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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拉邪神进入副本后(乌兮子)


方恪学不学,都不关他的事,他并不介意方恪在不打扰其他人的前提下摆烂。
早读结束后,有二十分钟早饭时间,学生们竟然三三两两凑到沈辞年面前问一些必考题。
“老师,这道函数怎么解啊”
“老师,地理为什么总是这么难……”
“老师老师,教我们点可以装逼的英文呗~”
沈辞年永远温温和和的,从不拒绝学生的提问,他的回答幽默得恰到好处,围着他的有男生也有女生,少年人们叽叽喳喳像一群小鸟,把沈辞年周围的桌子堵得水泄不通。
“排队啊,来,笔给我,帮你画道辅助线……”
“哇,老师你真的什么都会啊”,那群小鸟的脑袋立刻往前送,都快要挨着沈辞年的头发了。
方恪越发把脑袋闷进胳膊里,他从口袋里摸出耳机,塞进耳朵里。
他的手在桌膛里打开手机,随便放了首音乐,调到最大声。
可还是盖不住,什么都盖不住,声音减弱了,但还是能传入他耳中。
“老师从前也是学生呀”,沈辞年笑着与他们打趣,“算是你们学长,比你们任课老师差一点,但解决个作业不算难。”
“哇,学长,那我可以花钱请你帮我做作业吗?”
“我也要我也要!”
好……吵……
好吵……
不是嫉妒,没有发酸,不是的,不是,只是,只是他要睡了,他觉得吵,太吵了,他睡不着,吵得他有点抓心挠肝,就这样。
王乐抱着历史书,眼睛胆怯又期待地望着沈辞年的方向,似乎也想过去提问,可是又不太敢,他犹豫了好久,终于打算站起来,可刚刚走出两步,上课铃声就响了,他只好走回去,重新坐下。
第一节课还是历史,刘老师给了二十分钟让大家继续背年代表,他自己则在黑板上板书这节课要上的内容的思维导图。
王乐早就背完了,第二排坐他后桌的同学戳了戳他后背,他往后靠了一点,跟那个同学小声说悄悄话。
声音被淹没在了读书声和刘老师的板书声里。
“哎,听说了么,咱们学校转过来一个大文豪,听说初中的时候就写出畅销书,叫……叫什么……呃……送叔衣,反正名字是很奇怪啦。”
“真的啊,那他岂不是很多粉丝”,王乐用历史书挡住自己的脸,压低声音,“不可能吧?大文豪怎么会来我们三中…他是尖子班的吗…”
“有啥不可能,国服第二不还是你同桌嘛”,后桌把声音压得更小,生怕方恪听见了,“哎呀,是不是尖子班一会我们下课了去一班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除了……咳咳,活的名人呢!”
“热闹我就不看了,我等会想问年老师问题……”
“你能有啥问题一个破历史,你在书上找不到答案我看你就是……就是……”
“我没有!”
刘老师回头看了他一眼,王乐意识到声音有点大,立刻装作读书的样子。
后桌还在小声嘀咕,“没有啥?我说啥了?不就是懒的找吗,多正常…激动得跟个什么似的…”
第一节课刚过十五分钟,前门忽然被敲响,王主任站在门口,示意刘老师先让到一边。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同学,宋书衣宋同学,宋同学出资给大家装地暖,大家欢迎!”
“写书这么赚钱吗……”后桌一边鼓掌一边窃窃私语。
“嗨~”宋书衣一点不摆偶像架子,大大方方打招呼,“亲爱的们,你们好啊,多多关照我哦,今晚我请你们吃大餐~”
说完,宋书衣扫视一周,发现只有沈辞年旁边没人坐,他唇角立马上扬,当仁不让直接走过去坐下。
沈辞年皱了一下眉头,这桌子是他用来堆作业本的……
宋书衣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不仅敢越界,还两次出现在他面前
“我可是好学生啊,我就喜欢挨着老师坐”,宋书衣整理了一下桌面,把作业本抱到地上,然后往沈辞年那边挪了一点,“老师~我的课本还没到,这节课我帮你改作业呗~”
沈辞年伸手给他推开,语气略沉,“你,跟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率先站起来,从后门出了教室。
“哎呀”,宋书衣故意在他身后,声音不算很小的说,“不用这么关照我吧?就算我们关系不一般~”
此话一出,就连刘老师都投去了八卦的目光。
王乐眼神先是惊颚,随后他低下头,握笔的力气比刚才大了很多。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也许是亲戚呢……
应该是亲戚吧?绝对是亲戚吧?
