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斑驳,竹枝随风微动,竹叶清香弥漫两个人的唇齿。两瓣本就饱满的唇变得湿漉漉之后更加招人,换气期间微微开合着,翕动间隐隐露出一点红。待那红渐渐探出,很快又被捉住,被勾扯着、顶.弄着、怜爱着、吮吻着……怎么也停不下来,恨不能时间在此停滞。
但,任谁也抓不住似水流年,如日头偏西,太阳会为人升起,却不会为谁站住。
怀里人微微抬起头,唯有这双眼睛仍如从前般明亮、美好,那样鲜活、这样蓬勃。正是生命力旺盛、活力满满的年纪,一丝都禁锢不得,只有任其肆意生长,愈发繁茂。
不忍反观自己。
叔仰阔亲了亲怀里人的大眼睛,嫣红唇瓣已然比他的怀抱还要温暖,再一次,再一次……
直到嘴唇有些肿痛,时载轻轻哼了声,才被放开,却转瞬,自己的眼睛又被一遍接一遍地细细啄吻。能感受到人对五十岁的焦虑,所以时载才不停地哄慰、开解。前两日还好些,今天是正五十岁的日子,时载能看得出来,叔仰阔格外恐慌似的,否则不会这样黏自己。
但也似乎,最近都很黏自己,不知从哪天开始,这人愈发喜欢这样静静亲自己。
尤其是眼睛。
时载埋头蹭了蹭有些肿的嘴唇,再抬起眼睛,笑道:
“哥,我现在是不仅不能呼吸说话了,还不能眨眼睛啦。”
“……恩?”
“我的大眼睛成了哥的新性趣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停不下来,时载趴在男人怀里一颤一颤的。
沉默片刻之后,仍是沉默,叔仰阔没法说什么,怀里人的大眼睛一直都是……只不过今天更甚,只亲着这双大眼睛,他就控制不住自己陡然外露的情绪。还是在外面。
笑完了之后,时载还要逗老男人:
“那你等会儿咋蹬车呢?”
“又不用……”
话还没说完,叔仰阔紧紧闭上了嘴,差点着了老婆的道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怀里人又大笑起来,叔仰阔无奈地深呼吸两下,埋头亲了亲老婆的发顶:
“别乱动,让哥缓缓。”
“好,我爱你。”
“……”
顿了顿,叔仰阔将唇贴在怀里人的额角,良久,低声漫道:
“更爱小载,永远。”
“嘿嘿,哥看我——”
本来从叔仰阔说“缓缓”那会儿,时载就想开玩笑“老当益壮”什么的,忍住没说,有些玩笑开过了,可是真能伤着老男人的,到最后,自己才是惨惨遭殃,嘿嘿。
所以时载临时改口,早就感受到这人浓重外露的情绪,逗完了人,再说爱,说完了爱,再朝人扮可爱——时载从网上学来的,两只手都做椭圆的手势,放在自己头顶各一边,晃下脑袋:
“汪汪——哥,请查收你的生日礼物——永远爱你的开心小狗!”
“……”
顿了顿,叔仰阔轻笑一声,猛地抱紧怀里人,将下巴放在怀里……小狗的脑袋上:
“谢谢宝贝,哥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嘿嘿,干嘛要跟我说谢谢,不是教你好多次吗?想说谢谢的时候,要说‘爱你哦’。”
“……”
怀里小狗永远是这样可爱,叔仰阔轻笑一声,捧起左摇右晃的脑袋:
“爱你,宝贝。”
“得加语气词!”
