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把车开到地下车库,从我的专用电梯下去。”
蔺舟在地下车库把车钥匙递给闫默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往他身后一扫。
青年低垂着脑袋,整个人披着老板的西装外套,整齐挺拔的身形此刻像被压弯了脊背,肩膀微微颤抖,神情模糊一片,让人看得不真切。
和不久前那个冷静克制、和之前那个一丝不苟的少年,判若两人。
正要多看几眼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突然半侧身挡在了他的视线前,眉眼冷沉,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你是不是太闲了?城中区那个项目一周之内把策划交给我。”
蔺舟一愣,心头微紧,不是老板让他来车库的吗?
蔺舟收回视线,低声应了,转身离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余光一瞥,还是捕捉到那个细节。
青年脖颈侧,赫然一道清晰的咬痕。
他几乎瞬间认出那是什么。
蔺舟脚步一顿,心头警铃大作。
他跟在老板身边多年,深知他的性情。
老板向来霸道凌厉,做事雷厉风行,但私人情感界限,一向把握的极清楚。
尤其是对那位宋家少爷,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存在,老板哪怕再偏执,对那个少年始终有一层,不可言说的克制与分寸。
而现在,这条界限,破了。
他脑海里飞快闪过,近段时间的蛛丝马迹。
从换嫁开始,会议室上信息素紊乱失控。
宋希少爷的欢迎家宴上,擅自取下止咬器。
从深溟出来后,正常驾驶却出了车祸。
想来或许,都与宋家那位大少爷有关。
如今连强行标记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他越来越看不懂老板了。
第56章 恨比爱长久
蔺舟不敢想象,老板已经失控了,他迫切的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反而留不住,老板的心乱了。
更可怕的是,蔺舟看见老板眼里的神色,偏执、阴翳、带着一种极强的占有欲的冷冽快感。
他不是没意思越界,而是不打算后退。
这是最危险的信号。
再继续下去,要么那个青年被彻底摧毁,要么老板彻底疯魔。
蔺舟咬了咬牙,手机点开联系人,指尖悬停在‘温栖禾’的名字上。
耳边又响起她那句愤怒的训斥:
“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不要总是想着瞒着不跟我说,非要等事情控制不住再通知我,我也没办法。”
他向来是替老板擦屁股的那个,可这次,就算再遮在瞒,事情也压不住了。
豪华的库里南里,男人安静的看着车,看着倒车镜坐在后排的青年,沉默不语。
闫默清楚的感知到,青年这次很生气。
可是,生气总比那种冷冰冰、将他无视,拒之千里之外的态度,要好太多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微微暗了暗。
车子平稳驶出地下车库,朝着男人常住的别墅方向开去。
青年无精打采的靠在车窗旁,努力平复胸腔翻涌的情绪。
直到窗外街景愈发熟悉,他猛地反应过来。
“闫默!你要带我去哪?”
他猛地揪住安全带,声音里带着警惕与怒意。
男人目不斜视,语调低沉:
“我那里有你换洗的衣服。”
“我不要!我要回我自己家!”
青年眉头紧锁,咬牙抗拒。
“自己家?”男人终于偏过头来,眉眼中带着一丝凉意,“是指沈昱给你留的那个住所吗?”
他嗓音夹着一丝嘲讽:“你到底凭什么会以为,我会把你送回去?那是你家吗?你只是暂住!”
“那我也不可能跟你去你家!”青年声音陡然拔高,脸色微白,咬牙切齿:“给我停车!”
