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苏江畔退出营帐,将主营帐让给了楚熹。
不一会儿,军医来了。
军医看了看楚熹的眼睛,摇头道:“你这比较麻烦。”
“是不是没救了?”楚熹问。
“那倒不是。”军医还是摇头,“巫术倒是能救,只不过法子邪门。”
楚熹燃起了希望,“真的吗?什么法子?”
军医依旧摇头,大方承认:“我不会巫术。”
楚熹:“……”沟通真费劲。
军医出去和那俊蹄汇报情况,楚熹在营帐里安稳睡下。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那俊蹄想用他来威胁萧濂,那就不会轻易让他死。恐怕很少有人敢闯北境之主的营帐,除非有人不要命了。
还真有人不要命了。
这是萧濂第二次闯敌营。
“小熹儿,朕带你走。”
“陛下?”楚熹看着满身是伤的萧濂,“你来了。”
“朕来了。”萧濂抱住楚熹,“跟朕回家。”
那俊蹄冲进来:“你们谁也走不了。”
楚熹环顾四周,没见到苏江畔,看来苏江畔是埋伏在外面,他们这是想里应外合。
萧濂浑身是伤,楚熹的眼睛看不见,无论怎么看,两个人都不可能从北境之主的手底下逃脱。
“是吗?”
第44章 重圆11
那俊蹄轻笑几声, 似是没把萧濂和楚熹放在眼里,这两人在他看来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不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萧濂擦干净嘴角的血, “即便朕满身伤痕,也要带他离开此地。”
“狂妄!”那俊蹄轻呵一声, “去死吧!”
那俊蹄抽出鞭子劈向萧濂,萧濂侧身躲过,将楚熹护在身后。
鞭子如同横刀,狠厉的冲过来,打在二人中间。楚熹拉住萧濂的手,萧濂的身子从空中跃过, 将鞭子截开。
“一对儿亡命鸳鸯!”
那俊蹄忍无可忍, 扔了鞭子拿起寒枪。寒枪一出, 瞬间冻结了营帐。帐内寒冰刺骨, 帐外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
寒枪扫过萧濂, 险些戳中伤口。
寒风涌动, 内外冰火。
帐内打的热火朝天, 苏江畔在外面打起了哈欠,顺便伸了个懒腰。
怎么还不结束?
楚熹拿出金樽匕首, 蓄势待发,硬刚那俊蹄的寒枪, “本王拖住他。”
话音刚落, 金樽匕首如风般从楚熹手里冲出去, 划过那俊蹄的眉前,又绕到那俊蹄的后颈,与那俊蹄反手握住的寒枪相撞, 发出金属的撞击声,震的那俊蹄耳朵动了动。
好小子。
楚熹收回金樽匕首,拉着萧濂的手冲出去。冲出营帐的刹那间,金樽匕首再次出鞘,割断了苏江畔的弓弦。
金樽匕首回到楚熹手里,楚熹挑衅的看了一眼苏江畔,回眸,与那俊蹄冷眼相对。
那俊蹄忍不住怒火,眼眶发红,像是要烧着了似的。楚熹朝他吐舌头,旋即消失在夜色中。行动之迅速不像是瞎子能做到的。
那俊蹄没下令去追,他们逃亡的方向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吩咐弓箭手慢慢逼近。
楚熹与萧濂被逼到悬崖边。
暗夜中,看不清悬崖有多深,只是黑糊糊的一片。残败的月光照下来,吸不走周围的乌压压的暗。
楚熹站在萧濂身前,以肉身抵挡千军万马,楚熹扯动嘴角:“哥哥,你猜我会不会被射成筛子?”
“小塞子。”萧濂开玩笑道。
楚熹:“……”
都什么时候了,还骂人?
