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找祁先生吗?”
余淮也点点头,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床和没有任何存在痕迹的桌面,“他已经出院了吗?”
小护士应了声是,又道:“他是今天早上出院的。”
余淮也见状,又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打听了几句好友的情况。
护士还算热心地告诉他好友目前恢复的不错,让他不用担心。
知道这些,余淮也放心了许多,“谢谢告知。”
“不客气。”
黎星野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余光瞅了眼空荡荡的房间,方才因为余淮也一出来就想来看某些讨厌的人而有些不爽的心舒坦了一些。
他差点忘了,今天的帝国皇帝的生日,作为权利的继任者,怎么可能会抛下这样重要的节日来走游戏剧情?
角色不在线时,剧情会自动不足不会碰面的原因。
至少今天上线一天,黎星野都不用看见那张脸。
毕竟上次的那通电话和这次电梯的事情,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既然他不在,我们现在出去散散步吧,”黎星野道,“医生叮嘱要哥出去外面走走,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恢复一下肌肉活力的。”
事已至此,余淮也倒也没有再纠结。
得知好友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虽然并未见上面,但知道对方没事,他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心头的担子少了一节,倒是确实有了一点散步的余心。
尤其是从医院安静的长廊一路往下,出到后边的小花园时,那种近乎冷寂的沉闷感才骤然消散,有了一点聊天说笑的人烟味,空气都因为密集的绿植清新了不少。
“再走过去一点有个长椅,在大树后边,很隐蔽,平时没什么人坐,我们去那吧。”
见他十分轻车熟路,余淮也扬了扬眉,“这两天常来?”
黎星野嗯了一声,说道:“来这里放松心情。”
两人走到大树后边,那个隐在后头的长椅果然没有人坐,只不过上面落了几片叶子,看上去有点灰扑扑的。
余淮也倒也不嫌脏,随意捡丢了叶子便坐了下来。
这里要比病房上热闹的多,有不少家属推着行动不便的老人出来转悠,还有小朋友出来摘花摘草玩闹的。
当然,也并非全是乐景,在欢声笑语中,总有落单藏在黑暗中无声落泪的影子。
余淮也盯着坐在光线晦暗的花坛旁座椅位置一直拿着纸巾低头的拭泪的年轻人,沉默半晌,默默转回了脑袋。
“他的爱人昨天晚上去世了,昨天也在这里哭。”
“你认识他?”
“不认识,”黎星野摇头,垂眸看向他,“只是刚巧我前两天也坐在那里,他可能把我当成了他同病相怜的倾诉对象。”
余淮也闻言,侧头看向身旁的弟弟。
男生坐在树荫下,夜色朦胧,树上的荧光只落在他身上星点,高大的身影仿佛静默了一般,融入沉寂的黑夜,连同他的音色。
夜色暗沉,唯有男孩那双漆黑的曈眸似乎还泛着一点光色。
余淮也默不作声了一小会,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妈打的电话?”
“淮也哥从电梯里被救出来送去ICU的时候。”
“那天原本想找我做什么的?”余淮也并不愿气氛沉重起来,调侃道,“回家又被关在外面了?”
“不是。”黎星野抬手,摘走从半空砸落在教授脑袋上的叶子。
男生的动作很小心,还是无意拂过年长者敏感的耳廓,少年人的炽热通过皮肤表皮的温度即可感知、传达,偏偏动作反差一样的轻柔细心,让人无端有些痒意。
肌肤相触间,仿佛呼吸和声音与神经共振,少年人有点低迷的情绪也夹杂在沉闷的音色中传递。
“那天很倒霉,心情也不好,所以才想着给淮也哥打电话的。”
余淮也侧开视线,“是因为黎姨?”
“不全是,”男孩摇摇头,似乎有点沮丧地道,“早知道不给哥打电话了,说不定是我的霉运传给你了。”
黑夜中藏匿了男孩的失落,但坐在男孩的身旁,仿佛能感同身受的共鸣。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余淮也笑笑,抱着开解他的打算,声音放轻了些,问道,“星野回家发生什么了?”
