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起来收拾东西。”
他重回到刚刚那一地的烂摊子旁,弯腰从里面找出能用的部件。
这个电视机里的,加上刚刚从各种玩具里面搞出来的一些,基本上够做十个左右了。
十分钟前他还扬言要用火乍弹让外国友人长长见识。
十分钟后,他仔细思索一番,这个需求其实也没那么迫切。
不如回家后找个安全的环境慢慢完成。
经过教训,两个倒霉熊大人明显老实了许多,将材料整理好装进背包,便出发去完成原本的任务。
不知是不是超市的压缩饼干藏得太深,他们找了快半个小时才摸到地方,但货架上的东西所剩无几。
晚了几天过来,没想到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是那两个外国人拿走的吗?”时作岸看着货架上只剩下花生味压缩饼干,摸着下巴猜测,“他们两个,加上老板,估计还有守着老板的人,啧,他们外国人对这儿对哪儿过敏的,就是他们没跑了。”
但他们也不可能放着这些东西不拿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搜罗搜罗将最后十来包花生味压缩饼干全部收进背包。
剩下的空间,只能找些泡面饼干之类的来填满了。
“服了这群外国佬,夏哥他们那边的水估计也不会放过,咱们跑这一趟几乎没啥大收获啊。”
宋子桥泄气,感觉这几天为此跑来跑去,甚至被挟持,搞半天原来都是在浪费时间。
“好啦,别这么想嘛,等会儿出去了我们可以顺路再找找小超市,还有药店也是必须去的。”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时作岸将袋装泡面最外面一层的外包装扯下来,里面的小袋见缝插针塞进背包的空隙。
还拿了七八瓶花露水,喷头款和常规款各占一半,不够放了就斜斜插在背包侧面。
两个大背包填满也是花了些时间,每一丝一毫的空间都被充分利用,饼干装满后还在上面倒了一包散装的糖。
任由它们滚落进任意狭小不可见的角落。
时作岸最后拎着拉手颠颠书包,确认没有再多出能装东西的空间,与宋子桥两人各自的包。
尽管提前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差点被出乎意料的重量压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稳。
“走走走,去找江肆他们!”宋子桥上半身努力向前,才将前胸与后背的重力平衡。
此刻,所有未消的恩怨都不重要了,他内心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背着这老些东西回家。
——————
遇到夏奡与江肆时,他俩不知为何鬼鬼祟祟迎面跑来。
还不时转头向后观察什么。
江肆率先注意到二人,连忙摆手让他们退回去。
手都甩出残影了,还不忘边跑边回头瞥。
时作岸与宋子桥不明所以,但也非常配合地转身往回走,
终于几人躲在一块货架与墙壁形成的空隙间,江肆终于说出他们这般偷感贼重的样子是在干嘛。
当然,声音特意压得极低:“玛蒂尔达他们跟在后面。”
“你们干啥了?”干啥招惹那俩外国佬的事了?
江肆说话前专门看了眼夏奡的脸色,没发现抗拒的意思,便继续,“我们俩刚刚去拿货架上的水,结果玛蒂尔达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她一把把我手里的矿泉水拽走,然后对着夏哥一顿阴阳怪气!”
“说什么‘本以为他交流时那么自信是真的会说D国语言,没想到是个半吊子’,这女的吃什么枪子儿了?”
哦,这个锅是他们给夏奡扣的,怪不好意思的。
时作岸尴尬地挠挠头,对上江肆疑惑的眼神与夏奡满脸的怒气,半句话不敢再多说,催着江肆继续。
“她瞧不起夏哥就算了,我们要拿水她也不让,说超市里的物资是归他们所有的。”她愤懑不平,“凭什么啊?她先过来插个旗子东西就是她的了?小学生都不这么玩了吧!!!”
什么叫做“瞧不起夏哥就算了”?
眼见夏奡脸色愈发难看,时作岸慌张地打着圆场:“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夏哥呢?必须要让她道歉!”
“啊?大哥你搞不搞得清重点啊——啊对对对,重点就在于她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夏哥!”江肆可比宋子桥会读眼色得多,见时作岸左眼皮如抽筋一般不停向他暗示,立马反应过来。
“不让我们拿水是小事,侮辱夏哥可是天大的不敬!”
夏奡一句话还没说,就看着两人捧哏逗哏似的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中间还夹着个摸不清状况的宋子桥……
怎么办?火气更大了。
“你们俩快收了神通吧。”他无奈扶额,“我们跑这一趟就是奔着食物跟水来的,她这样霸占着资源我们一瓶水都拿不走。”
“你们俩那边呢?吃的拿到了吗?”
宋子桥回答:“估计外国佬是去你们那边了,我们装了满满俩书包呢!”
说罢,他还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
“不过我们俩也看她老不爽了!这次一点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他兴致昂然,却在时作岸开口后,如同被浇了一头水似的焉了。
“问题是,打又打不过,怎么给她点颜色瞧瞧?”