话音未落,车速却猛然提升。
发动机的轰鸣声陡然拔高,车内空气瞬间紧绷。
青年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一僵,下一秒因提速带来的后坐力,整个人猛地往旁边倒去,身体不受控制的碰在靠椅上。
那栋别墅,是闫父当年送给闫默的成人礼物。
外表低调普通,坐落在城郊一片偏僻静谧的区域,四周人烟稀少,只有山林和私密车道相连。
表面上,它是闫默偶尔避世的地方。
宋琛清楚,这栋别墅对于他们两人而言,意义远不止于此。
这里,曾是闫默完成第一次‘调教’青年的地方。
很多时候,在闫家住宅不方便、不方便做的事,那个男人都会将宋琛带来此处。
在这片没有旁人干涉、没有闫家目光的空间里,男人的掌控欲和本性,都会被无限放大。
房子的防护等级极高,监控严密,隔音出色,进出都需要授权。
某种意义上,这里曾是他们之间某些隐秘关系的‘爱巢’,也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独自度过易感期的安全屋。
车子停稳,男人从驾驶位下来,径直走到青年身边,伸手为他拉开车门。
青年却敏捷的躲过,低头不愿与他对视,像是在用行动拒绝,被他触碰。
男人的嘴唇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眼神里却带着柔软和理解。
收回手,没有多言,站到一旁,任由青年自己下车。
因为对这里太熟悉了,青年进门后轻车熟路地走向衣柜,翻开一堆不怎么穿的旧衣。
指尖划过那些褪色的衬衫、松垮的针织衫,仿佛划过过去那些无法回头的时光。
男人在客厅没坐多久,便跟了进来,站在门口倚着墙,视线一寸寸描摹着,青年弯腰翻找的模样,眼神里带着几分深沉意味。
“改天,我还会再来一趟把这些旧衣全部打包带走。”
青年语气平淡,像是在宣告一场必然的告别。
说话间,他抽出一件灰色卫衣,动作利落,完全不避讳男人的目光,直接解开衬衫剩下的扣子。
洁白的皮肤在灯光下,裸露出来,纤细却藏着凌厉的线条。
方才男人将他抱在怀里时,隐约触摸到的腹颈之肌,如今近在眼前,一览无余。
不由得喉结轻滚,垂下眼眸咽了咽口水,眼底染上一抹压抑不住的渴望。
可青年的动作干脆利落,卫衣几乎是下一秒便从头上套了进去,遮住了那一抹撩人的风景。
快到连男人连片刻回味,都未能拥有。
“离开宋家,你连买衣服钱都没有了吗?”
男人眉梢轻挑,语气冷嘲。
迫不及待的搬出宋家,现在又要迫不及待的抹去在他这里,存在过的痕迹。
青年没有回应,径直走进浴室,对着镜子查看,腺体的情况。
那道鲜明的标记,刺目的让他有些恍惚。
只有男人那种张扬的性格,才会像条狗一样,咬出这么嚣张的痕迹。
他始终不理解,男人为何要做这种无意义又愚蠢的事?
不过,若说是气急败坏后的小小惩戒……
小小的惩罚,换来足够丰厚的利益,他不是不能接受。
他低头整理着衣领,眸色一黯,眼角余光瞥见了,搁在客厅茶几上那串熟悉的车钥匙。
浴室门半掩,男人在厨房倒了两杯水。
青年目光一沉,趁势掩住神色,动作极轻的走回客厅,纤长的手指一勾,将车钥匙稳稳握紧掌心。
没有犹豫,他穿好鞋子推门而出。
男人听见门响,转过身去,偌大的别墅门已经半掩,风声卷入室内。
他快步追出门,门外却只剩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背影,远远传来引擎轰鸣声。
男人站在别墅门口,望着那消失不见的光影,忽然低低笑出声来。
唇角微扬,眼里却没有半分恼怒,反而多了几分揣摩与兴致。
别墅坐落在山上,进出都需要车辆才安全,
青年把唯一开过来的车开走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我居然被他丢下了。”
他低声喃喃,像是欣赏一场小孩子气的恶作剧。
像是老师用教鞭轻轻点了下掌心,不疼,但带着点可笑的意味。
这种没意义的小反抗,也只有那个青年,才会去做。
返回别墅,从酒柜拿出一瓶72年的好酒,坐回沙发上,嘴唇微扬,熟练的切割酒封、钻入木塞、杠杆拔塞,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标记的印记足足等了好几天才渐渐淡去。
这几日,青年连着穿了好几天高领毛衣,生怕被人发现蛛丝马迹。
这天出门,他换了一件稍微低领一些的衣服,本以为印记已无碍,没想到一进病房就被初一一眼给看穿。
“宋医生?你这是被标记了吗?”