发生了什么?
黎星野感受着胸膛还似有些隐隐作痛的伤,盯着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垂下浓密的眼睫,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秘密。”
余淮也:“不能和我说?”
弟弟抿着唇,摇摇头,“这个事情暂时不合适告诉哥哥,如果有机会哥哥会知道的。”
男孩重复余淮也方才对他说的话,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是记仇还是真难以启齿。
余淮也闻言,轻笑了下,却并没有戳穿自己其实早就知道他所谓的“秘密”。
他把黎星野拿在手心反复卷弄的叶子拿走,轻轻一掷,轻巧的叶子便很快被风吹跑不见。
黎星野视线被他动作吸引过来,盯着他看,似乎对他的动作十分莫名。
“看到了吗?”
黎星野点点头。
“烦恼吹跑了,一切就好了。”余淮也道,“不开心的东西离远一点就好。”
第39章 我喜欢你 “你想上我吗?”
“哥是把我当小孩哄吗?”黎星野的视线从那片被夜风吹跑的叶子处收回, 看向旁边的教授。
“手段很幼稚吗?”余淮也反问道。
这对话颇为似曾相识。
余教授记忆不错,回想起来上次也是如此,暴雨雷鸣的天气, 心情忐忑的弟弟到他屋里休息的时候, 他也哄过人, 只不过经验不足, 也不知道最后效果如何。
反而是最后自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进步一点。”男孩煞有其事地评价道。
余淮也笑了笑,倒也不为自己略显拙劣的手段辩解。
他鲜少做出哄人的行为,和黎易初在一起的时候,因为黎易初足够年长沉稳, 余淮也自然也不怎么需要帮他调解情绪,当然,面对比他年长的人,余淮也都很少这样。
那点怜爱和泛滥的爱心, 只有对无害的小朋友和自己的那些学生相似年龄的群体会多一点, 原因还是来自年长者的责任感, 这才让他勉强放下一点脸面,耐住心哄人。
他能觉察出来少年情绪略微有些不对, 从他刚起来的时候行为就有些别扭,不知是不是因为沈女士这两天对他说了些什么。
“星野,人类的本质就是粒子的组合, 活着是粒子的运动,死亡是粒子的肢解,万物皆有支离破碎的一天,或早或晚,所以,人生很多时候只是一场单独的旅程, 过度的将注意放在别人的身上,承载了他人的生命,会无故增加自己的痛苦。”
“淮也哥要给我上课了吗?”黎星野垂眸盯着他的手。
年长者的手莹白似玉,秀美修长,正探向一株从树底下摘来的无名小野花,野花生的茁壮,生命力看上去十分的顽强,不知从哪飘浮而来,如今依附着大树的一点微弱营养,生存着。
余淮也折下了鲜艳的花,又轻拂去花枝上的黏土,道:“现在我不是余教授,你也不是我的学生,我不是教育你。”
“听起来分明就是。”少年略有嘲弄的嘀咕了句。
余教授不做辩解,捻着花枝,指腹微动,花朵在半空转了一圈,花朵的颜色与他白皙的手形成对比,树枝上垂落的暖黄光线落在他旋转的花瓣上,给白色的花瓣增添了一份鲜亮的黄。
“好看吗?”
