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里,人证物证罗列清晰,时间线环环相扣,每一桩每一件,都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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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徐大:窝不会消失的,虽然节目没有窝,处处都是窝。
商二:去死啊。
江三:什么时候到我。
戚四:喂!我什么时候出场,连提到我都没有。
蟹主理人:没事下一个就到你了!!!
兀让商二改论文这段:放心,每个老公都有用[眼镜][眼镜][眼镜]
李兀盯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泛黄的照片影印件以及冰冷的数据记录, 感到一阵强烈的割裂感。
他完全无法将徐宴礼口中那位曾给予他指引和帮助的“恩师”,与材料里这个手段狠辣、贪得无厌、视人命如草芥的司马游联系到一起。
他的确不喜欢司马游这个人,无论是对方偶尔投来的审视目光, 还是那总是滴水不漏的温和笑容,都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
但在绝大多数公开的评价和圈内人的口碑里,司马游的形象是温文儒雅、待人谦和、从不摆架子,并且乐于提携有潜力的年轻人,几乎算得上德高望重。
那么, 徐宴礼曾经在他面前,以及在其他所有场合,表现出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敬重与感激,难道也都是表演吗?
材料里罗列的人证和物证,时间线跨越了十几二十年, 有些证据的边缘甚至已经磨损发毛。
李兀不知道,徐宴礼究竟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耗费多少心血, 才能在这些漫长的岁月里, 一点一点, 悄无声息地将这些碎片重新收集、拼凑起来, 等待着这最终的一击。
他只看了不到一半, 就有些承受不住地关上了, 里面的内容实在过于沉重, 字里行间都浸透着权力的肮脏与血腥。
特别是在看到关于徐宴礼父母准备收集证据举报司马游, 却反被对方察觉,随后便被精心策划成一场意外车祸灭口的部分时,那些冷静客观的描述文字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来, 让他胃里一阵翻搅,彻底看不下去,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徐宴礼认司马游作老师,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复仇而刻意靠近,那么司马游呢?他将徐宴礼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甚至动用资源为他铺路,那温和的提携与帮助背后,又藏着怎样的心思?
把一个身负杀父杀母之仇、如同一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般的孩子,长期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看着他成长,看着他对自己表现出尊敬……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是极度的自信,还是某种更扭曲、更难以言说的心理?
李兀不知道。
这一切背后的暗流汹涌、恩怨纠葛,早已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承受的范畴。
所以,当初徐宴礼在和他维持着那段婚姻关系的时候,表面上扮演着温和的伴侣,背地里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谋划着这场颠覆一切的复仇吗?
徐宴礼从未对他吐露过半分真相,关于他那浸透着血泪的身世,关于他日日夜夜啃噬内心的痛苦,关于他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一切。
李兀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地、事不关己地做一个旁观者,可毕竟曾经当过一阵名义上的“家属”,这视角转换起来,终究是有些别扭。
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不疼,却无法忽略。
商时序看到那则引爆全网的新闻时,第一反应是震惊,从牙缝里低低骂出一句:“徐宴礼这个疯子……他真敢!”
他立刻丢下所有事务,坚持要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李兀,安保等级提到最高,并且单方面决定将保护距离从“一墙之隔”强行缩短到必须住进李兀客厅的沙发上。
“昨天晚上跟踪我们的那辆车,肯定是司马游那个老东西派来的!” 商时序语气笃定,“他一定是提前嗅到了风声,知道徐宴礼要曝光他,就想用你来牵制徐宴礼,或者干脆拿你当人质!”
李兀:“你事先就知道,对吗?”
