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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和宿敌在一起了(贰两半)


晏景想要追上去,却不受控制地往另一个婢女脚上一扑。
他发现自己现在的视角很低,大约只比人的脚踝高一点。
被扑脚的婢女把他往旁边驱赶:“去去,别在这里挡路。”
另一个婢女喝住她:“岚雾狐是我朝圣兽,曾救过祖皇,不可无礼。”
驱赶晏景的婢女苦恼抱怨:“可这些小家伙也太多了,天天窜来窜去,碍手碍脚。”
她的同伴无心讨论这个:“走了,办事要紧。”
岚雾之狐?
晏景想要去池塘边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但无法控制身体。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非变成了一只岚雾狐,而是进入了那只死掉的岚雾狐的记忆。
眼前是天武朝吗?
感觉不太像。
天武朝是修士和人共治的国家,并不尊崇皇权。可若不是天武朝,眼前又是哪个朝代呢?
正思索着,岚雾狐已经抖擞毛发,骄傲地迈出脚,朝花园外走去。

晏景附身的这只岚雾狐, 性格和笙笙截然不同,活像一只小霸王。
它喜欢蹲在石道边的花丛里、回廊的房梁上,等等人来人往的隐蔽处, 调皮地给每一个路过的人带去一个小小的麻烦,又在别人想要摸它时迅速躲开。
可今天的人都步履匆匆,没有人停下来和它玩。
它舔了舔毛,朝神殿的方向迈开爪子。
这是一个名为“盛”的国家,由修士统治,信奉一位不知名讳的神女。
透过窗户上雕花的缝隙,晏景得以跟着小岚雾狐的视线一窥神殿内的景象。
整个宫廷都在谈论神子的降生,神殿作为其降生之所,更是当前最紧要的重地, 可里面并没有产妇。
神官们簇拥在神女像下,围绕着一个白色的蛹,诵念经文。
蛹如呼吸一般,规律地翕动。
随着日影推移,神官们的诵念声越来越急切,蛹的翕动也愈加激烈。
日晷缓缓指向那个千推万算的吉时,就在指针的影子与刻度重合的刹那,神殿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咔擦”。被众神官簇拥着的蛹从中破开,白色的柔光如同水流倾泻出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躺在中央。
本朝最尊贵的神子诞生了。
神殿内响起哭声,但并非来自婴孩, 是神官们在模仿婴儿初生的啼哭。而本该啼哭婴孩睁着琉璃色的双瞳漠然地凝视这个世界。
老相国从婢女手中接过柔软的绸缎裹住婴孩,将其抱出神殿,当众宣布这是他们的国君与神女的孩子,是注定会成为神明的君王。
远在战场的国君无法见证自己孩子的出生, 只送来了一封信笺。
相国当众打开信笺,上面写着赐予他独子的名:存渊。
小岚雾狐感觉无聊了,跳下窗台,走了。
在小岚雾狐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做狐狸更好了。
凭借化雾而行的天赋,它可以轻松跃上神殿最高的房梁,也能完美隐蔽在花丛里、桌椅下。上至神殿,下至囚牢,它想去哪就去哪。
它轻巧地落在天牢的天窗外,听到烙铁烫在皮肉上的声音。
被抓获的细作忍痛嘲弄审讯人,说他们亵渎了自己的神明,迟早遭到天罚,不止国君不得好死,连整个国家也会凄惨地覆灭。
路过宫娥寝舍门口时,它又听到宫娥私底议论,说神子是国君用自己的精血和神女的遗骨融合创造出来的孩子。
但小狐狸听了也只是听了,不曾记半点在心上,它懂不得人类这许多弯弯绕绕。
君主不在,整个宫廷便只为神子服务,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乾元宫。
而这位神子不止孕育方法特殊,出生自带异象,生长速度也异于常人,只一年便长成了七八岁的幼童模样。
此时的神子已然拥有了接近半神的力量,但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无欲无求,仿若一只人偶。
