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有恙是游承予杜撰的，感受到国王对他的呵护，一对上国王看向他那慈爱的眼神，游承予沉默地回避了视线。
他留下多瑞斯有自己都说不清的私心。
话说到这，会议上的人纷纷禁了声，游承予的工作做得好，在场众人有目共睹，没有多加置喙的余地。
游承予把持会议流程，他按照惯例让各个部门汇报，原本只要有近期的工作进度就可，但国王生病执政官出差，一件件堆积了起来，变成了前半个月的汇总。
主要是说给国王和执政官听，一直轮到了宣传署，他先是叫醒了昏昏欲睡的宿序，势必要让整个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部门的辛苦。
“王上到底是中毒还是新闻报道中的生病，在座的都十分清楚。”宣传署为了国都舆论安宁，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瞒下中毒真相，可架不住有人嘴巴不把门，外面的消息是一茬一茬地冒出来。
为了澄清这些，他们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这段时间正常下班都是奢望。
宣传署长官一开口，全场瞬间变得安静了，连呼吸声都轻了，没人上赶着触霉头。
“所以，宿序长官，你们凶手什么时候抓到啊？我还等着向国都内的所有民众好好解释澄清。”宣传署长官冷漠地讽刺监督署的办事效率。
监督署也忙了很久，宿序尽管生气宣传署的态度但心知正事要紧，说道：“监督署先是查了整个王宫内的监控，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选。”
宿序刚总结完前些日子的工作成果，就有人开始出言嘲讽：“那不就是白用工，凶手到现在都没抓到。”
“听说还需要长官过去协助工作，什么工作效率。”还有其他人在搭腔。
这一句长官，就把游承予牵扯了进去。
提到了自己，游承予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那人他没见过。
这一看，竟发现不得了的事，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在会议席上就出现了很多生面孔，
“根据王上的身体报告，毒素侵入身体，问题就出现在王上的饮食中。”宿序把他们的调查结果公布出来。
可中毒当天的饭菜早早就回去检验过，全都没有毒，周围的监控调出来也没有发现异样。
那就说明背后之人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不然谁能做到这份上。
“查到谁头上了？”宣传署按捺不住地问道。
宿序看向了国王，然后，他的视线牢牢盯紧坐在自己对面的大皇子，语气严肃地说道：“那就要问问大皇子了，负责王宫采买的人为什么被辞退了？”
话落，大皇子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指着宿序，手刚伸出来，下一秒又收了回去：“你要让我交代什么？”
“交代一下为什么你管的王宫后勤会出这么大的疏漏？”宿序一点没有被打压到气势。
就差直接说你就是凶手，不过这个差就有很大区别了。
大皇子的任何态度都会影响到这个结果。
所以，立马就有人同大皇子一起站了起来，说得冠冕堂皇，“审讯有审讯室，想询问就拿出证据来，走正规流程。”
“宿序长官的办事方式是无证据审问的吗？”
“都说宿序长官能力出众，没有证据胡乱揣测的做法让人很难信服。”
“大皇子是救了王上的功臣，如此草率行事不好吧？”
眼见吵闹声越来越大，任谁说都停不下来，国王看见这场面头就开始疼了，他直接喊了暂停。
“不要吵了！”
“承予，接下来的事情你去负责。”
国王这话算是撤了监督署的办事资格，可事情还没到这个份上，虽然游承予以前就经常中途接管，但在此事上监督署不能轻易退出。
其他人也是这样的看法，“王上，这事原本是宿序长官……”
“没有让他退出，宿序可以辅助承予。有了你们两个，凶手肯定能抓捕回来。”国王早早想好了说服其他人的对策。
接下来的审讯涉及到保送一派，宿序出面那些人压根儿不会配合，不搞事就算是他们大发善心，而游承予就不一样了。
所以由游承予主管，宿序不会有意见，其他人更是不会说什么。
对此，正中国王下怀，游承予可以动用监督署资源找到更多的定罪证据。
之前是从旁协助，现在是掌握了主动权。
“好。”游承予自然明白国王此举的用意，把这件事应承了下来，打算就此结束会议，“还有其他事要汇报吗？没有就都过去吧。”
然后，又讨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几个小时的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游承予随着人群出了会议大楼，身后的宿序叫住了他：“游长官，你现在有时间吗？”
“若是说大皇子的事，我们可以去署里讲。”游承予知道宿序找他能有哪些事，可他们所在的并不是好谈话的地方。
宿序注意到慢了他们几步的大皇子也靠近了，着重提醒游承予道：“希望游长官接下来别忘了才好。”
游承予顺着宿序的视线看过去，大皇子看到游承予对他友好地笑了笑：“承予，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一起去吃个饭。”
“我还有工作。”游承予默不作声远离了他几步，没有理会大皇子这一句小小的寒暄。
大皇子像是没有感受到游承予的冷淡，自顾自说道：“执政官的职位确实忙。还是小时候好，大家一起住在王宫里，有好东西一起分，每次受罚都一块。”
三言两句就把站在另一边的宿序排除在他们两个之外。
