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瞧着不靠谱,这时倒是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纪舒愿瞧着徐嗔帮顾岁擦拭筷子,拿过空碗盛饭、盛汤,用勺子边帮他搅凉,边跟项祝讲话,看着如此贴心的模样,纪舒愿还有些不习惯。
纪舒愿想向项祝说一句,一转头,便瞧见项祝也是如此,他手中拿着勺子搅汤,眸光紧紧盯着徐嗔。
“夫君做什么呢?别搅了,待会儿冬瓜都要被你搅碎了。”纪舒愿从他手中接过汤,放在桌面上。
项祝放下手中的勺子, 凑过他耳边:“我这不是帮你把汤搅冷,能喝快些嘛。”
“夫君想快些归家吗,让我喝这么快。”纪舒愿也凑过去, 伸手挡住唇,向他询问一声。
他没这意思, 不过是学着徐嗔的动作罢了,项祝干咳一声,向纪舒愿摇摇头:“不是, 罢了,你不是爱喝汤吗?喝完我再帮你盛一碗去。”
“你俩讲什么体己话呢。”徐嗔把汤放在顾岁面前, 瞧见俩人几乎要凑到一块儿, 笑着看向他俩。
两人闻言倏地坐回原处,纪舒愿干笑两声,项祝握住他的手冲徐嗔笑:“觉着高兴罢了,还得多谢掌柜的。”
“不谢, 再来一杯。”徐嗔又举起酒杯,想着今儿能喝个尽兴。
他俩在一边儿吃菜饮酒,纪舒愿则边吃边抬眸瞧顾岁,顾岁夹一筷子菜, 咀嚼时眼眸一亮,默默点头后继续夹菜吃。
看上去吃得挺高兴, 纪舒愿又瞧向一旁饮酒的两人, 他俩也喝得也挺快活,待到一坛酒都喝完后,项祝瞧着趴在顾岁肩上,手臂揽着他的腰,一直哼唧着:“难受……”
纪舒愿真不知他有这一面, 不过项祝的情况也没多好,他拍拍项祝的肩膀:“夫君,你难受吗?”
“不难受,咱们回去吧。”项祝面色如常,他说完起身,下一步脚下趔趄,差点摔了,幸亏被纪舒愿撑住,这才稳住身子。
纪舒愿忍不住笑出声来,项祝只是说过不难受,但瞧着不像没醉的样子,他撑着项祝的胳膊,让他站稳些,转头还未出声,便瞧见徐嗔猛地起身,歪歪扭扭走两步到项祝面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
“项兄别走,这会儿才几时,我还未喝尽兴呢,咱们不醉不归──”
瞧他这模样,说不醉哪儿有人信,顾岁拽着他的胳膊,实在有些拽不住,只见他轻啧一声,一掌拍在徐嗔肩膀上,语气平静得很:“坐回去!”
他的话并不是太大声,的确有些用处,纪舒愿瞧着徐嗔撤回手,回到椅子旁老实坐着。
纪舒愿回过神来,朝他笑了声:“瞧着徐掌柜有些醉了,你好好看顾他吧,我们就先走了。”
顾岁点头,思索片刻后,说了声“路上慢点”,纪舒愿也应了声。
他俩来时是走着的,这会儿项祝正醉着,自然不能再走回去,纪舒愿搀着项祝先去了卤味铺子,这会儿还未售卖完,纪舒愿找了个台阶,让项祝坐着歇会儿,先去跟项妙儿一同把卤味售卖完毕。
待全部卖完之后,纪舒愿一转头,瞧见项祝坐着已经睡着了,两人把摊子稍微清理一番,项妙儿帮着他把项祝扶到车上,驾着车回家。
项妙儿拉着缰绳,边往前走边询问纪舒愿:“大嫂,大哥怎的喝得如此醉,难不成是被劝酒了?”
“没,他跟徐掌柜一同喝的,都醉了,应当是今儿买的酒不好。”纪舒愿摇摇头,让项祝靠在他肩上,的确是不知晓这酒度数多高。
喝得如此尽兴,那铺子的事儿就应当成了,项妙儿边驾车边往扭头瞧纪舒愿一眼:“铺子的事儿徐掌柜是不是有法子啦?”