商时序立刻反驳,划清界限,带着点被冤枉的急切:“我知道什么?兀兀,我冤枉死了!徐宴礼想干什么,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他上前一步,抓住李兀的手腕,力道有些紧,一字一顿地强调:“我只在乎你的安全。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关心。”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商时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把将李兀拦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顺手就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抄起了一把沉甸甸的榔头,金属头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侧过头,压低声音对李兀说,语气带着一种过度保护的紧张:“别动,也别出声。等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他凑到猫眼前,屏住呼吸往外一看,脸上的戒备瞬间凝固,然后慢慢转化成一种混杂着无语和嫌弃的表情。他收回视线,转头对李兀撇了撇嘴,语气变得懒洋洋的:“……兀兀,别管了,门口站着俩丑男,没什么好看的,长得那么丑,我都不知道怎么有勇气出门影响市容的,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李兀没理会他这番胡言乱语,直接伸手将他推开,自己凑到猫眼确认了一下,随即伸手拧动了门把手。
门一开,外面的两个人影清晰地显现出来。
江墨竹穿着一身深浅不一的棕色系穿搭,羊绒围巾松松垮垮地搭着,整个人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文艺气质。
而他旁边的戚应淮,即便天气已经转凉,依旧只套着一件黑色的皮质机车夹克,拉链随意敞开着,仿佛体内自带火炉,眉眼间带着点躁动不羁的野性。
李兀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你们来做什么?”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声音叠在一起,一个兴奋,一个带着点漫不经心。
“保护你。”
商时序没想到,他特意安排在楼下的人,居然把这俩怎么看怎么碍眼的“漏网之鱼”给放了上来。
戚应淮说出“保护你”这三个字,李兀觉得可信度还算高。毕竟戚应淮是实打实地能打,身手利落狠辣,一个人撂倒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估计都不在话下,那股子不要命的劲是看得见的。
但江墨竹?李兀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怀疑,落在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血色、显得过分矜冷的脸上。
江墨竹会打架吗?他对此持高度保留态度。
江墨竹像是精准感应到了他无声的疑问,不紧不慢地从掏出一部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语气平淡无波:“我会报警。”
商时序简直要被这俩人一唱一和气笑,他上前一步,手臂占有性地揽住李兀的肩膀,下颌微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驱逐意味:“不用你们在这儿瞎操心了。兀兀这里有我,安全得很。你们两位,从哪儿来的,就麻利地回哪儿去,别在这儿碍事。”
江墨竹闻言,没什么表情地抬起眼,慢吞吞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把银色的钥匙,他用钥匙尖,随意地指了指走廊斜对面那扇紧闭的深灰色房门,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不好意思啊,忘了说。我也是这一层的住户,回自己家。”
商时序的目光瞬间钉在那把钥匙和那个门牌号上,他之前为了把李兀隔壁和对门的房子都买下来,费了不少劲,斜对面那间4号房,房主死活不肯松口,原来背后是江墨竹在截胡!
他居然比自己下手还早!
一旁的戚应淮看着江墨竹手里那串晃动的钥匙,又瞥了一眼商时序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心底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涌上一个念头,社会的险恶,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还能用这招登堂入室呢?
于是,涉世未深、还没掌握“近水楼台先得月”核心技巧的社会小白戚应淮,因为名下没有这栋楼的房产,被李兀短暂地、出于人道主义地收留了,允许他在自己呆一会。
而另外两个揣着钥匙的,则被毫不留情地打发,各回各家的房门。
商时序关上门,开始在脑子里冷静地分析战局。徐宴礼这个曾经最大的心腹大患,如今算是彻底出局,掀不起风浪了。
按照他对他老婆那吃软不吃硬、底线分明的了解,绝无可能再为那个满嘴谎言的家伙回一次头。
至于江墨竹,有点难搞。江家毕竟树大根深,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家族底蕴摆在那里。江温安那个人,就算平日里对他这个儿子再如何放养、看似不管不顾,可江墨竹终究是江家这一代唯一的嫡系血脉,真动了根本,那老狐狸不可能坐视不理。
还有那个暂时窝在自家客厅的戚应淮,现在看着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小虾米,莽撞又直接。奈何他投了个好胎,爹妈双方后台都手握实权,护短更是圈内出了名的,简直是把这唯一的儿子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护着,动他一下,后续麻烦无穷。
商时序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三个,他整死哪一个都不行,手段太狠辣容易引火烧身,还得时刻提防着被那两位联手或者各自想办法整死。
商时序磨了磨后槽牙,心底莫名涌上一个念头,这世界上,跟他商时序品味一样好、眼光一样毒的人,怎么他妈就这么多呢?
真不是什么好事。
李兀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戚应淮面前的茶几上。
戚应淮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仰头看着李兀,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亮,带着点未褪尽的少年气:“我正常流程走完,再过不久就能正式入职了。李兀,等我拿到第一份工资,第一个就给你买礼物。”
“给我爸妈也得买。”
李兀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等你开始工作,进入那个环境……会不会有人私下里嘲笑你?”
戚应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眉头挑了一下,语气干脆:“嘲笑什么?嘲笑我来参加过这个节目吗?真好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上了节目,谁爱嚼舌根谁嚼去。”
他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只有那些自己心里自卑、活得拧巴的人,才需要通过嘲笑别人来找存在感。”
李兀看着他坦然的神情:“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他其实是怕戚应淮因为那段公开的经历,在踏入新环境时感到心理落差,怕那些可能的风言风语,会让这个看似张扬直接的年轻人心里留下疙瘩,暗自多心。
但戚应淮似乎天生就是个能够逻辑自洽的人。这大概源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家庭给予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和无条件的支撑,让他骨子里就带着一种不畏惧外界眼光的勇气。
正因为拥有这份底气,他才可以毫无负担地去探索各种可能性,包括参加那个在许多人看来有些出格的节目。
仔细想来,他或许比其他们四个心思深沉、各自背负着不同枷锁的男人,心理都要健康得多,也纯粹得多。
戚应淮捧着那杯温牛奶,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李兀,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执拗:“李兀,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到最后……你会不会选我?”
李兀靠在沙发里,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最后没有选你,你会不会觉得失望?”
