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脱了,就想起我这‘蛇窝’能挡风遮雨了?嗯?”
周日那张失血过多的脸上,痞气被剧痛和失血冲刷得有些褪色,但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劲儿还在强撑着。
冷汗沿着他苍白的额角滚落,混着尘土和血丝,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比哭还难看。
周日眼神死死盯着白瓷,带着点孤注一掷的赌徒光芒。
“老大…咳咳…”他呛咳了一下,牵动伤口,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一瞬,声音也弱了几分,却依旧带着那股子赖皮的劲儿,
“您这儿…不是最安全嘛!秦熬那条疯狗再疯,他敢来您家先生的地盘撒野?借他十个胆子!
我这不是…战略性撤退,保存革命火种嘛!等风头过了,我…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当牛做马?”白瓷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
目光从他因失血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缓缓下移,掠过他紧绷的脖颈,最终定格在他两腿之间。
第一声枪响如同惊雷,在混乱尚未完全平息的夜店二楼炸开!
灼热的弹头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地钻进周日双腿之间那张意大利进口的深棕色真皮沙发里。硝烟味瞬间盖过了血腥味。
第28章 老大生气可真带劲
周日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回沙发靠背,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死灰。
那双惯常带笑的桃花眼瞪得溜圆,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惊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二枪!几乎是贴着第一枪的弹孔,再次没入沙发深处。滚烫的弹头摩擦皮革和填充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一缕细小的青烟带着焦糊味袅袅升起。
“呃啊——!”一声短促、变了调的惊叫终于从周日喉咙里挤出。
他像只被扔进滚水的虾米,身体拼命地蜷缩,试图逃离那致命的弹道轨迹,但枪口如影随形,冰冷的触感隔着裤子布料都清晰可感。
三颗滚烫的弹头,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凿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的三角形焦痕,距离他裤裆要害,近得能感受到子弹掠过的灼热气流。
枪声的余韵在空旷的二楼VIP区嗡嗡回荡,压过了楼下残余的混乱。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皮革焦糊、血腥和周日身上那股昂贵雪茄味的诡异混合气息。
白瓷缓缓垂下持枪的手臂,格洛克19的枪口还带着一丝微烫。
看着沙发上那个身体僵直,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的男人,白瓷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三枪!利息!”
白瓷收枪入套,动作干脆利落,转身不再看他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只丢下一句冷硬的命令,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滚去处理伤口。再敢用你那张脸招蜂引蝶,” 白瓷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却像淬了毒的冰棱,
“下一枪,我就直接打在你的裤裆里。”
说完,白瓷头也不回地走向包厢门口。身后,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那真皮沙发上三个狰狞的、兀自冒着青烟的焦黑弹孔,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空气里硝烟和血腥的味道浓得化不开,混杂着周日身上那股昂贵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雪茄尾调。
周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点惊魂未定瞬间烟消云散,眼底浮起一股邪魅。
他嘿笑一声,满脸痞气:“老大生气可真带劲。可惜啊,霍骁看不到。”
白瓷在外面遭遇枪袭的事很快传到了霍骁这里。
霍骁陷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指尖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猩红的光点明明灭灭,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像一尊被遗忘在祭坛的雕像。
“派人去把白瓷接回来!路上小心些。”
“是!”阿泰转身出去,整个庄园陷入死寂。
空气里只剩下昂贵的指针移动发出的“嗒嗒”声,每一次轻响都像在倒数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引擎低沉的咆哮由远及近,撕开了庄园的幕布。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最后在雕花的大门外戛然而止。
霍骁没有动,目光沉沉地投向门口那片被阴影覆盖的区域。
门无声的滑开,一道纤薄的身影被外面的微光勾勒出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扑入这片光晕中。
“先生——,”那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像是童话世界里濒死的麋鹿在寻求唯一的庇护。
他像一片被暴雨摧残的白羽,踉跄着扑向霍骁所在的方向。
平时精心打理的发丝此刻凌乱的贴在额前,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唯有一双眼睛,盛满了惊魂未定的水光,湿漉漉的望向霍骁。
霍骁下意识的伸出手臂。
任凭那具带着室外凉意和淡淡硝烟味的身体撞进他怀里。
轻飘飘,带着一种虚弱的依赖。
温热的液体迅速洇湿了他昂贵的衬衣。
白瓷的身体在霍骁怀里细微地颤抖着,冰凉的手指攥着他胸口的衣襟,
“先生,我刚才差点死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每一个气音都在可怜地打着哆嗦,
“有人朝我开枪,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霍骁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他维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