游戏内的花做的格外的精美,哪怕是路边的小野花,白色的花瓣内,似乎还有粉嫩的蕊,娇美夺目。
“好看。”黎星野回。
余淮也垂眼看花,口中还不紧不慢地说道:“花朵的颜色越艳丽,越利于繁衍,它们的花枝招展一切为了求偶——也就是吸引蜂与蝶,对于蜜蜂来说,这种行为大部分时候很难遮掩。”
“淮也哥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余淮也顿了一下,继续道,“星野比这朵花要好看的多,很难不惹人关注。”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表白的开场。
尤其是在这样夜色幽幽,树荫孤影的绝佳场景,教授以这样专注、温和的眼神,轻缓舒柔的口吻讲出的时候。
黎星野心跳不免也快了几分,却还是努力压了压唇角,低着眉眼不做声。
他听着年长者一一数列自己的优点。
“年轻、聪明、体贴又乖巧,”余淮也接连赞了几个词,而后才道,“星野很优秀,所以我妈才会特别注意到你,在发现你对我似乎有所关注的时候。”
“这两天在医院,我妈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男孩并没有隐瞒,只是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点局促,“她说她并不在意什么礼俗,让我大胆主动一点,她……很看好我。”
果不其然。
从沈镜澜和他说出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辞的时候,余淮也便猜到她必然和年轻的弟弟说了些什么。
如若不然,弟弟不至于从他醒来开始,就行为格外的反常。
不论言行,都在努力的表达某种程度上越界的亲昵,但又因为尚且经验不足,不够成熟,便显得十分的坦白。
“星野,”余淮也斟酌数秒,还是直白地道,“你喜欢我吗?”
大约是意外于他的直接,男生一下子抬起脑袋,错愕地看向他。
年长者露出一抹浅笑,蓝色的曈眸好似微风荡漾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含着春水的柔软,将人无声包裹,柔和也坚定,声音亦是如此,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我喜欢哥哥。”
余淮也盯着他似乎因为不好意思而垂下的睫羽,而后摘下手里的一朵花瓣,轻放在他的手心,“看到美丽的花朵,我也会喜欢。”
喜欢和喜欢之间是不同的。
年长者总是会聪明的用一些比喻来教育小孩。
黎星野抬起眼皮,看向他,“淮也哥,我不傻,懂得区别这些。”
余淮也又摘了一朵花瓣,放在他的手心,很轻点点了一下,“星野这两天日夜不离守在我的病床旁边,对我十分照顾,把我当亲哥哥一样的对待,我也对星野很喜欢。”
“我没有把你当什么亲哥哥。”
“嗯,”余淮也对他的回答皆不反驳,悉数接下,“我能感受到你渴望得到我的关注,感受到我的认可会使你很欣喜。”
家庭中长辈对于小孩关注度和关爱的缺失,会让小朋友十分没有安全感,这样的小朋友长大之后,往往很容易别人对他有一点特别的关注和偏爱而轻易误以为自己“爱”上了对方。
实际上,这不过是潜在的,对于原生家庭并不圆满的家庭情感诉求。
弟弟有时候过于“黏人”,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早前,不了解黎家情况的时候,他并非没有过自作多情的误解,但细细思索下来,也不难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余淮也也不是那种没有恋爱经历的白纸,恋爱中的喜欢是什么样的,他不是全然不懂。
弟弟言行中渴求的关注和偏爱或许能够让人误解和沦陷,但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弟弟虽然乖巧又懂事,还自诩喜欢他,但少年人藏在眼睛底下的距离感和冷漠还是难以忽视的,或许弟弟自己并未察觉,但他却能够明明白白感受得到。
余淮也心头无端有些难言的微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黎星野唇角已然抿直,方才的喜悦全无,甚至有些恼火。
他磨了磨牙,忍下脏话,“余淮也,我才没有把你当什么长辈。”
“我知道,”余淮也站起身,垂眸看着他,“但是星野,有些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执起手里那朵被摘了两瓣的花,低眸看着花道:“我如果足够喜欢这朵好看的花,就不会摘下它,而是会好好养护它,让他更好的成长。”
