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阿瑞贝格说道。
“你的面具得摘了,”男孩指着西尔芙林的脸,“第一,你得拥有成为一个‘拍品’的资本——一张好脸,只有长得够好看,才能吸引那些人的注意;第二,进入拍卖场的宾客、拍卖场的工作人员、拍卖员都必须戴上面具,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也是区别开我们这些‘奴隶’的标志,一旦你失去脸上的面具,就意味着你不再会受到他们的尊重,你将成为‘奴隶’。”
西尔芙林依言把面具往头上推,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男孩直接看愣在原地。
那是张半分清冷脱俗半分秾艳倨傲的脸,冷调的白皮像是纯净的霜雪,眉眼线条干净锋利,摄人心魄的蓝色眼眸更是天生就带有激起人探索欲的能力,嘴唇弧度优美,嘴角挑动牵引出的无论是讥诮还是引诱,都是无可争议的绝色。金色的发丝富有光泽,蓬松而顺滑,随意地搭在肩颈处,衬得那张脸更加冷艳夺目。
“你如果真成了‘拍品’,会被炒出天价——不,他们或许会为你多增加一个阶段,你值得压轴出场,也值得成为镇场之宝。”男孩喃喃道。
“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评价。”阿瑞贝格双手环胸,倚靠在桌子上不冷不热地说道。
男孩又看向阿瑞贝格,直觉告诉他,那张面具下的脸也足够惊艳。
“后面的戏份具体怎样编排,就看你们自己了。”男孩转回正题,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喂,你们来个人把这个疯女人先带走,”阿瑞贝格崩溃地抓了一把头发,插着腰按铃接通对面的通讯,“我真受不了了。”
接线员听见那边的背景音是一个“女人”疯狂的叫嚷声以及一个男孩隐隐的抽泣声,按铃的男人显然烦躁得要死,跟他说完后又冲背后骂了一句:“佩儿,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接线员立马调出他们房间的录像,倍速播放,边看边回复对面:“好的,您请冷静,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房间的两个隐藏摄像头专对着笼子和床铺,能拍到的角度有限,接线员只看到阿瑞贝格在这附近转了一圈,西尔芙林进入笼子帮412号开锁,之后一段时间没再拍到人。
正当他皱着眉觉得奇怪的时候,就看见412号被西尔芙林用力推到床上,西尔芙林扒掉他身上属于阿瑞贝格的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指指床上的人,又指着他面对着的人,正在声嘶力竭地骂着什么,头发都被抓挠成了一个金色的鸡窝,肉眼可见的崩溃。
阿瑞贝格再次出镜,他一把推倒西尔芙林,掀开他的面具,一手抓住他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头发,看起来愤怒至极,像是长期积压之后的爆发,骂了一会儿后,把西尔芙林丢下,正要去扶412号,就被西尔芙林拍掉手,推到一边。
再然后,监控里只剩下蜷着身子流眼泪的412号,西尔芙林和阿瑞贝格不见踪影,一个应该是去按铃了,另一个还在不依不挠地追着骂。
接线员突然把监控倒回一点,停止在西尔芙林被推到在床上的画面,暂停,放大。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房门被敲响,进来了三个工作人员,为首的那个问道:“是要让我们带您的伴侣先离开吗?”
“不是我的伴侣!就是一个情人,还一直蹬鼻子上脸,之前是我乐意宠着‘她’,现在还真管到我头上来了。”阿瑞贝格显然还在气头上。
西尔芙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身上依旧穿着阿瑞贝格的外套,脸上的面具被掰成两半摔在脚边,听到阿瑞贝格的话后立马转过头,眼神愤恨又嫌恶,“你明明知道我最恶心男同性恋,还真打算让他和我们搞在一起,你不是存心想逼疯我吗?!”