“……乖,饶了哥。”
时载这才嘿嘿笑着说“好吧”,这人不习惯网络用语,“爱你哦”可不是他们之间的那种爱来爱去,就是类似于“谢谢”的情绪表达,他教了好多次,这人只会跟他说“爱你”,跟别人还是“谢谢”。随他便吧,自己逗来逗去也觉得怪可爱的。
莫名其妙的,生日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学小狗,并把变成小狗的自己当作生日礼物,没想到如此合人心意。
那就真的不大过了吧,时载本来还准备了很棒的生日礼物,等以后有机会再送,对他们来说生日是甜蜜日子其中的一天,他们每一天都跟生日一样美好,无所谓了,而且这人是真的不愿意过,时载不想勉强——或者说,他这边送礼物激动得要死,这人却心里别扭,两下都不舒服。
时载又把两只手举到头顶比划,弯了下眼睛:
“汪汪——哥,你的小狗礼物饿了,要吃香香的饭饭。”
“……”
再也忍不住,叔仰阔偏头轻笑两声,可爱得跟奶娃娃一样了,多大都长不大。恩,多大都是自己怀里的小狗崽。
见人心情终于好了,时载仰起脸笑了下:
“我可爱吧?四十二了还这么跟你卖萌,幸好没人看见,要不然肯定指指点点了,嘿嘿。不过我很开心,也很喜欢这样一直可爱下去,因为——”
“恩?”
“在哥怀里好安稳,是哥把我宠得越来越可爱的……哥,等我成小老头,也要这样可爱。”
闻言,叔仰阔蹭着怀里人的脑袋,良久,认真地应:
“好,哥永远在。”
“嘿嘿!那就出发——我中午都没吃饱,已经饿啦!”
“跟你说少喝奶茶……”
“打住打住!饭饭要吃,奶茶也要喝,汪汪汪!”
“……”
小狗崽从自己怀里蹿出去,连走带蹦……哪里有一点儿四十岁的样子。
叔仰阔微扬眉梢,在身后为他的宝贝拍下第不知多少张照片。
晚餐吃的是粥底火锅,时载让叔仰阔选的,这人估计早就想好了,带他穿过弄堂,在一家老派建筑的三楼,找到了这家店。靠窗坐下之后,时载就知道为什么选这里了,环境清幽,靠窗只有他们一桌,静谧美好,从窗子往外看,万家灯火皆在眼底,很安逸放松。
偎在一起,一边吃,一边包饺子下锅,既甜蜜又温馨,如同朝朝暮暮里的每个瞬间。
或者聊下孩子,或者说下双方早已不求赚钱却赚到懒得多赚的工作,有时还说一说接下来的旅游行程,以及还没打卡完成的那一百件小事……针对某件事讨论起时,就连叔仰阔话都多些。
时载越发能理解这人喜欢的“静”,只有他们两个,那种静静的爱反而跟浓更暖。
吃完饭,手牵手穿过长而狭的弄堂,有时候为了让对向过来的人,他们还要挤在一起,时载整个人贴在叔仰阔的怀里,无论对他们谁来说,心里都是很满,只有彼此带来的安稳。
距离酒店不远,消食得差不多了,自然要做开心的事情。
现在的他们可是无所顾忌了,孩子早就长大,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敲门,或者要他们陪着睡,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面,想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对于这件事,他们永远是乐此不疲。
还有很多好玩的游戏没有玩呢。
这些年,能在网上接触的千奇百怪的东西越发多,时载早就成了网络小达人,尤其是开心那方面的,各种搜各种尝试,啧啧,太刺激了。有一次还因为用手机搜索,被民警打了电话,时载才有所收敛,但网络愈发发达,有时候看剧都能弹出小广告,别说图片……总会看到些。
就算没有图片、视频,时载是谁呀,他脑子很会琢磨的。
今晚,时载从箱子底部扒出一件衣服,递给叔仰阔:
“哥,穿上,记住只穿它。”
“……”
接过来的瞬间,没觉得怎么,白大褂而已,听了这话之后的叔仰阔,倏地红了耳根。
时载见状,还很有理:
“你里里外外穿着,还怎么干活?怎么查房?”
“……”
哪个医生不穿查房?叔仰阔顿了顿,没再说什么,洗完澡乖乖换上。
时载刚把自己收拾好,躺在被子里,见状瞪起眼睛:
“出去,重新进来!”
“……”
无奈,叔仰阔解开扣子,大敞着衣襟,在床上人饿极了似的眼神中,来回走了三遍,才让时载满意。手刚碰到被子,还没掀开,又被磨人的小妖精要求:
“大夫——你得先问一下我有什么症状呀?”
“……什么症状?”
闻声,时载撇撇嘴:
“大夫温柔一点好吗,要不然我说不出口。”
“那就不用说了,问题不大,直接打针吧。”
“……???!!!!”