弓箭手准备好了,苏江畔也换了张弓,拉满了弓等着楚熹和萧濂命丧当场。
双方严阵以待。那俊蹄却迟迟不肯下令。那俊蹄随手拿了把折扇,刚才怒火中烧,热了,此刻在二人面前扇扇风,竟然透出和样貌气质截然相反的优雅。下一秒,折扇划过楚熹的衣袖,割下半袖袍。
不像是打架,更像是挑衅。
楚熹拿出金樽匕首,与那俊蹄厮杀,萧濂也没有闲着,也加入了战斗,三人混作一团,打的天昏地暗。
弓箭手拉满弓的手臂都快坚持不住了。那俊蹄不管不顾,像是被困多年的武痴终于被放出来,能和高手决一死战。
快哉!!!
他是爽快了,楚熹和萧濂本就不占据优势,再加上那俊蹄步步紧逼,二人被逼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到悬崖边上。
就在此时,那俊蹄突然停了下来,吐槽道:“你两的手就没松开过。”
楚熹,萧濂:“……”
“是冲出去,还是跳下去?”那俊蹄收起折扇,惬意的扇风,“携手同进退,还是……做一对亡命鸳鸯?”
楚熹二话不说,拉着萧濂跳下去。
“……”跳就跳,干嘛拉上朕?
好高啊!!!
再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楚熹一睁眼,就看到萧濂坐在他的床边。不对,眼睛能看到了。
楚熹环顾四周,不只有萧濂,还有一位白发老者。应当是神医。
楚熹下床拱手,“多谢神医相救。”
白发老者捋了捋胡须,“不要高兴的太早,你的眼睛快要彻底瞎了。”
楚熹不明白白发老者说这句话什么意思,自己的眼睛明明能够看见了,为什么快要彻底瞎了呢?
白发老者毫不避讳:“你的眼睛是受到强烈的刺激后引发的暂时性回光返照。”他掐指一算,“你最多还能见到明日午时的太阳。”
楚熹:“……”
说的像是他快死了一样。
“如何治?”萧濂急切的问。
白发老者迟迟不肯说话。
萧濂追问:“您倒是说啊!”
“办法是有的,可是……”
“可是什么,别可是了。”萧濂打断道。
白发老者想了想,还是将决定交给他们年轻人,“需要以眼还眼。”
说完,白发老者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换哈,我只是医者。”
“……”
“我换。”萧濂毫不犹豫的说。
楚熹抬眸看清他的深情,如此坚定不移,就像是坐在皇帝宝座上,威严的看着底下各怀鬼胎的群臣。毫无疑问,萧濂是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皇帝,他镇得住那些人,那些人也只有他镇得住。可此刻,萧濂只是萧濂,某个人的哥哥。
“不可。”楚熹也毫不犹豫的拒绝。
“有什么不可以的?”萧濂笑了,“不过是一双眼睛而已。”
“不过是一双眼睛而已,瞎了就瞎了。”楚熹也这么说。
两个人僵持不下,白发老者静悄悄的出了门,给他们锁死。
“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可以开始了。”白发老者说,“想不好就……反正总得瞎一个。”
萧濂,楚熹:“……”
屋子里瞬间寂静,落针可闻。
二人又僵持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最终,萧濂率先打破这份静默,扯下布条包在眼上,“朕想感受一下。”
楚熹:“……”
一把扯下萧濂裹着的布条,对上帝王的眼眸,千言万语划过心口。
“陛下是帝王,江山社稷……”
没等楚熹说完,萧濂就握住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朕只是你的哥哥,也只想是你的哥哥。”
楚熹抽回手,俨然一副生气的模样,“陛下!”
萧濂知道楚熹是怎么想的,他郑重的说:“朕对不住你,但朕希望你知道,朕的心甘情愿不是因为想补偿你,而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
楚熹愣了,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嘴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他说不出话。
“你是朕唯一的心甘情愿,是朕在乾清宫里仅剩的温存。”萧濂看着楚熹的眼睛,“小熹儿,你的眼里有星星,还有朕。”
楚熹点头,他无法反驳。
“这就够了。”萧濂闭上眼,“朕这双眼没什么用,唯一的用处就是看见你眼里有朕,这就够了。”
楚熹摇头,“不要……”
萧濂想都没想,一掌劈开带锁的门,风风火火的带着楚熹走出门。
刚出门就遭到吐槽,“老夫本来就穷困潦倒,你们倒好,直接把门劈了……”
萧濂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想好了?”
