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在接下来的残酷中,既保住这份心性,又能快速成长,学会必要的谨慎和锋芒。
那么,或许自己可以……
顾砚白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心中酝酿。
他需要观察,需要等待。
等待任九证明他值得这份投资,值得他顾砚白冒一次险,交付出一份或许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的“信任”。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任九必须先从那“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惩罚中,活着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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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章字数是不是很长,快夸我快夸我!好吧,我承认有一半字数其实是昨天写的,因为考虑到想让读者宝宝们一次性看完,观感比较好,所以就合在同一章里发了。但还是很棒对不对,骄傲[墨镜]
游戏过后, 任九被带到禁闭室,进行一场特殊的惩罚。
而作为游戏赢家的顾砚白,则“有幸”被父亲带到禁闭室外, 观看这场“别开生面”的表演。
冰冷的单向玻璃后,顾砚白站在那里,像一尊僵硬的雕像。
玻璃的另一边,是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那是他最深层的梦魇——禁闭室。
而此刻, 被困在里面的, 是为了救他,惨遭淘汰的任九。
养父顾宏济就站在他的旁边, 语气温和得像是在点评一场艺术展览,“看看他, 砚白。你青睐有加的‘耐力’, 在绝对的感官剥夺和‘夜星’的熏陶下, 能坚持多久?”
顾砚白没有回答。
他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此时此刻, 面对如此残酷的景象, 掌心微弱的刺痛感是他维持表面平静的唯一支点。
透过单向玻璃,他看见任九被束缚在金属椅上,头套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微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
低浓度的“夜星”正无声地侵入那片黑暗,它会放大恐惧,滋生幻觉,啃噬理智。
广播里,冰冷的电子音开始循环质问。
“为什么保护十一号?”
“你的价值是什么?”
“你忠诚于谁?”
任九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是药物和黑暗的双重作用。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求饶。
就在顾砚白以为这样的沉默会延续到本场惩罚的终结的时候, 透过隔音并不算完美的墙壁,一声极轻的、压抑在喉咙里的呓语,猝不及防间闯入了顾砚白的耳膜。
“顾砚白。”
不是求救,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确认,一种在无边恐惧中寻找的锚点。
顾砚白微微张大眼睛,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任九的心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在听到任九嗓音微哑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时,那一刻,顾砚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揪了一把,钝痛顿时蔓延至全身。
这个傻子,在这种时候,心里想的竟然是他。
顾砚白的心里微微发酸。
他不是在呼救,而是在确认顾砚白的存在,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能带来一丝微光。
可是,自己都对任九做了些什么……
冷落孤立……
算计陷害……
几乎将所有的阴暗手段统统使个了遍。
“看来,‘十一号’在他心里,分量不轻啊。”
顾宏济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砚白你说,要是被他知道当初是谁步步为营,引他踏入爱心孤儿院……他还会不会真心待你……”
闭、嘴。
闭嘴啊——!!!
顾砚白多想冲顾宏济吼出这两个字,可是他不敢。
顾砚白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的话语像是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扎进他心上最隐秘、最不堪的角落。
他引他入局。
是他,利用了任九的困境和对家的渴望,将他从那个肮脏的出租屋,带进了这座更为精致,却也更为残酷的牢笼里。
每一步看似偶然的相遇,每一次看似善意的援手,背后都藏着他冷静的算计。
为虎作伥。
他看着玻璃那面,任九在无边的黑暗与药物的折磨中,无意识地、依赖般地念着他的名字。
那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一般,一下下砸碎了他一直以来用以自我安慰的借口。
酸涩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那是一种混杂着深切愧疚、尖锐自责和无力辩驳的痛苦和无助。
他配不上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更配不上这即使是在意识模糊时,依然将他视为唯一浮木的依赖。
他想冲父亲嘶吼,想让他闭嘴,想否认这一切。
可他做不到。
因为顾宏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他才是那个将任九推向深渊的始作俑者。
顾砚白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承受着这份迟来的,如同凌迟般的审判。
任九每一次因为痛苦而细微的颤抖,都像是在控诉他的卑劣。
那一声无意识的低喃,不再是温暖的锚点,而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良知上。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清晰地憎恶自己的算计。
也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强烈地想要保护眼前这个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顾砚白而言是漫长的凌迟。
他看着任九在看不见的折磨中挣扎,嘶吼,汗水浸湿了他身上的衣衫,脖颈上的青筋因隐忍而暴起。
他听到电子音不断重复那些诛心的问题……
而任九除了那一声无意识的低唤,再未吐出任何词语。
没有背叛,没有诋毁,只是沉默的抵抗。
“意志力尚可,但情绪联结是知名的弱点,找时间切除情绪联结。”
顾宏济有些失望地挥了挥手,继续吩咐道,“进行下一阶段吧,该测试他的生理耐受性了。”
禁闭室的门打开,光线涌入的瞬间,任九像脱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喘息了一下。
当他被两名守卫架出来时,几乎已经无法站立,只能被强行拖拽至隔壁的观察室。
顾砚白跟着父亲移步过去,这一次,他比上次表现得急切、主动得多。
他看到任九被绑在冰冷的医疗床上,手臂被简单消毒后,一支针剂被推了进去。
那是更高浓度的“夜星”制剂。
“还是试验品,前几天刚被研发出来。”
顾宏济笑着摸了摸下巴道,“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能发挥出几分效力来,我很期待。你呢,砚白?”
