个声音、那双眼睛彻底甩脱在身后的夜风里。
他漫无目的地狂奔,近乎狼狈地撞开那些断壁残垣,不知跑了多远。
狂风呼啸,直到身后那片区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哀求声已经听不到了。
猛地停下脚步,扶着一堵焦黑的墙壁喘息,心脏狂跳像是要炸开来。
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是巧合吗?他并没有喊完,只说了一声严……
他认出他来了?他知道是自己放了他?
心中一团乱麻,严熵还没去仔细去想,旁边废墟里忽地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
瞬间直起身,眼神恢复冷厉,手按上了腰间的配抢,他低喝道:“谁?出来!”
废墟里静默了一瞬,随后一个瘦小的,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默默地爬了出来,那是个孩子,脸上脏地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一双过于明显的红瞳直勾勾地盯着他。
男孩的一条胳膊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已经折断。
在看到严熵身上显眼的灰色制服时,男孩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却没有正常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恐惧,那双眼睛,也丝毫没因为自己的伤而掉一滴眼泪。
严熵皱紧了眉头。
这里是敌占区,按规矩……
他握紧了抢,眼神冰冷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埋伏。
男孩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被他身上的杀气逼地后退一步,已经折断的胳膊再一次磕到墙壁上,这一下给他痛得倒抽了一口气。
这孩子看起来是个白化儿童,睫毛和眉毛头发都是白色的。
严熵阖上了眼,那双红眼睛莫名和他脑海里另一双眼睛重叠起来。
【愿万民,皆平安。】
那句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话,再次在心里回响。
双眼再睁开时,眸中的冰冷褪去少许,只剩下疲惫,和认命般的妥协。
缓缓松开握枪的手,发出一声叹息,走上前,在孩子平淡的注视下蹲下身。
他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僵硬,但尽可能地放低了声音。
“别动。”
快速检查了一下孩子的伤势,探后从随身急救包里拿出绷带和简易夹板,手法利落地为他固定住断臂。
男孩从头到尾没有吭声,在发现这个军官是在帮自己时那双眼睛忽地眨了眨。
“……谢谢。”
严熵闻声一顿,一言不发,处理完伤口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又沉默地从口袋里摸出半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压缩干粮,塞进他没受伤的那只手里。
随后他站起身,不再看那个孩子,只是指了指远离前线炮火的方向,指了指自己心里另一份牵挂的地方。
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往那边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朝着E国军营地的方向走去,步伐很快,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停顿从未发生过,
他知道,心里那道缝隙裂得更深了。
他救了一个敌占区的孩子。
这同样是重罪。
“啊!!”
岑几渊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砸。
梦中那无止境的追逐和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让他窒息。
徒劳地向前伸手,仿佛还想抓住什么,指尖却空空荡荡,只有帐篷内冰冷的空气。
“哎呦喂!怎么了,做噩梦了?”一旁打盹的伏一凌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扶住他的肩膀。
“慢点慢点,你这才刚缓过来,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岑几渊急促地喘息着,眼神涣散,根本没完全从那个梦中抽离。
梦里,他拼了命地奔跑,呼喊着那个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而那个身影却始终不曾回头,越走越远,被黑暗彻底吞噬……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颤音。
“他走了……我又没追上……”
“谁?谁走了?”伏一凌一头雾水,小心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这是梦到家人了?还是战友?吓成这样……那人已经不在了吗……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去帮你拿点安神的药来。”
岑几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混乱的呼吸,梦中的无助和恐慌与现实的虚弱交织,一阵阵的脱力感袭来。
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伏一凌,也不想吃什么安神的药。
那个名字,那个身影,在心底汇成了一团无法对人言说的迷雾,他理不清。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心里那份空洞的疼和莫名的笃定。
他一定认识那个人。
那个人,也一定认识他。
伏一凌见他神色恍惚,没再去说这个话题,递过来一杯水:“喝点水吧,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养好身体最要紧。”
岑几渊接过水杯,冰凉的液体稍稍缓解了喉间的干涩,靠在伏一凌支撑着他的手臂上,借力缓缓站起身。
“哎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伏一凌轻轻帮他顺着背,目光落在他脸上,有些挪不开眼。
“你长得好好看啊,这头发……是天生的吗?”
那发色是一种及其罕见的,近乎透明的淡粉,被冷汗濡湿黏在脸上。
那张脸苍白得透明,被那双带着一丝生气的眼睛显得更加脆弱。
岑几渊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岑几渊。”
“岑几渊……名字也好听。”伏一凌笑笑,看着他执意要往外走,眉头皱了皱。
“现在外面有点冷,你身体还没好利索……”
“没事。”岑几渊轻声打断他,眼神望着帐篷外深沉的夜色:“我想透口气。”
他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物,缓步走到帐篷外。
夜色裹着寒意包裹上来,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抬起头,望向那片被硝烟遮蔽的、晦暗不明的天。
几颗稀疏的星子在其间微弱地闪烁,那个军官的身影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冰冷的眼神,紧抿的唇线,离去时的背影……
还有那隔绝追兵的炮火。
为什么?
放过他,注视他,甚至还……保护他?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那份熟悉的酸涩和悸动又从何而来?
他正兀自出神,目光无意间扫过帐篷边缘的阴影处,忽地一顿。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那,几乎融进黑暗里。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岁,浑身脏污,一条胳膊用布料和夹板固定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红漆漆的眼睛,在黑暗中直勾勾地望着他。
岑几渊认出了他手里的那快压缩干粮,那是E国的制式口粮。
这孩子……
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
那孩子见他过来,没有逃跑,用那双大眼睛盯着岑几渊。
岑几渊在他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你……一个人吗?你的手怎么了?”
