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鹤凝视着他,继续说道,“后来五公主见我可怜,便向太后求情,将这桩婚事作罢,永不提及。我因放不下你,伤好之后便辞了官,辗转来到兰州相寻。”
默了默,楚常欢又问:“成永为何没随你同往?”
顾明鹤道:“谢叔年纪大了,腿脚又不便,无法随我奔波,成永就留在那边照顾他。何况除了你,我在大邺举目无亲,把谢叔带在身边,只会让他跟着我受苦。”
楚常欢心内五味杂陈,欲开口时,忽闻一阵叩门声响起,紧接着便听见梁誉在门外道:“常欢,晚晚一直在哭,我哄不住。”
孩子是楚常欢的软肋,闻及此言,立刻撇下顾明鹤离开了客房。
眼下正值戌时四刻,理应是陪晚晚玩耍的时间,他急匆匆推开寝室门,朝床榻走去,却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
正自疑惑,梁誉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布满薄茧的手蛮横挤进他的指缝,紧紧交握着。
楚常欢怔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受了骗,不由恼怒:“梁誉,你骗我?”
“我没骗你,方才孩子的确在哭,只不过姜芜把他抱走了。”梁誉就势把人压在床上,在颈侧落下细密的吻。
楚常欢挣扎道:“梁誉,你放开我!”
梁誉将他箍在怀里,用牙齿轻咬柔腻的后颈皮肤。
“别!呜……”楚常欢呼吸一紧,忍不住想要逃离,偏偏身后那人魁梧健壮,他又没有武功傍身,难以撼动分毫。
咬过一回后,梁誉转而伸出舌尖,温柔地舔了舔伤口。
——此刻的他,活像一头摁住猎物的野狼,一面磨着獠牙,一面舔舐爪下的猎物,似在静候时机,将其拆吃入腹。
“常欢,”梁誉轻唤他的名字,附耳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对顾明鹤不心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欺骗你!如果你是因为同心草的羁绊才放不下他,我不介意做一回恶,把他杀掉。”
楚常欢咬紧牙关,轻哼几声,身子早已有了情-动的迹象。
他扣住梁誉的手臂,漠然道:“王爷,你若想和我做,就不要说些无关的事。顾明鹤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自会分辨。”
梁誉闻言,竟顿在了当下。
楚常欢趁势把人推开,旋即起身行至妆桌前,从棱花镜旁的木匣里取出一盒启用过的脂膏,扔进梁誉怀里。
“王爷也知道,同心草是没有解药的,但王爷承诺过,会为我纾瘾,做我的解药。”楚常欢回到床前,跨-坐在他的腿上,“如果王爷铁了心要在这种时候扫兴,我大可另寻他人。”
梁誉当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因着从前的事, 楚常欢恨他、怨他,不肯再做他的王妃,以至于夫妻关系无法延续。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将自己化作一枚解药, 以备楚常欢之需。
——大邺朝举国闻名的梁王殿下,竟学了些勾栏做派,用最不堪的法子挽留一个人。
昔日在含芳园时,他连见到楚常欢自渎都觉得恶心,现在……却极度贪恋这副娇美的身体。
楚常欢坐在他腿上,漠然与他对视,分明是动了情的人,眼底却窥不见半分情意。
梁誉心里莫名难受, 针扎似的疼,不由抚上他的眉梢, 嘴里道:“好,你不愿听这些, 我以后都不说了。”
顾明鹤纵然有万般不好,也不该由他在背地里指责批评,如此只会彰显他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闻及此言, 淡漠的眉眼总算熨开了几丝温柔, 楚常欢抬起双臂, 环住他的脖颈,低头吻了上去。
许是从前被爱意温养得太久, 楚常欢非常喜欢与人亲吻,仿佛只需挨着唇,就能令他身软似水、骨化成泥。
不过须臾, 他便主动打开齿关,探出舌尖,意料之中地被那人一口咬住,轻轻吮了吮。
屋内的暖炉烧得并不旺,但空气却在迅速升温。
两人就这般忘情地吻着,偌大的寝室里逐渐漾开潺潺涓流声,泠冽入耳。
