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好些名字哩,我奶叫它牛舌草,外婆家叫它野甜菜、车轮菜。”
宋听竹笑着解释:“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别称,学名叫车前子,是一味草药。”
“我想起来了!”赵金珠眸子一亮,“有一回我娘生病,我到梁爷爷家请他来给娘瞧病,在梁爷爷家看见过牛舌草,院子里晒了好些嘞,还有别的草药,我不认识。”
刘小妹闻言,既兴奋又激动,“嫂夫郎,这车轮菜当真能拿来卖钱?”
宋听竹道:“可以,只是由于太过寻常,医馆一般很少会收。”
见小姑娘垮下肩膀一脸失落,又笑着说:“除了车前草,这山里还有很多草药,都能拿来换银子。”
“真的?嫂夫郎你快跟我们说说长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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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吃席,晚上码字,我恨啊,为什么不多攒点存稿呜呜呜
第18章 钱家来讨债(小修)
宋听竹给几个小姑娘讲了几味,书中瞧见的草药,途经大榕树,刘小妹同三个小姐妹挥手道别。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银子就拿东西抵!”
刚拐过路口,二人便听见院子里传出一道汉子粗犷强横的声音。
夏哥儿有些被吓到,揪紧宋听竹衣裳,往他身后躲。
宋听竹牵紧夏哥儿,跟有些慌了神的刘小妹进了院子,只见小院儿里围了一群人,少说也有六七个,其中两个妇人他见过,一个是牛家章婶子,另一个是钱家孟大娘,钱霜儿她爹娘。
三家关系不错,两位大娘婶子常来家里走动,夫君迎他进门的聘礼,便有一部分是同两家借来的。
一群人没瞧见有人进院儿,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还在吵嚷着要刘家尽快还钱。
家里汉子都出去做工了,只有阮秀莲跟大儿媳唐春杏在,两人原本好好在家做着绣活,一群人冷不丁闯进院子,说话的机会都没给,这个一句那个一嘴,气势汹汹要阮秀莲把欠下的银子还上。
孟银花念着两家情分,把当家的拉到一旁,自个儿上前抹着眼泪道:“妹子你也别怪大姐心狠,实在是没法子了,我家老二病了有些时日,需要银钱请大夫瞧病,霜姐儿今年十三,差不多也该说亲了,家里怎么着也得给她攒些嫁妆,省得嫁到夫家受人欺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孟大娘,当初两家说好半年之内将银钱还上的,这才过去仨月,就喊了一帮子人来家里讨债,这事儿未免做得太不厚道了些。”
唐春杏觉得钱家不厚道,当初分明说好了这会儿又变卦,头些年钱家出事儿,家里可没少帮衬,现下过河拆桥,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孟银花笑容勉强:“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去岁收成不好,家里没攒下几个银钱,秀莲妹子你也晓得,我跟当家的成亲这么些年,膝下只有小阳一个儿子,可不得精心养着才成,眼下他病着,我手头实在不宽裕,只得厚着脸皮上家来讨要银子。”
阮秀莲面色为难:“我的老姐姐,不是妹子我不想还,而是手头上确实拿不出这么些银钱。”
“大生家的,瞧你这意思是不想给?”章大花斜着眼睛语气不善,显然是打算撕破脸皮了,“没银子就拿物件抵,锅碗瓢盆鸡鸭鹅,只要是能卖出价的都行。”
立在章大花身侧的壮汉,收到眼色,接话道:“我听见畜生叫唤了,大伙儿跟我到后院抓家禽去!”
一群人乌泱泱要往后院去,阮秀莲婆媳俩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瞧着人将鸡鸭抓了去。
“夏哥儿的呜呜呜……”
夏哥儿躲在宋听竹身后,小声呜咽。
家里鸡鸭养了一整年,夏哥儿平日里没少帮着喂,还挨个给起了名字,家里杀鸡都背着小家伙,生怕他看了伤心,这会儿见一群人将鸡鸭抢走,心里别提多难过。
刘小妹则满脸愤怒,想上去拦着,但力量悬殊,不等靠近便被撞倒在地,竹篮打翻草药跟野菜洒落一地,转眼间便被几个汉子踩得不成样子。
刘小妹呆愣片刻,回过神来还想上前去捡,宋听竹眼疾手快忙将人拉了回来。
“嫂夫郎,他们踩烂了咱们好不容易挖来的草药!”刘小妹语气焦急,眼眶都红了一圈。
宋听竹拉着小丫头手腕,将人护在身后,并宽慰道:“安全最重要,草药踩坏了改日再挖就是。”
刘小妹气到说不出话来,夏哥儿见小姑受了委屈,鼓着面颊举起一双小拳头,模样奶凶:“坏人!夏哥儿讨厌他们!”