症结所在。
“不行,别在这里思考。”江肆打断埋头苦思的众人,“刚刚来的时候玛蒂尔达就跟在我们后面,先去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可能会修一下前面的文,尽量修文的同时不断更[亲亲]
玛蒂尔达和安塞尔持续不间断地在超市里巡逻, 无论何处都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就连楼梯间都在他们的巡逻范围之中。
这种情况下去哪儿比较好呢?
四人讨论了一番,最后甚至煞有其事搞了个投票,从餐吧与回车上中选择了去超市办公室探索一番。
“我们进去就把门锁上,如果他们试着来开门, 我们就装丧尸往门上扑!”时作岸提议。
除了有些丢脸外, 是个非常完美的办法。
夏奡仍有顾虑:“万一他的老板就在办公室里坐着呢?我们进去把人家扔出来?”
他皱眉,“玛蒂尔达和安塞尔敢一直在外面游荡, 就说明跟在他们老板身边的人肯定综合素质更加强悍, 所以他们才敢放心离开。”
“那等碰上了再说, 哪有那么巧的事啊!”时作岸信誓旦旦,他们肯定不至于那么倒霉!
又不是在演倒霉能,不至于不至于。
于是当他们打开会计办公室大门时,迎面撞上一个年轻男人, 所有人内心都骂得脏极了。
开门的时作岸首当其冲,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试图合上门再打开, 防止这一切都是他梦中的幻像。
事实证明,没用。
再次打开门,男人还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是?”
他的眼睛很圆很大, 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即使带着黑色圆框眼镜也不会让人产生缩小眼睛的感觉。
同时, 也因为圆眼与看起来廉价感拉满的眼镜让人猜不透他的年龄。
感觉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 因此对他的第一观感就是:不是坏人。
“不好意思, 我们只是路过。那你呢,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干嘛啊?”夏奡先小小试探一下。
听闻,男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好像在同他们抱怨:“有几个外国人一直在外面巡逻,我没地方躲了才待在这里。”
同病相怜啊哥们!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众人瞬间卸下了防备心,都觉得这人是个同他们一样被安塞尔和玛蒂尔达欺负的可怜虫。
“我叫黎万生,都躲在这里两天了。”黎万生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看着众人,“你们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对着这种眼神,正常人很难不升起恻隐之心。
宋子乔从包里拿出一包曲奇饼干,外面的盒子太占空间已经被他扔掉了,只剩下朴素的蓝色包装。
递到黎万生手里,他拆开包装吃得狼吞虎咽,浓郁的黄油味迅速在小小的房间内扩散开来。
“有,有水吗咳咳——”可能是吃的太快了,他被饼干渣呛住,边咳嗽边向四人讨水喝。
可水都被玛蒂尔达和安塞尔守着,他们一瓶都没带出来。
江肆又向他解释了一遍原委,黎万生立刻明白,与大伙儿同仇敌忾,发誓要让那两个外国佬好看!
“他们俩武力那么高超,咱们也打不过呀。”
他说自己只是刚到的第一天跟那两个D国人正面对上过一次,仅仅只是看到玛蒂尔达将一个试图闹事的大汉胳膊折了赶出去,就立马被吓得收了心思。
百般承诺会离开超市,才趁着他们不注意溜进办公室。
黎万生解决掉饼干,不讲究地用袖子抹干净嘴角的渣渣。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有时哥在,当然有办法咯!宋子桥刚打算大咧咧将时作岸会手捏火乍蛋的事秃噜出去,就被离得最近的江肆一把拧在腰间的软肉上。
“哎哟喂——”
“我们也是被追得没办法了,才躲进来的。”她还指了指先一步抢占了椅子的时作岸和没抢到位置只能靠在扶手上的夏奡,“你看他俩,一个脑袋刚止住血,一个被打得肩膀都抬不起来了。”
时作岸可配合了,立马扶着额头装作头晕的样子,虚弱地往夏奡小腹间贴。
被骚扰的人只能小心地避开伤口,将作乱的脑袋推回去。
“我们这儿战斗力稀薄,两个伤者,一个不会打架的女人,再加上个傻子,全部人加起来都打不过玛蒂尔达一个。”
夏奡耸耸肩,明确表示他们并不具备同那两个D国人正面对抗的能力。
他这么一通预防针打完,黎万生燃起的一丁点儿斗争的欲望都尽数熄灭了。
亮晶晶的圆眼没劲儿地耷拉下来,像条咸鱼似的靠回椅背。
“那完了啊。那女人那么厉害,再加个我也照样打不过……”
“别泄气嘛!”江肆熟络地坐在黎万生旁边,拍他的肩膀,“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吗!”
她自然而然的姿态与动作完全没有一点避嫌的意思,甚至比对待宋子桥还亲密许多。
导致刚刚还被狠狠掐了把腰上的肉,现在又被忽视的宋子桥眼红极了。
目光死死盯着江肆搭在黎万生肩膀上的那只手,恨不得将其身上的肉沿着骨头仔仔细细刮下来。
快被盯出个洞来的当事人双方都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黎万生对江肆口中所说的“惹不起还躲不起”非常好奇,嘴上问着“是什么”,眼睛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旁若无人的暧昧发芽。
此旁人单纯只指代宋子桥。
“我说你什么意思啊?干嘛一直盯着江肆!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他火气腾地窜进大脑,获得全部身体的支配权,直冲上前,一把将江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掀开。
“啊?”黎万生满脸迷惑,眼睛顺着鼻梁滑下几毫米,“我没有啊?”