“想好了。”萧濂点头。
楚熹摇头,“没想好。”
白发老者:“……”
“到底想没想好?”白发老者警告道,“老夫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萧濂掏出楚熹怀里的金樽匕首,递到白发老者身前,“用这个。”
“用不了。”白发老者摆了摆手,拒绝道。
用不了就算了,按照医者的流程来。
“进屋。”白发老者叹了口气,回头说,“先把门修好。”
于是乎,一个当朝雍明帝,一个大雍西靖王,吭哧吭哧的修起了门。捣鼓了半天,门才堪堪立住。
楚熹拍了拍手掌,“好了。”
白发老者刚一坐下,一阵风刮过来,门咯吱咯吱作响。
“这如何能专心致志的行医?”
楚熹哈哈一笑:“要不……凑合着过?”
白发老者二话不说,拿出床下的丝线,三下五除二的将门固定住。
悬丝挂门???
“行了,赶紧的。”
“没想到爷爷还是位高手啊!”
楚熹鼓掌叫好,别的不说,夸赞人的话是毫不吝啬,谁知道这句话印证了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白发老者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急赤白脸的反驳:“你叫我爷爷?谁是你爷爷,我有那么老吗?”
楚熹看了他一眼,满头白发,连胡子都是白的,看起来像是七老八十的。
下一秒,楚熹差点惊掉了下巴,只见白发老者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个和萧濂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胡子没了,白发也成了黑发。
“易容术?”萧濂惊觉,“你是谁?”
“神药谷谷主的亲传弟子——苏黎。”
“你就是神药谷仅存的弟子?”楚熹像是看到了亲人,“怪不得医术这么高明。”
楚熹夸张的比划出一个大盆。
苏黎:“……”
“你们知道神药谷?”苏黎警惕的问。
眼前的这两人非富即贵,说不好就是朝廷的人,他这是救了两个大麻烦啊!
“神药谷谷主苏拢是我前夫的父亲的弟弟,也就是我前岳父大人的亲弟弟。”楚熹解释道。
好复杂的关系。
苏黎眨眼,“那师父他老人家……”
“死了,命拢掌以命换命。”
“果然,都是命数。”苏黎叹气,“我劝师父不要修习命拢掌,修炼迟早遭到反噬,可师父却说他半辈子治病救人,他这条命,就是用来救人的。”
苏黎反应过来,“你们是朝廷的人?”
“是。”萧濂和楚熹异口同声的回答。
“师父不让我与朝廷之人有所牵扯。”苏黎纠结道,“但是你们与师父又有关联,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师父原本是当朝老将军苏驰的亲弟弟,可惜家族遭到变故,不得已背井离乡……后来成了神药谷谷主。”
“原来如此。”苏黎点点头,“那你们为何会坠落悬崖?”
“这去说来话长了。”
楚熹滔滔不绝的给苏黎讲过往,讲了足足一下午,很快就到了半夜。
“为何与我讲这么多?”苏黎明知故问。
通过探脉,苏黎知道楚熹的记忆出了差错,可能将过往多告诉一个人,这世间就会多一个人记住他。
“因为神医也是有故事的人,不是吗?”
“是啊!”苏黎怔住,“我原本叫苏离,离别的离,自小出生在山村,全村人被屠了,我一个人逃了出来,被师父所救,师父见我医药天赋不错,便让我拜入师门,可后来……神药谷也不在了,师父也不在了,我也不在了。我将名字改成苏黎,隐居在山脚下,住着茅草屋,终日与药材作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踽踽独行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楚熹安慰道,“还有我们。”
“您身份尊贵,我哪敢啊?”苏黎毕恭毕敬道。
楚熹并不害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不屑于隐瞒什么,人家问他就说,行得端做的正,不屑于做宵小之事。
萧濂突然来了一句,“神医,开始吧!”
