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欲走近,楼观鹤抬眸。
谢折衣呼吸霎时一滞,他混沌的大脑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一切都出乎于本能,梅树下的少年只需要轻轻瞥过来一眼,都近乎于勾引。
那双冰蓝纯粹漂亮的眼睛,以前就觉得好看,如今知道面前这人是谁后,谢折衣只觉稍微看一眼就心绪起伏不可控制。
谢折衣本来是要吃了这个人,真真正正地吃。
但只这么一眼,下意识地,他动作放缓,半跪着凑在楼观鹤面前。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分明被捆缚着,楼观鹤却似居高临下垂眸,冰蓝双眸情绪晦暗,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淡淡问道。
“吃了你。”谢折衣直白地答。
千机收紧,两人之间纠缠无数根红线,近在咫尺间,谢折衣野兽般非人的红瞳露出对猎物的捕食欲。
第一口,他要吃了那双最漂亮的眼睛。
第二口,吃那双白皙骨骼分明的手指。
第三口……
无穷无尽的怨念在这般诡异的情景之下,催生出了无穷的欲望。一切的欲望在此时放大,全都化作心魔要将谢折衣沦为野兽。
梅花落下,飞雪问花。
汹涌的欲望,要吞吃入腹的食欲,几乎是不可控制扑上前,却在最后……在雪地红梅间,化作一个滚烫炽热的吻,轻轻落在那双平静无情的冰蓝眼睛上。
所有的欲望,在最后归于宁静,近乎虔诚,落下一吻。
“杀了我吧。”
谢折衣埋在楼观鹤怀里,他浑身都紧绷着颤抖,呼吸不稳,似乎在极力抑制着心魔对他的引诱。
这些怨气,若是正常情况,绝不至于如此让谢折衣理智全失,形同野兽,是比怨恨,比恶念更为浓稠无数倍的执念欲念爱念在此刻与那股怨念纠缠在一起,造就了一场疯魔。
千机红线扭曲蜿蜒,本能地想要收紧纠缠,每一根红线都似乎有意识般绕着,极度的贪恋,却又在与主人近乎自毁的抗衡中败下阵来,依依不舍地松开,在手腕盘旋不愿离去。
一瞬之间,攻守之势逆行。
分明还什么都没做,原本气势汹汹的罪魁祸首在落下那一吻后倒自己整个人埋在怀里,似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单薄的脊背绷得极紧,呼吸都在颤抖,如一根羽毛落在怀里。
“谢小花。”
谢折衣听见那人轻轻笑了下,语气戏谑,“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
谢折衣浑浑噩噩的大脑迟钝地回忆,若是之前,他会怎么样?
如果只是楼观鹤的话,他会……
冰冷的手指落在滚烫诡丽的花纹之上,那处太过敏感,谢折衣浑身一僵,楼观鹤不容置疑地抬起他的下颔,冰冷锋锐的睫羽垂下落下阴影。
谢折衣被迫抬起头,目光却不受控制被他敞开衣领裸露出那一片白皙透着淡淡青筋的颈脖吸引。
“净莲圣血有清心静神的奇效,按照约法三章,你这种情况,我应该给你血。”
以往哪次不是推三阻四包藏祸水,这次却直接把谢折衣按在颈侧,清幽的莲香萦绕鼻尖,无意于对谢折衣的自制力是一场更大的考验。
此刻,在谢折衣的眼里,面前这个人,一举一动都像在引诱,比耳边无数喑哑低语还要惑人,完全无法抵抗。
极努力地控制着呼吸,谢折衣抓紧楼观鹤的衣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字一句,“楼观鹤,你最好不要再逼我。”
“如果这算逼的话,那就当我在逼你好了。”楼观鹤极轻地笑了声,带点雪水的凉意。
谢折衣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你逼我的。”
一口咬下。
锋锐的牙齿陷入唇瓣,“噗嗤”一声,几滴血珠在炽热的唇齿相依间蜿蜒落下,砸入松软的雪地。
只是目标并不是最开始的脖颈。
是楼观鹤逼他的。
想要平复他的邪念,其实,也不是非净莲圣血不可。
若邪念得到满足,自然可消。
本已偃旗息鼓的千机红线铺天盖地翻涌,将楼观鹤全身上下牢牢缚住。
“您还没有恢复实力对不对。”一吻作毕,谢折衣轻喘着,平复呼吸,轻笑着问道。
楼观鹤冰蓝的眸静静看他一眼,本该冰冷疏远的神色在那殷红染血的唇瓣映衬下,反而添了几分锋利的艳色。
他神色晦暗地盯着谢折衣。
“您生气也没用,我已经给过您机会了。”
谢折衣见到面前人冰冷的神情,心中一滞,但他早该知道不是吗?将心中的执念欲望全然剖出呈于神前,只能是恶心又肮脏的。
但无论他再如何苦苦追寻,既然毫不在意,只能是漠然俯瞰的目光,那是不是,被恶心厌恶也是一种殊荣。
虽心中想着,即便厌恶也无所谓,但谢折衣还是截下一段白绸蒙住了那双冰冷纯粹的眼睛。
不敢从那双冰蓝眼睛里看见厌恶的神色。
蒙着白绸,那双冰蓝如玻璃珠纯粹的眸子看不见,也便只能从紧抿的唇看出主人的不悦。
谢折衣又亲了上去,落在唇角。
呼吸纠缠,气息是冰冷清幽的,像是雪的味道。
“你喜欢的,是这样?”
