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宣原本在看手机,处理公司各部门发来的消息,彼时却抬起了头,盯着青年那张苍白的脸看。
片刻,他将手机放进西装袋子里。
直起身,走到病床边。
“要我走吗?”他垂眸看着病床上的人,平声,“可我不愿意走,怎么办?”
指上覆来一抹冰凉。
他后知后觉,青年勾住了自己的手。
掌心一翻,他将这只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顺势坐在了他的病床边。
“没让你走。”
玉流光轻飘飘道:“不然刚刚就连你的名字一块叫了。”
荣宣心脏鼓了一下,盯着他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他在这双眼的注视下,俯身轻轻贴了贴他冰凉的唇。
青年玉白的手臂,顺势勾上他的脖颈,脸轻抬。
这是无声的授意。
接受他的吻。
荣宣不怎么素吻。
每次吻都很深。
可这一次他没有深吻。
反而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垂眸凝视青年近在咫尺的眉眼,俯身缓慢地啄吻他的唇。
呼吸交缠,唇瓣相贴,最多控制不住吮一吮那饱满的唇珠。
绝不去掠夺他的呼吸。
玉流光都有点诧异。
习惯荣宣攻击性的亲吻了,第一次吻这么轻,反而有些意外。
他勾着男人的脖颈,尽管只是这样轻的亲吻,可脸颊还是敷了层浅红,眼睫根部潋滟水意。
荣宣去亲他的耳朵。
又顺着往上,吻他的额头,眉心,眼睑,脸颊。
几乎都不放过。
“流光。”他的呼吸很沉,吻着那截软软的耳垂肉,“你的体检真的一切正常吗?”
玉流光被吻得有些痒,轻拽住他脑后扎人的头发,玻璃珠似的眼珠轻眯,斥道:“什么意思?咒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荣宣吻回他的唇。
呼吸着青年唇齿间流连的馥郁清香,他将他抱紧了。
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他们依然接吻。
明明之前玉流光还说要按流程来。
他咬着黑瞳里逐渐变得艳色的下唇,嗓音含着滚烫的气息,再次开口:“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生病了。”
玉流光轻蹙眉:“不用直觉,我从小就生病。”
抱住他的人顿了一下。
松开唇瓣,他们对视,片刻后荣宣说:“之前你死的那回,医生给我下了死亡通知书。”
玉流光倒不知道这事。
他漫不经心“嗯”,“所以你怕又收到死亡通知书?”
“不。”荣宣说,“这次我没有资格,死亡通知书是下给亲属的。”
玉流光:“那你想有资格吗?”
四周安静。
两人的目光碰撞,就像以往需要勾着舌头的缠吻。
以至荣宣没回答。
他低下头,深深吻住玉流光的唇瓣,几乎是又爱又恨地采撷唇间最亲密的水液。不,他更希望别再有这份通知书。
“……”
与此同时,同一家医院,不同的病房。
段汀输着液。
他喝酒把自己喝出了急性肠胃炎,下午被打不通他电话的段母发现,送进医院,一番折腾现在才稳定下来。
人醒着,却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锋利的眉头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段母看了就觉得烦,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公司公司不去。
“能不能阳光一点?”
她皱着眉,十分不能理解段汀最近到底在干什么:“你喝酒没点数?那么大人了一点都不懂?喝那么多?”
段汀表情不太好,手收紧。
一言不发。
“是这家医院吧?”段母见他不答,懒得搭理了,转而按着语音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流光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你是不知道,段汀这小子也进医院了,喝酒喝的,对,五零二?”
熟悉的词汇被动涌入段汀的大脑。
他转开生涩鼓胀的眼睛,去看母亲。
段母:“是有点晚了,孩子要睡觉,那我明天去看看。”
说完一瞥段汀,“一会儿我叫你助理来,我要回公司了。”
“……”
玉流光又进医院了?
怎么这么频繁?