可是……可是新同学那么优秀……
王乐咬着嘴唇,快把嘴皮子咬烂了。
方恪闷不吭声,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普通男性朋友。
普通朋友会专门从深渊跑到这里来
诡异那边可是有那个诡神的禁令的。
冒着亵渎神灵的风险也要来这里找人,就算不是一对也快了。
现在是不是正在外面法式热吻呢?
方恪越想越是怒火中烧。
可是,可是他有什么立场,有什么理由,又凭什么去闹这么一场。
沈辞年跟他又没有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别墅里的那只猫就是宋书衣变的。
“妈的……草!”
他不爽,他还管他妈的立场,立场有个屁用!
方恪直接站起来,一把拉开门,他一眼就看见走廊里宋书衣正在壁咚沈辞年!
顿时他眼睛就开始喷火,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一把拉开宋书衣,照着宋书衣的眼睛就是狠狠一拳。
紧跟着,在沈辞年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沈辞年脸上。
“呸”,他凶恶地啐了一口,“你他妈的玩什么不好,玩聊斋!跟他妈的诡异谈情说爱,真他妈有你的!你他妈的!妈的你还要不要脸!”

话出口的瞬间,方恪有大概半秒钟的后悔。
说错话了,不是因为沈辞年跟诡异交往他才觉得恶心,而是沈辞年跟谁交往他都恶心。
谁先来谁后到已经不重要了,在这一刻,当方恪站在沈辞年和宋书衣中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选择了打破平静的湖面。
占有欲和其他更疯狂的念头在冒头,恶念和毒怨上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理智在短短三息内反复挣扎几次后终于崩毁、湮灭,直至不复存在。
趁着沈辞年没反应,他右手揪住沈辞年腰间的皮带,用力往上一提横在栏杆上,然后跳上去,俯身将沈辞年整个人往下压倒!
十四班在三楼,三楼不高,但也绝对不低了。
走廊不是封闭的,沈辞年上半身几乎是悬空在了外面,整个人的着力点只有后腰那挺人的栏杆和方恪那因为激动还在颤抖的右手。
看样子,方恪似乎是打算把他就这么丢下楼去。
或者,打算干脆跟他抱着一块摔下去
沈辞年第一反应竟然是用左手扶住眼镜框,他以一个微微下腰的姿势仰在栏杆上,右手不动声色寻找着发力点,以便方恪一会真要跟他一块跳楼的时候他能把方恪第一时间推开。
沈辞年维持着这么个姿势看了方恪很久。
很久很久,他笑了。
“班长,这么危险,你可千万别走神啊。”
他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有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方恪甚至觉得沈辞年刚刚的声音比他更疯癫。
那是一种直面心底的寒意,远超他面对任何深渊级诡异时的那种感觉。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跟着一松。
沈辞年一挺身,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着,笑容收敛,沉沉看了方恪一眼。
那一眼仿佛重若千钧,差点没压得方恪当场跪下。
宋书衣这会倒是老实了,他老实巴交地缩在沈辞年后面,感受到神主身上的寒意,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那一眼很重,因为它很冷,像是一整座冰川直接压在了方恪头顶。
但那一眼也极轻,因为在沈辞年的眼中方恪丝毫看不到自己的重量。
