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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症候群(蒲中酒)


侧影唇形微动,说话声细腻如同呢喃,探出去的手指勾动了那串沉香木佛珠。
来自身下人的一截手腕遒劲有力,蓦然搭上去,牢牢扣住了窄瘦腰肢。
渡之果真拿出了甘心做小的气度。
他带辛禾雪参加了门下省左补阙在宅邸举行的筵席。
左补阙在大澄虽说仅仅是从七品上的官职,但掌供奉讽谏,不仅需要对皇帝进行规谏,还能举荐人才。
这场筵席,除却达官贵人会在场,州县举荐上来的贡生也可以向门房请示参与。
对于这些奔忙于干谒的年轻举子来说,这样达官贵人云集的宴会场合,实在是呈送行卷的上佳时机,因而可想而知的是,周山恒会在场。
只是辛禾雪被拘在渡之身侧,由于下了禁制的原因,仅仅能够在渡之身边十米为半径的范围内活动。
况且禁制还隐没了身形,这样旁人也见不到他。
辛禾雪用心音同渡之咬耳朵,“你不是说带我见周山恒?”
渡之薄唇抿紧成一道绷直的线。
他正在同举办筵席的左补阙对弈,两人正相对坐在石亭中,身前是黑白二子的棋盘,旁侧是假山池塘,游鱼自在。
渡之同样以心音答复辛禾雪,“你会见到他。”
只是说见到,却没说接触。
辛禾雪微微眯眼,睫毛如鸽羽,顺至眼尾却夹杂着些危险的意味。
这秃驴竟然还学会了文字游戏。
左补阙与渡之虽说是官场同僚,但太初寺的定位特殊,即使是身居副手的太初寺少卿,也常常奔走与乡野之下,并不像寻常的朝廷官员日日进入宫殿进行朝会,因此两人不常在朝堂上碰面。
左补阙一边对弈,一边寻找话题,“大人行走四郊,可曾听闻今年震动朝野上下的许州灭门案?”
渡之眼中沉静如水,手指拈起一颗玉质的黑子,无声地落在棋形的眼位,“未曾。”
这些与妖无关的纠葛,渡之了解甚少。
左补阙皱眉,十分伤脑筋似的瞧着棋盘。
渡之下棋的路数和本人一样,不显山露水,棋势也并不锋锐,稳扎稳打,布局严谨,如今已经占了三角,隐约呈现出合围之势。
他只好先同渡之说故事,“那许州灭门案,原是一位乡绅老爷夺人妻子,那妻子的丈夫原本传言中在北疆战死沙场,结果实际未死,数年后从边疆归来,听闻自己的妻子已经遭人作践,郁郁而死,丈夫只身屠灭了老乡绅满门十口人。”
“老乡绅贪色过甚,落得尸骨无存,而丈夫仇恨蒙眼,最后自己也囿于牢狱,秋后问斩。”
渡之的情绪没有波动,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左补阙可以继续落子。
左补阙说了一通故事,见渡之反响平平,落子后讪讪笑道:“妖鬼之事,老夫不了解,而大人几乎日日同他们打交道。那么,大人觉得,究竟是人更可怕,还是妖物更可怕?”
渡之沉吟片刻,身形却突然有些僵直。
柔软的手带着他,黑子落在了原本容易遗漏的破绽之处。
左补阙遗憾道:“大人的棋艺了得,恐怕只有棋中圣手,丰崖先生可以和你对弈了。”
渡之没有闲暇在意左补阙的奉承话。
怀中拥入了温腻如软玉的身躯,青年坐在他的腿间,呵气洒在耳旁与脖颈,“大人怎么不回答?究竟是人更可怕,还是妖更可怕?”
指腹按在了渡之的喉结致命之处。
渡之眼底闪了闪,对面的左补阙并未发觉他的异常,只听见渡之平声静气地评论方才的故事,“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欲念对于人,就犹如愚昧之人拿着火炬,逆风而行,不放下火炬,则必有烧手的祸患。
左补阙还未说话。
怀中的青年却是坐得更加贴紧了,渡之的喉结在对方指腹按压时滚动了两下。
辛禾雪重述了渡之的话,手指转而无声拨弄过渡之的那串佛珠,“大人,如今可觉得烧手焚身?”