相国很是为此焦虑。
他看不到神子对这个国家的需要,持续恐惧于被对方抛弃。
直到有一天,神子问到了神女像上的灵珠。
第二天,这颗灵珠便出现在了他桌子上。
命侍卫敲下灵珠时,小岚雾狐听到老相国呢喃:“神庙里的神明拯救不了这个国家,我们现在只能依靠神子了。必须让他与国家建立感情。”
那天以后,似是找到了沟通的方法。
只要是神子多看过一眼的东西,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乾元宫中。
哪怕他只是短暂把玩后便弃之不顾。
一条不成文但优先级最高的规矩开始流传在宫廷中:不管神子想要什么,满足他。
小岚雾狐下一次见到这位神子,对方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境界进一步提升,甚至有了改变天气的能力。
自那以后,白雪长年覆盖乾元宫,因为神子不喜欢花草,又觉得泥石太过丑陋。
见到神子时,对方正坐在廊前,面对着被雪覆盖的庭院,但没有表情的面容很难说得上是在赏雪。
他身边窝着另一只岚雾狐。小岚雾狐认出了这只狐狸,那是它的堂堂堂堂堂表兄弟,这家狐以性格温顺著称。
小岚雾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远亲,多停留了一会儿。
神子发现了它,琉璃色的眼眸投来注视。小岚雾狐感觉到了危险,远远与他对视一眼,然后跑掉了。
神子诞生的第三年,国君战死的消息传来。乱箭穿身,尸首也被马群踩踏,不成人形,应了那句不得好死。国丧的同一天,相国捧来朝服,请求神子继承国君之位,拯救岌岌可危的国家。
可神子问出了一句谁也没有想到的话——
“我,为什么要拯救你们?”
保护自己的国家,一件在他们看来理所当然的事,神子却在向他们索要理由。
相国无助强调:“您是我们的王啊!”
神子缓缓摇头:“我没有说过要做你们的王。”
他拒绝做他们的王?为什么?
“您憎恨我们吗?”老相国混沌的双眼更加灰败了。
琉璃色的眸光轻移,带着困惑的色彩,似是不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不。”
“那为什么——”
神子打断他:“你的问题太多了。”他已经接连回答了相国三个问题了。
今天发生的事让相国猝不及防,唯有一件事情确凿无疑:他们的神子不认为自己对国家负有责任。
这就是渎神的报应吗?
但作为在国君缺位期间,管理国家的相国,他很快恢复过来。是救赎也好,报应也罢,事到如今,只有神子能拯救这个国家。他开始与神子辩论:“可您接受了我们的供奉,享受了这个国家的权力。”
神子看着面前的老者,熟悉的面孔上是让他陌生的怨恨。
他垂眸,自认为妥协地回道:“好吧,我明白了。”
臣民们以为他口中的“明白了”是愿意接受对国家的责任,然而,他的意思却是自己不再接受供奉。
等众人回过神来时,发现他已经离开了皇城。
他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一只岚雾狐。
就在神子消失的半年后,敌军攻陷了这个绝望的国家。
持续十数年的战争让敌国也山穷水尽,为了犒赏征战的将士,他们的统治者允许了针对皇城的洗劫与屠杀。
惨剧持续了数月。
逃出来的少数国民在荒芜偏远的边境建立了新的聚居点。
他们每日哭嚎,控诉与咒骂背弃他们的神子。
小岚雾狐厌烦了他们的哭声,在某一天抖了抖毛发,迈着骄傲的步伐,离开聚居点,成了一只野狐狸。
后来,它不断流浪,偷窃过老虎的猎物,从猎人的陷阱中灵巧逃生,路过一个个城镇……
有几次它路过了在不下雪的季节,却被雪覆盖的庭院或山峰,它感觉有些熟悉,但小狐狸的脑袋思考不了太复杂的东西,短暂疑惑后,就扭头走掉了。
它在山林中生活了许多年,等再次踏入人世时,覆灭盛国的敌国早被起义军推翻。
听说这群人建立了一个修士和凡人共治的国家,叫天武朝。
隔绝于世的岁月,让岚雾狐对修士手段的了解早已落后。以至于踏入城镇后不久,就被灵兽猎人捉了去,但幸运的是,有一个人买下了它。
对方正好是天武朝的武馆,遇到它时正准备去上朝。