黎星野仰起头看向他,闻言,眯了眯眼。
方才这花他还拿来类比夸过他,现在又这样说,寓意不知为何。
这破游戏……
余淮也看不出他所想,只是见到男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眼底还似有愤愤,明显是有种少年人的不甘。
好像是在埋怨他这个长辈不能理解他,故意混淆视听。
许是夜色遮掩,让少年人也胆大了许多,连日里表现出来的乖巧蜕得一干二净,眉眼的沉冷和凛冽毫无遮掩,抿着唇,小狼一样的凶,甚至隐有讥色。
以下犯上的气势愈发兴盛,哪怕是与年长者一站一坐,自己还是仰视的姿态。
“我哪里还不够喜欢你?”男孩反问。
余淮也笑容还是保持不变的弧度,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黎星野张了张口,因为思索而卡顿了一秒,气势陡然弱了一分,“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很会照顾人,这些够不够。”
余淮也摇摇头,垂下浓密的眼睫,望向他,分明还在笑,眼底似乎浸润了一层夜色的凉薄,冷了一些。
“弟弟,你只看到了我对外的一面,但人总是表里不一的,”
年长者执着那朵几番凋零的花瓣,手腕轻抬,花瓣很轻地在男生的脸上拍了拍,轻佻又挑衅,又因为他居高临下的审视感,让这动作带了一点微妙的凌辱,年轻的上将眼神陡然犀利了些。
余淮也掐起他的下巴,逼着他仰起头,与他对视,“我这个人呢,私底下比较冷漠,为人边界感也很强,霸道又占有欲极强,也格外记仇,你对我一无所知,甚至并不好奇,又能有多少喜欢呢?”
“你为什么就觉得我就不会喜欢这样的你?”黎星野磨了磨牙,耐着性子回复。
这样的直白似乎让少年人起了某种程度上的倔。
这和原先的预料大不相同。
但很显然,这次如果不让他死心,或许后续还会继续。
弟弟或许对此能够坦然进退,但余淮也深知自己并不如此,坦白来说,他现在对自己的情况略微有点担心,这才不得不在为时已晚前挑破。
年长者沉默了片刻,像是失去了辩白的措辞。
被人钳制的年下者因为争论获取上风,心中多了一点赢家的喜悦,面上压抑不住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但下一秒,他便因为被年长者突然的动作错愕的呆住。
站在他身侧的人,陡然探入一步,单腿插入他的两腿间,举止放浪又暧昧。
还不待男孩说点什么,年长者便俯身,掐着男孩的下巴,逼他仰着头,而后修长的脖颈忽然靠近,速度很快,甚至带动着空气中的风也滚动了几分,凉意侵袭而来。
而后温柔的、滚烫的呼吸停住在他的鼻尖,冷与热的交叠,化作一层淡淡的霜露黏腻在他的鼻下。
他的唇被柔软的东西轻轻下压,带着强势而不可分说的霸道。
似乎是亲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捉摸不定的思绪被近在咫尺的呼吸打乱,瞬间将方才沾沾自喜的赢家打的步步后退,呼吸都乱了分寸。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弟弟顷刻像是强制闭了麦,哑然无声。
余淮也瞥见他瞬间绷直的唇角和下意识后退的反应,淡笑一声,指腹离开他的唇珠。
“爱而生欲,”年长者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说着什么普通的小事,但内容却犹如电闪雷鸣。
“黎星野,”余淮也低笑一声,“你想上我吗?”
男人低语时呼吸喷薄在敏感的肌肤,令人头皮发麻,笑意更是仿佛穿透耳膜涌入脆弱的神经,让人心跳漏了半拍。
话音刚落。
黎星野脖颈密密麻麻红了一片。
“……”
许是NPC的反差太强, 又或者是因为他动作突然产生的吊桥效应,又或者是因为这个游戏做的过于真实,他们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花园, 躲在树后, 他堂堂联邦上将, 竟然差点被一个NPC强迫……
黎星野脑子里面为自己方才有点失常的心跳声和下意识闭上的眼睛找到了合理的说明, 还未待他再和余淮也说点什么找回场子,对方便松开了他的下巴,呼吸声也远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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