“是呢,他说他有个铺子,愿意租赁给咱,不过得等个一两月,原先租赁的掌柜还没搬走。”纪舒愿说道。
“那敢情好,恰好这阵子把这茬菜种好,待铺子租赁到手后,就能够直接把菜运过去了。”项妙儿想的与他相同,纪舒愿向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项妙儿闻言笑了声,她转过头想继续驾车,下一秒,一人陡然出现,似要跟马匹撞上,纪舒愿惊诧出声,项妙儿也猛地拉住缰绳。
即便拉住了马,还是撞到了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等马车停稳后,纪舒愿当即下了车,走到那人身侧。
那人侧着身子躺在地上,纪舒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如何?哪里疼吗?”
看着少年郎的模样,瞧着年纪不大,也不知为何会在这儿,纪舒愿怕他碰瓷,出声先发制人:“这方才可是你冷不丁钻出来的,与我们无关。”
“你们为何会坐在这辆马车里!”少年郎大声呵斥着,一把将纪舒愿推倒在地,项妙儿刚栓好马,听到动静后便瞧见纪舒愿倒在地上,她匆匆跑过去,还未抵达,身后就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项祝脚步匆匆,路过她三两步走到纪舒愿身侧,将他扶起来。
“你怎的醒了?”纪舒愿仰头瞧项祝,他方才分明有些醉了的,不过这会儿的脸色确实也不太好。
项祝脸色黑沉,将纪舒愿扶起来之后,扭头盯着那少年郎,眼瞧情况有些不对,纪舒愿匆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是我自个儿不当心才摔了的。”
“我是醉了,不是傻了。”项祝瞥他一眼。
纪舒愿觉着项祝也没醉,不然这会儿步子怎的如此平稳。
两人站定在少年郎面前,项祝踢了踢他的小腿:“方才喊什么呢?我们坐这车又如何?这是我们真金白银买来的。”
“不可能。”少年郎冷哼一声,“这车分明是我家的,你怎会买到。”
听到他的话,纪舒愿有些明了,他们买这车时,马厩掌柜便说了,这车是他捡的,且当时地上还有血。
纪舒愿打量一番少年郎,他面容脏兮兮的,衣衫也很是破旧,鞋子上满是泥泞,眸光倒凶狠的紧。
“瞪我们也没法子,这车本就是我们买来的,不过之前应当是你家的车,被马厩掌柜捡了去。”纪舒愿说了声,“说吧,你家住何地?我们将你送回去。”
听到这话,少年郎顿时沉默了,半晌后才嗫嚅出声:“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瞧他的样子应当也有十多岁了,怎能连家住哪儿都不记得,纪舒愿紧盯他半晌,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记得马厩掌柜当时说马车是翻倒在地的,难不成他当时摔到头了?
纪舒愿转头看项祝,凑到他身侧低声说道:“夫君,他好似不是装的,应是当时马车翻倒后摔到头了。”
项祝闻言瞧过片刻,随后轻哼一声:“难怪瞧着如此不机灵。”
“你说谁不机灵呢,我……我只是有些事情记不得了,这辆马车我就记得!”少年郎恼羞成怒,气得脸颊通红。
“你还记得自个儿姓甚名谁吗?”纪舒愿握住项祝的手,让他往后撤了撤,项祝不跟不记事的小孩儿计较,他冷呵一声,继续盯着他。
少年郎朝他摇了摇头。
左右还是个孩子,知晓自个儿误会后,少年郎顿时不再吭声,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向他们鞠了一躬,当即想转身离去。
“诶。”纪舒愿叫住他,又转头看向项祝,“夫君,咱们……”
“不妥。”他还未说完,项祝便否了他接下来的话,“我们并不知晓他的底细,怎能将他带回家。”
纪舒愿抿着唇,拧眉看向少年郎,他正站着瞧自个儿,眼眸中似乎有些祈求。
他本就是心软的人,下一瞬,肚子咕噜声从少年郎身上传来,纪舒愿更是不忍心让他离去,他瞧向项祝,手指捏着他的衣袖晃了两下:“夫君,不过是加双筷子的事儿,咱们这几日就尽快去寻了这马车是哪家的,找到他家里人就能让他回家了。”
“就是啊大哥,我觉着他应当不是恶人。”项妙儿还是留了些分寸的,毕竟方才他还推了纪舒愿。
纪舒愿猛地点头,眨巴着眼睛看向项祝。
项祝对纪舒愿的眼眸实在抵抗不了,他沉沉叹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朝少年郎伸出手:“过来。”
少年郎以为他要动手,毕竟方才他推了这哥儿,他站在原地不住,眸光狠狠地瞪着项祝。
“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就得挨打。”项祝才不惯着他,即便唇角扬起,瞧着也很是赫人,少年郎顿时不再吭声,察觉到他老实了些,项祝走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方才推他了是吧?道歉。”
纪舒愿说的好话少年郎不是没听到,且他当真是饿得很,他眸光落在纪舒愿身上,垂眸出声:“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知来龙去脉就动手。”
“无妨,不知者无罪。”纪舒愿摆了摆手,示意他与他们一同坐上马车,车厢内,项祝坐在两人中间,死死盯住这少年郎,不让他乱动。
纪舒愿倒没觉着有什么,他往项祝身旁挤了挤,想着法子从少年郎那儿知晓些旁的事儿,能让他尽快想起家住何处。
“你真不知自个儿的姓名?”