“昨夜你这佛珠硌着我腰后的印子,尚未消散呢。”
当然不只腰后的印子,辛禾雪昨夜花了不少力气忽悠这个和尚,大腿根摩擦得破了点皮。
辛禾雪笑眼看向对方,有意地撑手按了一按。
渡之额际隐隐沁汗,身体本能反应的产生过于失礼,也不合时宜。
终于,他在和辛禾雪的对弈中败下阵来,心音答复:“你去找他吧。”
渡之抿唇,“筵席结束后我在月洞门等候你。”
辛禾雪既然得胜,禁制即将失效,他就轻飘飘地离开了。
没有亲吻。
渡之低垂视线。
【渡之虐心值+10】
辛禾雪在穿越假山回廊之后,终于显出了身形。
他在连廊外碰见了狐妖。
如今对方正是顶着生员的身份前来干谒行卷。
“恩公!”狐妖恳切地上前来,“我都发觉了,肯定是那个太初寺的秃驴挟持你!我已经为你找到了那个周姓书生,周山恒!”
辛禾雪垂眸,他撩起的衣摆之下,脚踝处还拘束着新的寻踪镯。
“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够帮我摆脱?”
狐妖犹豫了一阵,“有倒是有……”
他在包袱中翻找了片刻,终于找到那颗药丸。
辛禾雪担心渡之忽而又反悔,或者觉察出不对劲来,情急之下,未曾听完狐妖的话,已经接过传来的药丸吃下。
倒是入口即化。
原地生出白云般,白雾汇聚,又“嘭”地一声散开。
寻踪镯叮叮当当地掉落在石板上,碰撞而转悠了两圈才彻底停下。
同它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地的衣衫,堆堆叠叠。
一地交叠衣衫当中,鼓起一个小包,小幅度攒动地挤出来。
雪色小脸绷着,静静凝视狐妖。
相顾无言。
辛禾雪:“……你下次可以将副作用说快些。”
狐妖点头:“噢、噢噢。”
恩公……
恩公还没他巴掌大呢……

好在只是从体积比例的意义上缩水。
难怪那狐妖将药丸递给他的时候,欲言又止,原来直接摆脱这寻踪镯的方法就是缩小到所有外物都佩戴不上。
辛禾雪正要从一堆衣物里挣脱出来,结果这狐妖直接吓得变成原形,“恩公!使不得!使不得!”
赤条条的恩公怎么能叫人看见呢?!
狐狸的吻部衔起衣衫的四个角往中间扯,好像是想把缩小版的辛禾雪裹起来,裹得严严实实。
辛禾雪:“……”
狐狸湿漉漉的黑色鼻头一拱,本来是想要推动衣物,包得更规整些,结果好心办坏事,一拱就把辛禾雪拱倒了。
它甚至还尚未发觉,只是将所有衣物裹成一团,叼着走。
原地只余下那两只细细的寻踪镯,被它反脚踢进了假山与竹丛底下的花草当中,这样旁人路过石径,也难以一眼发觉草叶深处的镯子。
“恩公,你要去哪?你现在就要去找那个周山恒吗?”
布料堆叠,本来就是冬日里更厚实的衣物,不似夏日里的轻薄,在里头憋闷不透气,辛禾雪闷声说话叫狐妖放下,它也听不见。
辛禾雪只好附着衣衫往上攀爬。
赤色红毛狐狸忽然四足停顿在原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都向中央的鼻头聚焦,原来是它黑色鼻头攀着一个小人。
衣装整齐,素色缎面交领袍,外罩着对襟鹤氅,宽袖缥缈。
小人正趴在它鼻尖,冷静地看着它。
妖当然可以自己幻化衣装,消耗点灵气罢了。
赤色红毛狐狸眨了眨眼,眼中有些遗憾地将恩公放下,“我、我一时情急忘记了……”
它还想着给恩公缝一身漂亮衣衫,展现自己高超的针线活技巧,提高求偶的成功几率。
辛禾雪淡声命令:“把我的衣衫都放下。”
狐狸只能松口。
恩公……
恩公的衣衫也香香的,像是残雪枝头梅花的冷香。
狐狸掩饰不住心思,鼻头嗅了嗅空气,捕捉到那点儿冷香之后,忍不住舔舐了一下唇。
辛禾雪未曾留意它的动作,把所有的衣衫纳入储物袋之后,一同存放进入丹心,以保证不会在外留下任何痕迹。
狐狸揣测:“恩公,你要去寻周山恒吗?我从礼部侍郎书房里翻找出来的春闱考生录册,只有此人既姓周,又是从江州长金县许寿村出身。”
狐狸有点酸气,看来世间的妖怪都偏爱吃书生,不过没关系,“恩公,你若是喜欢这个书生,我去替你将他烹饪一番,恩公喜好什么口味?咸甜酸辣?”
