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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珰(冻感超人)


“睡吧,吃饱了歇一会儿,你从前也爱午休的,”苏兰贞坐在卿云榻边,低低道,“你在六部有个单独的厢房,用了午膳便在那歇息。”
卿云像是听不见苏兰贞在说什么,慢慢闭上眼睛。
苏兰贞痴痴地看着卿云的睡颜,想起二人之间种种往事,不禁心下阵阵淋漓痛楚,他恨先帝,恨李崇,更恨自己。
卿云是被尿憋醒的,他睁开眼便起身下榻,苏兰贞跟随他走,道:“卿云,你要做什么?”
卿云走到后头马子前,等候的宫人便上前替他脱了亵裤,扶着他方便,苏兰贞见状,面色又是一阵痛楚,他拉了卿云的手向下,耐心道:“卿云,自己来,乖,试一试。”
宫人忙道:“大人放心,这原是奴才的本分。”
“他不需要,”苏兰贞冷冷道,“你们这般,要将他变成废人了。”
卿云尿完了,原是该宫人替他擦拭,苏兰贞搂着他,低声哄道:“卿云,自己擦,好不好?你行的。”
卿云却是靠在他身上,又是昏昏欲睡了。
苏兰贞接了帕子,仍坚持握着卿云的手让他“自己”擦拭干净。
“好了,真厉害,”苏兰贞扶着他柔声道,“下回可要真的自己来了。”
等到午后卿云醒了,苏兰贞便又一句句地同他说话,心里揣测着大约卿云对他受伤的手感兴趣,便将手送到他面前。
“受伤了,”苏兰贞道,“没事,别难过。”
卿云没难过,只是定定地看着苏兰贞被素纱包住的伤口,那里少了一截,渗出一点暗红的血丝。
他不知这般看了多久,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
苏兰贞微微瑟缩,道:“疼,卿云,疼你明白吗?不能摸,摸了会疼。”
卿云却是继续慢慢描着素纱渗出的血丝。
“真的很疼,”苏兰贞额头冒汗,依旧坚持着让卿云抚摸,“这是血,渗血了便是受伤了,你碰它,我便会疼。”
如此反复强调了五六回,也不知卿云是听懂了还是对苏兰贞的伤玩腻味了,竟真的放下了手。
苏兰贞欣喜不已,试探着将受伤的部位放到卿云手指边上,“摸不摸?”
卿云没反应,苏兰贞心下一阵酸楚,“我知道,你听明白了是吗?你舍不得我疼,所以不摸了。”
到了夜里,李崇过来了,卿云刚沐浴完躺在榻上,他又盯那福字,苏兰贞在同他讲这福字如何读写,夸他从前字写得很好。
李崇一摆手,侍卫便压着苏兰贞退到了一旁,苏兰贞陪了卿云一日,将卿云当作水晶玻璃人一样对待,此时便不敢也不肯发出响动,惊吓了卿云,尽管卿云看上去是对外界的事物毫无波动。
李崇在床沿边坐下,也跟着卿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福字,他垂下脸道:“今日他陪着你,你开心吗?”
卿云自是不会回应。
李崇道:“我再剁他一根手指,如何?”
苏兰贞低吼道:“你别再吓他,要杀要剐,出去便是!”
李崇看着卿云无波的侧脸,今日苏兰贞同卿云的一举一动他都在暗中观察,苏兰贞满腔爱意地向卿云倾倒,卿云却像是个破了洞的罐子一般,始终毫无反应,除了对苏兰贞的伤口略有兴趣。
“朕也受伤了。”
李崇将被刀割破的掌心放到卿云面前,“摸不摸?”