“不知,我只记得我乘坐马车出了门,不久后马车翻倒,再次醒来就到了大街上,我头晕得很,跟丐帮抢吃食都抢不着,我已经许久没吃饭了。”少年郎越想越饿,他手掌按住肚子,闻着车厢中隐约的卤菜味道,瞧着角落里的空桶默默咽了咽口水。
纪舒愿显然看出他的意思,可这会儿卤味已经卖完,根本没有剩下的,他从口袋翻出一块糖,递到少年郎面前:“菜已经卖完了,先吃块糖垫垫肚子吧。”
“糖能垫什么肚子。”少年郎轻哼一声,伸手从他掌心接过,撕开外纸把糖填进口中。
还挺嘴硬,纪舒愿轻笑一声后,靠回马车上,接下来便继续由项祝询问,一问三不知气得他够呛。
“既然你这会儿不知晓自个儿的名字,就暂时先叫兔儿好了。”项祝给他取了个名字。
少年郎拧眉看着他:“为何是兔儿?”
“是啊,我也想知晓。”纪舒愿不是故意询问,他的确也想知晓为何,少年郎与兔儿,二者之间压根没有联系。
“不知晓?方才冷不丁撞马,岂不就像那野兔子,若不是我家妹子勒马勒的快,你这会儿已经躺地上不动了。”项祝悠然挑眉。
第153章 送人
项祝这说法属实有些好笑, 眼看少年郎抿着唇,半晌说不出个字来,纪舒愿连忙打着圆场:“我觉着挺好听的, 兔儿,你还记着自个儿多大年纪吗?”
“名字都不记得, 年纪自然也不记得。”项祝甩了甩头,瞥兔儿一眼,“能记着自个儿是个男子已经不错了。”
“你──”兔儿胸膛起伏着, 瞧上去气得不轻,但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毕竟他确实不记得了。
车辆停在门口, 项祝率先跳下车去,伸手揽着腰将纪舒愿抱下来,又从项妙儿手中接过缰绳,系在门口的木桩子上。
纪舒愿先推开门走进院子, 项妙儿和项祝也跟着进去,兔儿站定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怎的不进来?”纪舒愿转身走回去,朝兔儿扬了扬手, 丁红梅和项长栋不认得这人,他俩一脸疑惑的问项祝此人的身份。
项祝将来龙去脉讲过, 丁红梅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不知他身份, 咱们怎能将他留在家中。”
这话可说到项祝心坎上了,他顿时转头看纪舒愿:“娘说的对,舒愿觉着呢。”
他只觉得项祝是故意的,俩人讲话声并不算小,兔儿自然听得见, 他紧绷着脸,抿着唇后退一步,立即就要转身离开。
一个连年纪都记不清的孩子,既没银子,又没认得的人,纪舒愿有些担忧,丁红梅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纪舒愿将兔儿的事儿告知她,她听到后沉默半晌,面上满是犹豫。
“娘……”纪舒愿语气带着哀求,虽说是对着丁红梅,但项祝却瞧了一眼,他当真是看不了纪舒愿这模样,顷刻间,他呼出一口气,转头向丁红梅开口,“罢了,娘还是让他住咱家吧,我明日就得寻到他爹娘,将他送回家中去。”
有项祝的话做台阶,丁红梅也勉为其难同意让兔儿留下,不过家中总归就那么些地儿,只能让他睡在躺椅上。
躺椅上可比往常睡大街舒适多了,兔儿垂头向几人道谢,半晌后,用衣袖偷偷蹭了蹭眼睛。
“先去沐浴去,瞧瞧这身上脏的。”项祝嫌弃地咂咂嘴,但还是帮他找了衣裳给他穿。
饭间,瞧着兔儿狼吞虎咽的模样,几人都有些惊诧,纪舒愿捏着筷子,时不时夹起一根青菜,眸光落在兔儿身上,话确实在对项祝说:“夫君,我怎的觉着这吃食有些不够呢。”
“我也觉着。”项祝默默点头,又加快了些吃饭的速度,最终纪舒愿还是去灶房多煎了将锅饼。
一家人吃完饭后,纪舒愿帮兔儿铺好被褥:“你先睡着,若是半夜冷了叫我,我再给你拿一床被褥。”
大街上别说被褥了,茅草都得抢,兔儿自然很是知足,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向纪舒愿道声谢。
“赶紧歇着吧,这些日子应当也没睡好觉吧。”
他这阵子在大街上睡,虽说天还没凉,但结实的地上睡着并不好受,时不时还有旁的人过来,说兔儿占了他的地儿,将他撵走。
纪舒愿说完便回了屋,项祝正躺在床榻上,手中捧着书装斯文,纪舒愿看他一眼,阖上房门后走到床榻前,伸手压下他的手:“别装了,你不是最讨厌看书了吗?”
