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樱桃成熟和上市时间集中在3到7月，正好对上夏季新品的时段。”
孙冠青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的靠椅上，“行，那我让市场部早做准备。”
秦观臾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问道：“第一次请新朋友吃饭，适合选哪家餐厅？”
孙冠青从手机上工作群聊中抬起头，愣愣地眨了下眼睛。
“看你朋友的口味吧，想吃辣就去焰玺，喜欢咸香口就去琥珀，吃海鲜就去海御，或者直接吃火锅啊，火锅适合增进感情。”
秦观臾一一写进备忘录，然后关电脑起身拿外套。
“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孙冠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现在才4点多，你要下班了？卧槽你不对劲！”
“老板提前下班有什么问题？”
“你给我说实话。”孙冠青蹿到他跟前，挡住了门，“你是不是又要去横城看舒逸？老秦你正常点行不行？你俩真的不般配，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秦观臾看了眼腕表，有点着急：“我没空跟你闹了，这么想当公公就去沪城CP展出个cos，别人cos老公，你cos老公公。”
他一把将孙冠青从门上撕下来，长腿一迈走向了总裁专用梯。
孙冠青：“你到底要干嘛去？”
秦观臾：“去面试。”
他的尾音被电梯门夹断，留孙冠青杵在电梯门口傻愣，突然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岌岌可危。
好半天，孙冠青颤颤巍巍点开小红薯，发了条帖子：
【老板突然翘班去面试意味着什么？】
下面很快有人评论：
【姐妹，你可能成了你老板和老板娘play的一环。】
下午4:45，沈迁辞结束了自己的戏剧鉴赏课。
今天天气不好，就在他距离学校正门还有200米的时候，天突然毫无过渡直接下起了中雨。
他看到一辆车停在了校门口，秦观臾撑起一把伞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沈迁辞注意到秦观臾今天换了一辆相对低调的奔驰。
他冒着雨朝秦观臾跑了过去，秦观臾也撑着伞疾步朝他走来。
等他终于被秦观臾笼在伞下时，身上的棉质衬衫已经湿了一大片。
秦观臾给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这几天雨水多又正好撞上降温，小秦总十分贴心地为他开了暖气。
“你还是学生？读大几啊？”
回到车里的秦观臾看着他那张可以嫩出水来的脸，后知后觉道：“成年了吧？我可不做法外狂徒。”
沈迁辞无语地看着他：“我都28了，在这里的戏文系当讲师。”
“你是老师？”秦观臾二度震惊，“那你还去摇奶茶？”
沈迁辞耸肩：“没有编制的讲师。现在大环境那么差，鸡蛋总要多放几个篮子里。”
秦观臾：“那你的篮子可真是花样繁多，从大学到饮品店，跨度也太大了吧？”
“这有啥的，横城‘秦秾’店里那几个摇奶茶的员工你应该都见过了，你以为他们是干嘛的？”
沈迁辞说道：“你可能今天看他们的名字是在摇奶茶的排班表里，明天他们的名字就出现在某部剧的演员、编剧、导演一栏里，后天他们说不定又在城墙底下削甘蔗了。”
“……”
秦观臾也没想到在自家线下店里摇奶茶的还有这么凄凉的背景。
“跟我最好的那个叫李大鹏，读导演的，是我大学室友。他来摇奶茶之前，在夜市给淀粉肠刷辣椒。”
秦观臾：“我下次让横城的店长给大家配上BGM：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
沈迁辞笑笑，靠在了副驾椅背，“协议带了么？”
秦观臾把纸质版协议拿给了他。
沈迁辞仔细看完，发现秦观臾报价可真大方。
协议时间6个月，每个月秦观臾会给他打200万，并备注“自愿赠与”。
条款他都能接受，主要还是秦观臾给得太多了，他挣钱有大用，“当替身”这么轻松又简单的来财方式，他真的很难拒绝。
“看看腹肌。”
