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神矢虚弱的样子,最终死死钉在赤井的脸上,“用你口中‘无法控制的手段’,撬开了你想知道的答案,还‘意外’钓出了我这条鱼。现在,你满意了吗?”
他向前逼近一步,属于波本的阴鸷和属于降谷零的怒火在他身上交织,形成令人窒息的威压:
“现在,该谈谈条件了。”
这句话在安全屋内激起无形的涟漪。他站在床边,挺拔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力,眼神锁定在黑麦脸上,炙烈的情绪被强行压制成冰冷的谈判姿态。
赤井迎着他的目光,表情沉着。“你说,这也是我给你地址,而你选择独自前来的目的。”声音平稳,带着属于“黑麦威士忌”的冷硬。
“第一,”降谷零的声音清晰,冷静,不容置疑,“关于你‘黑麦威士忌’的身份,以及你背后势力的任何信息,我方绝对保密。神矢不会泄露,我也不会。这是基础。”
他划出底线,保护黑麦在组织的身份,也切断对方后续可能的要挟。“而我在组织的身份和我背后的势力信息同样,需要你和你势力的绝对保密。”
赤井没有丝毫犹豫:“这是当然的,是我们‘合作’的基石。”
“第二,”降谷零的目光扫过神矢苍介状态,眼神更冷,“你的人,停止对神矢苍介的一切调查、追踪、监控。立刻,彻底。他只是个被卷入的普通人,不是目标,更不是筹码。”
他强调“普通人”,是保护,也是宣告,神矢的价值在于他本身,而非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
赤井沉默了一瞬,停止调查一个知晓秘密、展现特殊能力的人?这违背情报本能。但他看着神矢苍介低垂的侧脸和波本眼中不容商榷的坚决,最终沉声:“我会尽力确保。”
“不是尽力,是必须。”降谷零寸步不让。
“……好。”赤井点头。
“第三,”降谷零的声音压低,带着情报人员特有的交易意味,“关于组织,关于公安内部的那个‘内鬼’,我们需要信息共享。
尤其是,当你们的调查触及可能威胁到‘苏格兰’或我安全的情报时,必须第一时间告知,反之我也会共享我这边关于你的情报。”
他提出了合作的核心——共同目标,保障卧底安全。
赤井眼神锐利。信息共享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诱人。
“可以,”他谨慎回应,“如果我们合作顺利,后期可以增加合作的内容,当然需要建立安全、单向的沟通渠道。具体方式,后续详谈。”他设下框架,控制风险。
降谷零的目光继续锁定黑麦,带着情报人员特有的审视和试探。
讨论完基础条件,也要聊聊其他信息了,他没有直接问“你是谁”,而是换了一种更尖锐、更能获取信息的方式:
“黑麦,”降谷零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波本的讥诮,“你嫁祸给CIA的那一手,玩得很漂亮。组织现在像疯狗一样咬着那条线不放。”
他故意提起赤井在巷战后甩锅CIA的操作,这既是事实陈述,也是试探——能如此熟练地利用CIA作为挡箭牌,并成功调动组织资源的势力,范围其实已经很小了,他在观察赤井的反应。
赤井秀一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当波本出现在这间安全屋门口时,他就明白,这些事情是瞒不住了,所以他之前的对话里也不再隐瞒这点。
他迎视着波本审视的目光,嘴角同样勾起一抹属于“黑麦威士忌”的、带着几分冷意的弧度:
“彼此彼此。”赤井的声音低沉平稳,同样意有所指。
“能将一个‘艺人’的踪迹抹除得如此干净,连我们都一时无法追踪……这种对城市监控网络的渗透力和执行力,可不是一般势力能做到的。”
他的潜台词同样清晰,以及经常出现在神矢身边的两个警察朋友,……波本身份的答案也呼之欲出了。他也在试探波本的反应。
两人隔着安全屋凝滞的空气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噼啪作响。
他们都在对方的试探中,进一步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但谁也没有点破那个具体的名称。
点破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和责任,这种心照不宣的“知道但不说”,在组织这个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反而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和暂时的“安全”。
降谷零眼中的审视并未退去,但那份咄咄逼人的锋芒稍稍收敛了一些。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确认,他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赤井的回应,将话题拉回更实际的层面:
“沟通渠道和安全屋的细节,我会通过加密方式发给你。”
赤井点了点头:“可以。”他看了一眼依旧沉默、仿佛置身事外却又处在风暴中心的神矢苍介,“在确认安全之前,他可以留在这里休息。”
“不必了。”降谷零立刻拒绝,语气不容置疑,“他现在跟我走。”他不会再让神矢留在对方的地盘多一秒钟。他转向神矢,声音放低,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能走吗?”