“没事了。”霍骁的声音低沉平稳,胸腔微微的震动紧贴着白瓷的脸颊,
“吓到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羽毛刮过白瓷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霍骁一只手绕到白瓷的身后,带着让人安心的频率,一下下的轻拍着白瓷的后背。
“受伤了吗?”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在过分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情绪,霍骁的目光最终落在白瓷下意识蜷缩起来的手上。
白瓷巧妙的瑟缩了一下,将那只沾血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我,我没事,就是被玻璃划了一下。”
声音细若蚊蝇,眼眶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未干的水汽,恰到好处的颤抖着。
门口站着的周日,几不可察的翻了个白眼。总算明白老大临走前为什么要跟“玻璃”握手了。
霍骁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
那意思很明确。
白瓷犹豫了一下,才怯生生的把右手递了过去。
手心里,一道寸许长的划痕并不算太深,但被玻璃划伤的边缘有些外翻,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霍骁指尖带着薄茧,触碰到伤口的边缘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他看的异常仔细,仿佛在检查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上出现的瑕疵。
“来,坐这里等我。”霍骁把白瓷安置在沙发上,走到角落里的柜子里取出医药箱。
里面整齐的摆放着消毒棉片,药膏,和一卷白色的绷带。
霍骁蹲在白瓷面前,用镊子夹起消毒棉片,小心的处理着伤口。
“嘶——,”白瓷忍不住出声,身体下意识的后缩。
“出息!忍着!”霍骁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情绪,但握住白瓷手腕的力道却加重了些,防止他退缩。
消毒,上药,最后将绷带缠好,整个过程熟练到高效。
在霍骁剪断绷带的下一秒,他的指腹轻轻拂过包扎好的地方,停顿了一秒。
“白瓷,”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特有的磁性:“刚才,怕吗?”
白瓷抬起眼,眼眶里蓄积的泪水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划过脸颊。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得无以复加:
“怕……先生,我好怕……,我差点就死了。”白瓷抽泣着说:“而且先生只给了我枪,也没教我怎么用。后坐力好强,我根本打不中……”
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白瓷吸了吸鼻子,身体因为后怕而再次微微颤抖起来,像一片被狂风摧残过的叶子。
霍骁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白瓷脸上,那眼神像深不可测的寒潭,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伪装。
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掉白瓷脸颊上的泪痕。
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意味,与他周身散发的冷硬气息格格不入。
“先生在。”他只说了三个字,却重逾千斤。
白瓷又一次扑进霍骁怀里,唇角却悄然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语气异常坚定:“只要先生不把我卖给陆冥迟,我就什么都不怕。”
门口站着的周日,低头看了看自己中枪的胸口:“…………”
“咳咳咳……”几声控制不住的咳嗽打断了房间内的暧昧。
霍骁像是这才想起门口还有周日和阿泰。他轻抬眼皮,寻声望去。
“听说你中枪了,”霍骁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让阿泰先带你下去休息,后面的事他会处理。”
“是。”周日循规蹈矩的点头回应,又恢复了那个无趣的影子。
阿泰带着周日离开。走到半途,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房内的两人。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晚上的白瓷,像只被遗弃的猫崽子,眼睛水汪汪的跪坐在床上。
“先生,”他声音一出,颤抖的好像又要哭了,“真的不能睡在主卧吗?我一个人害怕。”
霍骁喉间迸出两个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碎碴,带着刺骨的冷。
他眼皮微抬,语气里淬着冰,唇角却勾起抹嘲弄的弧度,那笑意半点暖意没有,反倒像刀子在空气里划:“还装?”
话音未落,他往前半步,阴影沉沉压下来。视线像淬了刃的冰锥,直刺过去,字字浸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你从那句‘先生我好怕’起,就开始演了——演到现在还没够?”
尾音陡然沉下去,带着点咬牙的狠劲,像攥住了什么人的命脉:“惯得你!”
白瓷眼眶还泛着红,委屈未散,肩膀却悄悄挺直了些,大半的伪装像被戳破的纸人,簌簌往下掉。
“是!我就是在装!”他声音发紧,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冲劲,
“我不怕!不就是枪袭吗?我的命,早就在鬼门关前来回多少次了,还会怕这个?”
话音落了半秒,他喉结滚了滚,像是把什么哽在喉咙的东西咽下去,声音忽然低了,闷得发沉,倒像是彻底豁出去了:
“我就是……就是想让先生多疼疼我,多在乎我一点……哪怕……就那么一点点呢?”
“可是……,先生不愿意。”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带着点被戳穿后的狼狈,又藏着点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卑微,尾音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霍骁心头莫名泛起一丝虚浮。
或许是这小东西的热烈太过灼人,又或许是对他一次次受伤的愧疚在心底漫开——说不清缘由,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怪得很。
他喉头动了动,轻咳一声,像是要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咳散。
“要动你的人,八成是陆冥迟。别着急,你受得委屈,先生过几天就替你讨回来。”
听到这话,白瓷眼里瞬间亮起光来。那双凤眸本就亮得像淬了星子,此刻更是盛满了雀跃,几乎要漫出来:
“先生是准备替我出气吗?那是不是说明,先生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了?”