沈迁辞提了自己最后的要求。
秦观臾震惊转头：“？？？”
“你说你有6块腹肌的。”沈迁辞眉毛微挑，“验货。”
秦观臾服了，耳尖都快烫熟。
“你不觉得太猛浪了点吗沈老师？”
沈迁辞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你该不会压根没有腹肌吧秦总？”
“放屁！”秦观臾又不服了，翻出自己的腹肌照片怼到沈迁辞面前，“你自己看，纯人肉，零添加！”
沈迁辞看了眼那张照片的时间，昨天清晨，估计是刚健完身洗完澡的时候拍的。
线条流畅，6块腹肌一块没少。
他点点头，金主非常努力，替身相当满意。
沈迁辞又把协议翻回条款那一页，一个字一个字来回读了好多遍。
亲亲抱抱摸摸这些情趣活动秦观臾都有限制，沈迁辞深感遗憾。
“需要上床吗？”
秦观臾惊了：“不需要！你只是替身，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话一出，狗血味冲天，沈迁辞一乐：“有那味了。”
他之前查过，秦观臾25岁，虽然还很小，但对霸总来说，一般都到了经验丰富的年纪，没想到小秦总还在搞纯爱。
沈迁辞合上协议，提醒他：
“你也看到了，我有主业的，每周一、三、五都有课，没办法给你全职cos白月光，只能兼职，每周余下的四天我给你上班，怎么样？能接受吗？”
“……”
秦观臾心说要不再给你放个双休得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开，沈迁辞敛眉，淡淡道：“爱签签，不签算了。”
说完他就准备打开副驾的门离开。
秦观臾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我签我签！”
沈迁辞又靠了回来，秦观臾长舒一口气。
“需要改改称呼吗？总不能老叫你秦总吧？”
“你想叫啥？”
沈迁辞看着这张眉眼深邃的脸，很有网上说的“渣苏感”，但谁能想到小秦总纯成这样。
宝宝车的驾照还没拿下来，就来当金主了，他也是很佩服这位的勇气。
沈迁辞忍着胸腔里的笑意：“这得你来定吧，秦哥哥？”
最后两人分别在甲乙方签名处签了字，协议明天周二正式生效。
秦观臾看沈迁辞拿着钢笔唰唰几下就勾出了漂亮的笔锋，终于对这位“替身”是个老师有了实感。
毕竟他从前以为自己长大后，字会自动变得这么漂亮，现在这个梦想终于让别人替他实现了呢……
秦观臾本来还想带沈迁辞去吃火锅，哪知沈老师说下雨天，自己腰椎不太舒服，想回家休息了。
他看了看对方那精瘦的腰身，喉结又开始忙碌了……
“我送你。”秦观臾喉咙发紧。
沈迁辞还是拒绝：“我的教师公寓就在附近，你借我把伞，明天还你。”
话到这份儿上，秦观臾没理由再继续，而且协议明天才开始生效，今天强留人家，也不知道算不算加班。
他只好把伞借给了沈迁辞，自己坐车里目送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走进了不远处的小区里。
秦观臾刚准备发动车子，微信突然收到两条消息：
【sqc：秦总，我建议你多找几本替身网文或者替身短剧看一下，希望我明天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替身文霸总。】
【sqc：现在我总感觉你是我课上的学生，还忘记写我布置的读书笔记，眨巴着清澈的眼睛求我不要扣你平时分……】
秦观臾：“……”
不是……这味儿也太冲了，他不是来当金主的吗？为什么还要阅读课外书籍？？？
沈迁辞不会还要突击检查，问他读后感吧？？？
秦观臾怒了一下，势必要让沈迁辞好好审视自己“替身”的位置，不要对金主指手画脚的！
然而手指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给沈迁辞回了过去：
【鱼：1】
晚上，沈迁辞一边给自家的小白猫喂猫条，一边想着那份替身协议。
这种事过于狗血，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这事跟好友说一下。
他翻出李大鹏的微信：
【sqc：我跟店长辞职了，不去摇奶茶了。】
李大鹏回了个OK：
【大鸟：这话我想说很久了，鹿城和横城虽然近，但你每周还特地跑过来摇奶茶，你特么不会暗恋我吧？[汤姆捂胸.jpg]】