书生的血肉可是大补。
有的妖怪喜欢原汁原味,直接吞噬,但狐妖觉得自己的恩公是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寻常的方法不经过处理,未免太过血腥。
他好好将这书生烹饪了,恩公一定会知晓他厨艺了得!
又能够增添求偶的成功几率了。
辛禾雪:“……”
他招招手,狐狸垂首下来,辛禾雪趴到厚绒绒狐狸毛当中,敲了一敲狐狸的脑袋。
“莫要伤他。”
“周山恒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此番是前来报恩,不是害命。”
因为自己也不了解细节,所以辛禾雪只是非常粗略地讲了讲,有关于周山恒在旱灾救了他的事情。
狐狸神色变了又变。
发觉自己求偶好似提前宣告失败了。
左补阙虽然官职在京官当中算不得高,但是由于职责,常常要向皇帝讽谏,当朝的皇帝不是个昏庸的,十分宠信这位历经两朝的言官。
因此御赐的家宅相当敞大,除却后方的起居生活区域,内里近乎还包含了一个小园林。
亭台楼阁,花鸟鱼池,假山攀柏,一应俱有,池塘连通江河水,大得能够放舟清游,夏日里还能摇船采莲,碧水楼阁之间用回环的临水长廊连接起来。
歇山顶凉亭游人凭栏冬钓,硬山卷棚顶的亭前亦有人闲聚斗巧。
狐狸的原形不大,灵巧矫捷,驮着辛禾雪避开行人奔向方才见到的书生所在。
视野里出现目标的时候,狐妖重新幻化成人形。
看似擦肩而过,辛禾雪已经轻轻巧巧地藏身在周山恒颈后。
冬日的服装宽厚,周山恒只感到身侧有人带起凉风走过,并未发觉异常。
辛禾雪观察了一阵情形,发觉这方凉亭里的几名读书人,目的都是来向他们口中的“王大人”干谒行卷。
每个州仅仅那么两三名乡贡被选拔举荐上京,加上出身官学的生员,整个大澄准备春闱的举子有一千八百余人,最后录的进士却往往仅有二三十名,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官方认可的行卷成了必然的道路。
通过拜访那些能接触到的达官贵人,呈送上载录自己诗文的行卷,若是得到了认可,贵人或许会引荐到春闱主考官礼部侍郎眼前,又或者是提上那么几句,就能够在春闱前让主考官对名姓有个印象。
届时即便春闱临场失利,曾经的行卷就展现过诗文方面的才华,主考官兴许会看在此份上,仍旧题名金榜;若是春闱也发挥得优异,在同等水平的进士里,更容易被点为榜首。
王大人看来就是这场筵席之间可以引荐人才的伯乐之一了。
狐妖比周山恒先一步进入亭中,才报上名姓,那王大人却像是早已认得他,笑呵呵的很是和气,“你就是李侍郎的侄儿吧?”
虽说只是远房子侄的关系,但确实是礼部侍郎的后辈亲戚。
狐妖还未奉上行卷,王大人已经同他一通寒暄,最后收尾道:“不过你既然是李侍郎的子侄亲戚,又参加春闱,那么这次的会试想必应当是安排吏部的考功员外郎来主持了。老朽会看过你的诗文,再参详引荐。”
狐妖将行卷呈上,再客气地行礼离开。
至于后面来的周山恒还有两名衣着相差无几,瞧起来便是穷乡贡的读书人,则没有得到王大人的好面色了。
每逢会试前两个月,干谒行卷的年轻人太多,王大人也因为求荐的人太多而搞得不胜其烦。
没有亲手接过几名读书人的行卷,而是直接叫随行的家僮拿过来后,随意瞟了两眼文辞,摆摆手,“放入苦海书箱吧,我之后再阅。”
他这般说话却是暗含实意的。
由家僮进行携带的书箱既然名叫苦海,苦海无边,对这些举子而言,是什么意思不言而明。
所谓之后再阅多半也是推脱之词,对于这些繁杂的行卷,是否纳卷,是否帮忙美言,主动权皆把握在达官贵人的手中,想看便看,不愿意看也无法强求。
因此,干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早有这个认知,辛苦写出来的作品被旁人如此轻慢地看待,年轻的乡贡们还是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周山恒倒是面无异色,平静而礼数周全地躬身拜别了王大人。
辛禾雪不知道他是荣辱不惊,还是碰壁多次已经习惯了的缘故。
回去的路上,京城景象繁华,不似寻常乡县入冬后的萧条风景,门楼处夹道有大小雪狮子,御街两旁的城楼上还以金铃彩缕为饰,各作雪花、雪山、雪灯形状,张灯结彩。
今日雪停,长街上熙来攘往,马咽车阗。
待周山恒从左补阙的宅邸里出来,远离了好一段距离,辛禾雪才在他颈后唤道:“周山恒。”
周山恒还以为自己幻听,抬首望向人群,却未见到日思夜想的身影。
辛禾雪从狐狸那里知晓了周山恒大致的信息,想起这个穷书生小字子越。
于是试探地唤:“子越哥哥?”
