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玉怜受伤
玉怜微弓的身子僵住,脸上不自在的笑道:“夏大人,一心为陛下,何来欺骗?”
“哼,巧言令色!真当陛下老眼昏花!!”董贤凌厉的眼神扫着身旁之人。
“董大人,如此陷害忠良,辱于陛下,就不怕陛下怪罪?!”玉怜抬头,想着那高高在上,总是对着他冷然的人,他心中又升起一阵惧意。
他真希望此生再不见那人,可是……
“你叫玉怜?”董贤望在他姣好白皙的面容,向前一步,答非所问,轻轻出口:“长的确实不错,如玉如水,惹人怜爱……”
玉怜一听这话,断是知晓刚刚还对夏贺良恭敬,现在却为何百般为难。
“董大人,在吃醋?”他叹道:“其实董大人何必为难小人呢,我们不都是……”
他的话令的董贤眼中瞳孔一阵收缩:“你闭嘴!”
他提高的音量,冷的如冰的眸中如冰柱般狠狠扎在他心中,他一时不察,受惊般的后退。
“啊——”
“小心!”
两声惊慌的声音响起,玉怜向后的脚踏空,瘦弱的身子一下子向后倒去。
董贤一把抓住那人慌忙中想要攀住他的手,却依旧抵挡不了他下降的趋势,反而将他带着跌入那台阶下。
一声“砰”的沉重的响声,两个身影交叠落在沉重的地面,同样俊美非凡的两个男子,现今都眉头紧皱,似是在隐忍着痛处。
董贤连着玉怜的手,强撑在地面的手微微颤抖,片刻张开双眼的他,眼中一片痛意,那从双手处传来的痛处,连着心,让他的心也绞痛着。
他赶忙松开刚才握住的那人的右手和在下落时刻,紧急护在那人头下的左手。两只双手缓缓抽出,他嘴角却不住的抽搐,直到他将双手完全暴露于阳光下,那原本白皙盈润的双手现已是血肉模糊,中间还夹杂着碎石,仿佛已浸入肉里般。
董贤眉头轻皱,赶忙从身下那人起身。
而那身下之人,却似是并未注意到,他面色惨白中透着痛处,紧紧咬住的牙关,竟兹兹作响,额头已是点点汗水冒出,紧闭的双睫颤抖着带着泪光。
“你怎么了?”董贤这是才注意到身下的人,刚才他虽护住他的头部,可是在下落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一声闷哼声。
董贤赶忙去扶身下的人,双手触到那人的手臂,又吃痛的僵住。
“来人!快来人!”他一边看着身边人毫无血色的脸庞,一边大喊道。
“董大人!”即刻,就有闻声而来的奴才恭敬候在一旁,随即却纷纷傻眼,这样两个玉树临风,毛貌美翩翩少年,为何现今却如此:皆是凌乱的发饰,倒在地上玉怜满脸痛楚,而站在一旁的董大人却满手鲜血,此景实在像两人刚刚大斗一场。
众人惊呼不定,就在猜测是不是玉怜得罪了董大人,而董大人叫他们来是想要惩办玉怜,可是玉怜却是自家大人的人……他们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突然,一声咆哮唤醒他们的猜测:“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扶他进屋?!!”