“哎呀,宋子桥!”每次都是你出来捣乱!
江肆大喊他的名字,语气危险,“你能不能别搞破坏,老老实实待一会儿不行吗?!!”
“你你你你凶我!QAQ”他满脸不可置信,指着江肆的手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你为了他凶我!”
到底为什么突然从商量正事转场到三人情感小剧场的……
身为旁观者的夏奡与江肆也是被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肆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宋子桥攥住江肆的手腕,双眼腥红。
时作岸超小声贴在夏奡耳边:“以后绝对要杜绝这小子看狗血霸道总裁小说,哦对短剧也不行。”
尊重新兴行业,一个都不能放过。
剧情发展走势愈发离谱,最终以宋子桥甩开江肆的手腕,夺门而出告终。
看他连背影都透露出一股伤心难过的感觉,夏奡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们先说,我去看看他。”
直到这会儿,江肆都还一脸懵逼。手指无辜的指向自己,又指了指空无一人的门口,迷茫地看向时作岸。
时作岸两手一摊,别看他,他也不知道。
“你们俩是情侣吗?”黎万生幡然醒悟,“是我的问题让他生气了吗?对不起……”
“怎么会是你的错?”江肆满怀歉意向他道歉,“他就是这样,那么大年纪还小孩子脾性我们还希望你别跟他计较就是了。”
黎万生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刚刚说的方法是什么?”
江肆偏头撞上时作岸的眼神,心门一清,开始叙叙道来……
——————
另一边宋子桥甩着门出去,封闭的走廊透不进一丝光亮,除了办公室,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失魂落魄溜达着,竟然晃进了人家的员工休息室。
四周靠着墙壁都是一米高的柜子,中间摆着拼起来的红色皮垫长椅,不知哪个员工正在休息室里换衣服,就突然遭遇丧尸摆放。
几条外套毫无章法扔在上面。
宋子桥脑子里的烦恼丝都快绕成毛线团了,丢开那些衣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江肆凭什么对那个小白脸态度那么亲近?
虽然看着是比他年轻一点,但俗话说得好,年龄大的男人会疼人。
他比江肆其实也才大了四岁,就算是五岁一甚至估计代沟,他们俩之间也应该没有到那个程度。
难道江肆对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向他提出分手……
难过的间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宋子桥差点一蹦三尺高。
他惊恐的转过身,发现拍他的其实是夏奡。
“你吓我一跳……”他埋怨地把夏奡的手从他肩膀上扫下去,甚至顾及夏奡肩膀上的伤,没有太大的力。
夏奡不恼,推推宋子桥的手臂让他往旁边挪个位置。
随后自己坐下。
“你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听到他的关心,宋子桥彻底绷不住了。
头无力地垂下,双手托在下巴上,室内静静的,能听见听外面风扫过墙壁的轻擦声。
他的目光随意聚焦在地面两块瓷砖之间。
黑色泥水般的缝隙中不知什么时候落进去了一个米粒,卡在里面动弹不得,只能永远躺在里面被鞋底摩擦,沾满尘土。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口:“夏奡,我是不是真的应该跟江肆分手了?”
“……之前我以为只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她看不惯我,想要通过分手的方式让我改掉坏习惯。”他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夏奡离的那么近,还差点没有听清,“但我现在感觉她好像根本不爱我,一切都是我太自大了……”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夏奡故意停顿,等着宋子桥好奇心被勾起,主动抬起头来,“宋子桥,你真的很自大。”
-----------------------
作者有话说:才不是一点点小事呢,请好好给我们江姐当狗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宋子桥憋了一肚子的真心话想要朝他倾诉, 结果九个字就轻轻松松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他呜咽一声,将脸埋进手掌,不愿再继续面对。
“哭了?”
“……”
“真哭了?我看看——”他弯下腰,试着去看宋子桥为挡得严严实实的脸。
虽然没看到眼泪, 但却对上了他爬满红血丝的眼白。
“……你傻逼吧。”
委屈巴巴的声音, 让夏奡忍不住轻笑出一声。
“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
“嗯?”
夏奡没再犯贱折磨他,而是缓缓讲起了二人高中时期的事。
大概是高二刚开学那会儿, 他们年级刚刚完成选课, 原先的班级也被打散。
夏奡当了一年的乖乖好学生, 不打游戏,不交朋友,吃饭从来都是一个人去食堂速战速决。
刚分班的时候,他就被分到跟宋子桥做同桌。
那时候的宋子桥比现在还要欢脱, 毫不夸张说,开学一个星期了,夏奡都没见过他在非上课时间翻开过书本。
一下课就抱着个篮球, 召集乌泱泱一堆人跑到操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