沈迁辞差点翻白眼，本来还纠结替身的事要不要说，这下真是没什么顾虑了。
【sqc：我得告诉你一件大事。】
【大鸟：你彩票中奖实现财富自由了？】
【sqc：……不是。】
【大鸟：[长舒一口气.jpg] 兄弟你知道的，就算你真中奖了哥们也是会为你高兴的。】
【sqc：我傍上金主了。】
聊天框突然静了下来，李大鹏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五分钟后，对面一个视频电话弹了过来。
沈迁辞刚接起，李大鹏的大嗓门就震得他整个脑袋都嗡嗡的。
“沈迁辞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哪个狗东西打你主意的老子他妈的去neng死他！！”
眼看李大鹏激动得口水都快喷出屏幕，沈迁辞冷静道：“是秦观臾。”
李大鹏突然顿住，30秒内生动诠释了人类的疑惑、震惊、不理解、理解……
沈迁辞知道他突然冷静下来的原因。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脸能决定所有人的态度。
“是他的话，你倒是不会吃亏。”李大鹏若有所思，“他主动找你的？”
沈迁辞点头。
“我怎么记得他之前总是去看舒逸，我以为他想泡舒逸来着。”
沈迁辞：“你看舒逸与我有几分相似？”
李大鹏怔住，两人在不同城市隔着手机对视半晌，李大鹏恍然大悟：
“他找你当替身？？？”
沈迁辞甚感欣慰，干他们这行，反应就是快。
“我给他提供情绪体验，他给我支付丰厚报酬，我和他也算各取所需吧。”
“你等会儿！”李大鹏突然眯起眼睛审视他，“你最近突然那么反常来摇奶茶，不会是为了秦观臾吧？”
沈迁辞扬眉，没有否认。
“哇塞好虐，有替身文学内味儿了。”李大鹏说，“那要是协议到期，他没爱上你怎么办？”
“成年人了没爱上就没爱上呗。”沈迁辞语重心长，“到时候我可以用这笔报酬，重启林岑当初夭折的悬疑剧本，你当导演，我当主角。”
李大鹏深吸一口气，眼睛都亮了，颤颤巍巍竖起大拇指：
“您这才叫为艺术献身，怎么会有您这么爱工作的人，当替身居然是为了能更好的上班。”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配起了BGM：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
“不过秦观臾到底看上了舒逸啥啊？说他像你吧，又没你好看。”
李大鹏挠了挠脸，“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每次看着那个舒逸，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研究金主的白月光是我的课题，你先好好钻研哪种摇奶茶的姿势最风骚。”
沈迁辞一脸深沉：“等此番事成，我带你飞。”
李大鹏锤了锤了心口，感恩点头。
沈迁辞刚挂了他的电话，秦观臾的消息就跳了进来。
秦观臾看了一晚上狗血替身网文，还从孙冠青那里要了几部替身短剧，准备认真钻研“替身文学”领域的霸总风范。
然后他就钻研不下去了。
都说行行出状元，但这一行的“状元”也太猖狂了吧？
写作“替身文学”，读作“扫黑除恶宣传资料”？他做笔记的手瑟瑟发抖。
这要是梳理成考点，那替身文学的霸总可以带起一整个教辅市场，经典教材就叫：
《五年金主三年替身》《金主十八讲》《核心渣案》《渣前背诵手册》《渣八》《渣四》
从入门到入狱，一应俱全。
他实在忍无可忍，给沈迁辞发了个微信。
【鱼：沈老师，这也太狗血了吧？你可是老师啊，能忍得下这个？】
沈迁辞秒回。
【sqc：都当替身了，就不能对狗血下沉市场抱有偏见，做人嘛，要有韧性。我大学舍友都已经做好哪天混不下去就下海当鸭的准备了。】
【鱼：惨得嘞，你放心沈老师，如果哪天我拥有了时光机，我一定建议曾经的你们去学母猪的产后护理，让你们在猪价飞涨的今天享受荣华富贵。】
【sqc：你的恶意我心领了。】
沈迁辞第二天6点钟起床，他有个坚持了很久的习惯，就是每天早上7点会雷打不动地开始阅读。
洗漱完毕后，他做出了替身工作的第一个举措，先给秦观臾发去了早安问候。
秦观臾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字里行间都透着困意。