白瓷像个看到肉的小狗,围在霍骁身边乱窜:“是吧是吧?先生是这个意思吧?”
看着他这副黏人又急切的模样,霍骁无奈扶额。先前冷硬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染上几分纵容:
“是。这下开心了?”
白瓷脸上的兴奋倏地凝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蜡像。他心头那点雀跃刚冒头,便被盘算好的念头压了下去。
变脸快得像翻书——眼里的光倏地灭了,转而生出一层薄薄的水汽,声音也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泫然欲泣的委屈:
“不开心!……我……我想跟先生睡在一起。”
“又装!”霍骁对着白瓷挺翘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力道不大,却暧昧十足。
“装委屈是你的必备技能吗?嗯?”
白瓷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还能怎么办?先生每次睡完我就走,像个嫖客一样。我就想跟先生睡一起,怎么比登天还难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裹着白纱布的手,声音低了下去:
“我知道先生有点洁癖……,我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无数次,连伤口都用酒精消过毒了……”
白瓷神情真诚无比,不掺杂半分演技。
霍骁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莫名的情绪翻涌着。
窗外的月光漫进卧室,在地板上淌成一片冷光。
霍骁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
他哑着嗓子开口,尾音里裹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紧绷:“主卧床很宽,你……,离我远点睡。”
“好的先生!”白瓷努力压制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欢呼雀跃:“我保证不靠近你半分。”
入夜,空气里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白瓷看着隔了一条银河的先生和自己,狡黠的转了转眼珠。
窸窸窣窣的挪了挪。
霍骁僵着背,能感觉到身后那个人的气息距离近了几分。
“床是很大,”白瓷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可我害怕。”
这话像根羽毛,搔在霍骁后颈最敏感的地方,让他想起白瓷指尖抓挠他后背时的触感。
霍骁想说“这是在庄园,”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更低沉的斥责,
“你又装,不许找借口!”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可那点温热的气息似乎更近了些。
霍骁能闻到他发间的洗发水味道,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卧室里的檀香,在他鼻尖绕来绕去……
他闭紧眼,强迫自己快点入睡,可感官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白瓷翻身时被子的摩擦声,他浅浅的呼吸扫过霍骁后背的微痒。甚至能隐约察觉到两人之间不过一拳的距离。
那片空气都比别处更暧昧。
“先生,”白瓷忽然又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和微不可察的委屈,
“你是不是……讨厌我靠近?”
霍骁喉结滚动了一下,喉结在月光下划出利落的弧度。
讨厌?可他现在脑子里都是白瓷穿着黑色的丝质衬衣,领口松垮,露出一段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讨厌早就扔出去了,还允许他在这造次。
“是!”霍骁硬邦邦地应了一句,却在话落的瞬间感受到白瓷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带着点落寞往床边挪了挪。
那点温热的气息骤然远离。
霍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空落落的。
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的侧过头去,用眼角余光往身后瞥去。
月光勾勒出白瓷安静的侧脸轮廓,睫毛纤长,呼吸均匀。他好像真的睡着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离他远远的,像只格外温驯又难养的小狐狸。
霍骁盯着那露在被子外面,缠着纱布的手出神。
好像不是……
鬼使神差的往白瓷身边挪了一厘米。
轻轻一声,布料摩擦。
白瓷的睫毛颤了颤,但呼吸依旧平稳。
霍骁立刻屏住呼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像做贼一样。
或许,是月光太过旖旎?
白瓷突然像只睡着了寻找热源的小兽,毫无征兆的的蜷缩进霍骁怀里,还寻求安慰般往他身上拱了拱。
霍骁身体瞬间僵住。
这下,两人的距离几乎为零。
“说了——,不许贴过来!”霍骁用气音警告。
他声音低沉的厉害,连自己都听不出来那语气里是纯粹的抗拒还是掺杂了更难以辨别的情绪。
白瓷不知道醒了没有,均匀的呼吸丝毫没有反应。
霍骁清晰的闻到那股雪松香,能感觉到白瓷呼吸吐在自己胸口。微微低头,下巴蹭到白瓷柔软的发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霍骁闭了闭眼,狠狠咬着后槽牙。
他告诉自己:算了,没必要把他折腾醒,毕竟刚受了惊吓,毕竟他身体看起来那么单薄,毕竟……是自己花五百万买的。
反正就一晚!
白瓷放缓了呼吸,黑暗中,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霍骁被厨房里一阵刻意压低,又足够传到卧室门的叮当声吵醒。
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点笨拙的磕碰,像初学走路的孩子在试探陌生的地面。
霍骁无声地坐起身,赤着上身,露出线条冷硬腹肌。
他下床,穿着拖鞋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悄无声息地走向厨房。
走廊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灰蒙蒙的晨光渗进来,勾勒出一个单薄清瘦的身影,在料理台前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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