沈辞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沈辞年没把他放在眼里,即使他刚刚疯狂到要拉着沈辞年双双跳楼。
那一眼中的含义简直比沈辞年回扇他一巴掌还要侮辱人。
“你不喜欢我管你,可以”,沈辞年就用那仿佛淬了冰的目光冷冷地与他对视,“如你所愿,我尽量给你我最大的宽容。”
“但你也别太过得寸进尺,没有人的耐心可以一直毫无底线,我不是圣人,我同样如此。”
“按照你父亲和人类整体的意愿,我现在是你的直接监护人”,沈辞年往前走了一步,离方恪很近很近,脚尖几乎抵到脚尖,他稍微低下头,贴近方恪的侧耳,“无论你喜不喜欢,你都该对我尊重点。方恪,你好好想清楚,我不欠你的。”
“第二遍向你解释,我与宋先生仅普通朋友关系,甚至不如跟家里那两位关系好。一般来说我这人向来事不过三,但我给你个例外。”
方恪又往后退了一步,身上汗毛已经全部炸起。
“我可以向你解释第三遍甚至更多,但你,跪我面前听。”
方恪拳头又攥了起来。
可能是仍顾及着他的面子,沈辞年说话时离他很近,声音不大,更像是耳鬓厮磨的低语。
宋书衣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道是这么一大段话里面的哪句话起了作用,方恪心底的那把火渐渐熄了。
火熄了,余烬将灭,灰尘却留在了心底。
寒冷的、肮脏的、灰蒙蒙的心尘,把他的大半只心脏都涂凉了。
那些灰就在心房那一小块角落积着,那些成年累月的灰尘上多了这么一点不多、少了这么一点不少,一切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归了原点。
言尽于此,沈辞年与方恪擦肩而过,他正要回教室,却忽然听见广播的声音。
“请——高三班主任——到尚书苑一楼121多媒体教室开会——”
宋书衣抱着手臂,斜倚着栏杆,看着沈辞年远去的背影。
他咧嘴,笑容异常灿烂,“怎么这个表情好吓人哟——你该不会是也想拉着我跳楼吧班长大人”
“唉,可别打我啊”,他故意学沈辞年的语气,“我回班咯,和你的亲亲老师同桌的感觉怎么就那么舒服呢~”
“别生气呀,我可只是个普通朋友呢~对着我就酸成这样,对家里那两位你要怎么办呢”
没等方恪第二拳打过来,他就径自回了教室。
方恪一个人站在外面,看着只晴了一天半的唐县又开始飘雪。
天空灰压压的,他忽然想抽支烟,再喝一点酒,然后在无止境的放纵里沉-沦。
他没回班,他避开沈辞年走的那条路,翻墙出了学校。
翻出兜里的手机,扫码在学校门口小卖部买了一包利群。
他其实更喜欢古巴Behike系列BHK56版本的烟,那个系列都是鳄鱼皮包裹的高档烟草,曾经的拍卖价高达六十万一支,味道很好,上劲快,够过瘾,他很喜欢。
那是他尝试的所有烟草中,效果最接近毒–品的。
他目前还没吸–过–毒,但以后谁说得准呢?哪天连这种烟都不再能满足他的时候,说不好他就真的彻底失控,再也管不了什么狗屁的底线了。
校门口只能买到利群。将就抽吧,他今天心情依旧很不好,一次性点着了两根烟,含在嘴里。
心脏在一点一点被麻痹,是被烟给麻痹了,不是被沈辞年冷漠的话弄的,不是。
手脚俱寒,大概是因为身上的衣服漏风。
他没那么脆弱,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沈辞年不要他就不要,他反正也没有特别想要沈辞年。
大街上男人多的是,他有的是钱,有的是精力,一夜点两个dom伺候他都不成问题。
甚至他今天就自己当个dom了,找两个sub玩玩又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
不是很宽容吗?不是给他最大的宽容吗?他倒要试试看沈辞年连被他拉着跳楼、被他抢方向盘都没什么太大波澜的心态会不会为他炸裂哪怕那么一次,就一次!