楼观鹤语气莫名。
“你说的吃,是这个意思。”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谢折衣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再度凑近吻住,在唇齿相依间断断续续自嘲道,“对,我这种不知羞耻,无情无义,趁人之危的魔头,爱慕您,倾慕您,想要您。”
楼观鹤不能动,眼睛被蒙住看不见,神识却游离在外,冷静地审视着谢折衣的一举一动。
在谢折衣未看见的地方,冰蓝神力凝聚于指尖,却又在那个滚烫的吻中,悄然湮灭。
没有记忆……却不想反抗。
在冰天雪地中,红梅绽开一片片,冰冷的雪花落在滚烫的肌肤上瞬息化作雪水,呼吸越来越急促,绯红的梅花开得愈来愈艳。
冰雕玉琢的少年,蒙着层薄冰的冰蓝玻璃珠似化作涔涔雪水,睫羽颤的厉害,柔软的花瓣包裹在周身,急促的呼吸,似水流温暖地流动,置身于疾风骤雨之中。
“你,……”
有稍微一点疼痛,但谢折衣向来对疼痛忍耐极高,比起疼痛,更多是一种奇怪,以及,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潜藏的惶恐。
他吻住楼观鹤的唇:
“别说话,求您,就现在,就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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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这恶趣味……从阿恪到小花,怎么都这样[捂脸笑哭]
起起伏伏, 如海潮席卷,如花般在水里摇摇晃晃,一个没撑住, 花深深陷入水中。
谢折衣仰头, 露出脆弱修长的脖颈, 如溺水之人,眼神有片刻的涣散。
“……嗯……”
谢折衣身子一软, 倒在楼观鹤身上, 经过一场近乎疯魔的发泄,方才被邪念控制神志不清的大脑稍微清明。
花仍陷在水中。
稍微动一动,都似搅了一池水。
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埋在楼观鹤肩膀上,急促不规律地喘息。
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谢折衣浑身一僵。
雪,静静地下,方才浓稠如滴墨的怨念全都在方才催化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执念,随着这场极致疯狂的双修,经年妄念一朝得偿所愿, 反而没了最开始沸腾的戾气, 安静地飘荡在四周, 再不能奈何谢折衣。
枝头花晃了晃,上面的积雪落下些许, 一抔雪砸在谢折衣手心, 冰冷的凉意顺着雪融化的地方一点点寒入骨子。
……他怎么敢, 怎么配?!
