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回客厅,波本已经把能见人的、不能见人的都塞进了抽屉,表面上看已然是整洁有序。
“是琴酒,你……”我见他准备躲进房间,我阻止了他,这家伙一定没注意到自己身上那股车载熏香的香调有多特别,“坐!”我把他按在单人沙发上。
然后从旁边的酒柜迅速拿了酒杯和一瓶波本威士忌丢给波本。
希望酒杯没有落灰。
我给黑泽开门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沉得可止上下五层楼的小儿夜啼了。
我立刻装作乖巧状,可□□已经就位了,黑泽声音低沉:“三秒,你可以开始想怎么解释不接我电话,和花了三分钟才开门这两件事了——”
放过我的头吧,它只是蠢了点,但是是无辜的啊!
“三——”黑泽倒数,“二——”
“啊——成年人总有些腾不出手的晚上啊!”我急中生(弱)智,试图蒙混过关。
黑泽看起来很想扣下扳机把我崩了,但他没有,他忍住了,握着枪的手的青筋和额角的青筋一并冒了出来,伯莱`塔的枪管在走廊的灯下微微反光。
看起来就像我的棺材在反光——
黑泽边收枪边用肩膀将我撞开,他抬脚径直走进了公寓。
我紧张地跟在他身后,眼睛的余光盯着他的名字。
等我们走到客厅,波本已经是把领针解下,领带半挂在他胸前,而衬衣马甲的扣子都已解开大半,腹肌在V字深处若隐若现的模样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而你,不管是安室还是降谷,你才是真的牛。
安室面露不快,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冷笑,眼睛盯着黑泽:“琴酒,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他抬起下颌,配合他散乱的衣着,是蛮像好事被打断的感觉。
现在黑泽看起来像想把我俩都崩了。
黑泽:“你们两个今晚就出发。”他那双绿眼睛在暖色的家居灯下仍是阴测测的,他漠然地看着安室说道,然后转身看我:“你的检测报告。”
刚刚这么短的时间里,我猜安室会把东西收进最近的抽屉,于是我拉开身后的一个抽屉,从散乱带有血渍的布条和格洛`克中间抽出那份精神鉴定书递给黑泽。
黑泽没有翻开,视线回到安室身上:“你该回去收行李了。”
安室“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我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关上门后,我站在玄关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枪响。
我从抽屉那堆东西里翻出手机,打开一看,备注是鱼冢的联系人已经把航班信息发给了我,明天凌晨五点的航班。
黑泽搞什么,现在可是已经凌晨两点了!
我拨通黑泽的电话,现在我的声音也阴测测的了:“黑泽——你会来接我的,对吧?”
黑泽:“不。我和伏特加还是明天下午的航班。”
我:“那给我安室的电话,我使唤……不如你叫他来接我吧。”
黑泽:“知道了。你为什么总喜欢这种人。”他听起来并没有想要从我这得到一个答案,只是单纯地看不起我的品味。
我故意说:“哈哈……行了,最喜欢你,可以吧?”
