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情感(你爸爸)

话音才落下，闻听野两根手指按到他唇上，美滋滋开口道：“我也摸摸，你干吗一直摸我牙齿。”
陈斯尤张嘴，舌头舔过他两指缝，一本正经解释：“接吻的时候，虎牙咬到我舌头。”
闻听野的手指伸进去，按了按陈斯尤的牙齿，哦哦两声，刚要讲那下次我注意点，陈斯尤慢条斯理地讲完：“感觉很爽。”
闻听野乐个不行，凑过去用力亲了两口脸颊：“哇尤老板，你的怪癖越来越多了。”闻听野开始回忆，“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俩还是很朴素的。”
“你指得是几天没出房门的朴素？”
两人还抵着门，一起窝在门口墙角，在没唤醒感应灯的通道楼梯间，继续聊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闻听野哎呀：“我说得是床上体/位。”
陈斯尤哦，舌头舔了下闻听野的手指，往外推了一些，牙齿轻咬指腹，说话声从齿缝里传出来。
“说得是我俩商量着让我先趴着的第一次？”他看闻听野眼睛，不急不缓道，“我本来想上——”
闻听野乐滋滋地把手指又往里伸了伸，指腹按着他的舌尖，哈哈道：“想上我？那做了一次又不想上我了？”
陈斯尤牙齿轻轻咬他的手指，闭唇轻吮一下，而后吐出来，抓着闻听野的手指，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下：“你觉得呢？”
闻听野又哎呀一声：“那当然是因为——”
陈斯尤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过去，亲上他的嘴，帮他补充：“因为爽。”
闻听野伸手虚揽他后腰，喜气洋洋地嗯：“我也很爽。”
大堂里的挂着的时钟，显示北京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整，宁北桥缩在大堂沙发上玩手机，刷了会儿短视频，不见人回来，又打了会儿手游。
半个多小时！闻听野才回来，长腿一跨，就跟他挤进一个单人沙发里：“怎么一个人在这看手机，这楼上好像有很多玩的地方吧。”
宁北桥还在打游戏：“……我以为你们马上就回来。”
闻听野哈哈搂他肩膀：“对不起啦。”
宁北桥哦。
游戏刚结束抬眼看一下，他哥正慢腾腾从前台走过来，躬身把房卡放到他面前的小几上：“房开好了，你自己玩，晚上一起吃饭。”
闻听野也起身，拿放在旁边的头盔：“我得去拿东西了。”
宁北桥有些茫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干什么，闻听野就讲：“我明天把叶存和翟镜一起带来玩，反正他俩也刚签完，这会儿没事。”
宁北桥啊一声，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他都准备起身跟着闻听野一起回基地，继续训练了。
他哥先说了句行，看一眼手表：“我去上班。”
“……”宁北桥还没来得及起身，窝在沙发上看一眼他哥。
他哥跟他对视上了，又漫不经心移开视线。
宁北桥有些迟疑，耽误了几秒钟，闻听野已经摸了把他的头发，说了声走了嗷，大步朝门口走去了。
他哥原地站了会儿，接了个简短的电话，看他一眼，说：“自己玩，我上班。”转身就走。
宁北桥原地坐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跟了上去。
“斯尤哥。”
陈斯尤走路的步子不停：“怎么？”
“你怎么在……”自己家酒店，“打工？”
宁北桥刚刚还听到陈斯尤电话里，有人严厉问他哥怎么还不在工作岗位上。
陈斯尤继续往前走，百无聊赖：“我也不知道，你有空替我问下你姑父怎么想的。”
宁北桥思索了下：“哦，姑父让你从基层干起啊。”