机缘巧合之下,岚雾狐又回到了它成长的宫廷。
到了这里,岚雾狐才知道,原来包括武官在内的很大一部分起义军都是盛国遗民。他们对岚雾狐有很强的好感,因而在发现它的第一眼,就毫不犹豫地斥巨资买下了它。
后来,这笔钱被朝廷报销了。
岚雾狐管不得这些,它恢复了过去的生活,或者昂首阔步地在宫廷内巡逻,或者躲在各种隐蔽处,给路过的人带去一个小小的麻烦,并在对方想要抚摸它时飞快躲开。
悠然的岁月不知过了多久,但却在某天戛然而止。
岚雾狐只记得那天,正值盛夏的宫廷内突然下起了雪,一个浑身雪白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神殿前,长久地凝视着神庙的牌匾。
“吾已将这个国家归还于汝等,为何因果还不抵消?”他困惑地低语,带着隐约的恼恨。
“那便试试将一切联系抹消。”
小云狐的脑袋无法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灵脉被肮脏的气息污染,很快诞生了从未见过的怪物。臣民们在其影响下,转化为了怪物。一个没被影响的人带着他逃离了宫廷。
后来,岚雾狐跟着幸存的人不断辗转,向西迁移。
明显比其他岚雾狐长寿的它,开始被幸存的人视作幸运与希望的象征。他们供奉它,保护它,不管多危险的处境都会优先保护它的安全。
而体型早已长大许多的它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庇护这群人的幼崽。
可随着幸存者一个个逝去,与它玩你摸我躲游戏的人也越来越少,后来长大的孩子都把它当做长辈,都不敢“冒犯”它。
岚雾狐终于感觉自己开始变老了。
它不愿意再出去,外面的世界充满污秽与绝望。它留守在洞穴中,为族群守护着赖以生存的灵脉。
可回来的人一次次在减少。
它很难过,但它没有办法,它只是一只狐狸。
直到有一天,再也没有人打开洞穴的门扉。
它明白,最后一个孩子也不会回来了。
弥留之际,岚雾狐的意识渐渐涣散,它想起了自己还是小狐狸的时候。它从小就闹腾,出生不过五天就想开始探索外界,而每次没爬出一尺,就被母亲抓回去舔毛。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啊。
狐狸的脑袋想不明白人类的内心,但跟着它回忆过一生的晏景了然了一切。
——祟物,原来是微明的“孽”。
他背弃了自己的国家与子民,无法化解这份“罪孽”的他,将其用权能从身上剥离,融入西牛贺洲的灵脉之中,引发了后续的灾难,覆灭了与他过去有关的一切。
晏景想起了自己成为孤儿的那个夜晚。
村落被漆黑的夜色笼罩,哀嚎与惨叫此起彼伏。黑夜中他看不清父母的相貌,只记得紧紧搂着自己怀抱温暖而柔软,拉着他们逃跑的胳膊强壮有力。
奔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父母被黑暗中的怪物袭击了,死前紧紧将他护在身下,他不敢哭嚎,在恐惧中熬过每分每秒,直到光线从头顶降下,少年惊喜的声音传来:“太好了,还有活人!”
他憎恨祟物,对祟物绝不姑息,并不止是出于对罚恶使一职的使命,还有仇恨。
现在,他知道了这场持续万余年的祸乱是因为一个神的自私与不负责,而他,一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孺慕着罪魁祸首。
多可笑。
岚雾狐的呼吸彻底停止,晏景也从回忆回到现实。
他感觉手中有温热的液体,抬起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刺破了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掌纹流淌。
在发现伤口后,钝痛才迟迟传来。
“奚启……我——”他想要倾诉此刻的心情,却发现想到的人并不在身边。
洞穴外传来剧烈的震动。
刚跑出洞穴,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便坠落在他面前。
是越枕清!
