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悦瞧着肚兜,说道:“这肚兜样式也新颖,一点不输城内卖的,竹哥儿,这绣娘在你们那定是十分有名吧?”
宋听竹勾唇道:“这是我婆婆绣的。”
“原来是亲家母。”柳嬷嬷越发吃惊,“这手艺放在绣坊,最少也能卖出上百文呢。”
韩巧杏宝贝的收起肚兜,笑着说:“可不是,我娘前些日子给咱家小宝买了两身,拢共花了百十文,可瞧着绣工还没婶子手艺精湛呢。”
婆媳三人把阮秀莲一番夸,等外出做工的汉子回来,酒楼伙计正好将饭菜送上门。
小半刻钟后,一家八口围坐在方桌前,其乐融融用起饭食。
“竹哥儿,你这酒肆开张,我们也不能去捧场,万一叫宋家人瞧见可不好。”
葡萄酿虽不如烧酒易醉,但后劲足,魏永信喝着甜滋滋,不小心饮得多了,话一时也跟着多了些。
柳嬷嬷听了这话,不由担忧起来。
“宋家可不是好斗的,竹哥儿你同虎子日后可要当心着些,千万别叫宋家人知道这葡萄酿背后的东家是你们夫夫。”
宋听竹闻言心中一暖,“嬷嬷放心,我与夫君会小心行事的。”
柳嬷嬷点头,可心里头总是放心不下,那秦月娘心肠歹毒,往日就给竹哥儿下过药,这要是被她知道竹哥儿活着,且还在府城开起酒肆,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宋听竹见嬷嬷面上仍旧挂着担心,给嬷嬷夹着菜道:“嬷嬷放心,有夫君护着我呢,再者明面上我是刘记酒水掌柜,刘记与潘家有合作,宋家便是知晓我来了府城,也断然不敢轻易对我出手。”
“我倒是忘了这茬。”柳嬷嬷眉间一松,“那也得当心,有啥事儿就叫虎子到家说一声。”
“好,听竹记下了。”
柳记酒肆定在三月初十开业,酒肆开业头两日,城内好酒的百姓便已经在酒肆外头踩点询问了,开业当天生意更是格外红火,一日流水抵得上村里酒坊一个月的进账。
如此过去小半月,来柳记酒肆吃酒的百姓非但不见少,还愈发多起来,对比之下同一条街上的几家酒楼客人少得可怜。
几家掌柜心生不满,寻了个日子碰头,打算给这外来的一点教训。
“这柳记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 短短半月竟将整条街的酒水营生抢去六七成。”
“哎,昨儿到酒楼查账,流水竟比去月少了足足五成, 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让那柳记在城里开不下去, 否则日后整个浔阳府的酒水生意怕是都会受到影响。”
“二位掌柜说得不错, 柳记若只售卖葡萄酿, 咱们几家的生意也不至于如此惨淡,可那殷掌柜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胆子如此大就不怕被崔、宋两家盯上?”
“此人背后难不成有什么势力,方才这般有恃无恐?”
要真是如此,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三人面色犹豫, 他们仨都是白手起家,柳记背后若当真有大家士族撑腰,他们可得罪不起。
“那怎么办,继续放任柳记成长下去,哪还有咱们小酒楼的立足之地。”
“徐掌柜你最有主意, 还请给老弟们支个招, 你说这事儿要咋办才好?”
被唤作徐掌柜的中年男子,生就一脸精明相, 闻言喝着茶水,不紧不慢地道:“柳记不是想在浔阳出名吗, 那咱就帮帮他,最好能引得崔宋两家注意才好。”
“徐掌柜好计谋, 那宋家可不是善茬,又有崔家作靠山,殷掌柜背后就算有人, 这浔阳盛可是崔家的天下,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三人恭维道。
宋听竹不知酒肆已然被人惦记上,不过他本就打算引得宋家注意,几人这一举动反倒是帮了他一把。
几日后,宋记酒楼后院。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个月的入账怎的少了半成多?”宋兴安查完账,对两个掌柜发起火来。
宋记乃大商户,半成利润抵得上寻常铺子几月收入,那可是好几百两银子,便是宋兴安也觉得一阵肉疼。
“东家有所不知,城北新开了一家酒肆,生意可好,仅用半月就将整条街的营生拦去大半,连带着咱家生意也受了些影响。”
两个掌柜瞧着东家脸色,擦着冷汗将事情道出。
宋兴安满脸不悦,“竟有此事?那酒肆可差人去打探过底细?”
