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端到桌面上,加上粥摆满了一桌,项长栋拿出一坛酒,蓦然想起:“今儿怎的就忘了呢,还能泡点桂花酒的。”
用炒好的桂花能泡,就是得等会儿,纪舒愿刚想让项祝去拿,项长栋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喝也罢。”
“你自个儿喝,别让老大喝。”丁红梅怕项长栋又叫项祝喝酒,便提前告知他,项长栋嘿一声,“我还没说让他喝呢。”
“你倒是想,要喝也行,喝完你俩夜间就躺院里躺椅上睡觉,别进屋。”丁红梅说完瞧项祝一眼,项妙儿也点头称是,连小娃娃也咿咿呀呀的,好似也在应声。
纪舒愿也不想闻到酒味儿,听到丁红梅的话,他转头瞧项祝一眼,挑眉盯向他,项祝自然知晓纪舒愿不能闻见酒味儿,他对酒也不是非饮不可,他朝项长栋摆了摆手,给自个儿倒了杯桂花茶:“爹还是自个儿喝吧,我以茶代酒。”
他说完一口闷了桂花茶,纪舒愿抿着唇根本不敢笑,反而是丁红梅笑出声来:“待会儿喝饱了菜都吃不完,来,愿哥儿妙儿,咱仨先吃菜,别管他俩。”
项妙儿帮他盛出一碗汤来,纪舒愿这会儿确实饿了,还是填饱肚子更为重要,他道谢后把菜送进口中,咀嚼着往侧边瞧。
察觉到他的视线,项祝凑到他耳侧:“我不喝。”
不喝自然更好,纪舒愿朝他一笑,随后开口:“让我喝?”
“你喝什么喝?”项祝倏然听到他出声,轻斥责一声,“可别让娃娃听着了,不能学你小爹,饮酒伤身知晓吗?”
“你这是问他俩,还是在叮嘱我呢?”纪舒愿挑眉,拿过勺子舀着汤喝,项祝稍微离远了些,怕碰到他喝汤,“自然是说娃娃的,你若是觉得我说的不错,从而消了这个念头的话也挺好的。”
纪舒愿本就没这个念头,只是随口说出来逗项祝两句,瞧着项祝真信了,他点头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嗯,夫君所说极是,那我便消了这个念头。”
“喝你的汤吧,别装了。”项祝看出他唇角的笑,纪舒愿也不再掩饰,继续喝汤。
吃过饭后,几人都放了孔明灯,许过愿后,又各自吃了个月饼,纪舒愿吃不完,分了一半给项祝,吃饱了就是容易犯困,他打了个哈欠,让躺椅左右摇晃着,晃得他更困了。
“我觉着应当放上被褥,如此你就能在躺椅上睡了。”项祝走到他身侧,把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纪舒愿掀起眼皮望过去,“那不行,躺椅木板有些太硬了,硌腰。”
“那就在底下多铺几层被褥。”项祝给他出谋划策。
纪舒愿眼睛眯起来:“夫君是想让我睡躺椅上,还是夫君想睡躺椅上,娘说了,若是你饮了酒就能睡到躺椅上。”
他只说能睡躺椅,可没说让纪舒愿自个儿睡躺椅,项祝凑近纪舒愿:“我可没这个意思,你不是觉着睡躺椅舒服吗?而且我必须得跟着你,你睡哪儿我睡哪儿,你这会儿身边可离不了人。”
“躺椅地儿太小了,睡不下咱俩。”纪舒愿向他说着,项祝疑惑了下,“咦也是吗?不小啊,上回咱俩还在上面翻云覆雨,那回也并没觉着地儿小……”
身形交叠一阵子还行,若是一整夜,纪舒愿的膝盖跟腿总得废一个。
他扶着把手坐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屋里走,项祝跟在他身后,本以为他生气了,在瞧见他侧躺在床榻上,朝自个儿勾手指时,项祝很是确定,其中一定有诈。
他缓慢地走过去,俯身按着床沿凑过去,下一瞬脖子被纪舒愿手臂勾住,他一手按着他的脸,低头往他脖颈上咬。
“明儿得去找稳婆,你下口轻点,别让她瞧见了,她也挺会传瞎话的。”项祝不敢乱动,怕碰到纪舒愿,只能这样叮嘱着他。
听到这话纪舒愿松了一只手,正当项祝以为他要躺下时,腰间一紧,他低下头,瞧见纪舒愿正扯着他腰间的系带,系带散开,他扒拉两下把衣裳往两侧推,俯身一口咬在他侧腰,另一只手满意的摸着腹肌,还真是不让自个儿吃亏。
他下嘴真狠,项祝痛嘶一声,手指按压他的头顶轻轻揉着,看着他半跪着的动作有些无奈:“真不嫌累,要不我躺着让你咬?”