第45章 重圆12
先前不知道萧濂的身份, 苏黎还能倚老卖老,如今知晓了萧濂的身份,他哪敢轻易动手?
这可是皇帝啊!
“陛下, 草民一介布衣,实在没有把握。”苏黎摇头, “求陛下不要为难草民。”
“朕恕你无罪。”萧濂笑着指了指楚熹,“不是皇帝,只是他的哥哥。”
楚熹摇头,“不用开始了。”
萧濂急了,“朕现在命令你,开始, 这是圣旨。”
苏黎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仙打架, 百姓遭殃, 他就是那个遭殃的百姓。
一边是西靖王, 一边是雍明帝, 哪个都无法得罪, 虽说得听官大的, 可看目前的情况, 皇帝好像很听西靖王的,唯一不听的就是这件事, 而这件事的最终还得他来拍板。
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开始。”萧濂决绝道。
楚熹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萧濂, 看着不容置疑的萧濂。楚熹眼里都是萧濂, 仿佛要瞎的不是萧濂, 而是他。
“那我可就开始了。”苏黎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二位可要想好了。”
楚熹突然发作,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朕非要给你。”
萧濂给苏黎使了眼色,二人合力趁其不备打晕了他。
楚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可以看到了,但萧濂看不到了。
还没来得及问萧濂如何,楚熹就感到一阵头痛,像是有五千只蚂蚁在他的脑髓深处,漫无目的的爬着。
他一闭眼,是前世的楚熹,一睁眼,是今生的楚熹。前世今生,倒也分不太清了。
萧濂察觉到动静,温柔的问楚熹怎么了,在得到没事的回答之后,萧濂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的下床,来到楚熹身边,从身后抱住他。
“哥哥在。”萧濂说。
楚熹错乱的神经在接触到拥抱之时突然戛然而止,不再错乱,楚熹也慢慢的恢复正常,叫了声:“哥哥。”
萧濂答应。
“哥哥,小熹儿原谅你了。”
楚熹感受着萧濂的怀抱,想起了刚入乾清宫的时候,那时候他就知道闯祸,就像是快要长歪的小树苗,萧濂不停的给他修剪枝丫,如今的他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朝堂风云他是不屑于参与其中的,但却不断的被迫卷入,参与的次数多了,也就无法全身而退了,而萧濂却让他做到了全身而退。无论是太傅还是太后,都是萧濂在背后帮助他。
人总要知恩图报,萧濂是曾经伤害过他,可人也不能之前的事情揪着不放,总是要往前看的,萧濂此人如何,他最是清楚。
与其孤独终老,不如……
“可朕无法原谅自己。”
萧濂紧紧的抱住楚熹,楚熹想要转身,萧濂不让,他害怕楚熹看到他此刻丑陋的样子。
在楚熹面前,萧濂总是威严的存在,无论是作为帝王,还是作为哥哥,萧濂都处于上位,此刻,萧濂是无措的,他不知道瞎了该如何生活。
作为皇帝,他不想依靠任何人,作为哥哥,他想成为弟弟的依靠,如今他这个样子,不想让弟弟看到。
可惜萧濂眼睛不便,拗不过楚熹,楚熹还是强行转过头来,双手捂住他的脸。
楚熹用力一挤,萧濂的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赘肉,好像太瘦弱、太憔悴了。
“你又淘气。”萧濂宠溺的说。
楚熹趁机捏了一把萧濂的脸,认真的说:“哥哥,你瘦了。”
原来楚熹是这个意思,萧濂还以为他要淘气,没想到楚熹长大了,知道关心他了。
“小熹儿,谢谢你。”萧濂笑着说。
他看不到楚熹此刻的表情,但想楚熹应该是高兴的。
楚熹眼里含着泪,不让眼泪掉下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从小时候到现在,你永远保持天真,永远是最可爱的。”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人。
楚熹笑了笑,没在说话。
萧濂反倒喋喋不休起来,“小熹儿,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我多少次想溜出去看你,多少次想跟着你去你向往的地方,可是……那个位置始终是个束缚。朕不是没想过,将皇位给你,就像上辈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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