段汀头痛欲裂,越是思考神经末梢越痛。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听见这个名字还好,一听见各种情绪和想法就都涌上来了。
几乎是本能。
是因为进医院,所以玉流光才没来的吗?
段汀眉眼处青筋紧绷,转头摸索着打开手机,点开聊天框。
敲了几个字,又删掉。
最后也没能发出一条。
半个小时后,他拔掉还在输液的针管,根据听来的病房号,按下电梯。
电梯很慢。
他站在里面,手垂在身侧,无声攥紧,“叮——”门终于开了,段汀大步往外走。
五零二病房渐近。
门紧闭着,门缝里照出一点光。
还没睡。
段汀看了眼窗户,窗帘并没有全部遮在上面,还漏了一角。
他紧绷着下颌,靠近那一角。
发烫的眼睛,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
窗帘遮得有点多。
他看不太清。
滚烫的额头竭力贴着冰冷的窗户,用力看去,也只看到一道西装身形。
半是俯身,像是将人搂在怀里。
唇瓣几乎被吻到发麻。
吻到没了知觉。
青年鼻尖染了一片红,唇瓣上有几个牙印,半闭着眼喘息。
他嗓音黏糊:“……行了,不叫停你还真不停。”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爱你们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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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住院也是这样,荣宣怎么那么好命啊。
段汀脑袋钝痛,看着这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险些用额头去撞眼前的玻璃窗。
想撞碎,撞到头破血流,然后就这么冲进去质问玉流光,这就是他口中的断掉?
可是不能去。
忍住,忍住,忍住。
现在进去,就是自取其辱。
段汀的手慢慢下滑。
发汗的掌心摩擦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呲呲声。
他转身,眼睛赤红,蹲下靠着墙。
“叮——”
电梯门开。
段汀瞳孔虚无地盯着地面,没什么反应。
段母派来的助理见状,小心翼翼上前,唯恐自己一个不留神触到这位大少爷的霉头。
“段少,您要吃点什么吗……?”
段汀动动僵硬的脖,抬起猩红到可怖的眼,指着紧闭的房门。
助理愣了下,不明所以看去。
“把玉流光抓出来。”
他吐字清晰,像恶鬼,说着惊悚的话,“我要吃他。”
助理:“……”
啊?段少疯了!
“您——”
助理惊疑不定,眼.寓.言.睛下意识去窥窗帘。
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也听不见声音。
不知道段少是受了什么刺激。
段汀见他不动,面若寒霜地站起身。
头也没回,往自己的病房走。
助理赶忙跟上,急性胃肠炎患者不能吃过于油腻辛辣的东西,他思来想去,还是出去买了份清淡的晚餐回来。
段汀没有碰。
助理愁容。
这位大少爷脾气越来越差了。
平时就阴晴不定,他上岗一年至今没习惯这节奏。
还是降低存在感吧。
免得被余怒波及。
晚餐没碰,段汀也一夜没睡。
他每每闭眼,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窗户里看到的那幕。
因为看不清,所以有无尽的想象力去幻想那令人嫉妒发狂的场面。
因为看不清,所以无法忽视自己对这事的在意。
越是刻意不去想,这段记忆越清晰。
段汀生生捱到早上六点。
天际泛起鱼肚白,他掀开窗帘,眯眼看了外面一会儿,才去洗漱,出门。
连下两楼,段汀来到熟悉的病房门口。
窗帘没拉,他余光撇到什么,脚步一顿。
才六点。
冷清清的病房,就已经被几道熟悉的身影占据。
荣宣、闵闻、祝砚疏……包括那所谓的,玉流光的初恋。
全在这。
玉流光联系了所有人,除了他。
真热闹。
真热闹。
