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神幽深:“而且你刚刚经历特殊病房的事,别告诉我没受影响,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什么状态,我再清楚不过。”
青年胸腔剧烈起伏,嗓子发紧。
“我很清醒,我能救他。”
曾觉民目光如炬,压下语气:“不,你不清醒,你是在逼着自己不得不清醒。”
“你知道沈昱的身份,军方已经下达了封控令,任何操作必须由指定团队配合完成,不能出半点差池,更何况,你现在根本做不到彻底理智。”
“我不会出错!”青年紧咬牙根,眼眶微红,呼吸急促。
“这不是你行不行的问题,服从安排。”
曾觉民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宋琛,他出事你背不起,沈家就这一根独苗,他不能出任何差错,沈昱如何还醒着,也不会让你背这个责任,
我知道特殊病房的那个病人,你想救他却没能如愿,如今沈昱在你面前,你不可能坐视不管,但不是什么事都需要你一个人抗的。”
“服从命令!”
话音一落,他已转身对军方随队医疗官使了个眼色:“交由军方团队配合本院心胸专家组抢救,封闭手术信息,外人一律不得参与。”
“是。”军方医疗官立即应诺。
担架迅速被推进一号手术室,大门在青年面前无情合拢,红灯亮起。
他站在原地,拳头缓缓攥紧,指节泛白。
心头那股叫嚣着的无力感汹涌翻腾,却只能被死死压回胸口。
他知道副院长说的是对的。
曾觉民不是冷血,只是比他更清楚,有些责任划分的底线,不能破。
可这一刻,理智和情感撕扯着,让他喘不过来气。
他真的太想能够救下沈昱了。
他已经失去初一了,他不能再失去沈昱,决不能。
沈昱的手术持续到半夜。
闫默匆匆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几乎是一路狂奔赶到医院。
一踏进急救区,他的目光便精准的锁定了,坐在手术室外椅子上的青年。
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青年像一尊快要倒塌的雕像,僵硬的坐在那张冷硬的铁椅上,浑身湿冷、毫无血色,仿佛一点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滴水未进,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只剩一副苟延残喘的躯壳。
看到这一幕,闫默猛地心头骤然一紧。
他就是担心青年会为了抢救别人,而耗尽自己,才匆匆赶来。
他恨极了青年此刻最需要的的模样。
不是因为他虚弱,而是因为这份脆弱,竟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哪怕是身心俱疲、濒临晕厥,青年依然死死盯着手术室上方的那盏红灯,仿佛里面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归属。
那盏灯亮着,青年的眼神就没有一丝松动。
他的执念与牵挂,毫无保留的倾注给了手术室里的人。
那不是他闫默。
男人的心仿佛被人死死攥住,狠狠一拧。
从上次标记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联系宋琛,用工作让自己保持冷静,试图冷却那场炽热、失控的感情。
但此刻,他才弄清楚自己的心,哪怕将自己弄到窒息,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宋琛,更加无法不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可这个人,却毫不留情的已经将他排除在外。
为什么?为什么宋琛总是可以毫无保留的为别人付出,到了他这里,就只剩下疏离和冷漠?他们之间真的已经沦落到这一步了吗?
他不否认沈昱出事与他有关。
可宋琛的反应,还是像利刃般插进了她的心脏。
第59章 执念成刃
他到底要多在乎沈昱,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守在外面?才会眼神死寂、浑身颤抖,也不愿意离开半步?
但如果……如果沈昱真的没能救回来呢?
闫默忽然有些害怕了。
他怕青年会用冷的窒息的眼神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凶手,一个彻底毁了他生命的人。
更不敢接受。
他不该这样卑微的站在门外,看着青年为了别人撕心裂肺。
他想把宋琛拉起来,按在怀里,告诉他你该只为我崩溃,只为我疼痛。
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哪怕心里快要疯掉,也只能死死咬着后槽牙,站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沉默着燃烧着嫉妒与不甘。
他强行压抑着内心翻涌着愤怒与苦涩,走上前,悄悄半蹲下,伸手去扶起宋琛:“宋琛,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需要休息,我先送你去休息室……”
青年下意识的拒绝。
声音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推开男人伸过来的手。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
男人手臂一僵顿住了,低头看了一眼被推开的掌心,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冷笑。
青年的腺体上还残留着他的标记,如今却坐在手术室门口,为另外一个人守着深情。
是自己太过纵容他了吗?
让他忘了,他是一个不容拒绝、霸道到偏执的男人。
男人眼神一冷,嗓音低哑:“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话音刚落,动作已至,强势的拉住宋琛的胳膊,打横抱起,抗在肩上。
直到双脚悬空,青年才认出此人是谁,他本就疲惫,毫无还手之力。
像个麻袋一样被扛在肩头。
“闫默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闫默你到底在发什么什么疯?!”
