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中间往那一坐犹如鹤立鸡群的高大男人,竟还躲闪了下视线。时载忍不住想笑,不过这人的爱总能调动起他的热烈——永远谈恋爱似的,害羞伴随着难以自抑的心动, 连时载都忍不住脸红心跳了一瞬,为昨夜。红烛的泪如同时载的情,一滴一滴落下去,从最初落泪的心口,到紧绷的腹肌,再往下一点点……没有真的滴到坏东西上面去,因为——没法滴,正被时载吃。就这样一滴一滴,都没用叔仰阔有什么举动,光因烛泪带来的条件反射就让时载哼着开心了一次。
剧烈到不可控的跳动,生生把自己给……啧,犹如他们此刻对视后的心跳。
不过两口子,还是老夫老妻,咋还这么纯情呢。时载又看了一眼,真是完蛋,臭男人不自在的、不好意思的、不可控的眼神再次深情着看自己,叫时载再一次忍不住心跳如雷。
但,不仅仅是昨夜是欲,深夜的欲,更是今晨的情,每个灿阳下灼灼的犹如磐石的爱。
今天,是最好的辞旧迎新。
时载一手拿着属于“冠军”的奖杯、证书,一手扶着一副来自修复大师亲手题写的“昨日在今、今时念古”八个大字的牌匾,满眼张扬与自豪,神采盎然,铿锵致谢。
最后一句是——“瓷,无数个碎片在新生中熠熠;我,无数个裂痕在新生中浊浊。最后,感谢为我修复新生的爱人,让我的裂痕在悄然绽放的灿烂花朵中滋生出新的骨血、新的未来。”
施施然下台,余光里,台下的爱人再次为这份张扬坚定的爱,悄悄红了眼圈。
时载的最后一句“让裂痕在悄然绽放的灿烂花朵中滋生出新的骨血”,也是他对狮形烛台那朵隐藏花朵的注释——从无懈可击的手艺,到“小狗火把”的寓意,再到“花朵”的隐喻,时载的手艺、创意彻底惊震了整个陶瓷修复圈。不用多想,日后的工作室将被踏破门槛,要再扩大。
颁奖礼全部结束,又是一阵人与人之间的社交,时载心急如焚,却也必须要社交,他对这些场面游刃有余,没多久自己工作室的名片就发完了,互留的电话更是数不胜数,好些不咋认识的人已经跟他约了明年到圳安的饭。说到饭,时载竟然忘了,中午得和其他获奖者跟主办方一起吃饭呢。赶紧给自家男人打了电话,这才去应邀,不过席间没喝酒,吃完聊一阵就散。
远远的,谈笑风生的人洋溢着最为耀眼的神采,本身就长得好,今日一身中式西装,笔挺飒爽地站着、行走、同人握手,盛满阳光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举手投足的风采在今日尽情展现给所有陌生人……叔仰阔为自己宝贝骄傲、得意,却也……弥漫着酸意与不安。
老婆太好了,他有幸得他,根本忍不了老婆被这样多的人注视。
但,只能忍,这是时载自己的风光——他做到了,六年半的时间,时载为自己书写了最为亮彩的篇章。比起他的所谓“修复”,老婆本就是极为耀眼的人,是他自己为自己记载了高光。
叔仰阔很快莞尔,努力劝慰自己——这样在万千瞩目中的人,只属于他,只看他,只爱他。
老婆这样教过自己的,要知理懂事,要听话,要乖。
张开手臂,心头千念百思的人正飞奔而来,没多久,怀里满满当当。叔仰阔紧紧抱着,埋头在怀里人的脖颈处深吸一口气,落下一个又一个轻轻的吻之后,方才有些空的心脏和胸膛才渐渐回温、满足。好爱老婆,好爱。叔仰阔抬起头,亲了一下明亮的笑着的大眼睛:
“老婆,今天把哥的魂都勾走了。”
“……”
顿了顿,时载仰起脸哈哈大笑,臭男人突然这么会说,却见这双眼睛仍是深情,又道:
“苍生在怀,耀我高台。老婆,你才是、一直是拯救哥于水火的那个。”
“嘿嘿,干嘛说这么认真?我好感动。哥也是一样,就像我在台上说的那番话,咱们是互相的,没有哥,就没有今天的我,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哥。我超级爱你,我们还要这样每天都比昨天更爱地爱下去。和尚为怀里的小苍生破了戒,小苍生就要跟你海枯石烂!哈哈哈!”