初一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语气里满是惊讶。
身为Omega,他对这些细微痕迹的敏锐度超乎常人。
青年手中动作微顿,随即笑了笑,语气云淡风轻:“一个小意外而已。”
初一心领神会的弯起唇角,脸上浮现几分揶揄的笑意:“那标记你的Alpha一定很爱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别人知道,你是专属于他的Beta,没想到宋医生结束上一段感情后,这么快就有了新的归宿。”
宋琛唇角一扬,淡淡笑了笑,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
Beta没有被标记的需求。
而那一道印记,也绝不是什么爱的象征,充其量只能算某人的占有欲作祟,是一种赤裸裸的霸占与强权罢了。
可看着初一姣好的气色,那眼中尚存的憧憬与天真,青年却不忍心将真相一语道破。
“初一啊,好好活下去,以后你会遇到那个爱你珍惜你的Alpha的,他会懂得心疼你,懂你的一切欲言又止。”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顶,动作温柔而克制。
初一眨了眨眼,乖巧点头,笑容明亮纯净。
他还太年轻,年轻到哪怕身处囹圄,也依然对这个世界心怀希望。
“我最近感觉好多了,多谢宋医生悉心照料。”少年认真道。
“嗯嗯,继续保持好心态。”宋琛弯了弯眉眼,“还有很长的路在等着你走呢,还有很多美好等着你去体会呢。”
说完,他垂下眸,指尖在衣袖里缓缓摩挲,眼里掠过一丝隐约的担忧。
初一最近的情况确实有所好转,但那不过是暂时的假象。
前期信息素枯竭期常常‘回光返照’,体温短暂恢复,精神状态看似稳定,实则病灶加速扩散。
之前几次突然的昏迷、抽搐,已经是明确的警示。
青年没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更不愿看着这个在苦难里,尚且心怀希望的少年,被绝望彻底吞没。
他抱着微弱的侥幸心理,想着凭调理方案,也许可以争取到新药上市的时间窗口。
可是现实总是很残忍。
正如他之前自信满满的上自己第一台手术时。
他没想到,会看到病人急性发作当场死亡。
所以初一再次发病的时候,也令人猝不及防。
特殊病房内警报狂鸣。
小护士急急忙忙跑来病房,找正在巡视的宋琛。
他自以为速度够快,甚至路上撞到了几个人,遭到几句怒斥也无暇理会。
宋琛在心里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一路跑回病房。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失温泛白的唇色、已然停止起伏的胸膛,以及彻底紊乱的生命体征。
急性发作期,信息素枯竭导致全身代谢骤降,心源性休克加上脑部神经崩溃,死亡会在几分钟内发生。(大大不是医学生,一些医学上的专业用词,我也是上网查的,感觉不顺的,可以用自己的话去理解。)
这一刻,在医学上能做的已是徒劳,身后是簇拥过来的护士,和其他闻讯赶来的医生。
没有人敢进这个房间,只看见向来以冷静闻名的宋医生。
伏在一个陌生的病床身旁失声痛哭。
初一被送进来的时候是秘密处理的,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了解他的背景。
当然,他最后的遗体也只能秘密处理。
深溟的速度很快,几个黑衣人迅速封锁了病房,将初一的遗体包裹完整,然后送出医院。
仿佛这间医院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号人。
留给青年缅怀难过的时间都没有。
楚行之冷冷一句通知:人已经火葬了,按照惯例,海葬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关于初一这个人,不会再留下任何物品,连一寸骨灰都没有,只有那短暂的近乎虚幻的回忆。
他很想骂楚行之冷血。
可转念一想,对楚行之来说,这或许还算得上一句称赞。
彻底抹除,干脆利落,没有痕迹,也就没有麻烦。
所以,最终他一句话也没说。
只能把那些汹涌的情绪,只能掰碎了咽进喉咙里,独自消化。
可惜,连过渡的时间都没有给他留。
急救铃声骤然响彻整间医院,刺破了死寂般的空气。
