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像主仆关系。
见她们还在研究那剑招,柴文绪忍无可忍,“可以进城了吗?”
教“徒儿”教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沉昳容终于想起正事来,她松开黎休手腕抱歉道,“可以,柴姐姐走前面。”
柴文绪冷哼一声就往前走。
城门未关,守城的人歪歪扭扭地趴倒在地,这些人都还活着,只是不知昏睡了多久。
沉昳容跟在黎休身后,还没走到城门口她就感觉到了很浓的咒气,穿过城门之后那股咒气已浓到像水钻入她的鼻腔了。
她皱眉不喜,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那只手在她面前一晃,恼人的咒气瞬间消失。
沉昳容感激地看向黎休。
而前面的柴文绪也被咒气困扰,她修为高些,咒气对她的影响没那么大,但还是挺冲的。
转头见黎休的眼神只在沈昳容的身上,她一面恼火一面惊讶。
本来还有点郁闷的心情因为宋音被绿了变得异常美好,美好到她对黎休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没了咒气影响沉昳容,她便四处看,街道上躺了一群人,衣裳寻常或是华贵的都躺倒在地,沉昳容还看见了一顶红轿子。
柴文绪比她快一步掀开轿帘,红轿内什么也没有,但抬轿的人都还躺在轿子周围。
空轿吗?
沉昳容看着空空的轿子不解。
黎休解释,“这是在送神。”
柴文绪忍不住回头看着黎休。
南境很大,央越国只是南境边缘的一个不起眼小国,它灵气枯竭人才凋敝,不能给魔宫足够的利益,黎休管辖的是宫内事务竟然知道这是央越的送神。
沉昳容是不清楚的,要说送神的话这轿子里也没有神像。
沉昳容又绕着轿子四处看了,什么也没有。
黎休呵呵一笑,“神像自己会跑哦。”
风吹起轿帘,窗户也被摇得吱呀作响,沉昳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在盯着她笑,要面子的她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她狠狠瞪了黎休一眼,“黎护法莫开玩笑。”
“她没开玩笑,神像确实会自己跑。”
柴文绪将轿子的前帘放下,她像看不见沉昳容愈加苍白的脸色似的继续,“送神的路程遥远,送神的人走一段路便会休息,休息好再去抬轿就发现神像不见,最后都会在原来的庙里发现那尊不见的神像。”
“神像有时也不跑,但会出现在抬轿人的窗外,透过窗死死盯着你。”
沉昳容默默远离了那轿子,又默默靠近了黎休。
黎休见她越靠越近便笑,“主子怕鬼?”
“没、没有的事儿,求仙问道之人哪能怕这种东西。”
“主子,你的牙齿在打颤。”
“是、是吗?一定是太冷了。”
黎休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沈昳容身上,“这样就不冷了。”
说完还贴心将兜帽给人拉上来盖住头。
沉昳容看着这纯黑色的披风,又抬头看高悬的烈日,最后又看向那一脸温柔的黎休。
她怎么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这样的天包成饺子还不得热死,沉昳容想将这披风给脱了。
“这披风有防火辟邪之效。”
黎休说完后沉昳容就老老实实放下了手。
今天的黎护法比昨天的黎护法可怕多了,不过对方对剑的悟性确实不错,沉昳容惜才,总觉得这该是太安宗的门徒才对。
黎休觉得她的眼神过于热切,但仔细一想这皮囊又不是自己的,于是心中浮起微妙不爽。
这人在别人面前要鲜活许多,而在她面前的那副模样只是伪装而已。
她还是怀疑,怀疑这人是师尊。
黎休转身进了屋,没过一会儿又出来,手中多了一面铜镜,铜镜并无特殊之处,镜中印出沉昳容困惑的脸。
沉昳容伸手接过那面铜镜,铜镜一无咒气,也没感受到什么鬼气。
她不解看向黎休,“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想让主子看看。”
柴文绪:“……”
能不能落一道雷将这对狗女女给劈死。