方恪丢了烟头,骑上不知道哪个老师没锁的单车,他懒得管,放肆地在雪地里穿行。
甚至横穿车流,甚至漂移超过小轿车,甚至顶着交警的阻拦声闯过红灯。
他故意招摇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哪里。
他不要命的骑法逼停了很多轿车,雪地路滑,刹不住就很容易追尾,咒骂声一刻也没有停止。
但方恪把那些都甩在了耳后,淹没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把一切他不关心之事都屏蔽了。
骂吧,随便骂,骂了那么多年了,也不能让他身上掉哪怕一块肉。
死目酒馆门口,方恪丢了自行车,自行车倒在了马路上,一辆摩托刹车不及直接从上面压过去,嘎吱一声压断了已经很老很老了的自行车扶手。
“草!眼瞎啦!马路上有停车位啊!喂!你咋这么牛呢大路是你家!啊!吓老子一跳!傻-B!”
方恪充耳不闻,他心里烦得很,不想跟人吵架,直接推开酒馆门。
叮当——
某种信号似的,每当有人进来,铜铃就这么一声清响。
苏楠坐在吧台后面,正低着头给客人们调酒,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老板。
方恪走过去,坐在了桌子上。
苏楠就唠叨他:“你看看你,吧台是坐人的地方吗?你都有人管了,不是小野狗了,收敛一点好不好,你看你让人怎么……”
“别调酒了”,方恪声音很闷,“调我。”
“什……什么你来真的我告诉你,偷-腥这种事无论到了任何一个dom手里都是大忌,哪怕不是个dom你这种行为也算得上出-轨了,你明不明白,你要胡来我可不陪你,老实坐着吧,我给你调杯饮料。”
“你不是想吗”,方恪抓住苏楠去拿橙汁的手,眼底一闪而过不耐,“为什么拒绝!”
苏楠眼神颤了一下,手被握住的地方仿佛被开水烫到了一样,他很快抽回手,转身时目光里只剩下克制。
“我是喜欢你,你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可直到如今你依然是个小孩,我能怎么样?小孩,我现在只能你妈妈那个样子带你,你懂吗”
“橙汁,喝吧,好喝的,每个小孩子都喜欢喝。”
“对了,这张卡里是五百万,替我还给你先生,我换了新车,还是宾利。你要是心情真的特别不好,一会可以带你去江边兜兜风,不过……可能你看不到江水,只能看到一大片冰,要不然我带你下去滑冰我后备箱有设备。”
方恪一声不吭,橙汁只抿了一口就搁在了一边,他又拿了两根烟出来,点燃。
苏楠就渐渐不说话了,看着烟雾缭绕的吧台许久,他忽然恍然大悟。
“你跟他是不是闹矛盾了,你想用我激他是了,你要是真的偷-腥,怎么着也不该这么大摇大摆,可是你要想清楚,别适得其反。”
“成年人的想法跟你这样的小孩子是不一样的,我实话跟你讲,你这行为在我眼里都特别幼稚更遑论是你先生那样的人,你……”
“幼稚你不还是带着我逃了。”
同理,哪怕幼稚,他也打算不讲道理的赌沈辞年会“上当”。
苏楠一时无话可说,最终他摊了摊手:“我提前跟你说清楚,点到为止,你在手机上开–房吧,我出去开车。”

“你,不怕吗?”
“什么”苏楠拿着房卡打开房门,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半开玩笑道,“在珍珠不问,在路上不问,在前台不问,都到这里了才问我怕不怕”
“怕啊,当然怕,你家那位先生可是会给我挑墓地的,我怎么可能不怕。”
还是玩笑的语气,不太能听出来怕的意思。
“什么珍珠”,于是方恪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就是死目啊,蚌的死目,啧,眼珠是圆的,珍珠也是圆的,不像么”
其实他在说谎,他想表达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觉得,那块自由自在的小地方实在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是难得的珍宝。
“进去吧”,苏楠抬了一下胳膊,似乎是潜意识里想摸一摸方恪毛茸茸的脑袋,但最终他只是缓慢放下手,错开身子让方恪进去。
有些话他其实很早就想告诉方恪,在珍珠再次见到方恪的第一眼,看到那个小孩坐在吧台上荡着腿弹吉他的一瞬间,他就想说了。
他想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孩,你如今还会不会自残
你好像把我这个怪“叔叔”给忘了啊。
可我始终记得你。
记得你毫不犹豫从二楼跳下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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