段汀止住脚步,扯开唇,又立刻收拢,面无表情往回走。
他的情绪已经隐隐在崩塌边缘。
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思绪一晃,来到深夜十一点半。外面下起小雨,风很大,拍得窗户噼里啪啦作响。
段汀慢吞吞放下手机,来到玉流光所住楼层。
就这么站在墙壁的拐角处。
任医护人员来来去去,递来古怪怀疑的目光,他都置若罔闻,只是盯着那扇紧闭的病房大门。
病房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进了电梯。
段汀黑瞳阴沉沉地扫过荣宣。
他不能确定荣宣是暂时出去办事,很快就会回来,还是打算明天再来。
就像也不确定此时此刻,玉流光的病房里是否还有别的男人在。
这次过去,会不会又正好窥见他和谁在接吻?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克制不住了。
所有的情绪,像一簇喷溅的血液涌上他的大脑。
情绪崩到临界点,再忍下去,他一定会变成精神病的。
“叮——”
电梯门合上。
段汀挪动脚步,漆黑的眼珠沉压压,病房门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清晰。
为方便护士前来检查,病房门并不会上锁。
“咔哒”,段汀一扭,门把手就松开了。
他将门一推。
白色的病房灯光明亮,刺激着鼓胀刺痛的双眼。
他看见青年坐在病床边缘,正在吃药片。
那头纤长的黑发简单扎起,垂落在身后,露出雪白一片的后颈。
单薄的衬衣,衬得身形瘦削羸弱。
听到动静,青年回了头。
仿佛是见到他惊讶,那双玻璃似的狐狸眼微微轻挑。
段汀往前走。
一双黑瞳注视着,看到青年糜丽的面容在白织灯的照射下,雪白到近乎透明。
唇沾着杯里的温水,一片湿红。
“你怎么来了?”
讶异过后,又是对待他的那幅冷淡态度。
段汀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连这种目光都接受不了了。
玉流光只是轻描淡写看他一眼,他就恨,恨这双眼睛为什么装不下他,恨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泾渭分明。
如果没有对比。
如果没有荣宣的好运气。
如果——
段汀太阳穴突突跳,几乎忍着妒火:
“你说我为什么来?”
“前天说上午来找我,就算进了医院不能来,连条消息都舍不得发吗?”
“还是说,你又在耍我?骗我?你不怕录音吗?”
声声质问。
而被他注视着的青年,并没有作声。
甚至还收回了视线,低头抿着杯子里的温水。
一副懒得和他交流的样子。
段汀突然冷静下来。
他重复一遍,“你真的不怕录音吗?我现在就发给荣宣。”
玉流光:“发啊。”
段汀绷着神经看他,玉流光撇头轻嗤,像是对他的讥讽,“你发啊,你以为荣宣是你?”
段汀:“你什么意思?”
玉流光:“我的意思很简单。”
他止住声音,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扫过段汀。
剩下的话没有再说。
可这眼神很分明,是对他的冷淡。
病房陡然安静下来。
窗外秋风萧瑟,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段时间后,段汀大步上前。
他抢过玉流光握在手里的水杯,“咚”的一声放在桌上,杯里溅出的水落在手指上,逐渐冰冷。
一股重力袭来。
玉流光被按在身后柔软的床被上。
后颈被捏着,下颌也被人控住,一个气急败坏的吻骤然袭来。
太快,太急。
唇齿的力道控制不住,磕撞到一块。
疼得玉流光下意识蹙起眉,喉咙里的轻哼还没溢出来,就被人吻着双唇堵住。
刚抿过温水的湿润,已然被段汀全部夺取,覆盖了他的气息。
“段汀——”
急促呼吸中溢出来的对他的全称,像是斥责,反而令段汀吻他的力道更重。
他吻到了药的苦涩味,和那股白玉兰香混合着,是属于玉流光的气息。
这个吻完全避不开。
捏着下颌的手,过分用力了。
青年微微仰起头,睁着的湿润眼睛,冷淡去看眼前人沉迷的模样。
他抬手扇去。
“啪!”