神矢苍介抬起头,没有说话。他掀开被子,虽然动作带着明显的虚弱,但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他不需要搀扶,只是对着降谷零点了点头。
降谷零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用身体隔开了赤井可能的视线,护在神矢身侧。他没有再看赤井,只是冷冷地留下一句:“等我的消息。”
说完,他和神矢苍介,头也不回地走向安全屋的门口。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波本那毫不掩饰的保护姿态,神矢那虽然虚弱却挺直的脊背。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内外。
安全屋内只剩下他一人。
第94章 极限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上,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与车内压抑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
脱离了黑麦安全屋那令人窒息的氛围,神矢苍介终于能单独面对降谷零。
他疲惫地靠在副驾驶座椅上,头微微偏向车窗,路灯的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沉默片刻,他才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一丝不赞同的紧绷:
“你不该……亲自来,应该……派别人。现在……你的身份暴露了。”他皱着眉,脱离了刚刚的环境之后没有再强撑自己,即使虚弱至此,担忧的仍是降谷零的身份安全。
降谷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他没有看神矢,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路况,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不确定你会被怎样对待。派别人来,他们不一定能把你带出来。”他顿了顿,终于侧头飞快地看了神矢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沉重的情绪——担忧、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感觉怎么样?这次注射……你的身体……”
神矢沉默了几秒,薄黑的眼眸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没有隐瞒:
“……快到极限了。”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再来一次……恐怕撑不住。需要……休息。”他的声音透出一种深切的疲惫和力不从心。
从第一次接受降谷零安排的吐真剂抗性训练至今,时间并不算长,但精神与身体却在反复的药物摧折下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负荷。
那迅速消瘦下去的轮廓,并非如他向萩原和松田解释的那样是为了后续角色在减重,而是实打实的消耗与衰弱。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进行多少体能训练,他的力量提升都微乎其微,甚至状态反不如训练之前——他的根基,正在被反复的神经刺激一点点掏空。
降谷零的训练计划已经足够克制,每一次的药物剂量都经过严格计算和反复推敲,力求在达到训练目的的同时将对神矢的伤害降到最低。
然而,累积的伤害终究到达了了某个临界点,两人也因此默契地停下了这个训练。
这次黑麦背后势力对他进行的吐真剂注射,剂量远超安全阈值,纯度更是高得骇人,直接将他推向了崩溃的临界点。
后续的“治疗”不过是粗暴地使用强效镇定剂压制了最剧烈的生理反应,他现在还能维持基本的行走和对话功能,纯粹是靠着他极致的意志力在强行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每分每秒都在消耗着最后的储备。
“咔哒”一声轻响,是降谷零的牙齿紧紧咬合发出的声音。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愤怒与自责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灼烧。
他恨黑麦那些人的手段,更恨自己将神矢卷入了这种境地。
“该死!”他低咒出声,声音压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神矢似乎没有听到他的低咒,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降谷零的情绪波动。
他的大脑运转变得异常滞涩,思考如同在泥沼中跋涉,但他仍用最后一丝清明,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前面……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放我下来。我自己……打车回去。”他喘息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坚持,“我们不能一起出现,不合理……太危险了……”
“不行!”降谷零断然拒绝,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人接应,送你去专门的医院,绝对安全,消息绝不会泄露。”
他看着神矢现在的样子,知道对方已经到了极限,但那点残存的理智仍在固执地履行着“保密”的职责,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车辆在一个僻静的街角无声停下,远离了主干道的喧嚣和监控探头的视野。
几乎在停稳的瞬间,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厢式车如同幽灵般滑行到旁边。车门打开,两个穿着便装、神情冷峻干练的男子迅速下车,动作利落地打开降谷零这辆车的副驾驶门。
其中一人看着神矢苍介苍白虚弱的状态,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冷静而专业地伸出手臂:“神矢先生,请跟我们走。医生已准备就绪。”
神矢看着降谷零。降谷零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是绝对的保证和无声的催促:去吧,交给我。
神矢没有再坚持,他积攒起最后一点力气,解开安全带,在医疗人员的搀扶下,缓慢而艰难地移向那辆黑色的厢式车。
他的步伐虚浮,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旁边人的手臂上,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降谷零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目送着神矢被小心地扶进车厢。车门关闭前的一瞬,他看到神矢似乎想回头看他一眼,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了头,整个身影被车厢的阴影吞没,车门“咔哒”一声合拢,隔绝了内外。
黑色的厢式车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