卿云的眼被遮住,眼前只有李崇的手掌和他掌心鲜红的伤痕。
卿云手指拨了拨李崇掌心的伤痕。
李崇身上一颤,他将手掌放下一点,看向卿云,卿云眼神仍是没什么别的意味,手指还在抠李崇手上的伤。
“疼。”李崇道。
卿云手指继续抠着,将那已经愈合的伤口,用指尖一点点认真地刮开。
李崇微微一笑,又命人将苏兰贞拖上来,侍卫将苏兰贞手上的伤口抵到卿云面前,卿云怔怔地瞧着,抬起手,也去戳苏兰贞断指的伤,苏兰贞垂下脸,额头立即渗出了冷汗。
“告诉他,你疼了,让他住手。”
苏兰贞不语。
李崇道:“你若不说,朕自然有法子让你开口,是伤你,还是伤他,你自己想吧。”
苏兰贞只能颤声开口,“卿云,别摸了,疼。”
卿云手指仍旧是戳着苏兰贞的伤口,李崇面色冷峻而讥讽地一笑,正要让侍卫把人带下去,卿云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不仅停了,还将手指放了下去。
苏兰贞定定地看着卿云平静无波的脸,想笑,又想哭。
李崇将受伤的手掌抵到卿云面前,卿云瞧见自己抠了一半的伤口,便慢慢抬起手接着去抠。
“告诉他,”李崇盯着卿云,“让他停下。”
苏兰贞咽下胸膛翻滚的郁气,低声道:“卿云,别抠了,那是血,是伤口,你这般,别人会疼的。”
大约过了几息,卿云竟真放下了手指。
血顺着掌心伤口慢慢渗下,李崇笑了笑,他回眸看向苏兰贞,苏兰贞觉着他面上虽然面无表情,瞧着却很狰狞。
“不愧是你兄长的弟弟,也是天生伺候人的奴才命,他便交予你照顾,若他能恢复,朕饶你一命,若他恢复不了,你便死吧。”
苏兰贞根本不在乎李崇说什么,只看着卿云,“你这般待他,不是正道。”
李崇淡淡一笑,无需他的眼神,侍卫便膝盖用力按着苏兰贞跪了下去。
“朕留你一命,是因为他,不是叫你对朕指手画脚的。”
苏兰贞已懒得再同李崇争辩,他现下心中已完全肯定,一切都是李崇的阴谋,他利用了他们,利用了他们的喜怒哀乐,来达到自己争权夺利的目的,只那阴谋再卑劣幽暗,他对卿云的心是真的。
李崇派人将苏兰贞带了下去,梳洗之后,上榻搂了卿云,低声道:“只听他的话,不听我的话,好,朕迟早还是要杀了他。”
卿云低垂着眼,李崇将方才重新包扎好的手掌放在卿云面前,卿云似乎是对红色反应稍强烈些,手指便又去摸。
李崇也同苏兰贞一般告诉他,这是伤口,摸了会疼,他的话却是进不了卿云的头脑,卿云对一样事物的兴趣可以持续许久,一直到按得李崇伤口又重新渗出血迹,这才腻味地放下手,闭上眼睡了过去。
苏兰贞在偏殿一夜未眠,天亮后不久,便又被带去梳洗看望卿云,见卿云似乎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卿云……”
苏兰贞抬手抚了下卿云额边的头发,卿云的脸庞柔软温热,叫苏兰贞心下又是一痛,往日情爱心滴仿若过眼烟云,这世上原来真有这么多的不得已。
“不束发是自在,不过束发干净清爽些,还是束了发再下榻用膳,别成日里躺在那,好不好?”
尽管卿云根本不会回答苏兰贞的问题,苏兰贞要对他做什么,也都一一先行询问。
苏兰贞拉着卿云的手,一点点向下,卿云被他拉着,脚便也落在了寝鞋上,苏兰贞蹲下替他穿了鞋,又拉着他慢慢走到镜前坐下。
卿云定定地看着镜中人,似是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
苏兰贞在他身后替他慢慢束发,想起那时卿云乔装来与他幽会,恍若隔世。
“卿云,自己拿着勺子。”
苏兰贞将勺子放进卿云手上,卿云没反应,他便手把手,宁可拿着他的手喂他,也不愿再叫宫人完全将卿云当作废人一般照料。
用了膳,苏兰贞便搀了卿云在殿内慢慢行走,卿云是能走的,只是他如今没有走的意思,他的躯壳是空的,除了最基本的吃喝拉撒,什么都没了。
苏兰贞扶着他走,他便也就那般跟着走,苏兰贞扶着他走到窗边,用窗挡抵住窗户,外头带着寒意的微风拂来,卿云竟朝苏兰贞的怀里缩了缩,苏兰贞面上绽出笑容,“这是风,外头真冷,是不是?”