陈斯尤漫不经心嗯一声：“他封建。”不是因为封建爹，他读什么书，高中毕业就在家里啃上老了。
宁北桥却悚然：“姑父封建，那你喜欢男……”的怎么讲。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电梯口，陈斯尤按电梯，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含糊又语焉不详地哦了一声。
电梯门开了，陈斯尤走进去，宁北桥抬步跟进去。
电梯内只有他们俩人，电梯门缓慢关上，宁北桥感觉自己手心都热热的。
那其实是玩玩？小野哥知道吗？
电梯到三楼，门打开。
陈斯尤抬步出去，宁北桥习惯性跟上去，陈斯尤在电梯口停住，侧头看他一眼：“你房间在十三楼，这是办公层。”
宁北桥哦一声。
陈斯尤要走，电梯门要关。
宁北桥伸手按住电梯开门键，又喊了声：“斯尤哥。”
陈斯尤正从口袋里掏烟，烟嘴刚叼进嘴里：“又怎么？”他说，“不想去房间，就去别的楼层玩，你自己来过，别去酒吧喝酒就行。”
宁北桥顿了顿：“那个刚刚见过的林阿姨。”
“谁？”
“就是你们叫林女士的那个人。”
陈斯尤看他，没说话也没动作，无声示意继续讲。
宁北桥手按在电梯门上，有些尴尬地说：“她喜欢斯尤哥啊？”
陈斯尤牙齿咬了下烟嘴，在几秒沉默后，他脸上露出了个非常明显的不耐烦神情。
就在宁北桥怀疑他哥接下来甚至可能会骂出句脏话的时候。
他哥又平静说：“她不喜欢。”
陈斯尤说完，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陈斯尤觉得显然更喜欢男人卖笑的林女士，此刻正在看男人卖笑。
第二天他中午下班，到三十楼餐厅，入门看见闻听野俱乐部两个小鬼，正坐在自助铁板烧桌前，交头接耳地讨论菜单。
他抬头扫视了一圈，靠露天餐厅的座位，宁北桥正面对大门方向坐着，表情古怪。
他抬步走过去。
听到闻听野哈哈大笑的声音：“……喜欢小陈啊，姐姐太有眼光了，是啊谁会不喜欢长得帅的？”
陈斯尤走路鞋尖在地上轻敲。
林女士也笑回：“弟弟觉悟也很高。”她补充，“又帅嘴又甜，那更不错了。”
闻听野跟人聊得非常热烈，还兴致勃勃补充：“再加上还有男德，那是不是就完美了？”
林女士大笑赞同，快乐得很：“没错！”
她笑问一句：“小闻长的这么帅嘴这么甜，肯定有女朋友吧？”
小闻也笑答：“我没有女朋友哦。”
宁北桥坐在旁边听两人聊天，听得汗流浃背。
内心想要走，要去跟叶存和翟镜待在一起，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得留下观察下情况。
他听完这段洋溢着快乐气氛的对话，痛苦抬眼，看见陈斯尤正好过来，立刻伸手扯闻听野的衣袖。
闻听野侧身，问怎么了，再抬头看，眉开眼笑地坦然伸手招呼：“尤老板，这边这边。”
闻听野今天早上起得挺早，到别人宿舍把睡懒觉的孩子喊起来，一胳膊箍一个，说带人去找宁北桥玩。
到游锦的时候，宁北桥刚好醒，闻听野把宁北桥的房间升级成三个人能住的小套房。
带着三个孩子玩了一早上，要不是没带泳衣还准备下水游两圈。
这里游泳池底是透明的，下水后可以见楼下人来回走动。
这小孩也就十六岁，天天关在基地看电脑，出来玩开心得很，放飞一般地非说要去九楼酒吧逛逛，闻听野见状把人抓到三十楼来吃饭。
点完餐，闻听野给尤老板发了个信息，手机放下，三小孩又跃跃欲试要观光。
餐厅外面有个露天的空中花园餐厅，算是个网红拍照点，但是用餐位置不多，临时订不到，他们没法在外面吃，就只能去逛一圈。
宁北桥装酷，不想去，翟镜骂他装货，叶存喂。
宁北桥转而妥协：“好吧，我陪你们去。”
三个人就这样出去了。
出去了不过几分钟，酒店vip用户林女士端着自己的餐盘从花园桌走进来，故作惊讶诶一声：“你是昨天那个小陈朋友吧？”她礼貌询问，“我一个人，可以一起吃吗？”
闻听野来者不拒地邀请林女士入座：“不过我有三个弟弟在外面玩哦，可能会很吵哦。”
