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煜思路流畅,鼠标一点,“看地图,150,标点位置。”
祁曜:“看到了!”
宿煜的他用环刀躲开了KK孤人的一个锁头狙,既没有吃到伤害也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在寻找时机。
宿煜:“能点医疗吗,把医疗的盾给点出来,不然我秒不掉。”
“好。”
祁曜的操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他钩锁近身配合技能去消耗对面医疗的状态,强行逼出对方的护盾技能。
另一边,璇星和林渡观察着孤人队友支援的的方位,断后拆人。
这一波团战配合得天衣无缝,宿煜顺利拿下击杀。
也许因为这个人头是KK.孤人的,所以现场的声浪扬高了几个度。
在和KK剩下几人交手的过程中,魔J也来掺和了一脚,他们利用远程枪炮从DAG手里K了两个人头,赚了一波后,潇洒地放弃了资源怪的争夺,直接开车向安全区进发。
他们的阵容有刀有枪,远近兼顾,进可攻退可守,从天门城全身而退后,击杀分依旧领先2分。
总积分的差值,从17分变成了19分。
这一刻的宿煜,终于承认魔J是一个厉害的对手,是名副其实的强队。曾经的千秋很强,现在的乌贼更强,他们还有一个有灵性、懂配合的枪炮手。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如今是在用脑子打游戏,利用枪炮手有远程视野的优势,一直在控制着和DAG之间的距离,只要看见DAG靠近,便立刻开车转移,先一步占据高点。
不和DAG动手,但也不给DAG碰到他们的机会,如果见到DAG和其他队伍展开团战,他们就会利用枪炮手远程K头拿积分。
这样的战术,看似peace温和,实际上杀人于无形。
而另一边的DAG看似顺风,实际上和坐牢无异。
解说感到惋惜,“三刀的弊端显露出来了,DAG现在很难受啊!”
“是啊,如果DAG想要反超魔J其实只有两个方式,第一个就是在天门城就留住魔J开团,但是很显然,他们已经错过这个机会了。”老酒分析着局势。
Gigi跟着附和,“是的,因为魔J和DAG中间隔着个KK,所以给了魔J转移的机会。”
“那第二个方式呢?”Gigi问。
“第二个方式就是破记录,如果破了单场击杀的最高记录,就可以获得20积分。”
目前职业最高击杀记录是Rays留下的。
单场21杀。
那是去年的一场积分赛,24支队伍一起打,人多自然容易刷人头。
然而,现在是总决赛的赛场,一共16支队伍,64个人,想杀22个破记录简直比打出六连斩还要难。
导播再一次把画面切到了晨光,晨光无奈地摇着头。
因为场上的人越来越少,留给DAG的击杀分已经不多了。
魔J和DAG都顺利地进入了最后一波决赛圈。
小林因为缺少安全盾被压下了血量,在进圈时被魔J枪炮爆头击杀,DAG只剩下三人。
游戏来到31:50,场上存活9人,包括DAG的3人和魔J的满编队,还有两个战队的独狼。
宿煜当时的战绩是16杀,这个成绩非常亮眼,但是想要拿到破记录的20分,他需要把在场的所有敌人都杀了。
这听起来就不太现实。
但为了比赛的效果,解说还是夸张地渲染了一下,“看点来了!目前Lumen的击杀数是16,如果能在总决赛圈里击杀全部对手,那将会刷新联盟的记录,反超魔J夺冠!”
可话音还未落下,场上就很不应景的出现了新的击杀。
【Moj.乌贼击杀了UQ.Tab】
与此同时,祁曜极限近身开大秒掉了魔J的医疗师,本来想要一换二,但是因为对方的装备带有高级减伤符,所以只是给枪炮打成了残血,却并没有换掉。
宿煜及时入场收割掉了对面枪炮,但是却遭到千秋、乌贼和RK战队独狼的三人集火。
场面一度很混乱,祁曜和宿煜接连阵亡,阵亡后,RK的独狼也被千秋师徒俩联手击杀。
决赛圈里只剩下最后三人,千秋,乌贼,还有一个没有大招、坐以待毙的医疗师璇星。
DAG和魔J的总积分仍然相差13分。
胜败已成定局,现场的欢呼声像海啸一样激昂,魔J粉尖叫着挥舞着战旗,口号连天,提前开始庆祝。
有些难以接受结果的DAG粉丝,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解说也卸下了所有的悬念。
“让我们恭喜魔J成为春季赛…”
等一下!!!