黑泽:“我要吐了。”
我笑得非常大声,这家伙又把我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儿给我发来短信,说波本三点半来。我怀疑波本根本不用睡。
搜索完这个公寓并简单打包完行李的我发现已经三点了,哈哈,我也不用睡了。
我干脆泡了杯咖啡,开始快速翻看我找到的文件:
一份房产证明、一包证件照、高中毕业证书但没找到纪念册、两张合照和一摞不同医院的诊断书。
房产证明的地址并不是这套长杉公寓,房产所有人的名字是‘関紅英’和‘関樹莲’,我记下地址准备有时间去看一看;
证件照上是看着像不过六、七岁的我,表情冷漠;
高中毕业证的封面上学校的名字却并不是我身上那种证件显示的筑波大学附属高中,而是帝丹高中,正当我以为这是関紅英的毕业证时,翻看却发现内文用毛笔写的学生姓名是関樹莲;
第一张合照是一个红发女人与小时候的我。女人穿着最普通的灰色OL套装,她的铜红色长卷发披在肩头,绿色的眼睛微微低垂着眼皮,眼型狭长而冷酷,灯光打在她浓而长的睫毛上,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愈发晦暗。她将看起来六、七岁的我抱在怀里,自己坐在办公椅上,旁边办公桌上两台电脑显示器亮着,因为过曝而看不清显示的内容;
第二张合照应该是小时候的黑泽和小时候的我。这张合照里的我年纪看起来更小,只有四岁左右,而旁边的黑泽则是十岁的样子,他那时头发还只刚过肩膀,狼一样的眼睛注视着镜头,手放在我的肩膀处虚揽着小时候的我,我很难不注意到这张照片里黑泽穿的是病号服;
而那摞医院的诊断书,则是不同时段不同医院出具的,最早的那份可以追溯到関樹莲十三岁的时候。医院给出的诊断基本上都是躁郁症和焦虑症,而在其中一张诊断书中我找到一行这样的话‘病人自述产生超常理的幻觉但不愿描述具体情况,精神分裂症存疑’,然后我找到这家医院最后的诊断书,发现诊断结果为躁郁症。
我把两张合照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将这一沓给我带来更多疑问的东西归放回原位。
要到安室上门接我的时间了。
我把最后一口凉透的咖啡喝掉,杯子随手泡在厨房的水槽,便提着行李下楼了。
等等。我回身把格洛`克找出来别在后腰。
统宝——安全门扫描——?*星星眼*
【……。可以提供教程,玩家需要通过电脑操作。】
我从一团乱的房间里找出死沉的砖头便携电脑,一个更抵我两个行李重。
不然我还是带撬棍吧?
【撬棍也要一样的操作,来都来了,都带上吧。】
它的‘来都来了’把我说服,我把撬棍也别进后腰,别人是哆来〇梦,我是哆来B(背)梦。
现在的我走路像男模,腰挺腿直。主要是撬棍有种背背佳的美,我弯不了腰。
下到楼下,安室那辆帅气的跑车停在公寓门口。他在驾驶座敲着手机,凌晨的街道安静极了,只剩马自达嗡鸣的引擎声。
这样深的夜,我拖着两个行李袋,重得以为我自己在拉分尸后的尸袋。我在驾驶座旁弯腰敲了敲安室的车窗,他扭头望向我的表情十分吓人,我的手半举着愣是没敢动。
安室的表情还有几分瘆人,但已然对我微笑起来,解锁车门锁下来将我的两个袋子丢上后座,我看着那两个‘尸袋’在他手里乖得像两只蛋糕盒。
我上了副驾驶就迅速系好安全带,正襟危坐等安室上车。
安室也系好安全带然后挂挡起步,他注视着路,嘴里对我说:“我已经让人改了那家医院的记录,按你打印的报告修改成了精神分裂症。我有做多余的事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还没探索到这里,我看了眼他头顶的红名转而问他,“你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完全没有求人办事的语气,“我听说我们在加利福尼亚的研究需要代号成员协助研究员推进,我希望你可以推荐我去。”而是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
【波本语焉不详,但你想起了那张合照,你似乎还没有注意合照的背面有原子笔手写的痕迹:California 1991,你决定与波本一起调查组织位于加利福尼亚的研究所……】
谢邀,要调查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我侧头看向被系统卖了个彻底的安室,这家伙一脸誓要勇攀高峰,准备脚踩琴酒、横夺伏特加当小弟似的,但系统却认为他的目的在于调查研究所——这家伙果然是哪里送来的卧底吧?
国际刑警?还是CIA?
第008章
“我知道了。”我掏出手机,在凌晨四点的夜晚拨打了黑泽的电话,我余光感受到安室的目光在我手机显示屏的备注上,于是我趁等待接通的背景音里看向安室,“你知道你还得付点什么给我吧?”
黑泽没接,电话自动挂断了。我继续拨。
“你想要什么?”
“到时候你调查到了什么发我一份。”
“调查?”