沉昳容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再看向铜镜时发现底下刻着些什么,看上去挺像0和1 。
柴文绪这个本地人终于找到了说话机会,“那不是梳妆用的铜镜,而是。”
“是用来供奉的铜镜,很久之前,这片土地灾厄频现,当时的国主从铜镜中借取了神明的力量,让此地重归安宁。”黎休不疾不徐讲着这里的历史。
沉昳容了然,“哦,原来如此,黎护法好厉害。”
柴文绪:“……”
实在受不了,柴文绪不再管她们,随后拿出一个司南样式的法宝。
她削断耳边一缕头发放在那法宝中心,法宝亮过一瞬,那头发消失后那四方盘上的勺子开始转动。
勺子转动越来越快,竟怎么也停不下来,最后“嘣”的一声竟然直接碎裂。
看着落地的法宝碎片,柴文绪脸色阴沉。
这司南寻物很是灵敏,柴文绪曾用它寻过机缘灵宝逮过凶恶贼人,从前境况再险恶也没像现在这样。
沉昳容也被吓了一跳,不过那司南她好像在书上见过,这个寻物法宝还挺常见的。
不过对方割断自己的头发,大概率是找亲人。
柴文绪更加沉默,她独自在城中寻找,将皇城中的每一处都找遍。
沉昳容也跟着找,直到月亮挂上枝头。
夜色下的都城更加静谧,这里全是咒气又不好修炼,沉昳容打了一个哈欠。
迷糊间一个肩膀靠了过来,再然后是黎休那张笑眯眯的脸。
沉昳容发觉她今天的笑容都是一个弧度,初看觉得没问题,看久了就会发现这笑容有些假。
怎么说呢,像是这人戴了一张微笑面具。
沉昳容忍不住伸手去摸黎休嘴角,温度正常,是活人。
见黎休看着她,沉昳容缩回自己的手,“抱歉,我有点恐惧。”
“害怕我是尊上假扮吗?”
心思被看穿,沉昳容尴尬,“不过尊上上次的伪装很拙劣,只是那时我与护法您是初见,不太熟悉您的性格。”
夜风似乎更冷了些,月光照着黎休的脸,有点鬼。
“哦,那主子和我是很熟悉了,主子您是怎么看我的呢?”
沉昳容拢紧黎休送的披风,她又打了一个哈欠,“你?你人很好啊,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的情绪。”
说完沉昳容又紧了紧披风,“啧!怎么越来越冷了!”
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沉昳容伸手一摸是水,她仰头发现高悬的弯月正慢慢变圆,然后天空重新变亮。
眨眼之间黑夜褪色,变成了大雪纷扬的白昼。
“卖包子喽~”
“呦,你家姑娘长这么大了。”
“好冷,贵人赏口饭吃吧。”
世界重新变得喧哗,沉昳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幻境吗?
柴文绪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闭眼念咒,随后惊恐睁眼,“不是幻境。”
她想联系太安宗派来接应的修者,可也是毫无反应。
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众人的惊恐以及马上女子焦急的声音。
“马惊了!快躲开!”
沉昳容往后躲开,马上的女子一身银色铠甲,看起来是个武将,只是看她吃力控制马匹的样子又不像。
眼见着那马就要撞到人,沉昳容还是没忍心拉住了那匹马。
修者做到这样的事不奇怪,但凡人的话就有些惹眼了。
整条街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沉昳容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尤其是马上的这位,目光那更是灼灼。
沉昳容十分尴尬,又问那差点被撞到的女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谢恩人救我!”
沉昳容托住对方,灵力探入在对方体内转过一圈,没有咒气也没有鬼气,也不像被控制的傀儡。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那马上的女子下马不慎摔了一跤,她不顾自己的狼狈迅速爬了起来,看着沉昳容的目光就像沉昳容在看灵石。
“勇士是哪国人?”
沉昳容被她的热情吓得退后一步,“额,一个神秘的东方国度。”
女子脸上出现一抹困惑,紧接着脸色一变,“来人!把她们抓起来!”