王掌柜道:“已经让人打探过了,掌柜姓殷,殷姓可不常见,我跟老张猜测是京都那边过来的,且卖的还是稀有的葡萄酒,背后定是有所倚仗,这才没敢贸然出手。”
宋兴安嗤笑:“京都来得又如何,天高皇帝远,纵使他背后势力再大,只要进了这浔阳府,是龙也得给我老实盘着。”
两位掌柜垂首附和,“老爷说的是,浔阳府可是崔家的天下,大小姐又是崔家少奶奶,他柳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东家,您看这事儿要怎么办才好?”拍完马屁,张掌柜问道。
宋兴安端起茶盏抿了口,随即不紧不慢说:“让商会的人去给那柳记一个教训,若是他有自知之明,自会知难而退。”
“好,我这就命人去商会知会一声。”
将事情吩咐下后,宋兴安又去了另外几处酒楼,无一例外,生意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影响,面色不虞回到宋宅,秦月娘见他好似带着火气,起身倒了碗凉茶。
“老爷可是有心事,难不成是铺子那头出了啥岔子?”
宋兴安蹙眉:“城北新开了家酒肆,抢了咱家不少生意,短短半月,几家酒楼竟共损失了千两有余。”
秦月娘吃惊:“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敢跟咱家作对?”
“说是京都来的。”宋兴安用力将茶渣砸在桌上,不屑道,“京都来的又如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倒要瞧瞧没有商会的支持,他柳记的生意能撑到几时。”
秦月娘心头一跳,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病秧子早该死了才是,且常年被她拘在内院,绝无可能跟京都贵人扯上关系。
思及此秦月娘彻底放下心来。
“娘!”
“是蕊儿来了。”听见女儿声音,秦月娘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宋兴安则一脸不悦,“已经是成亲的人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像什么话。”
秦月娘护着女儿道:“便是成了亲,蕊儿也还是我女儿,宋家也永远是蕊儿的家,她想回便回,你个当爹的也不问问女儿可是在崔家受了委屈。”
说罢,连忙拉着女儿进屋。
宋蕊儿一路走来,有些气喘,也顾不得整理仪态,抓起桌上茶盏便咕嘟咕嘟喝起来。
宋兴安瞧见女儿这般作态,冷脸教训道:“你瞧瞧,这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真是不像话。”
宋蕊儿没搭话,用帕子胡乱擦过嘴,有些慌乱地道:“爹、娘,你们猜我今日在街上瞧见谁了?”
秦月娘拉着女儿手,“瞧见谁了,竟让你这般失态?难不成是那崔进背着你养了外室?”
“哎呀娘,你想哪去了,夫君带我极好怎会背着我养外室。”宋蕊儿咬牙道,“是宋听竹!”
“你说谁?”夫妇二人皆是一怔,秦月娘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莫不是瞧错了,那病秧——”
她瞧了眼宋兴安,改口道:“听竹身子不好便是起床都难,又怎会出现在府城?”
宋蕊儿一脸笃定,“没瞧错,那张狐媚子脸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秦月娘低声,“这怎么可能……”
“娘,是真的,我亲眼瞧见他跟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出入布庄,看样子应当是来府城有些时日了。”
“这孩子也太不孝了,既是来府城瞧病,也应当来家里探望一下老爷你才是,我知他心中对我有恨,可老爷你与听竹血脉相连,是亲生父子,听竹此番做法实在不该。”秦月娘观察着夫君脸色,这般说道。
宋兴安听后,面上果然带了些怒气。
“逆子!叫管家去把人寻回来,祖父祖母还在,嫁出去这两年也不晓得给二老报个平安,让二老日夜担忧,实属不孝!”