时载几乎要从床上蹦起来,老男人稍微浪一点的时候,真是会说哈!打针?!
哼哼,游戏没开始玩呢。时载看了眼叔仰阔红着的耳朵,舔舔嘴唇道“底下痛,大夫可以帮忙检查一下吗”,话音刚落,一半被子就被掀开了,瞬间,男人的手顿住,时载暗笑。
叔仰阔呼吸都滞住,眼前——闪着光的银链自腰腹缠绕至……他捏紧了拳,哑声道:
“勒痛了?”
“哼哼,可能吧,大夫检查一下看看。”
“……”
单膝跪在床上,叔仰阔俯身低头,闪闪发光的银链在末端系了个蝴蝶结,衬得那柄粉嫩俊俏越发可爱,重重滚动了下喉结,叔仰阔抬起手,想解开束缚着烧到不行的小患者的蝴蝶结。
却是手刚伸到半空,被一只小巧白皙的脚挡住了去路,踩在心窝。
叔仰阔低头凝目几秒,动了下手,紧紧握住,轻轻摩挲,脚跟人一样可爱、勾人。这才看清楚,方才一闪而过的……老婆的脚腕上,还有一根缀着铃铛的红绳,拨弄一下,叮啷一声。
正起劲,这只挂着铃铛的脚倏地一抬,叔仰阔眼睛追过去,听人又道:
“大夫,我可没说脚疼。”
“……到底哪疼?”
“你继续检查刚才没检查完的啊。”
“……”
重新俯身低头,叔仰阔再次滞了数息,那条自腰腹的银链到蝴蝶结……竟还没完,他重而急地深吸两口气,伸手过去,将人侧着翻身……这才知道,银链的最终去处。
直直……连上了后腰。中间的细链还垂着一颗,粉色的铃铛。
比脚腕上的那一颗,还要响亮,还要招人。
来回摩挲几下,叮叮当当,不知是后腰,还是脚腕。叔仰阔反手摸了把缠在自己腰上的白皙细腿,俯身更低,重重亲了一会儿,才低哑着声音道:
“检查完了,可以了吗?”
“……可以什么呀,我得先听听医生的治疗方法呢。”
“……”
一分钟后,时载吞下了笑声,伸手朝后,揪了下老男人浪到发红的耳根。
漫长的夏雨渐渐停下来的时候, 时载也终于能大口安静地喘气。
只是,心跳还咚咚,浑身更是哆嗦,纵使完全窝在宽广的怀里, 也还不住打颤, 带着颤音的哼一声接一声,犹如窗外树枝上滴答滴答的雨水,绵绵不绝,这夜真是爽惬到极致。
自己招来的,自己也满足极了。
舔了下嘴唇,清凉的梅子水就被一口一口送进嘴里。时载那处的嗷嗷待哺解了渴, 喊到喑哑的喉咙也滋润起来, 仰起脸, 犹觉不够地追着咕咚咕咚,一股股凉甜顺着喉管下去, 同方才一股股滚烫……有着不同的滋味, 却同样的叫人心底冒泡泡,时载舒服地都眯起了眼。
却不知道自己这副神态落在男人眼里,一样的……犹觉不够。
哺喂完了水,叔仰阔侧着身,一手垫在怀里人的脑下, 一手紧紧揽着后腰,怀里人还在小幅度哆嗦,贴着自己心口哼,快将人弄坏的内疚几乎消失殆尽,只有愉悦和舒爽了。轻轻拍着、抚着,低头亲着、安抚着,将人整个罩在这方天涯海角般的怀里,同他一次次海枯石烂。
怀抱再一次不断升温,同窗子里透来的丝丝凉意截然相反,时载张开湿漉漉的眼睛,往男人怀里再钻一钻的同时被更紧地揽住,严丝合缝,浑身熨帖。时载没法越过男人肩膀去看夜色,却爱极这被完全笼罩的怀抱,像……即使窗外风雪漫漫,他自有这方寸庇护着自己。
有这高大的山,他肆意生长。
有这巍然的爱,他尽情欢闹。
时载从两人之间伸出手,指头还微微颤着呢,却已忍不住要作乱,触着男人鼓硕的喉结一下一下按,很满意地偷笑,上下滚动得让他快要捉不住。又去摸各处的肌肉,早已经感受到这人再一次的蓄势待发,他还偏要点火……末了,又嫌顶得慌,跟握手刹似的,故意乱弄一气。
什么动静在寂静的夜里都清晰,什么心思在彼此的眼里都明朗。
时载用手指头点了下叔仰阔的胸膛,不准动,他还没歇好,抬起手拨弄了下这人的长睫,自相遇,他就很喜欢这人的眼睫,爱极这种因为自己而起的情绪、颤动。忽闪一下,垂了眸,时载心底一片暄软,又掀起男人的眼皮,真好,满眼都是自己,真帅,还是跟从前一样。