深夜的医院静的吓人,青年愤怒的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刺耳。
被惊动赶来的值班护士远远望见,认出来闫默的身份,没人敢上前阻拦。
男人沉着脸,步伐稳健,一路将宋琛抗进休息室,毫不留情的将他摔在还算软和的床上。
青年从床垫上缓缓直起身,动作轻的像风中落叶,身体微微发颤。
他眼神空洞,像一汪封冻在风雪里的湖,死寂、冰冷、毫无生气。
他看着那个男人许久,像是看透了一切,又像是什么都看不到。
“闫默,你知道吗……”他喃喃开口,声音沙哑着几近破碎:“现在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因为我怕沈昱会出事,我也怕我会恨你。
男人站在原地,垂眸看着他。
他知道今天宋琛很累,经历了这么多重伤病患的抢救,他的身心都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不是不能认错,只要这个颓废到极点的青年,愿意停下这场对自己的惩罚,他愿意低头。
片刻沉默后,男人终于开口:“我承认,我安排他去战区……确实有我一部分责任……”
“初一死了。”
宋琛忽然低声道,仿佛一道闷雷滚落。
男人尚未反应,青年的身体已经剧烈一颤,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猩红迅速漫开,像是汹涌的血潮倒灌进视线里。
那一刻,他仿佛被生生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具颤抖的空壳。
“他死了,你懂吗?”青年咬牙切齿,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哑的几乎撕裂:“他死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甚至……都来得及看到他最后一眼!!”
男人四肢僵硬,喉头滚动,指节不自觉收紧。
他皱眉,不是在说沈昱吗?怎么又扯到那个Omega身上?
他知道他的病很重,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没能撑到新药上市。
他甚至曾经还见过初一这个人,可是提起他的时候,已经忘了他的脸长什么样子了。
他从未认真看过,也从未在意过那个人的生死。
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底层人罢了,不该在他们之间掀起丝毫波澜。
但青年眼中的痛与恨,却如刀刃一般一寸寸切进他的神经。
“你知道他为了活下去有多努力吗?他怕没钱买药,就算下一秒就会死去,还在拼命的上班!”
青年的眼泪如洪水一样夺眶而出,“是你!是你剥夺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是你的漠然,是你的一句命令!就让他死在了黎明前夕。”
男人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个他脸都没记住的Omega,也值得宋琛这样为他哭泣。
他心底一处隐秘的地方,猛地窜起灼人的苦涩,他在心底冷笑,脸上却压抑着所有情绪。
他强忍着嫉妒,不去爆发,试图伸出手为面前这个绝望的青年拭泪。
却被重重推开。
“你不会懂的,”青年颤声说,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滑落,“你从来不在意别人,你的心是冷的,初一在你眼里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牺牲的蝼蚁,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一只可以被驯化的宠物。”
“你永远都高高在上,俯视众人,主宰别人的命运。”
“宋琛……”男人轻声唤着,声音僵硬,眉头紧蹙。
“闭嘴!”青年突然爆吼,声音破裂的歇斯底里,“不只是初一,你以为沈昱为什么会出事?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他也不会差点死在前线上。”
“你凌驾在众生之上,随意安排、调遣他人!你以为你是谁?神吗?”
青年几乎嘶吼出声,双眼猩红,声音哑的像撕裂的破布,“你要的从来都是绝对的掌控,只要不是顺从你的意志,就可以被你碾碎,像个垃圾一样被踩在脚下!”
青年满脑子都是沈昱毫无声息的被抬到他面前的那一刻,血肉模糊,四肢扭曲,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几乎被鲜血和尘土包裹着,像是从尸堆里被拖出来的一样。
那一刻,他甚至都不敢认。
那个曾经阳光明媚、总是笑着对他说‘没事,我还撑得住’的脸,已经陌生的像两个人,。
他多希望,躺在手术室里的人,不是他熟悉的沈昱。
不是那个笑着陪他走过暗夜、分担痛苦的人。
可希望啊……那是多么无力的词。
它根本不能改变现实,也无法将满身鲜血的人,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我没有。”男人喃喃反驳,像是对宋琛,也像是对自己。
他脑中嗡嗡作响,情绪开始失控,却找不到任何回应这些指责的方式。
沈昱,初一,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别人’出现在他和宋琛之间?
为什么不能只有他们两个?
“你自以为没有!”青年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哽咽,“你不会爱人闫默,你只会占有、操控、支配,把所有的命运捏在你自己的手上,像玩偶一样随意摆弄!”
理智崩塌的那一瞬间,男人的指尖剧烈颤抖。
他眼神变了,藏着汹涌的愤怒、嫉妒,还有无法倾诉的委屈。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被情绪撕扯的几乎发狂。
他推掉所有工作,赶来到这里,也愿意低头,也试图去修补他们之间的裂缝。
他已经放下身段,愿意承认错误,可他换来的,却是宋琛为其他人流泪的双眼。
他的尊严、骄傲,和最后的耐心,全都被一点点碾碎了。
“你够了!宋琛。”男人声音低沉,压抑着几乎炸裂的怒火。
“如果你非要一个代价,那我给你。”
他猛地转身,一把抄起边桌上的手术刀,动静冷静到近乎可怕。
青年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闫默你想干什么?”