降谷零独自坐在车内,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了响声。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他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紧绷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火、深切的痛惜,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沉重的自责。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麦……”他咬着牙,声音如同淬了冰,“这笔账,我们慢慢算。”冰冷的誓言在寂静的车厢内盘旋,带着肃杀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发动引擎,车辆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与黑色厢车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仿佛因这无声的愤怒而变得更加浓重冰冷。
降谷零在安全地将神矢苍介送走并确认接应无误后,驱车前往一处新的安全屋。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已经等在那里。
自从他们被正式纳入公安的保密体系后,与降谷零的会面条件改善了不少,不再需要每次都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在废弃建筑或荒郊野外碰头。
用降谷零的话说,那些好不容易确认的安全点,每次都用来碰头,也是一种浪费。
安全屋内光线冷白,气氛凝重。降谷零将今天从营救到后续安排的大致情况讲了一遍,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最后重点落在了神矢苍介的身体状况上。
“他的身体状况现在非常危险,”降谷零的眉头紧紧锁着,“那些药物对神经系统的伤害是实质性的,而且这种伤害是累积的,对肉体的消耗也非常巨大,几乎是透支性的。”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现在不确定他需要多久才能稳定下来并开始恢复。他手头的工作遗留问题,我会安排绝对可靠的人手去处理干净,务必消除所有可能引起怀疑的痕迹。必要的时候,”
他看向萩原和松田,“也需要你们的协助,确保衔接自然,不露破绽。”
“降谷!”松田阵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你为什么会让他去做那种训练!他根本不是什么特工!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热爱的事业!
即使……即使他可能陷入危险,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应对了吗?非得用这种折磨人的方式?!一旦留下严重的、不可逆的后遗症,你要让他怎么办?!”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几步冲到降谷零面前,一把狠狠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力道大得让降谷零不得不微微后仰。
神矢苍介被迫卷入危机是一回事,但降谷零居然一直背着他们,让神矢去承受那种非人的刑讯抗压训练!
一想到那个家伙在繁忙到令人窒息的工作行程、操心着无数事情之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经历那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而自己竟然对此毫无察觉,松田就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愤怒和自责。
而且,神矢苍介那样才华横溢、在镜头前光芒四射的人,如果因为这种训练导致神经受损、思维迟滞……他以后的人生会怎样?他又该有多痛苦?
“小阵平!”萩原研二在降谷零叙述时,脸色就已经变得极其难看,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此刻却是立刻起身,用力扣住了松田阵平抓住衣领的那只手腕,试图将他拉开。
“冷静点!这个……这个训练计划,是神矢自己同意的!我们……我们也需要尊重他的意愿!”然而,当他自己说出“尊重意愿”这几个字时,声音却干涩得厉害,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这种“尊重”,代价未免太过沉重了。
“哈?他的意愿?!”松田阵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攥着衣领的手指收得更紧,“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对降谷说会用生命保守秘密,那就是真的会豁出命去做!
神矢的脑子就是这种构造!
他根本就是个单线程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家伙!
为什么要听他的?不拦着他,迟早会害死他!”
松田阵平何尝不明白降谷零的为难和组织的凶险?但此刻,对神矢处境的担忧、对自身未能及时察觉的自责,以及眼睁睁看着神矢被摧残却无能为力的愤怒,像岩浆一样灼烧着他的理智。
“对不起,”降谷零被松田死死揪着衣领,领口勒得有些难受,但他没有丝毫挣扎,紫灰色的眼眸坦然地迎视着松田喷火的目光,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沉重,“是我没保护好他,让他遭受了现在这样的事。”
他垂下眼睫,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安全屋的寂静吞没,“只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被搅在一起,密不可分了。当时……我只是想,做最坏的打算。”
给神矢进行那种训练的决定,如今看来,是庆幸那残酷的训练最终保住了所有人的核心秘密?
还是无尽的后悔将这样一个纯粹的人拖入了如此黑暗的深渊?
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对于他卧底任务的大局而言,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诸伏景光被成功营救出来;神矢苍介的身份尚未被组织真正锁定;他甚至还意外地、几乎可以确定地与那个代号“黑麦威士忌”达成了某种微妙且危险的情报共享。
然而,胜利的背面,残留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从此以后,在那个黑暗的组织里,他将真正地孤身一人,在刀尖上独舞。
诸伏景光虽然脱险,却仍在逃亡与藏匿中挣扎,不知何时才能挣脱阴影,重见天日。
而神矢苍介……他身体和精神所受的创伤,结果如何,仍未可知。
真的好累……那种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疲惫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松田阵平看到了降谷零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疲惫和沉重。
那不仅仅是身体的劳累,更是灵魂被反复撕扯后的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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