她身受重伤,但还有气息。
抬头往天上看去,一场战斗正在继续。但完全说不上势均力敌,是一方的碾压,和另一方的苦苦支撑。正是微明与奚启。
这场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周围尽是被破坏的痕迹。
奚启全身支离破碎,几乎有半身的血肉剥落,黑色的流焰沿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裂缝流淌。见到晏景出现,他望向这头,破碎的面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太好了,我坚持到您醒了。”
短暂的对视时间里,微明新一轮的进攻已至,这次直指奚启破碎的头骨里跃动的灵光。
晏景失声惊呼:“不——!”

在晏景沉浸于过去的记忆时, 微明挟持着重伤的越枕清出现在了洞外的天空上。
为救出晏景而留下的传讯,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重新回到故土,微明并没有多少感想, 这里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
他有无限的时间,所以不需要缅怀过去。
奚启从洞中走出,与微明对视。
他凝望着自己的创造者。虽然也可以呼唤对方为“半身”,但微明恐怕并不认可他们这一层关系,而他,也不想要这个身份。
一而再地放弃接近神位的机会时他便对自己的末路有所预料:被微明找到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末日。
只是晏景还未醒来,不知还能否说上这一声道别。
这一趟短暂人世之旅,因晏景才有这许多未曾预料到的趣味。他现在相信人间存在比成为神明更值得去体验的事。只可惜, 时间不够了……
回到现在,危急关头,奚启避开了要害,但招式还是落在身上,将他从半空击落,如同折翼的鸟重重砸入地面。
晏景当即拔腿奔向奚启坠落的地方,然而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于前路,他和奚启分割于两边。
散发着白色光辉的衣角缓缓垂落,微明冰冷的, 缺乏感情起伏的声音传来:“睁眼看看,这就是你钟情的东西。”
碎裂的躯壳中除了熟悉的被祸殃神神力染黑的流焰, 还涌出了细微的白色光华。
这个东西让晏景联想到了万余年前,微明在天武国宫廷拿出来的物品。微明就是将那个放入了灵脉,才导致诞生出了祟物。
“祸殃神胎的空壳诞生不了自主意识。”
微明点出了奚启身上最大的不合理之处,也是其最大的秘密所在。
——奚启和祟物同源, 所以才和祟物一样,被善恶律判为大恶。
微明的神权是分割与融合,能分离包括概念性的东西。除了在入世之处对付各种强敌,更多的时候微明将这份能力运用于自身。
如同当初割走与盛国的因果,万年来,他又陆陆续续分离出了自认为不需要的东西,因果、情绪、记忆等等。并在创造奚启的时候,将这些东西作为灵智诞生的媒介融入其中。却不想诞生出了一个他也无法操控的自我意志。
微明不认可奚启是自己的半身,赋予了其与晏景为敌的使命。
如此,无论最后落败的是奚启从晏景身上夺得善恶律,解决让他心绪不宁的源头;还是晏景诛杀奚启,处理掉他舍弃的部分,结果都于他有利,可他万万想不到两人之间结成了同盟。
他最瞧不上的存在,得到了他求而不得东西。
微明咬牙感叹:“你憎恨祟物,结果竟迷恋于和祟物同源的孽类。”
晏景反嘴讥嘲:“你话太多了,你难道在嫉妒吗?”
晏景故意恶心微明,却不想得到了沉默作为回应,他诧异地望向高高在上的人神。
微明的脸上没有表情,琉璃色的眼瞳注视着他,透出一股偏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我的身边。”
他愿意将此前的种种不逊归结于晏景受了蒙蔽,他不计较了,只要晏景愿意跟他回去,与他重新开始。
晏景感觉自己依旧在和微明鸡同鸭讲。
哪怕过了万年微明还是一样的德性,极度的以自我为中心,将他人视为附属品,无视他们的独立意志与尊严。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微明怎么想、怎么看自己,又对自己抱有怎样的感情,那对他而言早已一文不值。奚启生死未卜,他无心争辩是非,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他祭出涤罪剑,金色的善恶律在感应到人神的存在时,第一次爆发尖锐的鸣响。
罚恶使所见即可为证,前因后果他已亲眼所见,证据的逻辑已然闭环。
——【人神微明,构造祟物,祸乱苍生。按律,斩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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