男人却像是听不到他的话,刀尖抵住胸膛,微微用力。
那一刻,他眼里已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与决绝。
“你要我偿命,对吗?”
他轻轻笑着,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你说初一为我而死,沈昱也因我而伤,那我也去死,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
青年脑中轰然炸开,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这一切。
男人低声呢喃:“那我就替他们偿命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刀光划破空气……
“不要——!”
银光一闪,刀锋刺进血肉的声音轻微,却比枪响更刺耳。
鲜血喷薄而出,瞬间染红了男人的胸膛。
“闫默!!”
青年瞳孔骤缩,几乎是扑过去,死死扣住男人持刀的手臂,指尖触碰到那滚烫的血液,如同被烙铁烧灼,一下下灼穿他冰封的心脏。
“你疯了吗?……闫默!我问你在发什么疯?”
男人低头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平静。
“你想要的,不就是我和他们感同身受吗?”他语气温柔的令人心悸,“现在……我也体会一下他们濒死的感受,这样够吗?”
“公平了吗?”
他露出一个惨淡而讽刺的笑容,声音低哑:“现在,可以换回你正眼看我了吗?别怕我好吗?我不是高高在上的,我们之间离得很近的……”
那一刻,青年的心像被整个撕裂。
他跪在地上,死死捂住闫默的伤口,泪水模糊了视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救命……救命!!来人啊……医生呢?!”
他吼着,声音带着彻底的崩溃与恐惧,像是整座世界都塌在他一人的肩头。
满目鲜红,鲜血滚烫。
而男人闭着眼,倒在他的怀里,神色安宁的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献祭。
胸口的血腥气很快弥漫了整间休息室,浓烈的令人窒息。
青年几乎是下意识冲到柜子前,手忙脚乱的拽出急救箱,手指因急切微微颤抖。
男人半跪在地上,胸口血流如注,唇色已泛白,眼神却始终黏着那道纤瘦的背影,像落水者死死望着唯一的浮木。
青年那双素来冷静克制的眼睛,此刻满是慌张与关切,再也不是心系在旁人身上,而是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疼的快要裂开,唇角却扬起一抹极轻的笑意。
每一声低低呛咳,都会让青年眉眼陡然一紧,神色慌张。
“闫默,你不要乱动!更不要把刀拔出来!”
宋琛声音发颤,几乎是一个滑跪扑到他面前,飞快打开急救箱,抽出纱布和止血材料,动作急切到近乎慌张。
他一边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一边快速按住男人胸口创口周围,试图减缓出血。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气息交融。
一瞬间,男人竟忘记了疼痛,鼻尖尽是属于宋琛的味道,清冷、温柔,令人心安,令人贪恋。
宋琛的手微微颤抖,试探着去触碰男人紧握刀柄的手,想要固定住,防止他因疼痛抽搐加重出血。
却被男人另外一只大手突兀反握住,用力一扯,青年整个人被拖到他的怀里,锢的死死得。
男人贴近他的耳畔,低哑的声音带着病态的贪婪:“这样你能原谅我了吗?可以多看我一眼吗?”
他是真的疯了!
青年心头一紧,猛地挣扎,伸手去推开他,却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
闫默猛地倒抽一口冷气,额上冷汗连连,力气却未松半分,反而锢的更紧。
青年吓得动作一滞,不敢在用力,手心已染满了湿热浓稠的血液。
他盯着掌心的鲜红,心里仿佛被什么给狠狠攫住。
再抗拒又如何?再怨恨又如何?
这一刻,嘴里再也说不出狠话,理智全线崩塌。
他半跪着,被男人紧紧箍在怀里,动也不敢动。
鼻腔满是血腥味,喉咙涩痛。
越想越害怕,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濡湿了男人染血的衣襟。
你为什么要这样?
青年哭到几近无声,整个人微微颤抖。
哪怕已经尽力推开他,哪怕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要爱’,可终究,
他还是会怕他会死,怕再也见不到,怕自己就此失去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爱上闫默得。
只是从某个时刻起,那份情感早已潜滋暗长、根深蒂固。
或许是年少时,在所有人排斥自己时,他那句‘有我在,我就是你的底牌,谁敢看不起你’的霸道维护;
又或许是从小到大无数次,被强硬的裹进他的羽翼之下,明明生气,却止不住心里的依赖。
再后来,渐渐习惯了有人会为自己出头,有人冷淡却始终站在身后,有人纵然霸道,却始终站在自己身边。
一点一滴,早已无可自拔。
只是他从未敢承认,直到今天,直到眼前满目猩红,才真正明白:自己根本离不开他。
“好痛哦……”
男人的声音虚弱,却透着一丝调侃,带着刻意戏弄的意味。
青年抬起头,眉眼微蹙,试图在分析他是真的痛,还是逞强戏谑。
可就再他的目光对上幽暗深邃的眼眸时,男人忽然俯下身,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的唇覆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吻,带着濒死般的偏执与病态的占有欲。
青年瞪大了眼,身形僵在了原地。
血液的味道弥漫在齿缝间,烫的他心脏一阵阵发疼。
闫默……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是爱,还是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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