林女士落座，说没关系，我喜欢热闹，她拿过菜单：“我再加几个菜？”
闻听野摆手说不用，林女士笑眯眯地自行点了单。
闻听野跟谁聊天都哈哈乐，聊了没几分钟，闻听野已经喊上美女姐了。
美女姐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年纪，实际已经在奔四的路上，闻听野哇说不信，您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两三岁吧。
美女姐掏手机，被快乐感染，兴致勃勃地给他看自己证件照上的出生日期。
顺势把微信添好友二维码露出来：“加个好友吗，小闻。”
加上了好友，美女姐看着闻听野的昵称，问他是什么意思。
闻听野说，这是我游戏ID。
美女姐感叹问，你是游戏主播吗小闻？
闻听野说，原来直播过。
美女姐立刻兴致勃勃，说你把你直播平台告诉我，我没事的时候去看你直播，给你打赏。
宁北桥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正听到这话，立马无视叶存跟翟镜问他干吗去，不去自助铁板烧的疑问，绕过桌子，一屁股坐到了闻听野的旁边。
闻听野还介绍：“这是我弟。”
林女士含笑：“昨天见过了，还聊了会儿。”
闻听野乐哈哈：“他看起来有点酷，但其实挺害羞的。”
宁北桥扯了下闻听野衣服，咬牙凑到他耳边说：“她昨天说她喜欢我哥。”
他本意是想让闻听野说一些，陈斯尤不会喜欢这个阿姨的话，没想到闻听野下一秒就跟别人共情上了，说哎呀你眼光真好。
“……”宁北无语，宁北桥抬头，宁北桥我靠，宁北桥扯闻听野的衣袖。
陈斯尤走过来，平静地坐下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宾是林女士，主是闻听野。
吃完后林女士主动去结账，闻听野起身热情去抢单。
宁北桥痛苦了一秒，没忍住问：“小野哥不会是双性恋吧？”
陈斯尤瞥他一眼：“不是。”
其实要细讲，也不是很清楚，没问过。
但陈斯尤自信答：“他跟人相处不是一直没什么边界感么？”
宁北桥看他哥一眼，小心询问：“那哥呢？”
“什么？”
“双性恋？”
陈斯尤看他片刻，反问：“什么？”
宁北桥支吾一会儿，在这反问声里突然自我反省起，自己是否太爱探究别人隐私了？
还没反省出个所以然，闻听野跟林女士两人已经称姐道弟地走了回来，姐说下次直播通知她，她要给送至少十个飞船。
闻听野说好哦好哦，先谢谢姐姐。
两个人快快乐乐地站在餐桌旁意犹未尽地又聊了会儿，姐说：“弟弟性格真不错，长得也好看，下次我喊几个朋友一起吃顿饭？我请客。”
闻听野说当然好啦。
姐姐舒服的吃完了一顿饭，快乐地离开。
闻听野也快乐地坐回椅子上，宁北桥看了一眼，为了不碍眼，打个招呼起身找伙伴去了。
环形的餐座里，此刻就剩下闻听野跟陈斯尤两人。
陈斯尤放下喝了口的水杯，看闻听野，询问：“好玩？”
闻听野懒洋洋坐下，东倒西歪地靠着陈斯尤，开始讲八卦：“你没听到吗，这个姐姐说她前段时间刚离婚，还给我看了她跟前夫的聊天记录，太好玩了。”
闻听野兴致勃勃地讲起，这个跟他俩毫无关系女人的前夫，离婚前是怎么哀求恳求，婚后又是怎么变脸破防的。
“有意思？”陈斯尤不理解。
闻听野嗯嗯点头，手机震了两下，他懒洋洋地掏出来看。
陈斯尤胳膊抵着他歪过来的身子，冷静说：“她在让你给她提供观赏价值、情绪价值，以及未来可能存在的、把你推荐给她某个姐姐妹妹的人情价值。”
闻听野拖着嗓子慢悠悠啊一声，靠着陈斯尤胳膊，看手机上基地群里发给他的工作消息，边笑说：“那我在发展我潜在老板，让她给我提供经济价值。”
“你缺老板？”
闻听野哈哈大乐：“哦，我忘了我大老板在这里呢。”他蹭一下脑袋。
陈斯尤把他歪过来的身子推正了，看他一会儿，发出邀请：“回房间？”
闻听野身体跟没骨头似被支起来，陈斯尤手一松开，他又掉下来，回完消息，他才侧抬头看一眼陈斯尤，哎哟，调笑。
两人回房待到两点差几分，整理好衣服出门，房门嗒一声关上。