周山恒蓦然停驻在原地,视线往返晃向四周,仍旧没见到人,急得直接出声问:“禾雪,是你吗?”
长街上,周山恒身旁走过的几个人回首,目光异样地看着这个人向空气问话。
辛禾雪瞧着这人呆样,忽而起了坏心。
“看左边。”
周山恒期盼地向左方看,没有见到人影,他焦急往前两步就要走入了川流的车水马龙之中,又被声音悠悠地叫回。
辛禾雪提醒道:“走过了,后退。”
又轻笑一声:“看右边。”
周山恒循着他的话语往右方寻人,这条长街的人流说多不多,少也不算少,他视线搜寻,却也只看见了陌生面孔和右边街头的商铺酒楼。
“看上边。”
周山恒甚至在辛禾雪话音未落的时候,就想到要往酒楼二层的包间窗户看去。
他在原地怔怔地抬首,还是没有见到辛禾雪。
有些慌张,“禾雪,你在哪?”
辛禾雪不急不缓,笑道:“笨得你。我何时说我是在左边、右边、上边了?”
周山恒还没反应过来,他脑袋乱得像是狸奴玩过的线团,“那、那为何叫我看各个方位?”
辛禾雪气定神闲地瞧着人干着急,“我看看你是否还听我的话。”
“我听话的。”周山恒下意识按了按胸膛前的位置,在交领袍服之中,贴里的内袋存放了当初的红线,“从土寨一别,我一直在找你,在等你。”
“好了,我如今就在你背上。”辛禾雪逗够了,安抚他道,“你先带我回你落脚的邸舍,我再同你说。”
他在周山恒脖子后下方攀着,棉袍布料厚实,颜色不起眼,因此也未曾有过路者觉察到有个小人。
倒是长街门楼脚下支摊子的卜卦师观察了全部过程。
一边摇摇头,一边啧啧作声,“年轻人,真是被耍得和狗一样团团转了。”
有一高大男子过来,剑眉凤目,轮廓峻深,长着一副好相貌,然而面色稍显得阴鸷。
丢了一个钱袋子,落在卜卦师的摊位上,发出的声音有沉甸甸的敦实感。
长须霜白的老者眼中发光,拿过钱袋子,问道:“算什么?”
“算什么?”男子挑眉,双手重重撑在摊桌上,一字一顿地道,“算姻缘。”
冬风吹来,老者闻到了,从这位客人身上散发而出的血腥气味。
他神色一变。
恨真扯起薄唇,皮笑肉不笑,“再算一算,那个穷书生寿数还有多少,死期在何日。”

第80章 失忆(35)
视野里远处尽头出现了京城外城高大的城门,粉白涂色的墙壁和朱红的城门高高耸立,地处有些偏僻,但因为是出入京城的交通关要,所以人烟并不稀少,门庭若市,出入者络绎不绝,继踵而至。
辛禾雪此前走到过这边街巷,是和那个叫任轲的书生一边走路一边交谈,最后行至了任轲落脚的邸舍。
他还托付了任轲,请人帮忙留意邸舍中是否有落脚的周姓乡贡。
因为给出的信息很少,只知道姓氏,任轲当时估计也没立即反应过来,想到辛禾雪要找的人正是同一间邸舍的周山恒。
周山恒进入邸舍的时候,任轲正顺着木梯从二楼下来,辛禾雪担心擦肩而过的时候,自己会让人瞧见,因此谨慎地埋入了周山恒棉絮袍服的衣领当中,却不慎脚踩空了衣料,滑了一滑,才重新踩着人的后脊,攀好了衣领一角,于是就这么挂着夹在了外罩的袍服与贴身里衣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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