该死的!
要不是体型差距太大,顾砚白真特么想一拳揍死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老毕登。
但可惜,现在的他与顾宏济差距实在太大,尚且需要忍耐。
他用尽浑身力气方才堪堪按耐住了满腔的不甘和愤怒。
从嘴巴里硬挤出了一个嗯。
与此同时,在药剂被推入的瞬间,任九的身体开始剧烈地痉挛。
监控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他的心跳极速飙升至100以上,瞳孔涣散,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
任九痛苦地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如同流浪小狗一般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顾砚白死死地盯着玻璃那面,强忍住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他看到他曾经历过的痛苦,此刻正在任九的身上重演。
因为他,因为与他产生关联,又一个在乎他的人被拖入了“夜星”的深渊。
他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顾砚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第一次觉得顾雪霏说的话如此之正确,一语中的。
就在这时,任九在极致的痛苦中,猛地仰起头,涣散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单向玻璃,直直地“看”向了顾砚白所在的方向。
他嘴唇翕动,用尽全力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别……别怕……顾……”
话语戛然而止,他彻底晕厥过去。
顾砚白浑身一震,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在任九的理智濒临崩溃的最后一刻,他想到的,竟然是让自己别害怕?
他是在安慰自己吗?
在任九扭曲的幻觉里,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在关在禁闭室的那天晚上。
因为幽闭症害怕得蜷缩在一起的自己,一遍遍无声地求助于任九时,任九对自己说的话。
——睡吧。有我在,谁都找不到你。
他在保护他。
他真的将他很好地藏了起来。
就连深陷幻觉,都在安慰瑟瑟发抖的他。
傻子。你怎么那么傻……
顾砚白崩溃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就因为他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他便将所有的爱和信任全都无私地交付给他了吗?
可他是个骗子啊!
他是个可耻的人贩子!
你怎么能……
怎么能将这样坏的他当作是挚友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情感冲垮了顾砚白一直以来精心构筑的心防。
他看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任九,又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观察实验数据的父亲。
仇恨,如同淬满剧毒的藤蔓,在这一刻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恨这个将人当作商品和实验品的男人,恨这个一手创建了这座吃人的孤儿院,如今又要摧毁他黑暗中唯一一点亮光的刽子手。
【他不能再失去了。】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顾砚白心中炸开,随后,发展成型。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掩饰其中的冰冷,对上了顾宏济的视线。
“父亲。”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测试结束了吧?我认为,他的‘价值’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顾宏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儿子此刻外露的情绪。
但看着房间内毫无反应的任九,顾宏济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他已经晕过去了,此刻已经无法再进行实验了。”
“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顾砚白不再多言,他转身,径直走向观察室的门口。
顾砚白推开观察室的门,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汗液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他无视了旁边守卫和实验人员略带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医疗床边。
任九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前的黑发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看起来奄奄一息。
顾砚白见状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任九异常灼热的手臂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任九伤得比他预估得还要重。
这样的觉察令他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任九的一条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然后用力,将人背了起来。
任九比他想象中还要轻。
骨头硌得顾砚白的后背生疼,然而,那点微不足道的重量,此刻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任九的受刑成为了顾砚白新的“心魔”。
“小少爷,这不符合规矩……”
一个守卫试图上前阻拦。
顾砚白侧过头,眼神冰冷地扫了他一眼,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少年的情绪,只有一片侵透骨髓的寒意。