时载说完之后,笑到停不下来,因为自己当年那一句“我是你的小苍生”,又尬又好玩。
从男人怀里下来之后,时载赶紧蹲下去挨个抱抱亲亲小家伙们——两个人都坐在路沿石,一个面无表情地托腮看着自己,一个急得抓耳挠腮不打扰爹爹跟爸爸亲密……俩个小乖崽,时载挨个抱起来举了下高高,就又欢声笑语起来,一人给他了一捧五颜六色的花朵,中间还得插着个可爱的钩织小狗崽,时载开心到不行,再次挨个亲了下脸蛋,啜用力了,昭昭还哼唧了一声。
一起身,还有叔仰阔的礼物,时载非常惊讶:
“哥,是你亲手做的?!”
“……恩,送给老婆——让贫瘠的土壤尽情盛放,谢谢老婆,很爱老婆。”
听罢,时载接过来,竟是碎瓷片粘补成的一朵很大的玫瑰花!他太喜欢了,每一次收到叔仰阔的礼物,都觉得是最好的,可下一次,就还有最好的等着自己。
是真的……好懂他,好爱他——在他还没有参加决赛的时候,就已经很懂他地做了这件礼物。
直到深夜,时载还在为这朵瓷玫瑰落泪——不过不是感动的了,而是……自己仰躺分跨在椅子上,被这朵白天很正经很触动的瓷玫瑰,勾勾碰碰,一路从心口轻拂到胯侧。
自己今天还真是把臭男人的魂都勾走了,不要脸起来这么疯。
不过……嘿嘿,这份失控的“疯狂”里有他的重要参与,还是他先挑的头——比基尼。
虽然胸膛平平,但视觉效果非常勾人,从臭男人完全忘了不好意思的反应就知道了。两片薄薄的布料一上一下,几乎遮不住什么,还被叔仰阔用瓷玫瑰的茎秆不时挑起来看两眼。
时载猛地一含胸,被凉丝丝的瓷瓣使劲磋磨着那一点,他张大湿漉漉的眼睛,连舌尖都忍不住探出来,不住求饶,求这人快些进入正题。臭男人却玩上了瘾,以瓷玫瑰为笔,不时蘸点墨水在他身上作画,好多个“爱”字,好多个“生生世世”,时载记住了,真的记住了。
正压抑着声音呜咽,时载听到一声命令:
“再张开些。”
“……已经、很开了呀,都……嗷嗷待哺了哥——”
勾人心神的小嗓音拉长调子,激得叔仰阔眼底暗红一片,重重吞咽了下,正要说话,却见风光已然很美的宝贝两只手伸下……自己掰……瞬间,叔仰阔捏紧了手中的白皙,极力平静道:
“还是老婆更好看。”
“啊!……哥……别……”
时载抬了身子,却被按住了后脑勺,艳丽的瓷玫瑰在自己那处轻轻打转,并没有要怎样,却让他有种羞耻的错觉,一声接一声的“哥”叫着……不得不说,还是自己的花朵更好看。
很粉很艳,轻轻翕张……叔仰阔再也忍不住了,准备开始,手刚碰到少得可怜的布料,被怀里人按住了手,时载哼笑一声,凑在男人耳边轻轻追了口气,道:
“哥,别这么粗鲁,旁边带子可以解开,蝴蝶结。”
“……”
“老公——”
话还没说完,就见怔神一瞬的男人很快有所反应,却没碰胯侧的带子,而是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翻过去,时载赶紧按稳椅面,忍不住回头去看,却是刚喊了声“哥”,就没能再出音。
两片布料还不如撕了。
眼下,胸口的布料里穿过一只大手,另一处布料只被轻轻拨开便……
但到后面,布料还是没了,仍是没撕,一片在自己腿上系着,一片在男人上臂系着。时载看一眼就脸红,尤其是被男人当作臂环的那片布料,他被叔仰阔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能闻见上面湿漉漉的自己的味道。忍不住哼一声,抬手勾住,他被盯住,男人也被自己牵制住。
感觉太好,太快乐了。