场上静了几秒,随后轰的一声,像地震一样的欢呼声响起,在一瞬之间飙升到极点,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仿佛要把这座场馆掀翻。
场馆的大屏幕上,璇星在血条清空的前一秒,释放被动技能【生之羽】。
被复活的宿煜,在保护生效的3s内,光速捡刀装甲,进行了一波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反打。
1v2,一人对战联盟的两把顶级雷刀。
兵刃交接的声响连成一片,几道迅疾的蓝光交织在一起。
导播的画面切给了显示屏前的宿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跃动在键盘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侧源源不断地淌下来,流进脖颈里。
心口压榨的疼痛也终于在这一瞬间飙升到了极致,屏幕右下角的心率突破了200,宿煜被这阵疼痛驱使着突破了身体的极限。
大残血的情况下,他以进为退,极限收割两人,震惊四座。
【DAG.Lumen击杀了Moj.千秋】
【DAG.Lumen击杀了Moj.乌贼】
然而欢呼声的来源,不只是因为他以一敌二扭转了对局,更是因为在屏幕的最顶端飘过一条醒目的公屏。
【DAG.Lumen完成连斩×7】
老酒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差点喊得破音,“是七连斩!Lumen在最后一刻站了出来!是的!他打出了七连斩!!!”
“雷神七连斩!!!”
“Lumen做到了!DAG做到了!!!”
现场进入失控的状态。
屏幕前的千秋和乌贼对视一眼,两人的状态都是懵的,怔愣许久后按铃呼叫裁判。
不只是魔J,其他队伍的选手和教练,现场的观众,甚至连官方都要求去检查宿煜的外设。
这样的操作,离谱到不像是人类能打出来的。
然而,经过检查后,宿煜的一系列设备都没有问题,除了他那双过度透支的左手,此时正在不受控制的发颤。
他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七连斩。
现场再次沸腾。
祁曜和璇星等人推开椅子跳起来,他们狠狠地拥抱对方,仿佛从未有过这一刻的幸福和满足。
解说也变得热血,Gigi甚至飙出了泪,激动道:“这是Lu神的退役之战,他的职业生涯在高光里落幕,感谢Lu神,感谢他在最后一场比赛里,给《浩劫》留下了一个崭新的神话!”
“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浩劫之神!”
七连斩破了职业的连斩记录,DAG获得20积分后反超魔J。
“让我们恭喜DAG,获得本届春季赛总决赛总冠军!!!”
金色的雨落下来。
在电子竞技的比赛里,只有一个冠军,金色雨也只为一支队伍而下。
这是电子竞技的最高荣誉。
宿煜被队友推搡着走到舞台中央,心跳仍然没有平静下来,他的大脑带着似有若无的晕眩,手指发僵,被祁曜握在手里许久,才找回一点真实的触感。
“哥!我们是冠军!”祁曜旁若无人地拥抱他,差点忍不住去亲他,他克制着抓着宿煜的肩膀,“我们是冠军!我们做到了!!”