【鱼：？？？】
【鱼：你今天不是没课吗？起那么早喂鸡？】
沈迁辞摁住语音键：“我看了你白月光的采访，他说每天早上6点半会开始读剧本，他都这么干了，我这个替身当然要敬业模仿。”
其实沈迁辞在看到那个采访的时候还挺震惊的，舒逸不仅眉眼很像他，连一些表情都很像，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连阅读习惯都和他那么相似。
就还……挺巧的。
既然如此，那沈迁辞不介意提前半个小时开始看书。
当替身，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鱼：来自金主的肯定.jpg】
沈迁辞静静等了一会儿，对面没再发东西过来，估计又睡着了。
他十分懂事地让金主继续睡觉，自己孤独地度过美妙的早晨。
一想到自己这么善解人意，他觉得秦观臾每个月的200万花得值。
秦观臾7点起床，健完身洗完澡，吃个早饭去到公司正好9点。
处理完早上的工作，他迫不及待地找沈迁辞。
【鱼：今天是第一天，我们该干些啥？】
【sqc：可以借鉴一下你昨天阅读的“教材”。】
秦观臾回忆了一下那些狗血文和短剧，挖肾输血捐眼角膜，天凉王破带球跑……
【鱼：你会怀孕吗？】
【sqc：你会挖肾吗？】
“……”秦观臾突然觉得上班还是挺有趣的。
说到上班，秦观臾突然一激灵。
不对劲，九分得有十分不对劲。
【鱼：我在上班，你怎么给我当替身？】
【sqc：要我去秦秾总部陪你吗？你助理下来接我？还是你直接开放我去总裁办公室的权限？】
秦观臾眼睛一眯，这个知识点他昨晚刷到过。
他翻阅整理好的《金主十八讲》，冷酷地给沈迁辞发去了标准答案。
【鱼：不，你要记住你只是个替身，不要妄想那些你不该得到的地位。】
沈迁辞一个视频电话弹了过来，不知怎么的，秦观臾有点紧张。
就好像上课看小说被老师抓包了的那种紧张……
他接起视频，入眼就是穿着墨绿色丝质睡衣的沈迁辞，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英短猫。
沈迁辞长了一张非常符合人们想象中的古代谦谦公子的脸，俊美儒雅，视频接起的一瞬间秦观臾感觉画质都清晰了。
“那等你下班之后，我去你家找你玩？”
秦观臾回过神，目光艰难地从沈迁辞脸上撕下来，没过两秒又黏了回去。
“你养的猫？叫什么名字？”
“馒头。”沈迁辞把猫抱起让他看得更清楚，“要把它一起带过去吗？”
秦观臾点点头，“我去接你们。”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莫名其妙多了半天假？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要不这个替身他来当算了。
视频里，馒头突然攀上了沈迁辞的肩，然后蹦出了画面外。
沈迁辞的墨绿睡衣被猫蹭得滑下来了一些，白皙的脖颈完全露出，还隐约可见一小片锁骨。
秦观臾喉结滚动了一下，用了八辈子的定力，才忍住没往人家的锁骨上瞄。
“那你也别上了，什么班还要总裁亲自上？”沈迁辞开玩笑道，“不符合我对霸总的刻板印象。”
秦观臾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领，那片锁骨再次不见天日。秦总有点遗憾，但又悄悄松了口气。
哪知下一秒，沈迁辞修长的手指又开始挽起了袖子。
秦观臾也不知道这个视频电话里到底被下了什么，他眼睛都要发直。
“那霸总应该干嘛？”小秦总干巴巴道。
为了不乱看，显得自己像个痴汉，他眼睛只能死命盯着一个点——沈迁辞的唇。
哪知沈迁辞突然嘴唇一勾。
“……”秦观臾心跳瞬间乱了一拍。
“红眼，给命，掐脖子，命令飞机掉头。”
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眼睛干涩，秦观臾看着视频框里的自己，总觉得眼睛好像红了……
秦观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掉电话的，直到午休时间，他翻出了自己的损友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