众人一怔,顿时理解董贤所说的“他”,赶忙慌张的纷纷去扶那地下的人。
玉怜羸弱的身躯被扶起,却是弯曲弓着身子,完全靠在那撑在他臂膀下的手。
颤颤巍巍的行步,一众人向殿中走去,董贤在后,顿时惊讶的睁开眼睛,那人的背后……满是鲜血,仿佛从腰部渗开,无边无际般向四周流去。
董贤低头看了一眼刚才玉怜跌落的地方,那地方竟凑巧有一块巨大坚硬的石头,石头灰黑面上已被血染红,只有那微微凹凸的地方,可是看出原本的颜色。
“快去叫大夫!”他颤抖的声音对着旁边的一个奴才道。
那奴才亦是看到玉怜背后的鲜血,刚刚吓的张大嘴巴,现在猛然听到这样的命令,立刻醒悟,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说几声“是是是……”,拔腿就往殿门奔去。
“先帮他止血!”人未到声先到,董贤赶忙快步走近殿中。
床榻上的人无力的俯躺在床上,头歪在一边。董贤心中又是一惊,他若死了?他就是杀人了……
那一旁怔住的人,陡然听到董贤凌厉的话,再看那人面色僵硬冷清,赶忙上前去解玉怜的衣裳。
衣裳尽落,董贤眸中聚焦在那人的目光陡的被震慑住,血色萦绕的**,条条鲜艳的伤疤,印在那具年轻的身体上,有点似是鞭子抽打所致,有的则像是尖利的匕首玉器所致,有的却似像是烫伤,有的却奇形怪状,不知被什么所伤……那么多的伤痕,竟全是新伤,一条一条混在一起,眼花缭乱,触目惊心。
董贤震惊的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嘴中呢喃:“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众人封纱带的手一怔,皆是低头不语,眼中声色昏暗错杂,似怨又不敢,似怒又畏怯,哀哀之色,虽为言表,却显于面上。
董贤原本只是震惊下之问,他对别人的事想来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看这些奴才的情况,难道,是与夏待诏有关?!
“到底怎么回事?!!”他向前一步,寒风般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是大人打的。”良久的沉静中,一个奴才道。
“夏大人?”董贤疑惑的问出口,看着那奴才沉默,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家大人为什么要打他?”
“奴才不知道,只是在屋外曾听到大人曾经言语激烈的指责玉怜,说他办事不力,好像是玉怜做错了什么事。”
董贤微微颔首,望着床榻紧闭的人,眉头皱起。
这是,大夫终于随着刚才的仆人进入殿中。
那大夫一踏进殿中,就看到董贤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的“啧啧”的声音响起。
“这位公子,让我看看你的手吧。”大夫白衣飘飘的走到董贤面前。
“先看床上的人吧。”董贤背着手,冷然的面上透着紧张。
“啊呀,怎么伤成这样?!这是哪个作孽的?!好好一个人……”大夫随着董贤的目光转向床榻上的人,顿时惊讶道,不停的痛惜。
再看这具身体的人,惨白的面色遮不住那人姣好的面容,令的李大夫又是一阵可惜。
这样一个俊美的人,只怕这身上以后是要留疤的,唉,到底是谁竟能将如此美好的东西摧毁。
第49章 遭人陷害
安静的祠中,狭小的内室,散发着醒神的檀香味,床榻上的人安然入睡,眉宇却仍是揪着,不时几声呓语,似是噩梦中。
一旁座椅上,董贤包扎如粽子的双手发在膝盖上,眼睛不眨的看着床上的人。
“嗯……”突然一声轻哼声传来,董贤注视的双眼一跳,赶忙走到那人身边。
“你醒了?”他望着那双迷茫睁开的双眼,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
“董大人?……”
“你别起来,夏大人等会就来了。”董贤赶忙制止他起身的动作。
玉怜撑起的双手一怔,片刻,就依言俯躺在床上,头歪在枕头上。
他眼睑垂着,仿佛又入睡,直到很久,那睫毛突地一抬,望着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道:“董大人,现在是何时?”
董贤空望着这祠中铸鼎的眼中立刻望向玉怜,:“未时吧。”
“宫门快关了吧,董大人不着急回宫吗?”玉怜眼中闪烁不明,望着董贤道。
“总得把你交给夏大人,我才安心。何况,我有陛下特赐的腰牌,不碍事的。”他望着玉怜的眼,带着一丝歉意。
毕竟,人是因他而伤的,总不能,就这样把人家一个人扔在这边,万一死了,他恐怕一辈子的都难安心了!
