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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烟猫与酒)


回到衣柜前,牧一丛用换下来的衣服擦擦后背,随手拽了一件漆洋的衬衫。
他俩的身型差不多,个头也相当,不过漆洋的风格更随性,牧一丛衣架子身材,穿着倒也很合身。
漆洋本来想直接下楼,看牧一丛什么都不说了,他又留在房间里没动。
“不去看看你妹妹?”牧一丛换好衣服转身,见漆洋还在,又开口问。
“漆星,”漆洋想想刚才那一幕,心里不太是滋味,“她这个病就是这样。不好意思。”
幸好衣服厚。
幸好汤水没有泼到牧一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幸好……漆星没事。
漆洋的后怕伴随着疲倦,在忙碌之后缓慢升腾。
“她就是这样,一眼看不住就可能出事,要一直有人照顾。”漆洋在床沿坐下,搓了搓脸,“像个傻子。”
牧一丛看他一会儿,重新走到漆洋面前。
“累吗。”他突然问。
漆洋抬起头。
“这么些年。”牧一丛拨拨他的头发,“辛苦了。”
牧一丛为了保护漆星被泼热汤时漆洋没发愣,刚才被牧一丛攥住胳膊逼近时也没发愣,此刻看着逆光挡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听他口吻平淡地问出这两句话,漆洋突然感觉刚才那半碗汤似乎是泼进了他的胸腔,一瞬间湿烫沉重得让他说不出话。
成年人的表达总是隐晦的,这像是一种共同的默契,尤其在面对漆洋的家庭状况,所有的关心一向含蓄又内敛。
邹美竹的表达总出现在被漆星逼到崩溃的爆发后,哭着说儿子我心疼你,哭完依旧我行我素。
刘达蒙对漆洋的照顾和关心,体现在进货一般给漆星送东西、像个老婆婆一样着急漆洋的单身状况,总想着漆洋家里多一个人操持,自己的兄弟就能轻松一些。
在漆洋这漫长的十年里,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后,第一次,有人这么毫不避讳问他累吗,对他说一句辛苦了。
没有劝解,没有试图站在漆洋的角度给他出谋划策,也不过问他守着这样的漆星,以后打算如何过完这一生。
他像是知道漆洋没有退路,这辈子都不会有更加轻松的选择。
所以他不安慰也不多言,只是帮漆星找医院、借他们房子、送他巧克力,然后在被烫到之后,对漆洋说这么一句,辛苦了。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漆洋忍不住思考。
十年前学生时代那一段微妙的暧昧,在身心或许都没发育完全的时期,那份模糊又朦胧的心思,真的足以支撑到现在,足以让他到现在都对自己保留着好感与喜欢?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漆洋这么想着,就又问出了口。
只是这次的提问有些沙哑。
“说不清。”牧一丛勾起嘴角。
他在那天漆洋请他吃寿司之后,就不再在这种问题上绕弯子,坦然地回答。
“看我帅?”漆洋问。
“你脸皮厚这点确实没变。”牧一丛说。
“不然呢。”漆洋这会儿格外有表达欲,并且决定刨根问底,“我还能有什么让你看上的。以前喜欢我,现在想睡我,不是之前你自己说的话?”