宋听竹将两个小的护在身后,待一群人搬上家中还算值钱的物件,浩浩荡荡离开,方才领着二人从角落出来。
院子里一片狼藉,不止鸡鸭,灶头上的铁锅也被抢了去。
阮秀莲将夏哥儿叫过去,边给小孙子擦着眼泪,边叹道:“先将院子收拾了,杂间儿里还有口旧锅,老大媳妇儿去搬出来洗刷两遍,将就用着。”
唐春杏应了声:“知道了娘。”
宋听竹瞧婆婆脸色不好,便让小妹将娘扶进房休息,自个儿握着扫把准备打扫院子,但他从没干过这活儿,打量半晌也不知该从哪儿开始。
“我来吧,嫂夫郎你歇会。”刘小妹从堂屋出来,将他手里的扫把接了过去。
刘家日子本就过得清苦,经此一遭更是雪上加霜,且算算日子,再有月余便到了缴纳税收的时候,现下家里怕是吃喝都成问题,哪里来的银子交赋税?
宋听竹眉头紧锁,刚要去杂间儿取东西,就见夏哥儿扯着他衣摆,一双圆滚滚的干净眸子,红得像只小兔子。
“小叔么,明天我们还去挖草药好不好?”
他牵起夏哥儿,问道:“夏哥儿想去挖草药?”
小家伙点头,“挖草药卖银子,给奶奶跟娘买小鸡小鸭和大锅。”
宋听竹听得心头一软,轻捏着夏哥儿小手温声说道:“这回咱们不止挖车前草,还要挖些旁的。”
车前草卖不出价儿,他需得翻一下书,寻些价钱高的草药卖。
夏哥儿见他取出笔墨,一脸好奇地凑上前。
有些草药不易分辨,宋听竹担心小妹挖错,便想将其临摹下来,有了比对便不容易出错了。
夏哥儿在一旁撑着下巴,模样乖巧地瞧着,等宋听竹画完一幅,便小心翼翼捏着上头两角,先是噘起嘴巴吹上一会儿,而后动作极轻地铺在一旁晾着。
一连画了三四幅,方才搁下手中毛笔。
院子里小妹扬声唤二人出来用饭,宋听竹拿上画儿,牵着夏哥儿一起去了堂屋。
饭桌上一片愁云惨淡,连夏哥儿都能瞧出来,奶奶跟娘心情不好,小家伙便乖顺地靠在宋听竹怀里,安静地咬着手里的粗面饼子。
唐春杏是个心直口快的,没犹豫多久便开口道:“家里米面不多了,再不采买些要不了几日就该断粮了。”
钱家牛家不是个人,把家里口粮都给抢了去,眼下春夏之交,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余下的那点存粮,哪里供得上一家八口人嚼用。
阮秀莲满面愁容,放下筷子道:“明儿我回趟娘家借些粮食来,这个月省着点吃用,熬到夏收日子就好过了。”
宋听竹第一次听婆婆提起娘家,虽不知两家关系如何,但观婆婆脸色也能猜出个几分,饭后又从小妹那得知,二老跟家里并不亲近,近两年甚至有要断绝关系的苗头,眉心不自觉皱起。
刘小妹将画纸折好,揣进随身小布包里,而后才说起外公一家的事。
外公阮长河,外婆李春花,二老膝下共有一女二子,她娘阮秀莲是家中老大,大舅阮大牛生有两个儿子,大表哥阮有金、二表哥阮有银,都已成婚生子。
二舅阮二牛,生了个哥儿跟小子,小表哥打出生起就是个聪慧的,四五岁便被送去学堂念书,十岁那年通过童试,成了莲溪镇近十年最年轻的童生,这事儿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宋听竹知晓了阮家人口几何后,问小妹:“你可知家里关系是如何闹僵的?”