守卫被他看得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父亲已经同意了。”顾砚白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不再理会守卫,稳稳地背起任九,一步步向外走去。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不是因为重量,而是因为内心翻涌的情绪尚未平复。
此时此刻,任九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颈侧,微弱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肌肤,带着灼人的温度。
走廊很长,灯光昏暗。
顾砚白走得很慢,很稳。
生怕颠簸到背上的人。
他能感觉到任九偶尔无意识的、因痛苦而发出的轻颤,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如针扎一般令他内心痛苦不已。
“坚持住……”他低声说,却分不清究竟是在对任九,还是对自己说。
任九似乎听到了,又似乎只是梦呓,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
“妈……”
听到这个词,顾砚白的心脏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知道母亲是任九唯一的依靠,可当初,他却卑劣地利用了这一点,硬生生闯入了任九的世界。
明明他自己,也没有父母。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失去父母的孩子,究竟会是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想到这里,顾砚白吸了吸鼻子,强行按耐住了想要呐喊和痛哭的念头。
不行,他不能吵醒任九。
不能再给任九制造更多的痛苦。
于是,他收紧手臂,将背上的人托得更稳了些。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砖上,却也踏在了他逐渐坚定的决心上。
这条从禁闭室通往宿舍的路,他曾经走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感觉如此不同。
因为这一次,他背负的不再只是一个人的重量,还有一份沉甸甸的、名为“同伴”的承诺。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顾砚白抿紧嘴唇,眼神望向走廊尽头的黑暗,那里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令人恐惧了。
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有朋友了。
他的名字,叫任九。
任九,很好听的名字,因为九是久的谐音,寓意长久。
他希望任九可以活得长久,和他的友谊,也能……
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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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个月底这篇文应该就要完结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嗯!),谢谢宝宝们的陪伴。说实话这篇文我最初没打算写那么长的,计划里是25万字以内完结的,但是写着写着就觉得故事里的人物都好像有了自己的灵魂,于是,故事就这么越写越长,不知不觉都超出十几万字啦!总之,非常感谢宝宝们一路以来的陪伴。
如果喜欢小蓝小说的宝宝们,可以收藏一下小蓝的新文噢。新文是娱乐圈背景,主受,依旧是熟悉的打脸逆袭爽文,和小共犯最大的区别是,ACE那篇的感情线会增加很多,篇幅也会比小共犯更长一些。预计会在12月底或者元旦期间开文。ACE依旧会更新很勤奋哒,保持V前隔日更,V后日三或日六的更新节奏哦!期待下一个故事,和宝宝们再次相见。最后,挨个么么哒[亲亲][亲亲][亲亲]
这一觉, 任九睡了很长时间。
直到后半夜,他才在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钝痛和忽冷忽热的交替中醒来。
意识像是沉在浑浊冰冷的水底,挣扎了许久才勉强浮出水面, 浑浑噩噩。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聚焦。
首先感受到的,是额头上传来的一丝清凉。
他艰难地抬起了仿佛灌了铅的手臂, 摸到了一块微湿的毛巾, 正妥帖地覆在他滚烫如烙铁般的额头上。
不是他自己放的。
但是他现在确确实实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那唯一可能的人选,便只剩下顾砚白了。
混沌的大脑缓慢地运转着,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出一段模模糊糊的影像。
无尽黑暗的禁闭室。
冰冷质问的电子音。
还有,撕裂般的心理和生理的痛苦和折磨。
再然后……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一段格外重要的记忆, 但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了。
他撑着虚软的身体, 想要坐起来, 却差点因脱力而重新栽回去。
环顾四周,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 除了他的呼吸声之外, 再无其他。
顾砚白不在宿舍里吗?
这个点了,他去哪里了?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竟然意外的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等等,不对啊……
不可能是凌晨两点。
凌晨两点早已到寝室熄灯的时间了,房内又怎可能灯火通明呢?
就在疑惑之际,他突然看到书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此时此刻正散发着温和的灯光。
正是它,为任九带来了光亮。
寝室里,什么时候多了一盏灯?
任九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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