“也不是不行──”纪舒愿松开牙齿,刚打算应了他的话,让他躺下,下一秒躺下就变成他了。
项祝一手按着纪舒愿的手腕,另一只手搓了两下方才被他咬的地儿,都能摸到齿印了:“真不知心疼夫君,无妨,我心疼你就好。”
他低下头,力度比纪舒愿小了不少,痕迹却比他咬出来的还要重,腿脚都遭了罪,纪舒愿捂着脸,瞪着项祝端水给他洗脚,耳根通红一片。
真是混账。
“阿嚏!”项祝打了个喷嚏,从钱袋中掏出二两银子给丁红梅,她接过后笑着递给稳婆,又拍拍她的手,“嫂子诶,咱俩愿哥儿得由您照顾了,这生产的事儿虽知晓点儿,但总没您见得多。”
收了银子自然就好办事儿多了,稳婆应了声,朝她笑着:“我接生的娃娃可你吃过的窝窝头都多,双生也不是没有,只是少些罢了,要生也好生。”
稳婆让他们放心,又给了张方子,让他们去买了些苍术、硫磺之类的,丁红梅知晓这些东西是用来助产的,便接过与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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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上加更~十二点左右[亲亲][亲亲]
第143章 分房
两人去集上买完药材后回了家, 纪舒愿瞧见项祝手中拎着的药包,顿时以为又是要让他喝的汤药。
他抿着唇,小心翼翼询问:“娘, 这些是什么?”
“生产时要用的药材,这会儿得备着, 若是肚子难受了,就直接用上了,除此之外, 我还备了不少毯子布匹和衣裳。”当初项妙儿孩子出生前,丁红梅做了虎头鞋, 缝了小衣裳。
外孙儿都有的东西, 亲孙儿自然也得有,丁红梅说着,想转身去屋里拿,纪舒愿挡住她的动作:“娘, 这会儿不是还没生嘛,待生产时再拿出来也不迟。”
纪舒愿朝她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很不自然,明显是在装高兴, 项祝揽着他往屋里走,阖上门让他坐在床沿:“害怕吗?”
被项祝看出来了, 纪舒愿轻叹一声, 躺在床榻上:“我若是说不怕,夫君恐怕也不信吧。”
当真是不能想,越想越怕,纪舒愿都有些不敢阖上眼睛了,脑海中倏然想到项祝曾经说过的话, 他扭头看着项祝,朝他伸了伸手:“夫君,你曾说过的,我生产时你会在我身侧,痛了就让我咬你,你陪我一同痛。”
“我自然记得。”项祝趴在床沿,手指贴在他唇边,“我肯定得在一旁瞧着你。”
“若是稳婆不让呢。”有些时候生产时除了稳婆外,不能有太多人进去,纪舒愿也不知稳婆让不让项祝进。
“不用担忧,我已经询问过了,稳婆说了能进。”项祝捏了下他的唇,手掌又移到他头顶拍了拍,“快些睡吧,这几日我就不去狩猎了。”
不去狩猎就没银子,纪舒愿刚想开口,嘴就被手掌捂住,项祝知晓他想说的话:“再说我就不让你咬了,小财迷。”
被猜中了,纪舒愿眨巴着眼睛瞧他,随后眯着眼眸,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掌心,项祝顿时松开手,抬眸不可置信地望着纪舒愿:“别勾我,我这会儿不能碰你。”
前些日子还能稍微动手动脚又动腿,这时他可不敢乱动了,今儿稳婆才讲过,若是能行的话,夫夫二人能分房睡更好,项祝自然不愿,于是她勉强退了一步,让他别动手动脚,忍到生了孩子就好。
“我并未做什么。”纪舒愿满脸无辜,咳了两声,“我只是有些口干。”
项祝觉着他更口干才是:“我去灶房端杯热水过来。”
他说完转身拉开房门离去,纪舒愿瞧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半晌后噗地一下笑出声来。
项祝端着碗推开屋子,刚走进去就瞧见纪舒愿站在衣柜前,手中拿着一件被褥,他匆匆把碗放下,走过去接着:“拿被褥做什么?身子有些冷了吗?”