猛地往上一蹿,如多年前一般,趴在沉稳矜持的男人怀里,不得章法地吮着这诱人的峰唇。
不过,再沉稳的男人,在这种时候,也多少要浪一些。再矜持的男人,在这些年朝朝暮暮的爱里,也更加放得开自己,更加主动地同怀里人一起追求着别样的快乐。
两只手被束起来,在身后,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被蒙起来,贴在男人肩下。
时载没有笑几声,就已经没办法地交出了自己的情绪开关,以及所有感官。第一次这样,他在领带下面眨了眨眼,什么都看不见,漆黑一片,却在这样的爱里更觉快乐。
就像方才被男人严严实实地笼在怀里,无须去管外界,只在这人的怀里感受一切。
一切感官被放大,快乐的滋味加倍。时载仰起脖颈,被细细密密地啃吻完,他埋头在男人胸口使劲蹭了一阵,很快又浮船似的欺负,说出来的话有些声不成调:
“哥……是不是……偷看我的……收藏夹啦?”
“……”
回应他的是疾风暴雨。
冷不丁稍得歇息时,听见窗外又下起了阵雨,真好,明天是个非常凉爽的好日子。
时载感觉眼睛也湿得不像话了,蹭了蹭,想让人摘下来,却不料,听见这人在他耳边无比低哑的、还带着一丝他听起来像是绝望意味的声音……缓缓说道:
“小载,不尽兴的话,可以、想一想哥年轻的时候。”
“……???”
“戴着吧,就当哥还是三四十。”
“……叔仰阔你是不是有病?!”
没成想,莫名其妙又作起来的老男人还“恩”了声,接着不等他再破口大骂,这人紧紧攥着他的两只手腕,不容他反抗地继续。很凶,特别凶,像是在……证明着什么。
可是……才五十!要证明什么?!
这人近年还日日健身,身体比他强壮多少倍。时载刚才就不想来了,是想着配合,想让叔仰阔尽兴。怎么好像是他觉得不满意似的……神经病吧。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哎,老男人年纪越大越敏感,一辈子都敏感,一辈子都琢磨分析他的行为举止。
时载是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傍晚还有前半夜还好好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让这人突然又犯了年龄焦虑的病。
感觉自己像一道阅读理解题。
但!文章作者是他自己,凭什么要一个做题的人瞎解读?!
结束之后天已大亮,时载被洗完澡塞回被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算了,先睡觉再说。老男人,等着吧!假装没看见叔仰阔在一旁的小心翼翼、期期艾艾,他闭上眼睛就睡了。
哼,每次都是这样,作完了又要掩饰和认错,非等他逼问到不行,俩人才能说开。
一口气睡到半下午,时载一睁眼,就见叔仰阔搂着自己静静地看,见他醒了,赶紧问:
“老婆,饿了吧?中午哥只给你喂了一碗粥,再吃些面,哥已经……”
“不饿。谁让你瞎给我喂粥的,我是你的禁.脔吗?睡着的时候吃,醒了再被使用?”
“……”
呼吸完全滞住,叔仰阔连动不敢动,脑子已经僵了,更不知该接什么话。
时载哼了声,一把将人踹开,嘶了声,还真是有些受不住……想他年轻的时候……啧,到底是谁不年轻了啊……以前一夜加半个白天都可以,现在一整夜真是完全不行。
板着脸冷冷一瞪,无声喝退臭男人要来扶自己的手,时载有些趔趄地下了床,怎么还有些头晕眼花。啧,一夜不睡能不头晕眼花吗?他伸了个懒腰,自己去洗了把脸,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