“你搞女的就可以,我搞男的就不行,我们俩到底谁是谁金主?我的自由还要受你约束?赶紧给我滚!”阿瑞贝格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给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快把他带走。
“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西尔芙林站起身,抓过工作人员为他准备好的眼罩,自己给自己带好。
“好的,二位消消气,毕竟这应该是个愉快的晚上。”工作人员笑着说道。
一出去,房门刚关上,西尔芙林就感觉脖子上一痛,随后立马失去了意识。
“她的价值不止于帮我们赌,成为‘拍品’,她能替我们赚更多的钱。”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确实很有能力,也能在很长一段时间替我们赢钱,可太慢了不确定因素也太多了,与其慢慢兑现她的价值,不如一次性到手,你看她的‘品质’,我敢保证这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她绝对能被拍出天价,我们甚至可以不拍卖她的‘所有权’,只拍卖她的‘使用权’。”
“可以按月卖、按星期卖、按天卖,甚至按一个晚上卖,这不比让她去赌来钱快得多?”
西尔芙林感觉自己被浸入了水底,模糊的男声从水面上传来,他头痛欲裂,觉得这道声音前不久在哪里听过。
“‘萨罗扬’?没了佩儿他确实在赌博方面失去了价值,但他有钱不是吗,我敢打赌他和佩儿今天就是吵吵架,并没有彻底闹掰,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宝贝这个小情人宝贝的不得了,等火气消了,就该找人了,他没什么脑子,到时候可以狠狠敲他一笔。”
西尔芙林刚竭力睁开眼,已经看到那人模糊的轮廓,但在下一秒,又晕了过去。
第60章 高级囚牢
西尔芙林再一次睁眼时, 他正被两个人架着,一路拖着来到了一条昏暗的廊道。
西尔芙林垂着脑袋,两条胳膊分别搭在两个黑衣人脖子上, 他调整呼吸, 保持匀速稳定,同时控制着肌肉始终处于无力的松弛状态, 没让他们发觉自己已经醒了。
他眯着眼睛, 正打算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突然眼神一凝——那两个黑衣人耳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假装被晃得歪了点脑袋, 视线正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耳后的位置, 这下彻底看清。
那是一个黑色的类似衔尾蛇的图案。
西尔芙林暗暗把图案的细节都记住, 然后才开始用余光打量四周——粗粝的水泥墙壁、锈迹斑斑的铁栏门、阴暗潮湿的地面、如鬼影一般的昏黄灯光,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潮味、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 还掺杂了呕吐物的味道, 刺鼻又难闻。
这是一个类似于旧时代的牢房的地方, 西尔芙林能听到铁链拖动的声音, 还有低声的啜泣与呻吟,充满了浓重的绝望与痛苦,但又因为极度的恐惧,压抑着没有爆发出来。
他偏了点头, 注意到每个牢房下面刻着的小字——“低劣品001”、“低劣品002”、“低劣品003”……。
走到一半的时候,下面的小字又变成:“失败品001”、“失败品002”、“失败品003”。
他的头侧得更多了一点, 这下看清了牢内的景象——牢内面积狭小, 还是四五个人一间, 卫生条件相当恶劣,装置简陋,只在最角落处并排放着马桶和床铺。穿着白色统一“囚服”的人们神情麻木地注视着他们, 有些蜷缩在地上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有些面无表情地抓着脚边的米饭机械似地进食,还有些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无声地落泪。
这些人当中,小的可能只有十五六岁,老的则有六七十岁,男女对半分,长相参差不齐。