秦月娘宽慰道:“老爷也别太责怪孩子了,听竹身子不好,便是想要孝顺怕是也有心无力。”
“什么身子不好,我看他好得很,未嫁人时叫他来正厅一家人一起用个饭,便用身子不好当说辞,如今嫁了人倒是有精力驾车来府城游玩了,我看他分明就是没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宋兴安一肚子火气,午饭没用多少便甩袖离去。
“蕊儿,你可知那小畜生住在何处?”秦月娘问女儿。
宋蕊儿摇头,她扯着帕子,咬牙恨道:“那小贱人当年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两年过去居然还没死。”
秦月娘安慰女儿,“不必气恼,他夫家只是个乡野村夫,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宋蕊儿心中好受些。
娘说得对,生得好看又如何,当年惹得全城夸赞的人,却嫁了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而她现今是崔家少奶奶,浔阳城无人不知的才女贤妻,他宋听竹什么都不是,永远只配被自己踩在脚下!
与此同时,柳记酒肆。
“东家,这两日又有不少酒楼掌柜寻来,想要跟咱合作。”殷承霁道。
铺子生意红火,卖的又是罕见的葡萄酒,城内不少酒楼都想结识一番背后东家,若是能借机与其合作,酒楼生意定会更上一层楼。
宋听竹知晓,求上门的都是些宋家瞧不上眼的小酒楼,但凡有些名声的,碍于宋家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葡萄酒的名声已然引起不小的轰动,宋兴安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
他放下账本,嘱咐兄弟二人,“是时候放饵了。”
殷承霁点头,与弟弟殷成浩打后门去了西街客栈。
“夫郎,我方才进来瞧见有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咱铺子周围。”
刘虎帮小二卸完酒水,扭头便瞥见两个家丁打扮的汉子,贼眉鼠眼往铺子里头张望着。
府城盯上柳记的不止一家,宋听竹也无法确定那二人是否是宋家派来的。
“夫君不必担心我,便真是宋家派来的人,我也不怕,再说有夫君在呢,我信你定能护好我。”见夫君脸上带着担忧,他笑着说道。
刘虎点头,心里打定主意这几日寸步不离守着媳妇儿,绝不能叫他被宋家人欺负了去。
两日后。
“你说什么?那柳记背后东家是那小兔崽子?”
宋兴安端茶盏的动作一僵。
“没打探错?那不孝子自幼身子骨不好,几乎没出过宅子,他怎么会跟京都的人搭上关系?甚至还弄来了葡萄酒的货源。”
张掌柜道:“老爷,我亲耳听见那殷掌柜换二少爷东家,绝不会有错。”
“好一个小畜生、不孝子!”
宋兴安啪的一声摔碎茶盏,脸色铁青。
“这是跟老子抢生意来了!”他咬牙切齿。
“老爷您消消气,我跟老张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王掌柜在一旁说。
宋兴安压着怒火,用眼神询问二人。
“我跟老张无意间发现,柳记那批葡萄酒的供货商,是一伙西域游商,我俩给了那游商二十两银子,才晓得他们同二少爷闹得有些不愉快,此番来府城便有将那酿酒的方子卖出去的打算,可惜他们说不明白中原话,只得继续受二少爷压迫。”
闻言,宋兴安追问:“此话当真?若那伙游商果真有此打算,万万不能错过这番机遇。”
“我跟老张也怕被诓骗,悄悄跟那伙游商去了柳记后院,亲眼瞧见二少爷与他们吵红了脸,二少爷身边那泥腿子,还将大夫请了来,好像说啥旧疾复发,黑着脸将一伙大胡子外邦人赶出了院子。”
宋兴安越听,面上笑容越多,“干得好,那不孝子守着座金山都不晓得,竟还跟人闹翻了脸。”
“老张老王,你俩可知那伙游商住处?”
“在西街一处客栈里,老爷您是想亲自去见他们?”