空气静默半晌,项祝抱着被褥,看着纪舒愿平缓地躺下,扯过毯子盖在身上,指尖指向屋门:“夫君还是先睡躺椅上吧,外面有些冷,夫君先把躺椅搬到屋里,再铺上被褥。”
他分明已经在分床睡与忍耐之间选了后者,但纪舒愿还是要与他分床睡,项祝趴在床沿上:“我知晓的是,舒愿若是不抱着我睡的话,定是睡不着的。”
他说着掀起衣裳,露出精壮的上身,握住他的手贴在腹肌上,神色认真地说着:“你不摸一定睡不着。”
这么个小小的习惯竟被项祝发觉了,纪舒愿顿时有些脸红,可今日母亲同他讲过,怕项祝把持不住,还是分床睡更好些,他也觉得,便点头应下了。
原本丁红梅所说是让他睡在院里,即便白日并不算太冷,夜间却说不准会降温,还是睡屋里暖和些。
“我睡得着。”纪舒愿装没听见,他翻身背对着项祝,决定不再同他讲话。
瞧着他的背影,项祝叹出一口气,把被褥放在一侧的椅子上,走到院里把躺椅搬进屋子,阖上门,被褥铺好,他走到烛火前吹灭,躺回到躺椅上。
空气中一片静谧,纪舒愿没睡着,也知晓项祝也还未入睡,不抱着他真是有些不习惯,总觉着手中缺了些东西。
他沉默半晌,最终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
手感大不相同,圆滚滚与结实,手都知晓哪种更好摸一些,纪舒愿叹了口气,叹息未落,项祝便出声询问:“睡不着吗?要不要抱着我睡?”
“不。”纪舒愿冷漠地说出单字,又翻身翻了好半天还是睡不着,他坐起身,掀开床帘,“夫──”
“我来了。”
“君”字还未出,项祝就已经起身,趿着布鞋三步跨到床边,撑着床沿上床、躺在纪舒愿身侧,将他搂在怀里,宽厚的手掌拍着他的脊背,纪舒愿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困意。
“夫君手上必定涂了让人犯困的香料,才会一拍我就犯困……”纪舒愿打了声哈欠,阖上双眸后感觉到项祝吻了他一下,又来破拍着他的脊背,“困就睡吧。”
躺椅没了用处,便只能让项祝忍耐些了,纪舒愿平躺在床榻上,瞧着刚睡醒的项祝,以及他脸上的愁容,义正言辞地摇摇头:“娘说了,咱们这会儿不能做这种事儿。”
“舒愿帮我一回,我不碰你就是。”项祝额头蹭着他的锁骨,状似威胁,“不然我就咬你了,让你出不了门,见不了人。”
纪舒愿这阵子本就被丁红梅看顾着,他已经好几日都没出门了,最多就在院里溜达会儿,然后坐在椅子上喝水唠嗑、瞧丁红梅缝娃娃的衣裳。
听他这话,好似有机会出门转转,纪舒愿双手勾住项祝的脖颈:“若是我帮夫君的话,夫君也得帮我一件事儿。”
“只要不是对你身子有坏处的,我都能帮你。”项祝不知纪舒愿想做的事,便不能直接应了。
“我要做的自然对身子有益,我也知晓自个儿怀着孩子呢。”纪舒愿又不傻,还能害自个儿不成。
手腕酸软无力,仔细瞧着甚至还有些发抖,纪舒愿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瞪着拿手巾擦拭他手的项祝:“这会儿也该帮我一件事儿了吧?”
“你说。”项祝仔细将他手指擦干净,抬眸笑着示意他出声。
“出门转一圈,哪怕是去地里瞧瞧也好。”说起来,纪舒愿已经许久没去地里了,上回去还是给黄瓜插木枝那日,这么久或许都已经结黄瓜了。
确实对身子没坏处,项祝思索半晌,并未点头或摇头,纪舒愿直勾勾盯着他,瞧这模样,若是他不点头,纪舒愿就能一直盯他。
“好,我待会儿跟娘说。”项祝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擦拭干净,纪舒愿坐起身,眸光一亮,边将他往外推边催促他,“你快些去找娘,我换身衣裳。”
将项祝推走后,纪舒愿哼着曲子挑选衣裳,整理好衣衫后才走出屋子,他一抬眸便瞧见项祝跟纪舒愿正说着话,他猜测应当是只在说让他出院门的事儿。
果不其然,待他洗漱过后,项祝便站定在他身侧:“娘说能让你出去,但你得跟我一同,我去哪儿我去哪儿,别想着乱走。”
能出去就好,纪舒愿并不是太过挑剔之人,他吃过饭后,跟着项祝的步子,牵着他的手,走出院子阖上门。