西尔芙林的心情突然变得异常沉重,那个最黑暗、最残酷的猜测还是浮现了出来——就像412号说的,“拍品”需要有成为“拍品”的资本,要年轻,要英俊貌美,要身材健壮姣好,而这些人当中,符合这些条件的根本没多少个,他们并不是“拍品”,那他们是什么呢?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既然皮肉不符合要求,那就是内部的东西符合了。
西尔芙林胸针的底座悄悄闪烁了一下,身上穿着的西装外套的袖口处相应地闪烁一秒。
廊道尽头是一个电梯,黑衣人从口袋里拿出张类似于员工证的卡,在显示屏下的读卡器上一刷,电梯下行。
下面这一层比刚刚的宽敞许多,光线也明亮充足了点,“囚房”单人单间,不再是原始的铁栅栏,而是一览无余的玻璃,里面的人像是展品一样被困在“玻璃房”内,每一个走上中间这条路的人都可以围观他们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玻璃房内有简易的照明灯和排气扇,木床旁边有梳妆台和衣柜,最里侧用透明玻璃隔出了一个小空间用于洗浴及马桶放置,设施条件虽然比上层的人好,但一样没有尊严可言。
玻璃房底端依旧标着号码—“中等品001”、“中等品002”……
里面的人一看就具有“拍品”属性,长相突出,身材良好,而且还有特定的集体训练——
比如现在,他们正在拉伸,锻炼四肢,提高身体的柔韧度。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色直筒及地裙,不论男女,像某个大型的邪/教宣传现场,麻木机械得渗人。
梳妆台上放着统一的护肤品和身体乳,“拍品”需要保养,才能不失去价值,但又不会用好的资源去“保养”,因为不值得,成本太高。
走到尽头,黑衣人推开墙壁上的一个小暗格,露出里面的感应器,再次拿出那张卡轻轻一贴,他们面前的墙壁便如卷帘门般升起,墙壁后是一段布满红外探测器的路,等到他们进入,墙壁再一次闭合,红外探测器自动关闭。
走过那段“防入侵”的路,就来到了一个类似高级酒店的廊道,但房门上标着的并不是酒店房号,而是“高级品”标号,黑衣人带他来到一间房间停下,用指纹刷开方面,西尔芙林也适时地“清醒”过来——
他们给西尔芙林打的药他很熟悉,小时候母亲给他打了无数次,就是为了让他对黑色势力常用的迷药产生抗药性,所以他比正常人提早了半个小时清醒,也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表演出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放开我!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不是说了让我先回去吗?”西尔芙林疯狂地挣扎,想要逃脱。
两个黑衣人强硬地把他拉进房间,按在床旁边的椅子上,用有着一米长可供一定范围内活动的链条的锁链扣住他的手腕和脚踝,确定他无法挣扎后,才冷冷地说道:“你的金主已经把你扔了,现在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烂货,我们老大愿意让你成为‘高级品’已经是你的荣幸,把嘴闭好了,话那么多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完其中一个黑衣人打算把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扒下来,西尔芙林立刻剧烈反抗起来:“你们要干什么!这是萨罗扬的外套!他给我的,你们别想抢走!”
另外一个黑衣人见状制止道:“还是不要操心多余的事情了,原封不动送过来什么事都不会有,待会儿把这疯女人逼急了,在我们这受了伤大家都不好交代,赶紧走吧。”
那个黑衣人闻言松了手,警告地指了指西尔芙林,转身和同伴离开。
西尔芙林声嘶力竭的质问与辱骂直到门彻底关紧才停止。
他一下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开始观察起锁链。
腕铐采用的是棘轮式单向锁扣,每过一段时间会自动收紧,哪怕挣松了也很快会调整回来。脚镣则是电磁吸附式的,在通电状况下至少需要50kg的拉力才能挣脱。
西尔芙林抬头环视一圈房间,观察了下它的构造和装饰——这里有柔软的大床、梳妆台、衣柜、全身镜、干湿分离的独立卫浴,甚至还有冰箱,不过房间内没有窗户,彻彻底底封死,只有一扇指纹解锁才能出去的金属门,显得房间的整体氛围还是脱离不了“压抑”二字,哪怕装修得再像高级酒店,本质上还是“囚牢”。