闹到天将拂晓的时候,高楼之上,长空之下,他们同时从敞阔的落地窗看向窗外,既有细密的浓烈在海的尽头渐渐浮现,又有恢弘壮阔的波涛汹涌着一阵阵而来。时载紧紧贴着凉丝丝的玻璃,大眼睛湿漉漉的,一眼不眨地等再一个旭日东升,也等着男人精力旺盛的“日以继夜”。
出来了,出来了,火红的艳阳从海边天际慢慢浮现,日未现全身,一道灼灼的红已然平铺了海面,随着安静而汹涌的浪花起起伏伏,时载咬着手指哼着……男人置身于他,他置身于这广阔而美好的世间,心里浑身都是满满的爱意,为身后的人,亦为再一次的“太阳为我升起”。
旭日斜悬时分,男人的吻再一次落下来,随之而来的的滚烫爱意:
“好多人看老婆,老婆只看着哥。”
日历翻开新的一年,第一天竟在澄湾市度过,倒也有着别样的乐趣和美好,人生海海,四处走走,将脚印留在许多地方,让故事有着五彩斑斓的书写。
等过许多年,新一年的第一天也好,春节除夕也罢,回忆起来只不过是平常的一天,但正是这平常的一天天,为人留下诸多美好的记忆,最终在笔下绽放出一朵朵永恒不落的花。
清早起来,俩小家伙就兴奋地蹦蹦跳跳,昨天听别的小朋友说什么“环岛骑车”,望望和昭昭都很想骑,昭昭都蹭着爸爸的手臂哼唧了。时载从来不会不答应他们的需求,但今天,真是第一次想拒绝,他可是一丝一毫都没睡啊!更何况,花朵再鲜艳,耐不住整夜被浇灌啊!
得留些时间让它重新茁壮起来呢!
骑车——想想就磨得疼。
早上快结束的时候,他要被人不停换着角度磨死了——臭男人一遍遍“写”那十二个字“好多人看老婆,老婆只看着哥”,让他一遍遍说……哼,他就知道这人昨天有些酸的,生怕他又被谁多看一眼呗!时载极为配合,他跟着人说过千百遍的——只会看他,既然还酸,那就继续哄呗。
过度哄的后果就是,时载听见骑车很是头疼。
叔仰阔被瞪了一眼之后,摸了下鼻子,揽住老婆的后腰,低声道:
“有多人自行车,哥来骑,老婆补觉。”
“你还没骑够啊?!”
“……”
沉默片刻,叔仰阔强撑着脸皮纠正老婆的说法,很小声:
“是老婆在骑。”
“……你趴上来的时候!”
又“哼”了一声,时载叫外面看动画片的两个小家伙穿衣服,他当然知道他骑坐了两次,但臭男人昨夜很没有安全感,掌控欲尤为的强,一次次把他按住……啧,不能想。
一边打哈欠,一边给两个小家伙换衣服,望望好奇地问:
“爸爸,你昨晚没睡好吗?”
“……”
顿了下,正要说“压根没睡”,被正在收拾出行随身包的男人红着耳根看了一眼,时载便没这么说,忍着困意,亲了下望望的小脸蛋,时载笑着说:
“睡得很好,就是梦见一只大狮子,跟他玩了很久,有些困。”
“哦,玩什么?老鹰抓小鸡吗?”
“……”
闻言,时载“嘿嘿”一笑,很快道:
“差不多,小鹰抓大鸡……”
“小载!”
叔仰阔没忍住打断了老婆,耳后已是红成一片,老婆真的很烦人,总跟小家伙们乱说。声音大了些之后,叔仰阔赶快走过来,抱着老婆亲了下发顶,又对望望说:
“爸爸得奖太兴奋,所以晚上睡不着,等会儿骑车的时候让爸爸补觉,不闹他,好吗?”
“恩恩,我会跟弟弟小声玩的。”
望望连连点头之后,又抱了抱爸爸“爸爸,你真的好厉害好厉害,我好爱你,好崇拜你,有这样的爸爸我好幸福”,时载乱七八糟的心绪都没了,小家伙说得他心口暖烘烘的。
一转眼,昭昭静静地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时载顿时笑得眼睛湿润:
“我的昭昭,过来,是要奖励爸爸吗?”