我看了一眼他无辜的表情,说实话很可爱:“那这样说吧,你付我调查研究所的结果。”我给他找了个藉口去调查。
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的时间有点长,我差点要嘱咐他安全驾驶。
“电话,接通了。”
听见安室的话,我才发现电话已经接通了三秒。
黑泽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睡意,背景音里是漱漱水声:“说话。”
“来都来了,美国之后还有什么任务?”
“你想做什么?”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太好判断他这句话是在说我事多还是只是纯粹问我想做什么任务。
“我要能评职称啊不是……不然你直接把美国大头的任务发来吧?”
“我这里是超市吗?”一阵哗啦的水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该不会在泡澡吧?”我不可置信,“你让我凌晨三点赶飞机,自己却在泡澡?!”
可能泡澡的时候听同事加班准备出差别有一番趣味,黑泽居然没有挂我的电话:“不想说清楚,我就挂电话了。”
“研究所的,有哪些?”
“研究所。”黑泽冷笑一声,“你不会还想要加州的那个吧?”
“你既然知道,还问这么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还是不死心。”黑泽的语气满是不屑,“任务我发给你。”
“加个干情报的,我要带上波本。”
“……你自己就是干情报的。”
我是吗?我镇定道:“不要把我想划水说得那么明显。”
黑泽不予置评,又把我的电话给挂了。
我无能狂怒,于是扭头对安室说:“我要划水。”
安室显然把我和黑泽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了。”
结果我俩紧赶慢赶,到了机场才收到消息,因为航线上天气变动飞机延误了。
最后我和安室在机场的拉面店坐了下来。
我对吃的没有什么要求,别说一天三顿拉面,一天三顿泡面也是可以的。
安室则不同,他在对每家店都品头论足了一番后邀请我走进了现在我们坐着的这家店。
但他的挑剔不无道理,我和他吃着味道相当不错的炸物和拉面,在落地玻璃窗前边吃边看着天渐渐亮了。
我:“……”
我嘴里叼着一口叉烧,突然停止了动作。
无他,左手边那个连廊对面的麦当劳,两个风格迥异的帅哥端着餐盘在我和安室面前隔着两扇玻璃窗和一条街坐下了。
中长发的帅哥弯着一双浅紫色的眼眸正揶揄地对着他的同伴说着什么,花里胡哨的印花上衣配上浅米色长裤仿佛下一秒就要置身夏威夷沙滩,享受阳光、沙滩和海浪;
而被他调侃的那位则是正统派帅哥,他坐下时微卷的短发轻晃两下,当他取下原本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墨镜,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更是展露无遗。
这样抢眼的组合,连疲惫赶路的路人甲乙丙都会多看两眼。
我嘴里的叉烧差点与地板say hi。
我把筷子放下,语气沉痛地说:“我突然饱了,咱们不然现在就去候机室吧。”
安室不知为何也十分配合,他也放下筷子说:“我也突然饱了,这就去结账吧。”
他真是个体贴的人。
我俩正同手同脚起身呢,对面有着及肩发的帅哥突然像在演卓别林默剧一样对着我俩手舞足蹈起来。
不得不说帅哥就算做什么奇怪的动作也只是别有一番趣味……啊跑题了。
我:“今天的阳光真刺眼啊……”
安室:“就是啊……”边用现金付完款。
我和他快步走出面店,留下疑惑的店员和可怜被遗弃的食物们,往候机室去了。
结果此刻我、安室、萩原和松田四人在候机室的座位上面面相觑。
我只能说好险没在安检的时候相遇,不然我当着他们的面掏出砖头似的行动电脑操作安检门数据的样子被看见岂不是很尴尬。
世界啊——就连一刻虚伪的安宁你都不肯给我吗!这是什么无法逃离的剧情线啊——
我们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圆形木质会议桌前,气氛凝滞得好像在开什么决定国家发展道路或者冷战协定的会议。
警视厅代表萩原首先打破了会议的寂静:“真是太巧了!小樹莲——这位就是你的监护人吗?你好,我是萩原研二。”
这家伙明明听过黑泽在电话里的声音啊……我瞄了眼萩原和松田的头顶,意外的是黄名。
“松田阵平。”松田懒洋洋地说。
安室又挂上了他那甜蜜的招牌可露丽笑容:“两位好,我是樹莲监护人的同事,安室透。”
好的,两人头顶名字变成红名了。
我情难自禁,埋怨地盯着安室。
安室:?