戚应淮沉默了几秒,才闷闷地吐出两个字:“会吧。”
这坦诚到近乎笨拙的回答,让李兀微微怔了一下,他以为接下来会听到更多煽情的、或是带着祈求意味的话语。
但戚应淮很快又抬起了头,那双总是带着点野性难驯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异常清晰的、近乎笃定的光芒,他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奇怪的逻辑力量:“你现在不选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一年,两年,或者更久。”
他甚至歪了歪头,像是认真分析过一样,说出让李兀瞬间无言以对的话:“他们几个,年纪都比我大,老得肯定也比我快。等到那时候,我看谁还能跟我争,我一拳就打飞一个。”
李兀看着他那张年轻又张扬的脸,听着这套理直气壮又无法反驳的理论,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词语来接话。
他之前觉得戚应淮心理健康,此刻不得不再次确认,这人确实非常、非常能够逻辑自洽,且自洽的方式,简单,直接,甚至有点……野蛮。
外界那些喧嚣震天的纷扰,并未真正打扰到这节目的正常录制流程。
虽然那所谓的“小纷扰”实在算不得小,徐宴礼这个名字连同他抛出的那份材料,像一颗投入深水的重磅炸弹,激起的涟漪一层层扩散,每一个被挖掘出的细节都比前一个更轰动,更触目惊心。
比如,人们开始追问,徐宴礼当年为何会流落到孤儿院,度过那样一段孤苦的童年?
这些年里,那些曾经或多或少被司马游及其背后势力打压、欺辱过的人,仿佛被这股力量鼓舞,也开始陆续站出来发声,愿意提供自己掌握的一些碎片化的证据。
雪球越滚越大,牵扯出更深、更广的黑暗。
于是,在这样涉及无数人命运、关乎正义与罪恶的真正大是大非面前,李兀和徐宴礼之间那点私人情感上的小小纠葛、短暂的婚姻关系,瞬间被衬托得无比渺小和遥远,几乎引不起多少讨论。
所有人都逐渐看清,司马游并非一个人,他代表的是一个盘根错节、吸附在联邦肌体上的庞大利益集团。
这群蛀虫和败类的养成绝非一日之功,他们的每一步攀升,脚下都踩着不知道多少像徐宴礼父母那样,被无声牺牲、彻底湮灭的骸骨与冤魂。
在这种沉重而肃杀的氛围下,如果有人此刻还去问李兀,因为徐宴礼的退出而后悔参加这个节目吗?
那问题本身,恐怕都会被视为一种对逝者的不敬,一种近乎侮辱的、极其不合时宜的行为。
其他几个人,无论是商时序、戚应淮,还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绝不在李兀面前主动提起任何关于徐宴礼的话题。
那个名字连同其背后掀起的惊涛骇浪,都暂时被屏蔽在了这方小小的空间之外。
李兀很快在节目安排下,跟随江墨竹去见了他的父母。
直到站在那扇厚重的、带着铜环的中式院门前,李兀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延绵数代、底蕴深厚的真正世家。
李兀都有点刷新对江墨竹的认识。
四四方方的院落,青砖灰瓦,飞檐翘角,占地面积广阔得惊人,回廊曲折,庭院深深,李兀感觉自己若是没人引路,很可能在这静谧而规整的空间里迷路。
江墨竹的父母能够凑到一起,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江夫人亲自出来迎接,她保养得极好,脸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痕迹,但与商夫人那种明艳夺目、气场强大的美截然不同,她的气质是温婉的,像一汪深潭,水面平静,底下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江温安,是知名的艺术家,穿着质地柔软的中式褂子,面上带着儒雅随和的笑容,风度翩翩。
若不是江墨竹之前非要跟他吐槽他爹妈那些的“丑事”。
李兀大概会觉得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但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他就总觉得自己打招呼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江夫人引着李兀在酸枝木椅上坐下,亲自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推到他面前,声音柔和,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你之前一直没有来过家里吧?也怪墨竹这孩子,性子独,说什么也不肯早点带你过来认认门。一家人,本该常聚聚才热闹,多好。”
坐在主位的江温安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语气带刺:“他自己性子古怪,能怪得了谁?”
李兀感到空气里那点无形的紧绷,总不能让场面一直这么尴尬下去。他端起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声音放缓,说了几句得体的场面话:“伯母言重了。之前主要是我工作安排太满,抽不开身。墨竹他……其实也常提起想回来看看的。”
李兀之前就没改过称呼,这个时候再改叫得实在不顺口。
江墨竹靠在一旁的多宝格上,闻言没什么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凉凉的:“反正我都快忘了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吗?”
江夫人脸上依旧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婉笑容,她身上那件素雅的月白色旗袍剪裁合体,外面松松披着一条浅灰色羊绒披肩,更衬得她颈线优美,气质卓绝。
李兀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就明白了,江墨竹那副清冷出挑的好相貌,究竟是遗传自谁。
江温安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视线扫过江墨竹,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你自己不愿意踏进这个门,能怪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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