刘小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西院那头,外公外婆也不喜欢爷奶跟二叔一家的做派,早年还没分家那会,就很少来家里走动,后来分了家,原以为关系能缓和些,谁承想反而更糟了,头两年爹娘领我去瞧外公外婆,二舅连大门都没开,直接把我们轰走了。”
“在这之后呢?”
“之后爹娘就没再去过下河村了,我也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外公外婆了。”小姑娘再次叹气,“好想外公外婆啊,还有大舅二舅他们。”
“外公外婆闭门不见,娘没问问是何原因?”宋听竹皱眉道。
刘小妹闷闷不乐:“倒是想问,但是一直寻不到机会,而且家里日子过成这样,娘也不好意思再去,怕被人背后戳脊梁骨,说些难听的话。”
“村里人最爱嚼舌根,我跟娘只回去过一次,刚回村就听见有人说娘是回去打秋风的,从那以后娘就再没回过下河村了。”
小丫头说着不禁担心起来:“明日娘回下河村借粮,不会挨打吧?”
“别担心,不会的。”宋听竹安抚道。
他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若是能解开,两家必定能重归于好,只是该如何做,还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成。
日入时分,刘家父子三人陆续回了家。
一家子坐在堂屋,沉默地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歇下了。
西屋内——
“媳妇儿,这是俺今日做工赚到的银钱。”刘虎从怀里掏出四十文铜板,照旧交给宋听竹。
宋听竹接过去收好,拉着汉子带着厚茧的手掌,主动靠上汉子宽厚的胸膛。
刘虎顿时一僵,手搭在膝盖上,坐姿规规矩矩。
“娘明日要去外公家借粮,我想陪娘一起去。”
刘虎想也不想,拧着浓眉拒绝道:“俺不同意。”
宋听竹捏着汉子拇指上的茧子,温声说:“我听小妹说了,下河村离着村子不算太远,腿脚慢些半个时辰也能到了。”
见自家夫君还是不答应,软下嗓音道:“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些日子我身子已经好多了,今日同小妹上山挖野菜,除了累了些,反倒觉得身上轻松许多。况且周大夫不是也说我需要多走动,病才能好得快些?”
刘虎好一会没说话,宋听竹犹豫片刻,刚要用上最后一招,上方便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
“那俺也去。”
宋听竹道:“不去做工了?”
“嗯,让田子帮俺跟东家说一声,后日再去上工。”刘虎反手握住自家夫郎消瘦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你一个人去俺不放心。”
宋听竹勾起嘴角:“还有娘呢。”
“娘力气小,背不动你。”
宋听竹被人捏着手腕一寸寸摩挲,汉子指腹粗糙,落在腕子上带起一阵痒意,除了痒心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出,让他抿紧唇瓣,不自觉红了耳根。
他抽回手腕,装作整理被褥,“你难道还想一路将我背过去?被人瞧见怕是要笑话你惧内了。”
刘虎憨厚的脸庞上满是真诚:“俺不怕人笑话,你是俺媳妇儿,别人咋想俺管不着也不在乎,俺只在乎你是咋想的。”
宋听竹闻言心中一暖,他转过身子,红着耳根将手重新放回汉子掌心里。
“我知道夫君是为了我好,不过背一路就不必了,我若是累了自会告诉夫君。”
刘虎眉头一松,露出憨笑:“媳妇儿,你同意俺跟你一起去了?”
宋听竹笑着点头,他望着汉子带着傻气的笑脸,缓缓说道:“夫君,我教你做生意赚银子可好?”
刘虎表情惊讶:“媳妇儿会做生意?”
自然不会。
宋听竹轻咳一声,别开目光道:“宋家是做酒水生意的,在府城有不少铺子,我虽自小被宋家下人盯着,接触不到生意上的事,但也不是毫无头绪。”
今日在外头待得有些久,白日里还没觉得,这会儿泡过脚,忽然觉着双腿有些酸痛,便握着拳头捶打了两下。
汉子瞧见,将宋听竹双腿搁在膝头,力道恰好地替他揉捏按摩。
“媳妇儿想制酒去卖?”