不知道是因为头顶逆向的光线,还是漆洋直白的问话,牧一丛本就黑沉的眼睛,这会儿变得格外幽深,深到让漆洋看出了一抹攻击性。
牧一丛微微俯身,攥着漆洋的下巴与他平视,漆洋转转脖子想甩开,没能成功。
“现在确实想。”他告诉漆洋,“刚在你站在身后给我敷背的时候,我套上你穿过的衣服时,包括你现在质问我的语气、眼神,都让我想睡你。”
“但喜欢你什么,我确实说不上来。”
“也许就是十年前那层喜欢,在重新见到你之后,继续发酵了。”
漆洋没什么写作文的功底,整不出那么多修饰的词汇,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考试,作文都没挤出过超过400字。
所以牧一丛这番话听在他耳朵里,就是很直白的一个意思。
——没吃到嘴的肉最香。
中学时那点儿喜欢或许纯粹,在这十年的空白期里也早都忘了。同学聚会一见面,又惦记起来了。
人这玩意儿真有意思。
漆洋扬起胳膊,拍掉牧一丛钳着他下巴的手。
牧一丛如果真要说出什么感天动地的情怀来,面对两人巨大的身份差异,漆洋还真接受不了。
跟性别无关。不论男女,不论谁,他都担负不起耽误别人一生的责任。
都不需要那么久远,单单只是牧一丛目前提供给他的种种帮助,漆洋都受之有愧,不知该如何应对。
做好孑然一人直到老死这个准备的人,什么都不怕,只怕承受不起来自他人的情谊。
可牧一丛只是怀念十年前那没来及发展,就戛然而止的初恋苗头,漆洋反倒轻松了。
“那试试吧。”他对牧一丛说。
牧一丛凝视在漆洋脸上的眼神,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什么?”他直起身问。
“吃猪脚饭那天,不是说让我和你试试?”漆洋满脸无所谓,“试试吧。”
他的态度太轻挑了,那种逞能且张扬的表情,是牧一丛曾经习惯的挑衅。
“你理解的试试是什么。”他沙着嗓子又问漆洋。
“上床我接受不了。”漆洋放下心结,还真仔细的思索起来,“你会谈恋爱吗?”
牧一丛笑了。
“谈恋爱可不止上床。”他告诉漆洋,“你确定除了上床,别的都能接受?”
“所以说试试。”漆洋两条胳膊往后一撑,歪着脖子盯回去,“看看你能让我接受到什么程度。”
主卧还是那个宽敞的主卧,一站一坐的两个人,也还是这两个人。
可交视的目光里有什么东西,无声地改变了。
像十年前那个阳光浮躁的下午。
连站位都如此相似,漆洋浑不吝的坐着,牧一丛盯着漆洋,站在他面前。
区别在于,十年前的漆洋逼视着牧一丛,将脚踩进他刚换下来的拖鞋;而此刻的牧一丛,穿着漆洋的衣服。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室内滞涩的空气,邹美竹不知道牧一丛有没有换好衣服,隔着门板喊:“洋洋,你朋友怎么样?要紧的话去医院吧?”
“没事妈。”漆洋扭头应了一声,他推开牧一丛站起身,“去吃饭吧。”
“哦哦好。”邹美竹放下心,“菜都有点儿凉了,我再去热热。”
朝门口走了两步,漆洋刚握上门把手,牧一丛又从身后拽住了他。
依然是手臂,力气却与刚才截然相反。
漆洋整个人被毫无防备地转了个身,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牧一丛直接推到了门板上。
“你就是头驴,漆洋。”
牧一丛以一种极近的距离撑在漆洋身前,几乎与他鼻尖相抵,压着嗓子说。
“骂谁呢?”漆洋下意识也跟着压低嗓子,抬胳膊想搡人,又被牧一丛摁了下去。
“顺着捋不好,逆着不高兴。”牧一丛的气息拂过漆洋的脸庞,纤长的睫毛掩盖住情绪汹涌的眼底,“永远听不明白好赖话。”
明明是体格身高都差不多的两个人,漆洋搞不懂为什么会产生出被牧一丛笼罩的压迫感,也搞不懂自己骤然充血的心跳,是出于什么。
“说人话。”他用不耐烦来掩饰自己的别扭。
“提醒过你了,谈恋爱远不止上床。”牧一丛贴近他的太阳穴,唇瓣随着说话,似即若离地擦过漆洋的耳畔。
下一秒,漆洋被吻住了。
这次没挨咬,是个真正的吻。

第44章
牧一丛提醒了两遍“谈恋爱不止上床”, 漆洋也不是未成年的懵懂小孩,自然知道恋爱这种关系一确立,即便是试试, 也一定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他真没想到,牧一丛敢就这么亲上来。
在与邹美竹仅仅相隔一扇门板的时候。
被压制的感受囊括了站位、呼吸、光线, 甚至气场,毫无准备的酥麻以嘴为核心, 迅速且疯狂的向四肢百骸扩散。
漆洋的背脊一阵阵紧缩,大脑在此刻空白一片。
上一次被咬,他条件反射地给了牧一丛一拳,条件反射这玩意不需要过脑子, 现在漆洋忍不住又想抬手, 牧一丛像是能预判他的反应, 从容不迫地将他压制下去。
原来这孙子能躲开啊?