他在半径一米内没有看见能使用的工具,又把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胸针上,摘下来仔细观察,看到转折处的小螺丝时,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用手指把它生转了出来,然后借着座椅把手反复摩擦螺丝的尖端,打造出一个简易的一两厘米长的直柄探针,又避开底座将胸针尾部折断,制成一个弧形薄撬片。
西尔芙林顺着脚镣的尾端寻找电源线,一路摸索到椅子腿的皮革表面,果断地用薄撬片划开皮革的接缝,再拆下胸针上装饰宝石的托座充当一个微型导电片,将其折成U型桥接器,上支接触直流电电线,下支接触接地线,以四十五度角斜插/入,激发保护型断电,趁磁吸失效的短暂两秒,用力一蹬,挣脱而出。
双腿得到解放后西尔芙林又马不停蹄地将刚刚打磨好的螺丝尖端斜插/进腕铐的锁孔,四处戳了戳直到尖端触碰到弹簧片,然后逆时针慢慢旋转,听到“咔哒”一声后将尖端微微下压,成功解开了腕铐。
时间不等人,他刚刚为了不暴露自己已经清醒的事实,拍摄的角度很模糊,只拍到了部分景象,他现在得出去把外面录清楚。
西尔芙林来到大门处,细细观察旁边的指纹识别面板,发现面板的钢化玻璃表面残留着汗渍堆积的纹路,于是他用胸针的金属针身部分轻轻刮下表面含有皮脂腺分泌物的玻璃粉末。
接着,西尔芙林干脆利落地将袖子扯到手肘处,拿刚刚用完的螺丝钉尖端眼都不眨地朝小臂一划,往取下的玻璃粉末上滴,等到量够混成凝血块时,他不再管手上的伤,将胸针尾部再墙上磨出一个小凹槽,把凝血块填入,参照面板上的纹路进行复刻固化,用胸针除底座外的剩余部分制成模具。
最后将模具贴在左手无名指指腹,模仿自然按指纹的姿势呈三十度角左右按压在识别区,同时轻微旋转以模拟皮肤受力时的弹性变形。
“滴——”
“啪嗒。”
大门打开,西尔芙林探出头巡视周围,确定没人后他没有立即出门,而是回去拆开了椅子上的海棉垫料,又拿了张写字纸,往门口走时又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还是折返到浴室冲洗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
换做以前他不会把这样的伤口当一回事,这样在自己身上刮出伤口的事情以往他做了无数次,早就麻木不仁,但他刚刚突然想起阿瑞贝格,想起他向阿瑞贝格保证的会保护好自己,让他相信自己。
这种伤口一直不处理大概率会感染发炎,之后会出现局部红肿,看起来会有点吓人,阿瑞贝格看到了估计又要生气。
他不想让阿瑞贝格再用那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可他又享受阿瑞贝格的关心,纠结半天还是自己的承诺占了上风——他可不能食言。
冲洗完毕后他用纸随意擦了擦,为了不留下血液标本,擦完的纸被他放进了外套口袋,之后走出房门拿写字纸卡在门缝里,再轻轻把门带上——他待会儿大概率还要再回这个房间,以防把自己关在门外。
离开“高级囚牢”的廊道,果不其然看见红外线又一次出现,海绵垫料含碳纤维层,西尔芙林拿着它反射部分躲不掉的红外线,身姿矫健轻盈地穿梭其中,躲闪、起跳、落地、旋身几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顺利通过了这条红外线路。
好运的是,从里面打开那扇“墙壁卷帘门”并不需要刷卡,只用按旁边的红色按钮。
不幸的是,后面的墙壁刚合上,西尔芙林就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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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换了新的人设图,大家快去看~[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61章 厨房枪战
西尔芙林朝四周快速望了一圈, 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头顶的通风管道上,他没再多犹豫,轻轻一跳, 手指抓住格栅盖, 嵌入抓牢,拇指顶住管道外壁作为支点, 手臂与上半身同时缓慢发力, 同时收腹抬腿, 利用核心力量, 把通风管道的格栅盖撬开。
他把撬下来的盖子以及带来的海绵垫往管道里面一扔, 再抓住管道边缘, 轻巧一跃, 进入了管道内部, 在脚步声来到身下之前盖上了格栅盖, 躲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