少年坐在树下,他微微抬头,仰望着无尽飘雪的天穹。
沉沉的枝头压着雪, 风一吹,不堪重负,落下些许,少年伸手,接住那抔雪。
他生的极其漂亮,一身红衣,虽是重塑的灵体,却与之前模样相差无几,只眼角添上一颗绯红的梅花痣,浑身上下,乌黑浓稠的发,艳丽红衣,坐在白茫茫风雪中,倒比花还风姿绰约。
真神把他丢在这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谢折衣垂眸,盯着手中这捧雪,无比的冰冷凛冽,即便他捧在手中,也毫无融化的迹象,昆仑山的万年雪,至冷至寒至凛冽,如此地主人一般。
他抬头,目光落向昆仑山巅,那里有一处此世最为孤寒巍峨的宫殿,是神明所在的昆仑云宫。
他要见祂。
谢折衣不知道在雪地里走了多久,乌黑的发落满了雪,明明看上去不远,但若只靠走,却仿佛隔了天堑。
近乎于抽筋拔骨、粉身碎骨之后重获新生,曾经化神的修为也不复存在,一切都得重头再来,谢折衣如今没有半点修为,只能靠两条腿走。
得益于这具新身体,即便没有修为护体,也可以不吃不喝,不惧寒冷地走在雪中数十日。
这里是他曾心心念念的神域,但谢折衣那时在历经抽筋拔骨,剜瞳凌迟的折磨后,满心戾气,他只想见到真神,祂还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为何赐我天命成神却又推入地狱,为何予我登天之路却又逼他自甘堕魔。
风雪忽然变大,冰蓝的神力弥漫,谢折衣顿足,他抬头。
一双冰蓝的眸隔着风雪俯瞰着他。
风雪带来了神明的答案。
心不死则道不生,天命成神之人,若想成神,必经粉身碎骨之劫,必陷万念俱灰之渊,在无尽折磨痛苦中脱胎换骨,破境成神。
一个极其可笑,又极其可恨的答案。
难道他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
谢折衣想笑,“那若那天命成神之人在途中死了呢?”
真神:“那就死。”
谢折衣冷笑,“这到底是成神,还是逼人成魔?”
真神:“若心志不坚,选择堕魔,那也死。”
天命成神之人,道心破碎,以成神之躯入魔,天命颠覆,逆转天道,为天不容,若其误入歧途偏离天命成魔,必为一大祸害。
“所以,在生死狱时,你是来杀我的。”谢折衣一下想通其中的关键。
但为什么,没有杀他。
谢折衣那时问了,但白衣的神祇面容在风雪中模糊不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杀他。
为什么,要救他。
谢折衣埋在楼观鹤怀里,攥紧手,不敢抬头看身前人的神色。
这些困惑在当下这个局面,反而变得不重要了。
他趁神明尚且弱小之时以下犯上,真真正正罪不容诛的罪人。
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谢折衣到底未敢面对眼前人,他借用三清神瞳的力量掐诀,让楼观鹤陷入短暂的昏迷后,才敢再次有所动作,连呼吸都轻微不可见,小心翼翼抬头。
在方才那场混乱中,楼观鹤衣领散开大片,白玉冠整齐束下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在地上,白绸还牢牢覆在眼前,唇瓣破了皮,显得格外殷红,素来冰冷如雪的面色终于破天荒多了些艳色,漂亮得锋利,多看一眼似乎都会被剑气刺伤。
偏偏谢折衣怎么看怎么惑人,他到底没忍住,最后低头又亲了一口,落在唇角,很轻的吻,不沾情欲。
“等……之后,我会给您一个交代。”
在谢折衣没看见的地方,少年藏着袖中的手死死嵌入雪地,留下半指深的凹陷。
其上还捆缚着千机红线,贪婪地绕着手腕指间盘旋,从方才到现在,自谢折衣祈求般让他不要说话,楼观鹤一声不吭,被动地接受着谢折衣所给予的一切,只是在谢折衣沉浸在其中时,未曾察觉的地方,冰蓝神力不受控制地弥散,风雪愈来愈大。
直至现在,感受到身上之人想要起身的动作,楼观鹤睁眼,冰蓝灵力一闪而过,束缚着手的红线轻飘飘落下。
谢折衣艰难地想要起开。
但那花颤颤巍巍沉浸在水中,波浪打着旋,想要浮出水面却似乎在这般波涛汹涌的水里难以浮起来。
就在好不容易快浮出水面之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腰身扶上一双手,手指冰冷如雪玉。
谢折衣浑身一颤,猛地反应过来这人还有意识。
只是刹那,还不待他反应,扶在腰身的那双手忽地用力。
飘飘忽忽好不容易要离开水面的花控制不住又跌入水里。
“……嗯。”
一瞬间天翻地覆。
谢折衣从跪坐着,天旋地转睁眼,对上楼观鹤那双冰蓝纯粹的眼睛,那段白绸被风雪吹开,少年冰冷晦暗的神色毫无遮掩地落入谢折衣眼底。
“楼观鹤,你……嗯……。”
没有浮出去,浪潮反而愈深,只言片语连不成句,如雨滴淅淅沥沥碎成玉珠大颗小颗。
手抓在肩侧,控制不住地用力,留下一道深深的指痕,隐隐可见血丝。
他问,“你喜欢这样?”