玉怜望在董贤的眸中光芒流转,薄唇启动,似要说些什么,却很快又合紧了双唇,重新垂下眼睑。
“董大人,还是快回去吧……”突然,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淡淡的叹气声,突地,他又提高声音望着那衣冠端正而坐的人:“谢谢董大人的救命之恩。”
番才,他落地的时候,董大人明明可以挣脱他的手,可是他却是顺着他的下落,帮减缓趋势,还用手护住他的头。
其实,那台阶下的石头,他是知道的,所以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定是必死无疑了,却没想到,他无力攀住求生的手,会有人愿意舍命抓住……
玉怜的目光落在那搭在腿间的被缠裹重重的双手,眼中错综复杂的覆了一层纱。
“毕竟你是因我才跌下那台阶下的,我定是要救你的。”董贤清淡的眼神染上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当时,他怎么会那样暴怒的去对待一个人?心中满满的都是愤恨,而来愤恨的来源竟是因他确实是吃醋了。
那种被道破心意的尴尬,那种与别人共享心爱之人的嫉妒,竟让他失控了……
“董大人,还是快回去吧!”突地,一声焦急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
董贤望着床上微抬起的头,那双眼中冷淡中透着不明的东西,似要对他说些什么,却不得而说。他疑惑起来,他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未能按时回宫,可是现在再听他所言,竟不似因为这个原因。
“你……”他刚要问出口。
“支吾”一声,室内的房门被打开,正是赶过来的夏贺良。
夏贺良一看到床榻上的人,赶忙跑到床边,望着那被几乎被纱布包满的身躯,眼中满是紧张,就率先望着从座椅中起身想要告辞的董贤,满是责备:“董大人,听仆人说,是因大人而受伤的?!”
“……是!”
“董大人怎可在我管事地,伤我之人?!”夏贺良满眼都是愤怒,望着低头不吭声的董贤,提高声音道:“就算董大人,因圣上宠幸玉怜而愤怒,也不可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推玉怜啊,而且,那地下全都是坚硬的碎石……”
“我没有推他!”董贤赶忙反驳。眼中因一句“因圣上宠幸玉怜而愤怒”又是一个激灵。
“若是董大人没有推他,好好的玉怜怎么会从台阶上推下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夏贺良满眼都是愤怒,回头望着躺在床上安静的人,眼中立刻满是哀戚,“啧啧”的心疼起来。
“夏大人,董某真的没有推玉怜!若大人不信,可以自己问他!”董贤秀气的眉头皱起。
玉怜低着头的头却立刻埋的更低,整个侧脸似乎要陷进了枕头里,却沉默不语。
“玉公子,董某刚才却有不敬,才吓到公子,使得你从台阶上摔落,可是董某断没有推公子的!”董贤上前几步,看着床上人,朗然道。
床上之人又是一阵沉默,董贤眉头皱起,刚要问玉怜是否身体不适,夏贺良看着董贤,又道:“董大人,吓到玉怜了。”
夏贺良唇角勾起一个奇异的笑容,似乎轻哼声传来,却是话至:“玉怜,董大人说他没有推你,你自己说的?”
玉怜一怔,僵住的手握住榻上的被衾,怔怔的望着夏大人,半天他才又重新低下头,呢喃般的话语响起:“是董大人推小人的,董大人说他嫉恨小人曾经受陛下宠幸。”
董贤猛的睁开眼睛,望着那紧闭双眼的人,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
“董大人,你看,受害人都说是您推的。”夏贺良唇角的笑容扩大,眼中算计一闪而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董大人只是一介内侍,虽是深的陛下宠爱……”他故意话语一顿,望着董贤紧张的双眸,又道:“可是这蓄意谋杀,罪名不小呢!”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董贤愤怒的望着这两人。
毕竟在宫中呆过那么久,尔虞我诈的事他见多了,也立刻反应出来自己已经掉进一个设好的圈套。
夏贺良的因事离去,玉怜带他去室外的祭祀典仪,他故意站在边角,故意用话激他,故意摔在那块石头上……
“夏大人,若是董某真想杀他,何苦把自己也弄的伤痕累累。”董贤立刻冷静道,举起自己被纱带缠住的双手。
夏贺良脸色微沉,回头道似是责备道:“玉怜,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你诬陷董大人?!”
“董大人,我被您推下的时候,出于本能,死死的抓住了您,您的手是因为想要扳开我的手,却被我带着摔在地上,被地上碎石所划破。”玉怜淡淡的声音又传来。
“董大人,这下您无话可说了吧。”夏贺良精明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道。
“夏大人竟是如此卑鄙小人,陷害忠良!”董贤愤怒的望着这两人,目光凌厉色一转,看着玉怜正言道:
“玉怜,我且问你,我叫人把你抬进屋里,让人去找大夫,片刻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你可记得?!”他不待床上人答道,又道:“在这么长的时间,我与你独自呆在一起,我若真想杀你,这么绝佳的时机我为何不杀你?!我若在那时杀了你,何来你现今的诬告,到时我只需说你是失足摔落,岂不利落干净?!!”