直到两人的衣袍四散而开,楚常欢才趴了下来,回头看向梁誉道:“把脂膏拿来。”
那盒脂膏一直被梁誉捏在手里,油膏早已受热消融。他剜一坨在指尖,晶亮莹润,缓缓流淌。
楚常欢目若秋波,含情脉脉,肩胛的芍药恣意绽放,竟比他还要妖冶。
梁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旋即倾身,将化开的脂膏抹了去。
甫一贴来,就被他急切地晗住了。
油膏融作细流,半数汇入,半数滴淌。
间或有丝丝梅花凝露的清香浮荡在空气中,平添少许冷幽的味道。
楚常欢狼吞虎咽,把油膏都吃尽了。
嘴里不停哼哼,眼尾愈发润亮。
梁誉气定神闲地坐在榻沿,垂眸凝望,无波无澜。
可那只常年舞刀弄剑的手却远不如他的神色那般平静。
此刻也不知在掏些什么,疾电也似,连掌心都积满了涓流。
经由灯台上的焰苗一映照,整只手显得格外晶莹。
楚常欢像是在低泣,凝脂雪肤上浮了层薄汗。
油膏里的梅花清香越来越浓烈,几乎盈满了整间寝室。
仿若一坛陈年老酒,醉人心魄。
“够了……”楚常欢被同心草迷惑,思绪混沌不清,在喊出“明鹤”这两个字眼之前,及时更改了称呼,“王爷,够了。”
梁誉便依他所言,拿出手指,并问道:“然后呢?”
楚常欢眨了眨眼,心急如焚地说:“进来。”
纵然是功德傍身、修行千年的佛陀尊者,见了这样的楚常欢,也难秉持修为。
那双本就格外漂亮的眸子,此刻盛满了媚态,殷切切地望来,竟比狐媚子还摄魄夺魂。
梁誉非圣贤之辈,无法坐怀不乱。他倏地扣住楚常欢,将自己徐徐沉至内里。
“呜……”楚常欢眼前一黑,呼吸凝在心口,差点未能缓过来。
那物狼犺,却不蠢笨,灵巧而又精准地掠过壁上的籽,直教楚常欢双目泛白,失声尖叫。
不过瞬息,梁誉便捂住了他的嘴,附耳道:“常欢,仔细让人听见。”
楚常欢半醉半醒,浑然不知身在何方。
漂亮的脚趾这会子像是踏进了樱雾花海之中,剔透粉润,极尽爽利。
他听见梁誉在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但又没听真切,依稀还有阵阵别的什么声音,如击似撞,甚是清脆,旖旎不堪。
梁誉性子冷傲,不爱在这种时候开口说话,只闷声地捣。
他把楚常欢阗得极满,指腹摁在那两个漂亮的腰眼里,不知用上了几成力。
楚常欢一迭声地唤道:“王爷,慢些……”
梁誉充耳不闻,一如方才那般,沉默地动作着。
楚常欢流着泪,复又撒娇:“靖岩,靖岩,你慢一点。”
听他唤自己的表字,梁誉心内欢喜,果真缓和下来。
楚常欢泪流不止,额头上浮了一层豆大的汗珠。
梁誉不疾不徐地搊出其势,眼见就要全部滑落,冷不丁又送了回去。
“!!”
楚常欢倏然瞪大眼睛,徒劳地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灯台上的油花哔剥溅开,足以掩去他嘴里的嗬嗬声。
察觉到他的挽留与不舍,梁誉便如此反复地顽了几回,直到楚常欢摄了,方肯停歇。
梁誉缓缓退将出来,令他平躺,转而去亲他的唇角。
楚常欢正自失神,本能地回吻。
那两颗熟红的汝頭因动了情而傲立,如今虽然无法再泌汝,可若细品,仍能吃出些甘味。
梁誉的吻寸寸下挪,似热雨淋来,令人舒畅。
楚常欢半阖着眼,眉目疏懒,神色倦怠,却又透着一股子沉-溺。
恍惚间,梁誉把它晗至嘴里,突如其来的爽利登时教楚常欢醒了神。
“王爷……”楚常欢抓住他的头发,呢喃之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殚精竭虑的伺候,楚常欢也不例外,他心满意足地捧着梁誉的脑袋,似是在无声催促着。
俗语云,食不言寝不语,梁誉却在此刻摒弃了教养,故意吃出些动静。
仿佛溪涧水流,泠然不绝。
正这时,门外有声音传来:“欢欢……”
楚常欢迷迷糊糊,听得不太真切,只当是巫药作祟,令他产生了幻觉。
直到那声音再度出现,他才愕然清醒。
“欢欢,你怎么了?”顾明鹤就在门外候着,语调难掩担忧。
本该泄气的东西,此刻反而愈发地膨,梁誉的齿尖不慎刮过,教楚常欢不自禁哼哼了一声。
这般旖旎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门外那人,止一瞬,顾明鹤就反应过来了,脸色骤变:“欢欢!梁誉在做什么?!”