哈哈,这家伙、该不会不仅是卧底、还是日本警方的卧底、还是跟萩原和松田都认识的日本警方的卧底吧?
因为知道安室是卧底,所以作为他卧底后的‘同事’,就是犯罪分子,他‘同事’的被监护人就是犯罪分子的被监护人,所以就是敌对阵营的红名。
我在内心默默擦泪,好一个株连九族的局面啊。
我决定两眼放空,捧起手里的热拿铁小口抿着,颇有种灵魂超脱苦海的感觉。而周围这三人已然你来我往打着机锋,热聊起来。
“安室酱实在是太风趣了!啊,安室先生介意我这么称呼吗?”
波本你的枪是摆设吗!你顶他头上啊。
“真是非常有特色的称呼呢。”
哈哈,这是‘婉拒了哈’的再委婉版吗?
“安室酱这么优秀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啦——”
如果你的语气不是那么戏谑,可能才更像是在夸他啊松田。
“哈哈,毫无关联呢。”
啊,笑着让额角冒出青筋了。
“小樹莲呢?要再加杯咖啡吗?”
尽管不知道话题为何跳跃性这么强:“再来一杯,谢谢。”
“咖啡摄入过量容易造成钙质流失、骨质疏松,我推荐你喝杯牛奶,等下登机了你可以顺便睡一觉。”
难以分辨这是安室的语气还是波本的语气,我坚定不移矢志不渝(没有那么严重):“咖啡,谢谢。”
松田:“你好像那个汤姆——”
“汤姆·克鲁斯?”
“汤姆和杰瑞啦!那个猫和老鼠里那只蓝猫,感觉你下一秒就要用牙签支撑起上眼皮了——啊!萩,快把你手边的牙签盒收好。”
我甚至没有精力和松田斗嘴,讨饶道:“我感觉我快昏迷了,先睡一会儿,松田你整安室吧,我把他借给你。登机再叫我……”我哐叽一下倒在桌上,将舞台留着三位警官。
也许他们还会叙叙旧……我的意识渐渐陷落。
略显昏暗的白炽灯下。
“阵哥——”我听见自己用稚嫩的童声说道。
我抬起头,竟是留着一头黑色披肩发的黑泽穿着病号服正坐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
我坐在他的怀里,四下打量,四周的布置很普通,就像普通会社会有的白墙、水磨瓷砖、木纹办公桌和绿植。
黑泽并没有抱着我,于是我尝试着从他身上慢慢爬到地上,等我一只脚踩到地上,黑泽又将我一把抱回了自己的大腿上放着。
我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出,他对于打断我并让我的努力功亏一篑这件事感到愉快。
他好无聊。小孩子都这么无聊吗?
我又从他的腿爬到地上,这次黑泽没有阻止我,他只是看着我四处翻找起来。
我的动作似乎并不影响这段剧情的发展。
我又听到我自己说话了:“你可以不要去吗?”我的声音略显平静,乞求的话里却没有相对应的感情在其中,“进去的人都死了,求你了,阵哥。”这句‘求你了’在这样冷淡的语气里更是格格不入。
黑泽咧开一个像鲨鱼一样的恶劣笑容:“我不去就是你去了,你想去吗?”
我看着他神情,认定他在说谎。
“为什么不能我们都不去呢?”幼小的我有些木讷地问道。
黑泽不再笑了,他看着我,他的表情也相当漠然:“这是我自己选的。”我甚至从他眼睛的反光里看到有着和他一样表情的我自己的脸。
这句是真话。
“你没有,这不是你选的。”
但真话也可以是‘谎言’。
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脸的部分是一片光滑平整,没有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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