“嗯~”
本是想回应的,谁料汉子手法太好,舒服的他语调拐了弯。
宋听竹抓紧被单,面颊也跟着红成一片。
怕汉子问起,连忙说道:“外公家便是制酒的,娘亲制酒的手艺在浔阳府也是难得一见,我随了外公娘亲,自小便对制酒感兴趣,只是身子不好外公娘亲又去得早,这才没了机会。”
“还记得三岁那年,在外公和娘亲面前夸下海口,长大后要将家里的酒铺开去京都,这个想法原本已经被我埋在心底,但现在我想要去实现它。”
宋听竹看着眼前的汉子,轻声询问:“夫君,你愿意帮我吗?”
刘虎点头,神情庄重又严肃:“不管媳妇儿你想做啥,俺都支持。”
宋听竹嘴角牵起浅笑,他收回双腿,靠在自家夫君肩头。
不知为何,只要有刘虎在身旁,便莫名让他觉得安心。
“制作酒曲的法子从不外传,这些日子我从书中抄录下不少残缺的配方,需得实验过后才知真假。”
手腕再次被汉子握住,宋听竹忍着痒意,继续说道:“制酒太费银子急不得,眼下最要紧的是寻法子多赚些银子,渡过眼前的难关。”
汉子静静听着。
“我从书中临了些能卖上价儿的草药,让小妹到山上找找看,若是能找见最好,找不到也无妨,只是赚得少了些。”
刘虎道:“俺有空去后山下几个套子,猎不到大型猎物,猎个野鸡野兔也是好的。”
“好。还有一事,明早我得叮嘱小妹一番,挖草药不能像挖野菜那般,要小心仔细不能挖坏了根须,否则会影响……”
宋听竹声音渐渐小了,话未说完便没了动静。
刘虎轻手轻脚将人抱到床里侧,吹灭油灯也跟着睡下。
当晚宋听竹梦见了许久未来看他的娘亲,这回他终于能听清娘亲说的话了。
“娘的小竹子长大了,如今有了夫君也有了家人,娘总算能放心去了。”
“娘陪了你这么久也该去寻你外公外婆了,好告诉他们小竹子找到了疼他爱他的夫君,也有了关心他的家人。”
“娘,帮我转告外公外婆,听竹过得很好,不必惦念。还有,听竹一定会将酒铺开往京都,兑现当初的承诺。”
“好,娘相信你。”
睡梦中,宋听竹望着娘亲逐渐消失的背影,笑着落下泪来。
娘、外公外婆,你们放心,听竹不会再想着死了,听竹想好好地活着,活得比谁都要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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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终于开始赚钱啦[撒花][撒花][撒花]
第20章 下河村阮家
翌日吃过早饭,一家三口便收拾好东西去了下河村,临行前宋听竹从书架上取了两本诗集,一同带了去。
宋听竹第一次离开云溪村,一路上好奇张望,瞧见连成片的麦田,在微风中荡起层层浪花,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怪不得宋蕊儿没事便喜欢与小姐妹出门踏青,原来竟是这般松快,连身子都跟着轻盈许多。
“媳妇儿喝水。”刘虎从背篓里拿过竹筒,递上前。
走了许久,宋听竹喉咙确实有些发干,伸手接过竹筒,朝汉子笑着道谢:“谢谢夫君。”
“你是俺媳妇儿,这是俺应该做的。”
阮秀莲见夫夫二人恩爱有加,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竹哥儿啊,累了就让虎子背你,这才走了一半路程,可别强撑累坏了身子。”
“知道了娘。”
宋听竹也没矫情,走了小半刻钟,觉着有些走不动了,便趴上自家夫君宽厚结实的后背,让汉子背着走了一段。
刘虎身强体壮,背着个人步伐非但没慢下来,还比方才更快了,就连婆婆阮秀莲也加快了脚程。
宋听竹这才晓得,夫君跟婆婆为了配合自己,特意放慢了速度。
如此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下河村的轮廓逐渐清晰了。
“这不是阮家老大秀莲吗?”田间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妇认出阮秀莲,佝偻着身子,扬声道,“秀莲啊,是你不?”
“哎婶子,是我。”阮秀莲笑着打招呼。
老妇却不给面子的说教道:“你这孩子,咋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瞧你爹娘,你没出嫁那会儿可是十里八乡最孝顺的丫头,村里谁见了不夸一句,这咋成了婚就不认自家爹娘了。”
阮秀莲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婶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做人儿女的怎么可能会不认爹娘,只是前阵子家里忙,实在抽不出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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