楚常欢唯恐他破门而入,蹩脚地解释道:“他没在这里。你……你为何来此?”
顾明鹤道:“我方才听见了你的呼声,以为你身子不适,特来瞧一瞧。”
“我没事,你别担心。”楚常欢慌乱地推开梁誉,正待更衣,却被梁誉掼回被中,重新抹了脂膏,蛮横地挤将进来。
“不——”话音未落,楚常欢陡然捂紧了嘴,匪夷所思地看向梁誉,疯狂摇头,示意他退开。
梁誉非但不予理会,反而越发起劲儿,比方才还要恶劣。
楚常欢被他扌得泪眼婆娑,一面踹他,一面挣扎。
这样的动静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一个习武之人的耳力,顾明鹤气得脸色铁青,心口滞痛,咬牙道:“欢欢,梁誉到底在不在屋内?!”
这样的问题,明显不需要答案,可他却像是求个心安,盼着楚常欢能给出不一样的回答。
楚常欢捂着嘴不肯出声,梁誉便凑近了问道:“要告诉他吗?”
楚常欢呜咽道:“你出去!”
梁誉道:“我这会儿出去,难免与他撞个正着。”
楚常欢知道这人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偏偏又无可奈何,只得央求道:“靖岩,快停下……”
梁誉并不依他,反而大动,令拍-击-声更响了些。
甚至刻意刮过那粒,让楚常欢尖呼了一声。
顾明鹤气得眼前一黑,用力推门,却发现房门被栓得死死的!
那些旖旎的动静并着楚常欢的泣音断断续续传入耳内,顾明鹤杀心毕现,恨不能一脚踹开房门,将梁誉剁碎了喂狗!
正当他准备踹门时,屋内的楚常欢开口道:“明鹤,你、你回去歇息。”
顾明鹤咬紧牙关,眼珠猝不及防布满了红血丝。
“就当是……”楚常欢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就当是我求你。”
门外渐渐没了声息,顾明鹤大抵已离去。
楚常欢从未经历过如此荒唐的房事,恼怒之余,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初时还能生气地踹梁誉两脚,但很快就失了力,宛若一具脱线偶人,任凭摆布。
半柱香后,梁誉毫不吝啬地摄给他了,满满当当,直教腹肚隆鼓。
梁誉退去后,楚常欢便一直开着,久不得合。
他失魂落魄地凝向虚空,连呼吸都未回缓。
不知不觉间,淌了些东西出来。
浊洌洌的,煞是惹眼。
梁誉取来绡帕,将它们逐一擦净,还想再压一些出来,竟被楚常欢抬脚踹开了。
这一脚着实没有力度,却全是气性。
楚常欢在生气。
梁誉今晚占尽了便宜,于是又凑近,耐心哄道:“常欢,我帮你清一清,若不弄妥,你又要怀孕了。”
楚常欢仍不肯搭理,默默把脸扭向一旁。
如此已是退让,梁誉当机立断地摁了摁他的肚子,立刻又淌出少许,悉数洇在绡帕之上。
原本朗晴的皋兰县,莫名变得阴沉。
听镇上的人说,西北多旱, 沙尘明显, 尤以春季为主,风中裹狭着层层黄沙,遮天蔽日,令日光照不透这片干涸的土地。
许是昨夜被梁誉折腾狠了,楚常欢起得有些晚,梳洗更衣后迅速前往暖厅,还未靠近,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楚常欢急匆匆进入屋内, 担忧道:“爹,您还好吗?”