段汀只停了一下,脸微微偏开一点,接着就是更急促的呼吸和缠吻。
他吻不到青年的舌尖。
那唇齿紧闭,是对他的抗拒,更是对他的不公平。
凭什么荣宣就可以。
唇上的□□力道很重,青年蓦然咬他一口,然后去拽段汀的头发,对着自己扇过的那一面脸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段汀脸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他舔了下被咬过的位置,垂眸看着被自己控制的青年,不断紧促轻喘的模样。
苍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
唇也比原来湿红。
糜丽的眼眉皱起,看向他的视线全然的冰冷。
好像这样,就能在玉流光那留下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爱、恨、吻。
玉流光忽然喊:“段汀。”
段汀汹涌的情绪在这个吻后如潮水褪去。
他看着他。
“你是不是对我旧情难忘?”
玉流光轻讥,“这么在意我跟别的男人有没有牵扯,怎么,你想跟我复合?”
段汀发根处传来疼痛。
那只玉白的手,仍然攥着他的头发。
他没有说话。
可怜的自尊心摇摇欲坠。
他此刻应该否认,应该找合适的理由来圆自己这一刻的行为。
但说不出口。
他看着那双清凌凌的狐狸眼,那样高高在上。
当年他一直不明白。
玉流光出身贫寒,挤进他们这个圈子后,是怎么做到总能高高在上看人的。
他一直不明白。
所以他想弄明白。
他用语言去欺负他,想看他流露出敏感、伤神的情绪来。
可从没有一次。
这双眼睛,永远都是这样倨傲冷淡地注视他。
段汀感觉到脸上的巴掌印,逐渐有了疼意。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总让我想起我们分手那天。”
玉流光微微歪头,“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别分手,真狼狈啊。段汀,如果你现在跪在我面前求我跟你复合,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平淡的语气,说着最能羞辱到他的话。
段汀不受控制想到那时的画面。
他蓦然松开钳制住玉流光的手,站直身。
那股一直影响着他理智的馥郁香气,从鼻息间离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气里的冰冷,血液寸寸冷下来。
原来说不出口的话,此刻从喉咙里挤出来,“复合?复合看你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吗?”
“我只是看不惯而已,看不惯你把所有人当狗一样玩弄。”
“那你这条狗滚远点。”
段汀已经气够了。
他死盯着玉流光道:“录音我会发给荣宣。”
“既然你不怕,那就这样,这个威胁再也不复存在。”
玉流光轻垂眼,白皙的手背无可无不可地擦拭着唇瓣。
柔软绯红的唇色,被揉开。
看到他的动作,段汀额头青筋猛然跳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摔门而出。
世界终于安静了。
玉流光发了点薄汗。
黏着衣服,并不舒服。
他皱眉,伸出自己扇得有些发红的手。
轻蜷,最终还是放下。
他早晚多扇段汀几次,烦得要死。
忍了一会儿,燥热褪去,玉流光才上床睡觉。
段汀没再来。
住了一周院,玉流光也要离开了。
大清晨,入了冬,外面很冷。
太阳刚出头,大雾四起。
祝砚疏是最早来的。
给他办完了出院手续,就带着他往医院外边走。
空气温度很低,艳阳天都遮不住那股寒冷。
玉流光冰冷的手,被对方燥热的掌心抓住。
“流——”
行人川流不息,闵闻蓦然加快脚步往前,只隔了十几米远,他口中的单字音刚到嘴边,倏忽就卡住了。
怔然的视线里,是说要考虑和他复合的流光。
他正靠着祝砚疏一块走。
手还牵着,就像是一对。
“很意外吗?”饱含恶意的声音袭来。
闵闻眼睛一抽,听到声音回头,入目是段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段汀看着前方的两人,后槽牙紧着,又收回视线。
带点恶意,以及想看看闵闻是什么态度的语气说:“看到他跟别的男人这样,你很意外吗?”
作者有话说:啊啊来晚了!
本章掉落三十红包
可恶明天一定准时零点
即使段汀刻意克制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要那么怨怼,嫉妒,像个不知分寸的怨夫一样。
可他眼中黑压压的情绪,还是暴露出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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