苏兰贞不敢叫卿云多吹风,片刻之后便放下了窗挡。
外头天光正亮,窗户也显得亮堂堂的,照在卿云面上,令他的眼中仿佛也有了几分神采。
苏兰贞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不知多少怜惜痛楚。
“年少时的事我也都忘了,”苏兰贞低声道,“被爹娘收养后,我生了一场大病,幼时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你告诉我,我原来是南原苏氏,我才知自己的身世,才知自己原来还有个在宫中的兄长。”
“我仍是不记得那些往事,只我心里知道,这世上原曾还有两个对我牵肠挂肚之人,心下便欢喜大过了悲意,我也会一生一世念着他们。”
苏兰贞握了卿云的手,卿云的手又薄又软,好似一捏便会碎,他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忍心伤害这么一个人。
“你心里也一直记挂着我的兄长,是不是?你说你是因我与他有几分相似才聊作消遣,你对他能念念不忘,又怎会对我无情?你说那番话,不过是想叫我远离宫廷之争……”
这些话在苏兰贞心里藏了很久,他以为他是有机会同卿云说的,却未料到是在这般情形下。
“卿云,”苏兰贞低头看了卿云的手,眼中又忍不住渗出热意,“我从未有一刻不牵挂你。”
苏兰贞抬眼,却是望见了个正看着窗户发呆的卿云,他的一番剖白也如流水一般在卿云这里落了空,苏兰贞却只是浅浅一笑,“你是不是想再看看风?”
苏兰贞移开窗挡,风中缝隙中飘入,卿云果然又轻轻往后缩了缩,苏兰贞抬手替他挡了大部分的风,只让那一点点微风进入。
“好玩吗?”苏兰贞垂首微笑道。
卿云第一次说出字音是在苏兰贞照顾了他半个月后,苏兰贞从他微乎其微的反应中发觉了他喜欢吹一点点风,便经常带他去窗边吹风,还要小心地免得他受凉。
卿云没事,苏兰贞因断指受伤,又事事亲力亲为地照顾卿云,反而身子弱了,吹多了风,那日便打了个喷嚏。
一个小小的喷嚏竟将卿云吓到了似的,卿云本在看发亮的窗户,这时便因苏兰贞的喷嚏转过了脸,他看向苏兰贞,苏兰贞笑了笑,却见卿云的嘴唇动了动。
他说:“风。”

卿云却是缩了缩脸,闭上了嘴。
苏兰贞怕是自己太过激动吓到了他,便缓声道:“卿云,别怕,你说得很好,你记住了对吗?这便是风。”
苏兰贞抬起袖子,袖子被微风吹得轻轻摆动,冬日洁净冰冷的气息涌入,扑在卿云面上,冲淡了满殿的暖香,卿云神色仍是怔怔的,嘴唇却是又动了动,“风。”
没过多久,李崇便来了。
卿云看完了风,正在“写字”,自然是苏兰贞把着他的手教他写,今日一鼓作气,要叫他彻底记住“风”这个字。
李崇上前便将苏兰贞怀里的人扯了起来。
卿云手里的笔落了下去,苏兰贞面色紧绷,知道自己无法,只能看着卿云,怕卿云被李崇吓到。
“你说话了,”李崇道,“说话。”
苏兰贞隐忍道:“他只是偶然说了一个字,不是时时会说。”
李崇瞥眼过去,“闭嘴。”
“你会说风了是吗?”李崇攥着卿云的胳膊,卿云低垂着脸,还是那副老样子,李崇逼问道,“你不是会说了吗?为何在朕面前又装作哑巴?”
苏兰贞看不下去了,起身将方才写的字放到卿云眼皮子底下,“卿云,风,窗户里透进来的风,凉凉的,冻着你了,你向后躲,那便是风,也是你方才写的字,你写得真好,还记得吗?风……”
李崇盯着卿云,没有阻止苏兰贞。
果然,在苏兰贞不厌其烦、循循善诱之下,卿云终于开了口,一声极其微弱的“风”吹入了两人耳畔,还附赠了一声单调的“啊——”
李崇抓疼了他的胳膊。
苏兰贞面上方才露出笑容,卿云便被李崇打横抱起转身便走,苏兰贞急急地想要跟上,却是被侍卫拦住。
李崇要对卿云做什么?!苏兰贞死死地咬着牙,心中深恨李崇,恨不能手刃,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崇抱着卿云离开视线。
卿云人倒在榻上,因周围的环境快速改变,神情产生了一瞬的波动,很快便又成了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再说一次。”
李崇脸靠得他极近,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卿云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你方才说的,风,”李崇语气柔和,“吹到脸上,凉凉的,风。”
李崇已经放下身段,学着苏兰贞的模样去哄卿云说话,可无论他怎么百般诱导,卿云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双手抓了卿云的手臂,卿云终于又“啊”了一声,他才张口,嘴便被李崇堵住了,李崇也只吻了他片刻。
卿云的呆滞僵硬是全方位的,他的唇舌也都是无意识的,李崇只是在吻一具美丽的空壳。
“这便是你的报复,是吗?”