尖锐的报警声接连不断,医院各层护士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所有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急救区大门。
这是紧急救援的最高等级警报。
只有本地发生重大灾情,或外交等级特别高的人员紧急转运,才会启动。
青年心神一震,来不及整理半分情绪,匆匆跟着人群跑了出去。
院区外,陆续赶来的军用运输车整齐停靠,载着大量伤员,空中,迷彩涂装的军用直升机低空盘旋,巨大的旋翼声几乎盖过了,其他的所有声音。
宋琛听到有护士在低声议论:“西南边境出事了,好像是遭遇了无差别轰炸……”
另一人接话:“我方部队损失惨重,特批安排部分重伤人员,直接送回国内救治。”
而这家医院,作为宋家旗下的高阶综合医院,正是少数具备接收特殊军方救治权限机构之一。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场景。
闫默冷峻站在落地窗前,听着身后蔺舟汇报最新情况:
“确认消息了,西南边境武装冲突升级,某区临时军事观察站遭遇突袭,炸弹是直接从无人机群直接投下的,
咱们前线驻军受创极重,边境稳控部队刚把一批关键伤员,紧急转运回来。”
蔺舟停顿了一下,低声补充:“其中就有沈家那位公子。”
男人眸色骤冷。
“伤势如何?”
第58章 我希望他活着
“目前还不清楚,正在和前线协调名单,初步消息是,沈昱本人,受伤极重,暂未确定生命体征是否稳定,但是作为优先准运人员,伤势想必很重。”
男人眼神幽深,眉宇间倏然压下一丝戾气。
半晌,他嗓音低沉:“宋琛在医院吗?”
蔺舟答的利落:“在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宋医生已经见到伤员了。”
男人微不可查的拧了拧眉,沉声道:“前线那批转运回来的部队,尽快确认名单,能救的尽量救,救不了的……按军方流程交接,不要新闻有可趁之机。”
蔺舟笔直站立,低头记录。
闫默眸光一凛:“矿区那边,人员全数排查,不许漏掉一个伤员,海外医疗队和撤离队同时启动,通知矿区负责人,从今天起矿区暂停开采,全面疏散外围驻扎人员。”
他顿了顿,眉宇间压着隐隐的寒意:“告诉他们,闫家的人,死了我追责,活着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是。”蔺舟心头一紧,立刻领命。
男人嗓音冷肃,“通知公关团队,提前准备声明,控制舆情,矿业公司发言人换人,用内部最稳妥的那一批。”
蔺舟立刻答道:“我这就去处理。”
男人坐回沙发上,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眉眼压着隐隐的不安。
宋琛刚结束一场急救指挥,摘下满是血迹的手套,手臂微微发颤。
初一那具冰冷的身体还在眼前晃着影子。
可急救铃声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下一批重伤员被飞快推入,担架车滚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尖锐刺耳。
当担架从眼前划过,少年余光扫过病历卡上的几个字:
[特种部队副指挥官,身份保密,急救优先。]
他心头猛地一颤,目光定格在担架上的人影。
下一秒,那张血迹斑斑的脸映入眼帘。
胸口大片焦黑烧痕,防弹衣几近炸裂,左胸塌陷明显,血流不止,呼吸微弱。
青年心头骤然一紧,整个人已下意识的冲了过去。
“马上推一号手术室,备血四组,呼吸道、心包同时处理,绿通优先。”
他声音未落,一道沉稳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他。
“宋琛,住手!”
副院长曾觉民快步赶了过来,眉眼压着浓重的疲惫,目光却异常清明。
宋琛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如刃。
“我要救他!时间不等人!”
“你冷静点,”曾觉民声音低沉,话锋不容置疑,“你们之间关系特殊,我不认为你现在可以保持足够的理智,去面对他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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