孩子只是盯着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岑几渊看着他折断的手臂,看着那与年龄不符的淡漠眼神,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战争之下,无人幸免,包括孩子。
他从口袋里摸出半快面包,轻轻递到孩子面前。
“吃吧。”声音很轻,带着安抚:“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孩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块面包,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把那块面包推回去指了指岑几渊。
“太瘦了。”
孩子的声音即便沙哑也带着清亮,一脸平静地把面包推到岑几渊的嘴边。
“吃。”
随后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干粮,一同递了过去。
“吃。”
岑几渊微微一怔,看着被推回到自己唇边的面包,又看向那双眼睛。
那声“太瘦了”和简短的“吃”,像一块石头投入他混乱的心,激起涟漪。
他没有立刻接过。
孩子脏污脸上那不符合年龄的冷漠,那双清澈眼睛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伸出手,没有再去接那块面包,而是轻轻拿过那块干粮掰下来一小块,放入自己口中。
然后将剩下的大半块,连同孩子举在自己唇边的面包,一起轻轻推回到孩子怀里。
“你呢……”他咽下那口粗糙的干粮,声音又轻又温和。
“还在长身体,需要多吃一点,一起吃,才公平。”
目光又落在孩子吊着的胳膊上:“而且,你受伤了,需要力气恢复。”
男孩看了看被推回来的食物,又抬头看了看岑几渊。
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岑几渊这才在夜色中发觉这个孩子白发白眉,那双红瞳也并不是哭红的。
最终,男孩似乎认可了他的理由,低下头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那块面包,把干粮小心地收进了口袋。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在夜色里,没有过多的言语,寒风的呜咽夹杂着彼此细微的咀嚼声。
岑几渊看着身旁这个沉默、冷漠,完全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情绪的孩子沉思。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为何会变成这样,是谁给他包扎的伤。
不知道在这个充满荒谬与残酷的战场李,让一个孩子相信还存在“公平”,和这种笨拙的“关怀”,是好还是坏。
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为它们只能存在于这个中立区而感到悲哀。

第120章
红十字,坐落于峡谷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盆地中,像疤痕上一块勉强粘合的创可贴,不宽敞,微不足道。
铁丝网和矮墙环绕,划分出一块区域,区域内,十几顶大小不一的白色帐篷挤在一起,最大的几顶作为主要的手术室和重伤员病房。
那里时时刻刻弥漫着浓重的腥味和消毒水刺鼻的气息,医生和志愿者穿着沾着血污的白大褂,步履匆匆。
帐篷中央的空地被最大限度地利用,堆放着亟待分发的少量物资和等待清洗的绷带。
边缘地带,灶台冒着热气熬煮稀粥,旁边随处可见用弹药箱整改到一半的简陋病床。
墙外焦土遍地,弹坑密布。
一墙之隔,拥挤破败,资源匮乏,依旧顽强地维持着秩序。
区域中央的最高点,巨大的红色十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抹红撕破灰败的天,浓烈、明亮,俯视下方的苦难,成了所有人仰头就能看见的,唯一的光。
在红十字区域另一顶更为拥挤的帐篷里,简子羽正对着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和一台老旧的相机发愁。
身上的衣服沾着泥点,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被塞进胸前的口袋里。
手指被冻得有些僵硬,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关键词,旁边散落着几张模糊的照片底片。
“真相…到底是什么是真相?”她低声喃喃,声音沙哑,钢笔头的墨水在纸页上洇开一片。
“这里每一条真相都沾着血…是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想要的故事?”
她想起自己为什么而来。
为了让外界看到真实的死亡与苦难,为了揭露战争的残酷,可真相的冲击,让她心里泛起巨大的无力感。
她记录下母亲的无助,却阻止不了下一枚炮弹落下,拍下士兵的痛苦,却消弭不了根深蒂固的仇恨,报道了红十字的艰难,送来的物资和药品少得可怜。
女生将脸深深埋进了掌心,沉沉吸了口气。
她的文字和照片,可能会成为交战双方互相指责的又一轮证据,或者变成都市报纸上一条引人唏嘘片刻,随后便被翻过的短讯。
【我们披露真相,但战争从不因真相而停止。】
她深入前线,最终也开始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帐篷外,寒风卷着细雪吹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抬起头,目光越过忙碌的医护人员,投向那些在寒冷中沉默的身影,最终定在那个发色奇特,眼神迷茫的年轻士兵身上。
他那是在和一个白化病男孩分食物?
笔尖顿住了。
这片被战争肆虐的土地上,宣扬公平和正义的口号本就苍白,她记录的伤亡数字,拍摄的断壁残垣,也许能震撼远方的看客,却无法真正触及这片土地上的痛楚。
合上笔记本,轻轻放下笔,拿起自己椅背上那件略微厚实的外套。
她没有多想,只是遵循着内心,朝着那两人的方向走去。
寒风中,岑几渊正因寒冷而微微瑟缩,肩头忽然一沉。
一件带着些许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身上,他愕然抬头,对上女生平静又有些疲惫的眼睛。
“穿着吧,”声音不高,混合着风声,听起来有些淡,没有任何施舍的意味。
“伤还没好,别又冻倒了。”
她没有停留,也没刻意去看旁边那个沉默的白化病男孩,转身重新走向那顶忙碌的帐篷,仿佛只是路过时随手为一件需要遮蔽的物品挡了挡风。
岑几渊回过神,低下头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犹豫,转身把孩子一起裹进了怀里。
“走吧,外面冷。”他低声说,声音微弱轻浅。
男孩没有反抗,安静地被他半护着,两人一同慢慢走回了那顶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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