“二月商会已过,城里却来了外邦人,嗅觉敏锐的定是不止咱们一家,需得尽快将酒方拿到手,以免横生枝节。”
“老爷说得是。”
离开酒楼,宋兴安便跟小厮驾马车回了宋宅。
秦月娘听闻此事,边吩咐下人布菜边道:“怪不得管家叫他回来不肯,原是手里攥着葡萄酒的路子,瞧不上自家这点小买卖了。”
宋兴安嗤笑:“那也得看他守不守得住。”
-----------------------
作者有话说:抱歉,老毛病犯了,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太痛苦了,疼起来嚎的恨不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翌日, 柳记酒肆。
宋听竹与夫君刚进铺子,便听殷承霁说:“东家,方才商会管事来了, 说咱们酒肆没在商会做登记,不允许在城内售卖酒水。”
宋听竹听后道:“只是想寻个由头, 好叫柳记关门歇业罢了, 浔阳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 不可能一一都在商会做了登记,且柳记开门营业半月有余, 一直经营好好的,为何今日却被通知不做登记不得营业?这卑劣手段,猜也能猜到中间定是少不了宋家人的手笔。”
“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殷承霁问。
宋听竹道:“既然宋兴安想让咱们歇业, 那便如他所愿把铺子关上几天。”
他顿了下,又道:“待会我随夫君去寻阿尔木,宋家想得到酿酒方子,我便借此机会让他们宋家掉下一层皮。”
半个时辰后,夫夫二人赶到西街客栈外, 外头已然停了三四辆马车, 都是各大酒楼的掌柜、东家,一得到消息, 便马不停蹄赶了来,此时整间客栈都被围了起来。
“宋听竹, 还真是你这个小贱人。”
一道尖锐刺耳的谩骂声,自身后响起, 宋听竹转过身,便瞧见宋蕊儿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盯着他。
“看来乡下的生活果然适合二弟,嫁去刘家不过两年, 身子便大好了。”
宋蕊儿上下打量着面前人,原本病入膏肓的人,竟好端端出现在眼前,样貌也比儿时更加出众,若不是她今日出门擦了脂粉,怕是就要被这狐媚子比了下去!
看着这张令人生厌的脸,幼时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她攥紧手中帕子,心中满怀恶意地想,当初就该将这小贱种的脸划花才是。
宋听竹只当没听出她话中深意,微笑着说道:“多谢长姐关心,村子里风水的确不错,若是有时间长姐也可去小住两日,相信要不了几日,长姐肝火旺盛、急躁易怒的病症便能减轻上许多。”
“你!”
人多眼杂,宋蕊儿不好发作,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牙尖嘴利,看来二弟果然是大好了,不过这来了府城,为何不回家探望祖父祖母跟爹娘?祖父祖母年纪大了,二弟离家这两年没少念叨,二弟如此不孝,真是叫人寒心。”
盯着葡萄酒货源的不止宋家一户,此时客栈外围了不少人,也有驻足瞧热闹的百姓,宋蕊儿故意抬高嗓门,众人听见议论出声。
“方才宋家大小姐唤那哥儿二弟,可这宋家不是只有一个小少爷,今年十岁还在书院念书呢吗?”
“哪啊,你来府城晚不晓得,这宋家原本有位二少爷,小小年纪便聪慧的不得了,每次出门,整个浔阳府没人不夸一句好的,可惜后来得了怪病,寻遍名医都没治好,打那以后就落了个病秧子的称号。”
“可不,我记得得有十来年吧,这宋家二少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伙还当他没了呢,谁想今儿竟忽然出现了。”
“这宋家二少爷也是可怜,小小年纪没了亲娘,外祖一家也一把火烧没了,换谁来都得大病一场,后来被送去乡下养病去了,可我听宋家下人说,压根不是养病,而是给那宋家大小姐替嫁,天不亮就被一顶小轿从后门抬出宅子了。”
“这宋家也不缺银钱,心咋就这么狠。”
“还能为啥,欺负人家娘死得早,又没有外祖家撑腰呗。”
相似小说推荐
-
提摩西今天也在精分吗(雨散辞) [BL同人] 《(综英美同人)[综英美]提摩西今天也在精分吗》作者:雨散辞【完结】晋江VIP2025-11-04完结总书评数:1155...
-
全种族唯一白月光(蜂蜜麦片) [穿越重生] 《全种族唯一白月光》作者:蜂蜜麦片【完结】晋江VIP2025.11.06完结总书评数:14986当前被收藏数: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