纪舒愿当真了解他,项祝放下书,坐起身朝他伸出手臂,纪舒愿脱了外衫,穿着里衣坐在项祝怀中。
整个人被包裹着,纪舒愿抬起下巴,与项祝接吻,喉结被指节轻轻摩擦着,纪舒愿下意识后退,但后背正贴着项祝的胸膛,他根本无路可退,只能等这个吻结束。
“你对兔儿可真好,还帮他铺床,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子,我吃味了。”项祝手掌贴着他的肚子,说话间嘴唇碰到纪舒愿的耳朵。
他下意识侧头,揉了揉发痒的耳朵:“他瞧着不过十二三岁,你连小孩子的味也吃?”
“那他也是个男子,还是个陌生男子。”项祝不讲理,纪舒愿也不再吭声,毕竟他说的也有道理。
“找到他父母亲就会将他送走。”纪舒愿翻身,手臂搂住项祝的脖子,安抚地吻着他的眉间,“别吃味了,会变丑。”
“丑我也是你的夫君,你跑不了了。”项祝轻笑一声,捏着他的脸颊,继续吻上去,他单膝跪在纪舒愿腿侧,伸手扯开他的腰带。
纪舒愿挡住他的手:“兔儿还在外面呢。”
怕夜间有雨,躺椅放在屋檐下,离这屋地距离不远,若是有动静,他肯定会听见的,纪舒愿有些慌。
“别慌,我有法子。”项祝安慰他,语气认真,纪舒愿还真以为他有什么好的法子,谁知他竟伸手捂住他的嘴,让他翻过身弓起腰趴在被褥上。
“唔……”
“嘘,舒愿别吭声,当心被听见。”项祝手指竖在唇上,纪舒愿憋着一口气,许久之后才沉沉呼出来,眸光散开,迷茫地瞧着床帘。
卖了猎物,得了空闲,项祝立即去了马厩找掌柜,询问他当时瞧见那马车的场景,以及是否有遗漏的物件之类的。
“我当时只瞧见马车和那滩血了。”马厩掌柜回想着,又猛地顿住,好似真的想到了什么,“哦对,那马蹄子上的蹄铁我留了一个,本是打算留个念想,我这就去取。”
马匹伤的太重,没被马厩掌柜救活,他将马埋了,蹄子上的蹄铁被他取下,留作念想。
蹄铁上能瞧出是哪家铁匠铺子烧制的,项祝从马厩掌柜手中接过,仔细瞧过,总算看出些东西来。
掌柜当时说过,这马车是在去往成条县那条道上碰见的,而这蹄铁,正是成条县一家姓封的铁匠铺子打出来的。
项祝带着蹄铁回到家中,坐在椅子上瞧一眼兔儿,又把手中蹄铁递给纪舒愿:“瞧吧,这东西是他家马匹蹄子上的,上面写了铁匠铺子,我得去趟成条县了。”
“我跟夫君一同过去。”纪舒愿当即出声,下一瞬就被项祝按下,“你不准去,让兔儿随我一同过去。”
“夫君不会趁机将他丢在成条县吧?”纪舒愿眯着眼睛瞧他,项祝伸手捂住胸口,“舒愿竟如此不信我,当真是让我心里疼的慌。”
“不是不信,我也一同去吧,若是回来晚了,我还能陪夫君说说话,不然夫君赶马车睡着了该如何是好。”纪舒愿这话有点道理,连丁红梅都点头应了。
纪舒愿跟兔儿坐在车里,项祝时不时转头瞧两人一眼,被纪舒愿瞪过后又转回去看路,不久后再次扭过头。
“当心看路,我又不会丢了。”纪舒愿拍拍项祝的肩膀,让他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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