“是的,给爸爸贴小红花。”
“谢谢宝宝,你怎么这么会爱我,昭昭的爱让爸爸好感动呀,好爱昭昭……”
昭昭被爸爸一连串的“爱”说得不好意思,不接腔,却是拉过爸爸的手,在爸爸大拇指的指甲上各贴了一朵小红花,又在爸爸的白色大背心上贴了三朵,还有大短裤、膝盖……
性子内敛的小家伙不擅说“爱”,却恨不得将自己心底的爱贴满爸爸的身上。
小红花是昭昭给爸爸得冠军的“奖励”,也是他对爸爸“爱”的一次外露。
微微掀开爸爸的短裤裤管,昭昭正要再贴一朵,却看见很深的红,小家伙用手指抠了下:
“爸爸,这也是小红花吗?”
“……嘶。”
“疼吗?爹爹贴得太使劲吧……”
说着,昭昭想帮爸爸把这朵印在里面的红花抠出来,没等再抠一下,被爸爸捏住了小手。
时载又想笑又无语,继望望学他哑着小嗓子说话,再一次被昭昭弄得尴尬到脸红,他赶紧拉开昭昭的小手,盖上短裤的裤管,那小片红——可不是什么小红花,是臭男人的指痕。
一转头,见叔仰阔拿着条长裤,轻笑着看自己,时载瞪了一眼,转瞬“哈哈”大笑。
然而,没等他笑完,望望也开始帮助弟弟贴小红花,啊不,找爸爸身上的“小红花”,两个小家伙觉得有趣——爸爸身上的小红花没有贴纸,是怎么印上去的?
时载真是无语至极,一边笑着,一边红着脸躲他们的小手……叔仰阔没敢再继续笑老婆,一手拎着长裤,长臂一捞,将老婆抱进了卧室,给他换了条轻薄的长裤。
没有很明显,但一旦被好奇的小家伙们发现,就有些尴尬了。主动挨了老婆的两脚之后,叔仰阔抱着人亲了下额头,给他拿上了“小狗崽”抱枕和眼罩,带着两个小家伙出门。
半小时后,环岛公路,天蓝蓝、海蔚然,一派安逸美好。
双人带车斗的超级自行车上,高大男人轻松地一人蹬车,旁边座位上放着鲜艳的花篮,车头下面的两个幼儿椅上,依偎着两个低声笑闹的小家伙,后面的蓝色可爱车斗里,躺着一个戴着眼罩的青年,虽然睡着,却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是惬意享受安然的表现。
再没有比这还美好快乐的时光了,叔仰阔亦始终微微笑着,每一天都这样想,每一天都有新的快乐美好,时而侧头看下后面的老婆,时而低眼看看两个玩闹的小家伙……夫复何求。
悠悠想要转醒的时候,耳边先传来低低的笑闹声,时载还闭着眼呢,先伸开双臂,伸了个揽腰之后,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家伙抱进自己怀里——睡美了,一醒来就开心,真好。
一个跟可爱的小老虎一样大叫“爸爸醒了”,一个跟小老虎似的声音微微上扬“爸爸”,时载挨个应了声,在两个小家伙的脑门上分别吧唧了一口,再把他们举高高。超级自行车还在悠悠前行,他们父子三个在后面闹得欢笑声不断,笑完了又吃甜甜的小蛋糕,太满足了。
忽然,望望指着远处,大叫一声“爸爸,快看”,紧接着,昭昭也说“是爸爸”……时载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愣住,坐起身,一手抱着一个小家伙,目不转睛,眼眸顿湿。
当地著名的地标大楼,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一则新闻——不算新闻吧,要用蒋自擎他们娱乐圈的话来说,是“应援视频”。短短四十五秒,从时载的那个陶俑开始,到春阳广场修复的第一个瓷碗,再从时载上的第一节陶瓷课开始,再到时载在工作室修复的第一件古玩,接着从时载带的十个学徒开始,再到昨天的颁奖礼……点点滴滴,一帧帧一幕幕,在万人眼前一遍遍播放。
这人表现着酸、嘴里说着醋,一点儿不愿意他被很多人看见的样子……实际上,从婚礼上巨大的风筝、写满他的名字的气球,再到今天的非常令人震撼的“应援视频”。这个叫叔仰阔的男人从未限制、束缚他半分,反而一直在托举他,一直在为了他的梦想停下自己事业飞速向前的脚步,一直在让他高飞于万千人的眼中。他爱他,想独占他这山海,却也擎天似的托举山海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