一旁的顾明鹤忙斟了杯热水递与楚锦然, 楚锦然接过杯盏,饮毕方道:“老毛病罢了, 不必担心。”
楚常欢道:“您今日就在家好生歇着,私塾那边,我替您去。”
这样突变的天气极易引发旧疾,对楚锦然来说的确是种折磨, 他应了儿子的提议, 权且在家将养着。
少顷, 梁誉抱着晚晚来到暖厅,刚吃饱奶水的孩子精神头十足, 嘴里咿咿哦哦地嚷着,令人心悦。
因着昨晚那场荒唐的房事,顾明鹤一见到梁誉, 目光遽然变得阴冷。梁誉若有所觉,侧首与他对视了一眼。
楚常欢并未发现他们的异常,当即从梁誉手里接过孩子,温柔地哄了哄。
梁誉不再理会顾明鹤,继而在楚常欢身旁坐定:“再过十来天晚晚就满五个月了,乳娘说她的奶水已经不养人了,届时可以给孩子喂些辅食,出牙后就能断奶。”
晚晚躺在楚常欢的臂弯里呀呀乱语,其间想要吃手指,却被制止了,不由急得直哼哼。
楚常欢含笑道:“一听见吃的,这孩子就迫不及待想要尝味儿了。”
楚锦然道:“我记得阿欢还未满五个月就开始吃米糊了,你母亲将胚芽米炙熟,碾成粉,佐以山药粉及熟羊乳搅拌成糊状,甚是鲜甜,头一回就吃了小半碗。”
一听他提及楚常欢幼时的事,暖厅里另外两个男人都来了兴致,梁誉问道:“常欢何时出的牙?”
“大约半岁左右就冒了两颗小小的下门牙,成日里涎水不断,总爱吃手指。”楚锦然回忆道,“老人说孩子出牙时牙床极痒,故而有吃手指的习惯。于是我就削了一枝花椒木,将其打磨光滑,以细绳绑缚在阿欢的腕间,让他用来磨牙。”
听见父亲说起自己襁褓里的事,楚常欢不禁耳热,细声阻止道:“爹,别说了……”
顾明鹤也好奇道:“岳丈可还记得欢欢学语时,先唤的是爹爹还是娘亲?”
老一辈人常说,孩子学语时,若先喊出娘亲,则娘亲命苦,反之亦然。
楚锦然笑了笑,无奈道:“阿欢学语时,不巧县里出了一桩命案,那时我忙着处理公务,鲜少在家陪他们母子,等结了案,阿欢已经能清晰喊出‘爹’和‘娘’了。”
用过早膳,楚常欢拿着父亲的书本前往私塾。
外头风沙肆掠,灰蒙蒙一片,梁誉为他取来帷帽戴妥,并叮嘱道:“西北春季沙尘严峻,你出门时务必戴上帷帽或者面帘,以免吸进风沙。”
楚常欢点点头,转身欲走,梁誉又道,“我送你。”
不等楚常欢开口,顾明鹤走将过来,说道:“欢欢,还是我送你罢。”
两道锐利的目光交错,如寒芒交锋,足以拂开滚滚风沙。
楚常欢道:“我自去便好。”话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内两人不约而同跟了上去,彼此间的气氛异常冷冽,楚常欢视而不见,快步流星赶往私塾。
直到他进了学堂,梁誉才冷漠地开口:“顾明鹤,你要纠缠他到几时才肯罢休?”
顾明鹤哂道:“我与他有过婚书,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纠缠’二字?”
梁誉气极反笑:“外室?我与常欢恩爱时,你不知廉耻地在门外偷听,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外室?”
一提及昨晚的事,顾明鹤便气得胸口发胀,这个贱人明知他在屋外,还要故意折腾欢欢!
但他不想让梁誉舒坦,于是也笑了笑:“欢欢和你恩爱时,唤的可是我的名字?”
梁誉脸色倏变,眼里杀气毕现。
顾明鹤又道,“他的第一次给了我,与他缠绵两年的人也是我,就算为你育有一子,他的心依然在我这里。”
梁誉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极紧。
不等他砸来拳头,顾明鹤就已转过话锋,继续说道,“镇子上来了一支胡人商队,应是大夏的探子假扮。昨晚他们在屋外徘徊,我寻了出去,击杀了两人,因有伤在身,无法全力以赴,让余下那几个逃走了。”
昨天夜里,顾明鹤本欲冲进屋内,将奸-污他娘子的恶人剁了喂狗,谁知竟发现了探子的踪迹,这才轻点足尖掠出院门,朝那几个行迹诡异的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