甲胄碰响,顷刻间沉昳容她们三人就被拿着长枪的士兵给围了起来。
沉昳容面色一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女子依旧警惕,“住口,你这月溪国的狂徒!”
沉昳容哪里知道什么月溪国,但很明显是方才的回答给了这人错觉,她还想解释却被黎休拉住。
出于对黎休的绝对信任,沉昳容没有继续。
柴文绪可没那么冷静,她冷哼一声就想将这些人都掀翻,于是她高举右手。
士兵们见她异动也紧张起来。
然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灵力运转不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锁了起来,柴文绪心有所感,她扭头看向黎休,正好看到黎休做了收术的动作。
柴文绪一口气不上不下,她尝试冲破束缚,然后灵力被锁得更死了。
她看着自己高高举起的右手,用最凶恶的语气说,“我!投!降!”
“噗。”
场面太滑稽,沉昳容实在没忍住,见柴文绪杀人般的眼神看了过来,她赶紧收住。
好歹是这次委托的金主,金主还是要尊重的。
银铠女子也没想过这样,她挥手招呼,“将她们押进大牢。”
几人被绑上锁链送上了囚车。
沉昳容手上的锁链最粗,但黎休给的安全感太足,她还饶有兴趣地研究囚车的构造。
这模样不像是一个犯人,倒像是来观光旅游的。
黎休坐在沈昳容身边,她也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沉昳容,眼神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
唯一不高兴的柴文绪坐在她俩对面,灵力被锁,联系不上太安宗接应的人,也没找到姐姐。
……还要看着这张神似剑尊的脸与魔修亲密。
柴文绪再也看不下去,她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闭上眼睛倒也冷静下来了,宗门这次派来的人比黎休强,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前辈,但她只需要静静等待就是。
沉昳容兴奋觉得这还挺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只是被塞进牢房之后她的兴奋劲就过了。
牢房角落铺了稻草,只是稻草被浸湿了,不用看都知道发霉,一道灰影从脚边蹿了过去。
沉昳容讨厌老鼠,她忍不住眉头一皱,露出丝许嫌弃。
转头见黎休看她,那眼里带着她不懂的情绪。
沉昳容不解,“护法怎么这样看我?”
“主子怕老鼠吗?”
沉昳容挑了个干净点的位置坐下,“不怕,只是觉得讨厌。”
黎休靠墙站在她身边,双手环胸轻笑,“那主子喜欢黄白相间的肥鼠吗?”
这个描述怎么有点像仓鼠?
沉昳容犹豫了下,最后点头,“应该喜欢。”
柴文绪没和她们关在一块儿,所以这间牢房里全是自己人。
沉昳容不想在老鼠身上纠结,她拉了拉黎休的袖子,“为什么阻止我?”
“因为此地有机缘,我想让您完整得到。”
听到机缘两字,沉昳容心里那点埋怨彻底消失。
她立马坐直了,“什么机缘?”
黎休从空间戒指中拿出铜镜,“一面铜镜。”
沉昳容想起黎休之前说的,那国主能恢复此间安宁,估计就靠的这机缘。
见黎休很懂的样子,沉昳容又拉拉她的袖子,“那国主得了机缘,岂不是踏入了仙途?”
“嗯,那国主有了仙缘,成了天机阁副阁主,如今的枢慈仙子。”
那这机缘不是已经没了?
沉昳容突然泄气,不过这个地方如此诡异,那些人要是这样一直昏睡不定会出什么事。
还是救人要紧。
沉昳容调整了心态,“现在该怎么做?”
黎休闭了眼睛,“什么都不用做。”
突然听见脚步声,那抓她们的女子臭着一张脸将牢门打开,“走吧,国主大人要见你们。”
手上的锁链也被解开,沉昳容手腕处被磨红一块。
只是破了一点皮而已,沉昳容也没在意,这时黎休突然将她的手拉起,眼神似乎有些不善。
沉昳容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却觉得这块皮肤在发麻发烫。
她将手抽回,“我没那么脆弱。”
怕黎休不信还列了很多事实,“真的不算什么,之前被掐被掀都有过,还有。”
“还有什么?”