闻听野走在后面打电话问孩子们在哪，陈斯尤在前面不急不缓地扣衣服扣子。
走到电梯门口，电梯正好开门，陈斯又走进去。
闻听野在后面哦哦：“你们在楼上保龄球馆，我现在去找你们。”
陈斯尤手指抵着开门键。
闻听野抬头看一眼，挂了电话，手掌向下比了两下：“这是下去的，”他大拇指往旁边点一下，“我坐隔壁那台。”
陈斯尤看他一会儿，突然一脚踩在电梯门处，手伸出来。
闻听野转身眼角瞥到他动作，回头：“嗯？”
陈斯尤伸手把他衣服拉链给拉到顶，再整理扯了两下，看他一会儿。
下午两点正是酒店人流量大的时候，有整理房间的保洁推车停在不远处。
不适合干些影响公序良俗的事情。
闻听野一根食指钻进陈斯尤捏着自己衣领的手心，搔动两下，眉开眼笑：“拜拜~尤老板。”
尤老板舌头顶了顶腮，鼓出了一个圆。
他说：“晚上见。”
松手，退回电梯内部，闻听野点头，走向旁边电梯。
这边电梯门打开，旁边电梯门关上。
闻听野找到孩子，突然起意把孩子们带出酒店去附近景点打卡。
这几个孩子都不是融城本地人，平时在基地，也没空出来玩，闻听野兴致勃勃地当起了导游。
吃饭的时候也挑了个网红餐厅，上了菜，闻听野挥手让吃饭，宁北桥欲言又止问：“我哥呢？”
闻听野理所当然回：“上班啊。”
连翟镜都出口质疑起来：“就不下班了吗？”
闻听野拖长音哦一声：“下班吧。”
叶存说：“那不等等吗？反正就在附近，我们就这样先吃不好吧？”
闻听野认真想了下，突然哈哈笑了声：“我没跟他说诶。”
对面三人无语，在笑些什么啊。
完全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闻听野过去跟陈斯尤见面的场景都很固定，不是在酒店就是床上。
极少浪费时间去选一家餐厅、点菜再等待上菜，不是在酒店自带的餐厅随便吃些，就是在房间点客房服务。
俩人从来没就“吃什么”、“去哪儿吃”产生过讨论，一直非常默契地就近解决。
他初到FZG的时候，陈斯尤还在上高中。
他休假偶尔会回学校见下老同学，同学读书都累得要死，说他不用读书可真爽，他乐滋滋地呼朋唤友请人吃食堂，陈斯尤不扎堆，也不在乎别人请不请客，面无表情独坐吃自己的。
食堂吃完，朋友纷纷哭诉着命苦、睡眠不足得回教室去午休。
陈斯尤没走，慢条斯理咀嚼完最后一口米饭，起身放下餐盘，掏出校服口袋里的口香糖，打开包装，慢腾腾地塞进嘴里，往闻听野身边走。
闻听野目送完最后一个同学离开，转头看见陈斯尤。
闻听野嗨一声。
陈斯尤走过来，递给他一只口香糖。
“口香糖要么？”
“谢谢。”闻听野接过，撕开包装，“你怎么一个人坐那吃啊学委，都说我请客啦，你怎么没跟上？”
闻听野把口香糖塞进嘴里，嚼。
“接吻么？”陈斯尤盯着他，突兀邀请。
闻听野眨下眼，乐：“去哪儿接？”
教学楼和宿舍顶楼、学校一堵废弃的墙面底下和放学后没有人的教室。
哪哪都能接。
不过俱乐部放假的次数不多，后来闻听野正式开始参加各种比赛，就没怎么再去过学校，学校朋友联系也渐少。
高中毕业，陈斯尤出了国，他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偶尔见面，两人也没什么吃饭心思。
好像有什么不对，但闻听野从来不思考这些东西，游戏一打开，脑子里就剩下怎么赢得更漂亮一点。
这会儿带着三个小孩出来吃饭，压根没想起要问尤老板要不要来吃饭的事。
闻听野诶了一声，自问，对哦，尤老板晚上吃什么呢？
问完难得进行了一点回忆和思考，思考完就乐了。
宁北桥主动接过重任，给他哥打了个电话，问他哥下班没，要不要过来吃饭，菜刚上。
他哥言简意赅说，不去。
宁北桥问：“是要加班吗？”
哥又回，不加。
宁北桥郁闷地挂了电话，闻听野在那哈哈乐。
宁北桥忍无可忍：“什么个事啊。”

怎么个事，问闻听野也是白问，他这辈子靠直觉做事，多过靠思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