游承予还在找理由拒绝，大皇子紧接着抛出了另一句话，“承予，前几天我出差去了游伯伯那里，游伯伯托我带了点东西，放在我家。”
这话做不了假，面对许久没有交集的父亲，游承予的内心动摇了。
就在这时，兜里的通讯器响了，游承予一看来电，是家里的管家打来的。
“长官，多瑞斯先生不见了。”管家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早上的事。
管家早上去叫多瑞斯起来用餐，在门口敲了半天里面都没人应，但也没有觉得奇怪，他们昨天回来得很晚，所以他快到午饭点时再去叫了一次。
太长时间没出现这就不对劲了，管家想起游承予的嘱托，不敢耽搁直接推门，入目就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管家当即就知道事情办砸了，赶紧给游承予打来了电话。
游承予眉头皱了起来，拿着通讯就要走，大皇子见状以为要走，伸手拦住了游承予的去向。
“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事。”游承予边推开大皇子边解释。
游承予着急的样子不似作伪，加上大皇子并没有强硬留下人的理由，只能站在原地看游承予离开。
而宿序看到游承予走了，自己也回了监督署。
临近中午饭点，主干道堵了个彻底，开车没多远就要等，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车。
游承予开的是自己的车，没有优先通过的特权，他老老实实等一个小时等到路通畅了才顺利开回自己家。
把车子停在大门口，在门口等待的管家就迎了上来，游承予就问道：“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找到是找到了。”管家想不到措辞，只是说道，“长官，你还是亲自到后花园去看看吧。”
游承予带着满心的疑惑来到了后花园，花园外面正围着一群人，他们见到游承予过来，立刻闭上了嘴。
工作时间擅离职守，免不了一顿训，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
第8章 恢复
不过游承予基本不管这些，真知道了他们几个的心声也不会说什么，就是架不住他平日里太严肃，大家都怕他，觉得一不小心就会被严惩。
游承予心里不好的想法愈演愈烈。
要是多瑞斯出事了……
游承予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游承予快步越过外围的一群人，独自走向全场最瞩目最靠后山的水池。
但是当看清楚水池里的身影的时候，游承予差点儿没吸上来气，这一瞬间也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人鱼形态的多瑞斯端端正正坐在水池里面。
惊讶归惊讶，游承予还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好好的样子，没出事就行。
天知道他过来的时候心有多慌张，怕过来就是多瑞斯的尸体了。
“你在就好。”游承予看着多瑞斯感慨。
多瑞斯听力很好，听清楚了游承予的这一句，突然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
随后，多瑞斯他游了上来，双手扶住岩石，趴在水池边上，神情认真盯着游承予的眼睛说道：“是以为我跑了吧。”
“我跑了一整天，你花两个小时就找到了，我又不傻。”多瑞斯坦言，“至少得找交通工具回去吧。”
这时，多瑞斯才看到游承予的身后站了很多人，他友好地向他们挥手，象征性地打了招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群人在片刻间跑光了。
他记得人类明明就是这样挥手招呼的。
多瑞斯低下头，愣愣地摊开双手，顿时他觉得没劲极了，就准备回水池里头待着。
“多瑞斯。”
听到游承予叫他，多瑞斯下游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回头看游承予，他的眼里满是担心和关切。
“管家一早上过来找你发现你不在，所以你现在饿吗？”多瑞斯是要吃东西的。
多瑞斯紧紧盯着游承予，他想见到游承予真正的样子，心有所感，游承予的神色逐渐发生了变化。
游承予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在疑惑自己怎么会来了这里，甚至为了方便和水池里的多瑞斯说话，他半蹲在旁边。
游承予沉默地站了起来，他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思索了一番后说道：“我很感谢你能和我回来，等一下我会派人送你回深海。”
他没有非留下多瑞斯不可的理由。
况且国都是整个帝国的中心，一旦出事就有灭国的风险，人鱼太危险了不适合放在国都。
多瑞斯也很意外游承予的行为，竟然这么轻易就松口放他走，明明前一晚上还在周围加派了守卫看管他。
他对周围的感知极其敏锐，一点动静瞒不过他，搞得他一晚上都难以入眠，直到进入水里隔绝了大部分声音，才睡了个好觉。
多瑞斯对此乐见其成，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试探地说道：“那你把我守在我房间周围的人都撤掉吧。”
不料，游承予一听这话顿住了，他震惊地看了一眼多瑞斯就飞快收回视线不让发现。
他派去看守多瑞斯的都是高手，隐藏自己的能力是数一数二的，多瑞斯竟然这都发现，实力不容小觑。
若是多瑞斯是想回去找帮手，伺机报复他，还真不能就这么放走了。
游承予转变了态度，他避重就轻地说：“你之前想学车，先学车再说吧。”