李崇盯着卿云的眼睛,明知卿云什么也听不进,却固执地要给卿云扣一个报复的罪名,仿佛这般,卿云便还是对他有反应的,至少是恨着他的。
“把人带来。”
苏兰贞过去,便见李崇在榻上压着卿云,眼睛顿时红了,“畜生!他都已经这般了!别碰他!”
李崇余光瞥过,侍卫便狠狠给了苏兰贞后腿一下,苏兰贞闷哼一声跪地,抬头,语气隐忍,“别那般对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崇手指描摹了卿云的眉眼,“朕的耐心不多。”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卿云还是苏兰贞听的,苏兰贞露出受辱的神色,卿云毫无反应,两个人的耻辱全由苏兰贞一人吞了下去。
前后的对比太过刺心,李崇走了,李崇一走,苏兰贞便连忙上前察看,见卿云嘴唇鲜红湿润,心下便又是一阵绞痛,他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的人,故而才要承受千般万般的痛苦。
他可以去爱旁人,这般便不会再有痛楚,可他若移情别恋,卿云该怎么办呢?这世上还有谁来真心爱护他?
苏兰贞拿了帕子,一点点将卿云唇上擦拭干净。
“没事,不怕,”苏兰贞轻轻摸了卿云的脸,“我带你回去写字,好不好?今日只记住一个风便好。”
苏兰贞扶了卿云起来,卿云半靠在他身上,气息缓缓,嘴里又飘出一个字,“风。”
苏兰贞发觉卿云的脑海里是能留下东西的,只是很难,需要他既想感受,又愿意记住。
殿内每日炭火烧得热烘烘的,一点凉风便让卿云很舒服,他喜欢了那风,便费劲记住了,然只记住了这一个字。
苏兰贞同他说上三五句话,他便会回一次,也只说“风”。
苏兰贞从他那单调的“风”字当中甚至分辨出了意思。
有时“风”的意思是累了不想走了,有时“风”的意思是鞋子掉了,有时“风”的意思是他会用勺子自己吃了……
卿云像个初生的婴儿用啼哭来表达自己的一切意思一般,他学会了“风”,便用“风”来表达。
只除了苏兰贞之外,旁人,包括李崇,想要在他这儿得到一个“风”字都是不可能的,除非苏兰贞在场,否则,卿云便仍旧是那副空洞模样。
没过几日,宫中开始下雪,卿云便学会了第二个字,“雪”。
“雪”比“风”好,卿云嘴里若是冒出个“雪”字,苏兰贞便知道他是有些开心了。
“写得真好,”苏兰贞半搂着他,手掌虚虚地扶着,免得卿云中途将笔扔下,待卿云写完了,苏兰贞便笑道,“咱们出去看看雪,好不好?”
“雪……”
“回得越来越快了,卿云真好。”
苏兰贞笑着让宫人拿来了大氅,仔细地替卿云穿戴好,也不忘教他,“这是大氅,穿了暖和,出去便不会害病,像我一般前几日不停地打喷嚏。”
卿云脸被雪白的狐狸毛给包住了,嘴里又吐出个“雪”字,苏兰贞知晓他是觉着前几日他说两句话便打喷嚏的模样有趣。
前两日,卿云也打了个喷嚏,苏兰贞以为他冻着了,心下急得很,后来才发觉其实卿云是在学他,又让他高兴了许久。
“瞧,这个雪人还在呢。”
苏兰贞拉着卿云的手,他的断指伤口已经拆纱结疤,只藏在袖子里,不叫卿云瞧见,怕他害怕。
雪人是苏兰贞陪卿云堆的,很小的一个,也不过卿云小腿那么高,大部分都是卿云堆的,苏兰贞只是帮他,卿云手掌养得白嫩,哪怕是戴了手衣,苏兰贞也不敢让他多碰冰雪,每日堆一点,花了好几日才堆起来小小一个。
苏兰贞陪着卿云蹲下身看那个雪人。
卿云看着看着,嘴里又蹦出个字,“雪。”
苏兰贞微笑道:“是,是雪人。”
尽管卿云嘴里如今只会两个字,苏兰贞也已很高兴了,他始终相信卿云慢慢还是会恢复的,只他心中又不可避免地蒙上一层阴影,不知卿云恢复后会怎样面对如今的处境,李崇又会如何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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