宿煜强忍着心脏的不适感,和队友们一起捧起了奖杯。
那一刻,他竟然有些遗憾。
他的青春就和这场春季赛一样,圆满落幕了。他好像再也不会为了一件事,像今天这样不要命的去投入全部。
不计后果,只享受过程。
当天晚上的庆功会上,祁曜买了蛋糕和酒,一并为宿煜庆生。
宿煜的心情很微妙,满足和空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下,竟显得别无二致。
他感觉心里堵,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整个人歪着脑袋躺在沙发上动不了,明明意识是清醒的,但是控制不了身体,四肢软得走不了路。
祁曜扶着他回酒店,把他送到房间。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回美国了。”宿煜的声音被醉意浸染,微微沙哑。
“我知道。”祁曜说,“你和我说过了,回去办事,不就一个月嘛,说长也不长,我等你回来。”
宿煜净白的肤色透着微醺的红,他勾着祁曜的脖子,摇摇晃晃站不稳,“祁曜,我们是不是有很多事,没有做过。”
“没有…做过。”宿煜微低着头,他说话模糊不清,绮丽发红的眼尾带着几分溃散,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我们,做吧。”
听着宿煜的话,祁曜的耳垂慢慢红了起来,呢喃道:“哥,你真的喝多了。”
他扶着宿煜,手揽着他的腰,生怕他摔倒,“你小心,慢一点。”
深夜的酒店长廊,幽沉的灯光落在酒红色的地毯上,连晃动的影子都是暧昧的。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还有宿煜身上特有的那股味道,浅淡的,有一点像雪,正在无声消融,吞没棱角。
宿煜在昏昏沉沉中彻底放弃了站立,不客气地倚在祁曜身上,像个不能自理的人,踉踉跄跄的被他扶进屋。
“我喝多了…但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他醉眸低垂,几缕凌乱的黑发拂过眉骨,嘴唇微张喘着粗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由颓废的美感。
宿煜喜欢喝醉酒后的自己,这种微微失控的感觉很妙,轻飘飘的就像是摇曳在云端,肢体失控,头脑也变得简单,不用去过滤,想到什么就表达什么。
“今天我过生日,我想自私一点,问你要一个礼物…”宿煜喑哑的声线压抑着汹涌的情绪,真挚地抬起头望向祁曜的眼睛,他吐字很轻,很慢,“祁曜,能把你自己送给我吗…”
祁曜在原地迟滞了半晌,然后抿开唇笑了。他眼眶酸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流泪,于是伸出手抱住宿煜,把脸埋在对方的肩头,缓和了一会儿情绪,才开口道:“送给你,就不允许再抛下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害怕你忽然又态度冷淡,不要我。”
这一刻的祁曜就像是一个小孩,“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想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
这样的表达着实很肤浅,很苍白,但祁曜抬起头时,眼眶里有泪,顺着眼角淌下来,让他的每一个字都真诚得不容置疑。
平日里的凌厉褪了个干净,祁曜目光柔和,他把宿煜扶到床上,然后干脆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那随着呼吸起伏的八块腹肌,“我之前就说过,你准备好的话,可以直接来。”
他说着把衣服丢到一边,俯下身来,手撑在宿煜的耳边。
高大的身影挡住头顶的光源,祁曜的脸落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到克制而急切的声音,“无所谓上下,只要是和你来,我怎么都会开心…唔…”
他话没说完,便被宿煜勾住脖子拉下来。
宿煜抬头吻住祁曜微微鼓动的喉结,很浅地咬住,在酒精的麻醉下,毫无章法地用齿尖去摩擦后者脖颈的皮肤。
在粗重的呼吸声中,宿煜的体温一点点升高,他感觉血液在极速涌动,身体里酥酥麻麻的过着一阵又一阵的电流。
暧昧的缠绵中,他们转换了位置,宿煜低下头,看见祁曜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他脸上的神色很复杂,有期待,有恐惧,也有好奇。
不得不说,祁曜平日里的健身没有白练,全身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宽肩窄腰,胸肌腹肌练得恰到好处,汗湿后充满了张力。
宿煜按下床边的开关,关掉棚顶亮着的灯,借着窗外倾斜进室内的夜色,注视着祁曜的眼睛。
“门锁了吗。”宿煜低声问。
“锁了。”
“确定?”