他的一番话,顿时令的身旁人和床榻上人一怔,竟无言以对。
夏贺良刚刚笑颜已随着他的话沉下,蹙着眉头似是在思考刚如何反驳,竟却是越锁越深,他竟低估了这个皇上身边的男宠。
董贤轻蔑的望着这两人,冷哼声出鼻:“夏大人,以后这种陷害忠良的还是不要作罢!免得危及自身!”立刻,他冷然微抬手,拱了个礼道:“夏大人,董某出宫多时,现今告辞!”说罢,他甩着衣袖,抬腿就离去,直直推开门。
“董大人……董大人!”追逐声立刻伴着沉重的脚步声而来。
董贤步伐微顿,却然是向前走去。
夏贺良年迈的身躯只能奋力追赶,挡在董贤面前,望着那张仍是怒气的脸,只能喘着粗气道:“董大人,夏某也并不是真想陷害董大人,让大人获罪,只是想凭此事和大人谈一些条件罢了。”
陷害胁迫这招被识破了,现今他只能直接说出。
“董大人,这件事毕竟关系皇家丑闻,两个男宠同时受伤,就算不是因为嫉恨,也很引人遐想,只怕到时会让陛下面上难看……”
“什么条件?”董贤不耐烦的打断。
“董大人,再受命之事还请您不要再管!”夏贺良也直接说出。
“夏大人,陷害于我,竟是让董某不要去管此事?!”董贤略微沉吟,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夏大人,您真当陛下是昏君吗?!此事就算我不管,文武百官也因俱夏大人不愿多事,可是一旦出事,陛下岂会不管?!”
“夏大人,好自为之!”董贤说着就立刻甩袖而走,行走带来的寒风深深扎着夏贺良的眼。
宫中,董贤住处。
“董侍中,你可回来了。”一直站在门外的秦风,遥遥望见黑夜中缓步而来的人,赶忙向前。
“陛下,听说您到现在都没回宫,一直在屋里等您。您快进去吧。”
董贤一怔,立马快去进屋。
“陛下……”他低喃着缓缓上前。
微弱烛光下,那人手捧竹简,目光却不似看着这竹简,唇角微抬带着笑意,橘黄灯光将他侧脸印的完美无瑕。
“参见陛下。”他在那人身旁赶忙下跪,抬手行礼。
刘欣恍神的目光陡然醒悟,带着欣喜转身就要抬起那人,却在将要触到那人双手事怔住。
“怎么了?!”他话语一沉,看着那缠绕紧密的缠布包裹住那人原本修长白皙的双手,眼中蓦地紧张起来。
“不碍事的,微臣不小心伤到的。”他缓缓起身,立在他身边。
“小心点。”他轻握住他垂在腿部的手,轻柔对着董贤道:“做到朕身旁来。”
在他依言而坐时,一双手突然环过他的肩,将他拥在怀里。
“圣卿,你一天都不在朕身边,朕竟然觉得特别想念圣卿。”刘欣在他耳边笑着低喃,喷处的热气垂在他的耳边脖颈,立刻就使那边红了一遍,他看着这种身体的变化,心中一软,动情的话自然而然的说出:“朕现今终于知道诗中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意思了?”
他带着笑意中带着一丝懊恼无奈,深情的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好似星光闪烁,让眼前的人一下子亮了起来,董贤望着他,怔怔的,只是心中却似涟漪一层一层荡开,再也不再波澜不惊。
“圣卿,对朕可似这般?”他又问出口,眼中蓦地升起紧张,带着鼓励期冀。
“臣待陛下……自也是如陛下待臣的。”董贤缓缓道,低垂的眼睑带着一些羞意,好像白玉之上的一点红,恰到好处。
刘欣顿时笑容盛开,望着他,只觉得现今一切都是那般美好,那么令人动容,他欢喜的人亦是欢喜他的。
他望着面前的人,微微侧脸,靠近那红润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