被放开时,这是漆洋冒出的头一个念头。
“现在你能接受接吻了。”牧一丛低声对他说。
别墅的暖气打得太足, 漆洋有点儿分不清浑身的焦灼感是源于暖气,还是牧一丛的语气。
但他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既然提出试试了, 那接吻确实就在试试的范畴以内。
沉默着平复完,他抬手抹抹嘴,让自己做出毫不在意的表情,继续挑衅牧一丛:“技术一般。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牧一丛用那种觉得这人很有意思的眼神, 打量了漆洋半天:“好啊。”
漆洋绷着脸, 拉开主卧门出去。
邹美竹热菜的速度很快,见两人终于从楼上下来,她连忙招呼着牧一丛坐。
重新煮汤时,她提前扬着嗓子喊:“把那个死丫头给我看好!”
漆星还在玩她的手工书, 不过这次看到漆洋下楼,她就主动起身走过来,去牵漆洋的手,眼睛一眨一眨的,朝牧一丛身上瞟。
漆洋看着她总是毫无表情的脸蛋,试图从她低垂游移的眼睛里找到些许情绪,和过去十年一样无果。
“刚才凶你是哥不好。”
他蹲下来托托漆星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试图通过柔和的口吻与缓慢的语速,让漆星明白一点儿道理。
“但是妈刚才端着热汤,你看都不看就直接窜过去,非常危险。”
“这个哥哥为了保护你被烫到了,明白吗?”
漆星漠然的五官写满了不明白。
她只跟漆洋保持了几秒钟的对视,就又朝牧一丛身上看,摸了摸牧一丛身上的衬衫。
牧一丛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所以不是对刚才的事情有了概念,她只是能记住这是漆洋的衣服,觉得穿错了人。
漆洋意识到漆星的反应代表什么之后,在心里叹了口气,握紧漆星的手攥了攥,把她牵到餐桌前坐下。
这顿饭吃得很聒噪,邹美竹感谢与道歉的话太多,一个劲儿让牧一丛多吃菜,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最后连“洋洋这件衣服还是你穿着更好看”这种话都扯出来了。
牧一丛礼貌性地与她寒暄,漆洋一句话都懒得接,只看着漆星吃饭。
晚饭结束,牧一丛接了个电话,起身向邹美竹道别。
“又要走啊?”邹美竹愕然地睁圆眼睛,“怎么每次过来都不过夜就走了,你那外套我还没帮你洗洗呢。”
“不用麻烦,阿姨。”牧一丛都被她客气到有些无奈了,笑着说,“我穿漆洋的一样。”
“对,洋洋快给他再拿个外套,只穿一件单的可不行。”邹美竹忙支使漆洋,再度向牧一丛保证,“你的衣服就放这孩子,回头洗干净了让洋洋再给你送去。”
漆洋没话可说,上楼去给牧一丛拿外套,顺便将香水一并拿下来。
在玄关看着牧一丛穿衣服时,两人的视线稍微一触碰,漆洋就想起刚在在楼上那个吻,不自在地别开头。
牧一丛接过他递来的香水盒子,食指不知是有意无意,与漆洋的手碰了碰。
漆洋又板着脸瞥回来。
邹美竹对于二人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还在一旁热情张罗,让漆洋去送送牧一丛。
天天催自己谈恋爱结婚,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儿子和另一个男人亲了嘴,会有什么反应。
漆洋默默想。
“方便吗?”牧一丛看向漆洋。
漆洋从玄关柜里取出自己的外套,低头穿上鞋:“走吧。”
临出门前,他想了想,还是扭头把漆星喊过来:“跟哥哥说再见。”
漆星不说话,但是去揭了张贴纸,又往牧一丛身上贴,像质检员给猪盖戳似的。
“再见。”牧一丛刮刮她的鼻头。
送牧一丛这个行为属实没什么必要,牧一丛的车就停在别墅车库里,出了门往旁边一转,拢共也就走十米。
漆洋到了车旁就不动了,从烟盒弹出根烟来点上。
“你去哪。”晚上的天气还是寒得厉害,他呼出口烟气,看着牧一丛问。
“公司的事。”牧一丛也不上车,倚靠在车门上看他,“舍不得我了?”