纪舒愿紧紧盯着项祝,生怕他一个转身将他拉回家中,说跨出一步也算是出院子了,幸亏项祝并未如此,也没带他去地里,而是去了上回放花灯的河边。
河边有个木桩子,项祝拍拍上面的灰尘,让他坐下来。
“方才娘是不是瞧出什么了?”纪舒愿刚从屋里走出来时,瞧见丁红梅朝他看了眼,“娘昨日跟我说了些话。”
他把丁红梅说的分床榻睡的事儿讲出来,项祝闻言轻笑一声:“娘瞧见了,我出来时碰上她了,躺椅上的被褥昨日压根没铺上,一眼便能看出,不过娘的话不对,我才不是克制不住自个儿,只是太喜爱罢了。”
倏然讲这种话,纪舒愿侧过头,瞧着河面上被风吹动的波澜,又垂头望向肚子:“都这时辰了,怎的还没动静,想出来就出来罢,一日不生我总是想着这事儿,连歇息都歇不好。”
别说纪舒愿了,项祝和丁红梅何尝不是如此,两人整日最多的便是瞧着他的肚子,生怕突然肚子痛要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了,这会儿风大了,咱能回家了吧。”项祝搂着他的肩膀,握住他的手让他站起来,两人一同往家中走,虽说有些不满,但总归是出来透了透气。
没等着孩子,却等到了项祝发热,这回他是真的要与纪舒愿分房睡了,他沉默片刻,刚想往纪舒愿的位置走去,却被丁红梅伸出手臂挡住。
“你这会儿身子不适,不能与愿哥儿离太近,坐回躺椅上去,我去给你煎药。”丁红梅指着躺椅,项祝老老实实地躺下,眼眸瞧着纪舒愿,似乎很是委屈。
纪舒愿满面笑意,瞧上去情绪还不错:“娘说的对,夫君这会儿不能与我同住一屋,还是独自睡为好。”
“你睡不着!”项祝焦急地说,谁知下一瞬,纪舒愿竟拿出项巧儿给的那个香囊,“我前两日试过,就算不被夫君抱着,握着这个香囊也能进入梦境。”
他竟趁自个儿在梦中时,思索如何离了他睡着,项祝这会儿身子正难受着,听到这话顿时垂下头,并不吭声。
“夫君?”纪舒愿瞧项祝的模样,好似真被伤了心,他站在三尺开外,向项祝解释道,“我并不是为了不同你睡,只是这几日确实有些不方便,我怕咱们稍微把持不住一回,孩子就要出来了,但明显他们这会儿并不想出来,还想在肚子里多待会儿。”
第144章 生了
“舒愿对患病之人当真是……”项祝沉默着摇摇头, 也知晓不能对纪舒愿做旁的事,可不能将病染给他,“那我就睡在门外, 若是肚子难受你就出声喊我。”
纪舒愿应声,走到丁红梅身侧随他一同煎药, 这汤药闻着就难喝,纪舒愿瞧着项祝面无表情喝光,又帮他倒了杯桂花茶:“苦吗?夫君喝杯茶压压味道。”
这点苦项祝还是能接受的, 但被纪舒愿担忧的滋味更好,项祝瞬间拧起眉头, 边喊苦边凑过去:“再喂我一口。”
纪舒愿下意识把茶盏往他口中递, 项祝还未张口肩膀便被打了下,丁红梅瞥他一眼:“自个儿没长手吗?快接着,别累着愿哥儿了。”
瞧着他匆匆接过茶盏的模样,纪舒愿坐回椅子上, 眯着眼睛幸灾乐祸的笑,他方才不是没看出他在装,只是偶尔哄哄他也挺好玩。
吃过晚饭,纪舒愿从沐浴屋走出来时, 项祝正在门口等着,瞧见他后伸出手, 将他扶到屋里, 刚想开口,便看到纪舒愿把香囊攥在手中,朝项祝扬了扬手:“夫君能出去了,我这就睡了。”
一开口就是在赶他出去,项祝呼出一口气, 伸手捏了捏纪舒愿的脸颊:“小白眼狼。”
半晌后,他还是松开手一步一回头走向门口,纪舒愿还真不叫住他,项祝站定在门前,探头往屋里瞧一眼,恰好与纪舒愿对视。
正当项祝以为纪舒愿会叫他时,纪舒愿摆了摆手,微张开唇:“夫君,别忘记阖上门。”
“……”项祝阖上门,躺在躺椅上,这回他倒有些睡不着了,怀里空荡荡的,真是不习惯。
纪舒愿手中攥着香囊,猛嗅一口,不多时便阖上眼睛睡着了。
待他再次醒来时天色还未亮,纪舒愿翻了个身,翻到一半时动作一顿,他掀开被褥瞧见稍微深些的痕迹,沉默半晌后陡然反应过来,朝门口喊:“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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