谢折衣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能说不喜欢,但也不好说喜欢。
只是如琴弦绷紧,随手一拨,欢吟的调子流淌。
视线有些失焦,落在半空风中微微晃动的花枝,楼观鹤浑身都是冰冷的,带来的感官愈加刺激。
只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
似是察觉他的不解,楼观鹤低眸,语气冰冷不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种事,是这么个算法吗?
谢折衣意识有些涣散,他朦朦胧胧觉得不对。
但浪潮实在太汹涌,稍微想要凝聚个清晰的念头,却下一秒被浪花冲散。
直至最后,浪花翻卷至顶端。
楼观鹤低头,吻在耳边,语气晦暗不清,他低低道:
“等回青莲宗,我们结为道侣。”
可惜这句话谢折衣并没听见。
最后的浪潮太过汹涌,沉浸在极致的波涛汹涌中,那句轻飘飘的低语反倒被忽视了。
凤朝辞睁开眼,回到了云阳神阙。
记忆最后是被七大世家围困诛杀阵中的少年谢折衣。
“凤儿,你怎么样?”旁侧传来熟悉的关切声。
这声音,能叫他凤儿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个人。
凤朝辞瞬间睁大眼,猛地转过头去,待看清面前人清俊面容时,下意识大声叫道,“爹?”
“你怎么在这儿?!”
但是等问出这句话,他就反应过来不对,朝四周看去,只见诸位世家家主还有他师尊宋山主全都来了。
“多亏洛家主在洛少主身上种下的血脉追踪符,我们才能找到进云阳城的路,没想到进云阳城的路居然会在漆水之下……”另一位家主在那里感慨道。
“什么血脉追踪符?”洛今在的声音插断了他的话。
众人疑惑看来,“你不知道?”
洛氏的秘术,洛今在作为少主不该一无所知啊。
但洛今在闻言,反而嗤笑,“什么血脉追踪符,我洛氏只有千里追魂符,那漆水有一道化神都不可接触的结界,别管是什么追踪符都不可能感应到里面的气息,你们进来时有遇见什么阻碍吗?”
“洛家主,你真的感应到我的气息了吗?”洛今在念到‘洛家主’三字时,格外的讥讽,带着恨意。
不过这位洛少主与洛家主之间关系不好,亲父子处的跟仇人一般,更何况他现如今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所说的话可信度不高,但到底还是叫周围的人心一紧。
尤其是宋山主早先就略有迟疑,见状暗中握紧手中剑,直接问道,“洛家主,可否给个解释。”
其余人见他那副警惕的模样,刚想要说还是不要草木皆兵了,但那位‘洛家主’却忽然笑了一声,很轻,却在静谧的大殿格外突兀。
“没有什么追踪符,也没有什么解释。”
大殿回荡起空荡荡的重音,仿佛是两个人在说话,但突然,所有人都意识到,不是仿佛,就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频率完全一致,一个是洛家主原本的声音,而另一道……
一道女子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走出,面容苍白秀丽,身子单薄。
“姐姐!”站在众人身前的小姑娘见到来人的一瞬间高兴地跑到女子身边,“我把他们带过来了。”
“谢白玉?!你居然还敢出来?!”凤朝辞没想到诸位世家家主齐聚,谢白玉居然还敢现身。
但是,他忽然反应过来,谢白玉把父亲他们引过来不可能毫无准备。
就在这样想的下一秒,大殿暗处浮现几道气息,几道化神气息,更甚者,还有一道大乘期的气息。
众人屏息看去,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的那几道高大扭曲的身影。
居然是……化神乃至大乘的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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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到底在干什么orz
没控制住[化了]
片刻之前, 地牢。
血迹蜿蜒勾勒成复杂的阵法图案,谢从安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出体外,汇入阵法, 那阵法华丽复杂至极, 乃至多看一眼都觉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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