“咱俩到底谁脸皮厚?”漆洋毫不客气地冲他喷了口烟。
牧一丛眯了眯眼,望着漆洋的眼神里,又变得微妙晦暗。
“过来。”他轻声说。
漆洋这些年无论在家还是上班,真是把自己的骨头磨平了不少,可牧一丛这个人从以前到现在,身上都自带着让漆洋想跟他唱反调的劲儿。
可现在的漆洋没了再跟这人拧着来的立场。
身份认同真挺操蛋的。
接受了和牧一丛现在的关系,漆洋仔细感受一下,对这命令式的口吻,好像也没有太过抵触。
他缓缓地往前挪了一步。
“你接吻的技术更一般。”牧一丛在他耳边说。
猝不及防的接吻,和真正听着牧一丛这么大言不惭的表达出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漆洋耳朵一烫,嘴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麻意又隐隐地想冒头,他受不了地开口骂人:“是不是有病?”
牧一丛笑起来,又一次伸手摘掉了漆洋的烟。
不过这次他当着漆洋的面,直接将剩下半根衔进了自己嘴里。
“进去吧,外面冷。”他开门上车,两盏前灯轰然打亮。
漆洋没动,看着他倒车出库,不太自在地提醒:“路上慢点。”
“实在舍不得,我留下也可以。”牧一丛说。
“滚吧。”漆洋说。
看着牧一丛的车驶远,漆洋拿出烟盒又咬上一根。
火都搓起来了,想想,他“啪”一声扣上打火机,还是把烟塞了回去。
漆洋本以为自己这一晚会失眠,会纠结,会后悔主动答应与牧一丛试试。
他以为自己需要些思考别的,来抵消与牧一丛接吻的怪异感,然而直到昏昏欲睡那一刻,他也没产生出什么不适。
临睡前脑子里最后回想的画面,是牧一丛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辛苦了。
第二天在胀热的感受中惊醒,他掀开被子黑着脸往下看,被牧一丛亲吻的触感,再一次清晰地冒出来。
东想西想着转移了半天的注意力,漆洋忿忿地倒靠在床头,用手臂压住眼睛,另一只手颇觉难堪地伸下去。
邪了门了。
最后一天带漆星去上康复课,时间过得很快。
专家夸奖了漆星这一轮疗程的状态,说她情绪与专注力方面,都比上个月有进步。
漆洋并没感觉到小孩儿有什么改变,不过即使是安慰的话,他听着多少也感到欣慰。
约好了下个月的康复,漆洋照旧在回别墅的路上就联系邹美竹收拾东西,趁天色还早尽快回家。
“这日子过的,一趟趟跟打仗似的。”邹美竹对大别墅越住越有感情,回家的路上又开始发表不舍演讲。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一丛?”不舍到一半,邹美竹突然问。
“牧。”漆洋开着车回答。
“啊牧一丛,”邹美竹提醒他,“他的衣服妈已经洗干净烫好了。回头抓紧给人送过去,请他好好吃顿饭,记住没儿子?”
邹美竹不用多说,漆洋这两天也在惦记这个事。
他正在心里算着什么时候联系牧一丛合适,邹美竹“哎”一声,好奇地打听:“那孩子是不是也没结婚呢?”
漆洋透过后视镜望她:“怎么了?”
“这么好的孩子,又高又帅的……”邹美竹咂嘴,“你们这代年轻人怎么都不爱成家呢。”
这些话漆洋平时耳朵里已经听出茧子了,但这会儿听邹美竹念叨的主角变成了牧一丛,他试着想象牧一丛找个女孩结婚成家的场景,一股说不出的怪异直往上顶。
“回头妈把你李婶家的姑娘介绍给他!”邹美竹想一出是一出的一拍巴掌。
“人跟你熟吗?”漆洋有点儿心烦。
李婶家的姑娘哪都挺好,除了长得跟长颈鹿一样。邹美竹试图把她介绍给漆洋四次未果,牧一丛给他们家帮了点忙,邹美竹竟然能动上给人介绍对象的念头。
漆洋时常觉得邹美竹的心理年龄永远停留在了少女时期,停留在被漆大海宠成姑奶奶的岁月里,都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无聊。
牧一丛对于漆洋的行程好像十分了解。
晚上到家,漆洋刚收拾完东西躺在床上,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到家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漆洋累到没心思拌嘴,语气十分平和。
“看到你卧室的灯亮了。”牧一丛说,“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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