“确定…嗯…”
祁曜闷哼一声,眉心蹙起,他吃痛地收紧五指,在床单上抓出几道深深的褶皱,然后幽怨地闭上眼,偏过头抱怨了一句,“是不是少了什么步骤。”
宿煜没应声,他低头亲吻着祁曜,遵循着潜意识里的频率电波晃动着身形,一下又一下,像是午夜月光下的潮,一波波拍打在岸上。
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神色间也混入一丝微妙的挣扎。宿煜心脏的闷痛感越发明晰,他忍耐着,最终还是在尽兴前先一步停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祁曜翻身搂住他,贪恋地额头抵在他的颈窝,两个人就这样拱在一个被窝里,感受着对方身体的颤动,胸膛贴着胸膛,心跳都连在了一起。
他们一起冲了个澡,洗完澡后祁曜疲惫地入睡了,只有宿煜的醉意消散,大脑越发清醒。
越是清醒,就越难入睡,他想到美国那边已经准备好的手术,偏过头看着祁曜被阴影笼罩的睡颜,心里忽然很慌。
有那么一瞬间,宿煜很想把他摇醒,一五一十的将这件事告诉他。
毕竟开胸手术不是小手术,他很清楚自己不应该隐瞒。可如果他告诉了祁曜,后者一定会放弃训练跟他到美国,亲眼看着他进手术室,然后坐在外面煎熬地度过漫长的几小时…
宿煜一点儿也不想让祁曜经历这些,只想他能开开心心的,好好训练,好好准备洲际赛。不用千里迢迢去一个陌生的国家,不用为自己提心吊胆,也不用在手术后围在自己床前照顾。
宿煜想,等自己手术后恢复好再把这件事告诉他,那时候祁曜只会觉得有些后怕,也许会埋怨他,但哄一哄也就好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说服了自己之后,宿煜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下午的飞机,祁曜开车把宿煜送到机场,临别前,他们拥抱了一下。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但宿煜却久久不肯松开。祁曜也不动,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宿煜的心跳加速,呼吸都略微变得急促。这种不适感很分明,隐隐的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宿煜抓着祁曜的肩膀,同他分开些距离,缱绻漫长的一眼,缓慢地描摹着祁曜的五官,看不够似的,舍不得移开视线。
“能不能给我一个你身上的物件?”宿煜说,“什么都行。”
祁曜微愣,翻了翻兜,只有一串车钥匙,“物件?欸?我好像没带什么。”
宿煜的视线稍抬,目光落在祁曜的耳廓上,“耳钉也行。”
“哦!”祁曜这才意识到自己带了耳骨钉,他很干脆地摘下一枚,递到宿煜手里。
那是一颗看上去有些叛逆不羁的银色钢珠。
不大,很亮,在太阳光下折射着眩目的光。
宿煜没有耳洞,他接过祁曜的耳钉,小心翼翼地把耳钉收进背包的夹层里,拉好拉锁,然后舒展开眉眼,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他说:“我带着他,就当你陪着我。”
祁曜扬了下眉,故意开他玩笑,“我说哥,你这回不会又一走了之,把我给甩了吧?”
宿煜的面色凝滞了一下。
他陡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种可能性的发生。如果他的手术不顺利,他没能活着从手术台下来,那谁来给祁曜交代?
祁曜抬手摸了一下宿煜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关切问他,“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不舒服,小曜,我…”宿煜一瞬不瞬地盯着祁曜,呼吸有点儿困难,“其实我…”
他的话哽在喉咙间,上不来,也下不去,喉结不安地滚动着,犹豫着要不要说,要怎么说。
祁曜忽然哎呀了一声,他看了眼时间,“要来不及了,你快去托运,我们之间就不用煽情啦,就一个月而已,我保证乖乖训练,等着你回来!”
他说着,慌忙地把行李箱递给宿煜,“落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哈!”
“不要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宿煜往前一步,微微低头吻了一下祁曜的眉心,然后转过身阔步往前走,没敢再回头。
和祁曜分开之后,宿煜的心脏就开始不舒服,像是有一块重石压在胸口,闷闷的,时不时穿插进一丝紧缩感。
还好,这种不舒服没有持续太久,在他上了飞机坐下来后就慢慢缓和了。
然而当他看到邻座的乘客,整个人怔愣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宿煜的邻座不是别人,正是路向南。
如果是以往,宿煜定会想方设法地调换座位,去逃避这个烂透了的人渣。但是此时此刻的宿煜,好像真的已经放下了很多,包括那些细数不清的仇怨。
“恭喜你,如愿以偿了。”路向南先开口道。
宿煜淡淡地笑一下,算是回应。他闭上眼靠着椅背,呼吸很轻,像是在酝酿着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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