沉昳容摇头,那些都是前世的事了,说出来倒惹人怀疑。
“没什么,总而言之,这点伤不算什么。”
沉昳容将手放在脑后,这不是故作洒脱,而是她不会总想过去的事,除非故人出现在她眼前。
如今在她眼前晃悠最多的故人就是宋音了。
这个名字光是出现在脑海里就会勾起很多情绪,让沉昳容想忘也忘不掉。
前世她想得洒脱,但若是没重生成炉鼎,她大概率也会在远处偷偷看上一眼,看看宋音过得如何,但不会再与其产生缘分。
正胡思乱想间黎休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嗯?”
声音太小,沉昳容没听清楚,“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日后我会保护好您。”
沉昳容挑眉,她想笑但又不敢笑,最后只能顶着一张严肃的脸说:“这是我们昨天约定好的。”
黎休本来真诚的笑容又假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这个马甲很碍事,但是脱了这层马甲这人又要在她面前表演。
用真实面貌面对这人,这人就会予你虚假。
但无论真实或虚假,这人也只是在某个时刻与师尊短暂重合。
沉昳容见黎休沉思过后伸手在她手腕处抹了下,然后那一点伤口就不见了。
沉昳容总觉得奇怪,她将自己的手拿远,开始思考起黎休这一路的行为。
她还没思考明白呢,前面领她们走的银铠女子好奇询问,“你们难不成是那种关系?”
人在八卦的时候都会客气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沉昳容从她的表情猜到她说的是哪种关系。
她白着脸否认,“不不不,她是我的侍卫。”
本以为这样就能澄清,但比不过别人心中的成见。
在沈昳容解释完后,银铠女子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们是从月溪国私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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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沉昳容:我的节操!没了!
黎休:me too
互相马甲以示尊敬
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啊!
沉昳容真的怕了, 她赶忙与身侧的黎休拉开距离,又赶紧解释:“她真的只是我的护卫。”
银铠女子将她上下打量,嫌弃扯嘴, “少来,你们这种的我见得多了。”
沉昳容还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黎休在旁边也不帮着反驳一下,好歹现在她名义上是宋音的人。
还是忍不住拉拉黎休的袖子,沉昳容开始挤眉弄眼。
黎休肩膀一摊, 传音道:我说的话她不会信,主子且忍一时。
虽然是这个道理, 但总觉得要是被宋音知道了,她和黎休都不会好过。
沉昳容忧心忡忡地跟着那银铠的女子,对方头顶黑发间点缀着些许白发,可是这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出了大牢,门口已准备好了马车,只是那拉车的马长了两个头,那两个头谁也不服谁,正张着嘴往彼此的脖子上啃,好在有人拉着缰绳,才没有变成鲜血淋漓的场景。
沉昳容在那匹马上感受到了妖气, 这双头马大概是还未化形的小妖怪。
可这贫瘠的地方哪来的灵气让妖怪修炼。
沉昳容又好奇看了两眼。
“呵,没见过世面,多看看吧,这双头马你们月溪国可没有。”银铠女子的头高高仰起,似乎在宣告胜利。
沉昳容无语,“将军误会,我们真不是月溪国的人。”
银铠女子脸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不是将军,先上车吧。”
车内宽敞,沉昳容怕人误会刻意与黎休保持了距离。
马头意见不合时而向左偏时而向偏,几人坐在里面也跟着摇晃。
很快沉昳容胃里就翻江倒海,脑袋也开始晕乎乎,一股暖流从手腕处流入,在她体内转了一圈后胃就好受很多。
沉昳容低头看,发现黎休的手指搭在她的腕处,虽然隔了袖子但沉昳容还是抽回手。
可是已经晚了,坐她俩对面的女子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沉昳容实在头疼。
牙口这么好?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嗑。
“唉,不如你们加入我们央越国,我们没月溪那么多臭规矩,只要真心相爱我们都会支持。”女子极力诱惑着沉昳容。
沉昳容已经懒得解释了,倒是能以此和人套近乎,“听上去很开明,还不知道您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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