多瑞斯什么都没做，游承予就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难不成是自己的实力增强了，蛊惑他人可以不依靠眼神和意志了。
多瑞斯这么想着，也不着急离开国都了，也就同意暂时留在游承予家里。
可对于门口的守卫，多瑞斯却十分坚定要撤掉。
游承予虽不明白什么原因，可当事人都发现了那就不是暗中，真监视也得换一批人。
双方达成了共识，游承予遣人，多瑞斯安分。
游承予除了执政署的工作，其他时候都待在监督署里和宿序调查凶手，副职则有其他工作，他带领手下去查医院有没有其他同伙。
尽管游承予下令过拖着办多瑞斯的身份铭牌，再慢也还是能办下来。
副职也是把他们之中开车最好的叫了过来，管家日日陪同跟着学。
教练的开车技术是很好，各种地形都开过，可却少了教人的天赋，每一天都有新的错误发生。
多瑞斯还没习惯用手、脚还有眼睛三者一起使用，一到开车时就是一阵兵荒马乱，他在训练时撞了不少次车，但他在掌握窍门后学得也很快。
游承予头几天还让管家时时汇报情况，再听到多瑞斯学车如此坎坷后，特意打了副职电话让他放放水别太为难多瑞斯，就没再问过管家。
整个调查方向被游承予这么一搅和，监督署和其他人的全步注意力都集中在食材和大皇子身上，两三伙人相互防备着。
游承予便准备借此机会暗访医院，调查那位去过黑市的钟医生。
国都医院内部又是不同的一套体系，医生在整个帝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对于有执照的医生，没有确凿的定罪证据是抓捕不了的，甚至明知他有嫌疑也没法传讯。
而且医院内只接收真正生病的患者，游承予派来的人凭借受凉生病进来，可短短配药的几个小时查到得消息有限。
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身体健康，但要砍自己一刀血流成河的话，游承予是不允许这么做的。
看来，也就只有自己去才不会被怀疑。
“你一声不吭的，就打算一个人去？”路从白跑了进来，气差点没喘上来。
游承予给他倒了茶，不答反问道：“听说抓到嫌疑人了，监督署应该忙翻天了，你怎么有时间出来？”
监督署人才众多，像提审嫌疑人这种有功的好事压根儿轮不上他。
况且他和宿序走得近，监督署的各个派系都不和路从白一起，“宿序病倒了在家休养，我就彻底没人管了！谁要和他们去找假线索啊。”
说这话时表面上看路从白是高兴的，但仔细听来更多的是难过，被排除在外的悲伤。
“那就一起去吧。”
“我和你说，有我在办事绝对事半功倍……你说什么？”
路从白不可置信得瞪大眼睛，他做好了求游承予很久的准备，谁料他一句话都没说完，游承予就答应了。
“这么容易啊？”路从白喃喃道，“你以前不是不让我跟着吗？”
游承予很小就帮国王跑上跑下，都是一个人，路从白尝试跟过几次都被拒绝了，理由是游承予习惯“单打独斗”不喜欢有人跟着。
“王上说这话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在场，说明王上有意让你参与进来，今天你不来我晚点也要去找你的。”游承予说道。
路从白一脸兴奋地催促游承予快点出门。
游承予和路从白一前一后从书房里出来，管家还以为绿路从白是何时进来的，就听到游承予说：“我的病复发了，我准备去医院再检查看看。”
深海恐惧的毛病不是秘密，但在医生的治疗下已经渐渐好起来了，没想到克服了的病还会复发。
管家不敢耽搁，赶紧安排司机到门口接游承予，以及取消中午的餐食。
“你们说什么？谁生病了？”多瑞斯学车这几天都是早起的，他正准备出门就听到管家说找医生什么的。
游承予不习惯自己说这些：“去医院例行检查而已，没有生病。”
“那明天需要向单位告假吗？”管家是知道游承予一次心理检查就要做很久，短时间不会回来。
“需要的，请一周的假吧。”游承予直接就把今年的长假休掉了。
多瑞斯这几天里已经快速学习，也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既然例行检查怎么会要一周的时间，七天可能连手术都做好了。
绝对是大病。
多瑞斯眼看游承予和路从白上了后座，没再耽搁，快步跑上前抓住了车把手，说道：“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游承予话音刚落，路从白就拉着人上了车，还把车门给关上了。
路从白这动作来得太蹊跷，游承予满腹疑惑，“这什么意思？”
“多瑞斯是人鱼的事，现在的全国都内都知道了。”路从白压低声音道，“包括单位内传的你和他的绯闻。”
游承予没理会最后一句调侃，人鱼是出现在传说中的物种，都没见过自然都好奇。
一下子游承予的家倒是成了全国都最瞩目的地方，大批大批人想从里面打听到第一手消息。
这于他调查凶手是大大的不利。
路从白一直等不到游承予的话，看他眉头紧皱着，意识到玩笑开大了，“你别担心，至少多瑞斯的脸都没拍到，只要他不原型出去就不会有事。”
“我是在想谁传出去的。”游承予立马把怀疑对象集中在当日在后花园的人，只有他们见过人鱼。
可要真的是他们，多瑞斯能在鱼尾和腿之间自由转换的事也瞒不住。
而且多瑞斯的脸也肯定传播了出去，不会仅仅是一句“听说”，当日拍照的人留念的人很多。
“你有人选吗？”
“没有，知道消息的我都下了封口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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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放不放多瑞斯走的事情上，两版游承予都有不同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