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第三洞时,晏子洲发现自己的球袋旁多了瓶冰镇矿泉水。他拧开喝了一口,眉头微皱—,是他常喝的牌子。
“晏总,”球童小声说,“是那位李先生让送来的。”
晏子洲“啪”地放下水瓶,正要说什么,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太阳大,多喝水。」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手指飞快地打字:「管好你自己。」发完又补了一句:「穿那么厚不嫌热?」
发完就后悔了,这语气怎么听都像在关心对方。果然,李晋阳很快回复:「担心我?」
“操。”晏子洲把手机塞回口袋,一杆把球打进了沙坑。
中场休息时,晏子洲独自坐在遮阳棚下擦汗。一杯冰咖啡突然放在他面前,李晋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
“没加糖。”李晋阳说完就要走。
晏子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跟踪我?”
李晋阳低头看了眼被抓着的手腕,又抬眼看他,“这是公开球场。”
“那你……”
“约了人谈合作,合作方的负责人爱好高尔夫。”李晋阳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也在。”
晏子洲松开手,心里莫名烦躁。他当然知道李晋阳没说谎,但这人出现在哪都让他不自在。
“随你便。”他抓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故意说,“难喝死了。”
李晋阳点点头:“下次换一家。”
“......”
“你最近,”李晋阳突然开口,“很忙?”
晏子洲踢了踢脚下的草皮,“关你什么事。”
“少喝点酒。”
“你管得着吗?”
“……”
这时,张明突然起哄道:“晏总,要不你俩比一场?咱们也好久没看你俩打球了。”
陈宇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我记得大学时你们俩打球就特别精彩!”
晏子洲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了起来,他摘下墨镜,挑衅地看向李晋阳,“敢不敢?”
“欸?比赛啊,我这个人还挺喜欢看的。”这次和李晋阳谈合作的合作方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他们身旁。
李晋阳神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废话!”晏子洲把球杆往肩上一扛,“输的人请全队吃饭。”
李晋阳点点头,从球童手中接过球杆,“好。”
比赛开始后,晏子洲很快发现李晋阳打得异常认真。每一杆都计算精准,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他原本以为李晋阳会像往常一样让着他,可对方完全没有放水的意思。
“18洞,72杆。”裁判宣布最终成绩时,晏子洲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输了整整5杆。
“承让。”李晋阳收起球杆,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晏子洲把球杆重重扔给球童,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张明的声音,“晏总,说好的请吃饭呢?”
“让他请!”晏子洲头也不回地吼道,“他不是赢了吗!”
李晋阳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他快步追上去,“晏子洲……”
“滚开!”晏子洲甩开他的手,“李总球技了得,我甘拜下风。”
李晋阳站在原地,看着晏子洲怒气冲冲的背影,眉头微皱。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发了条短信:「晚上想吃什么?」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十分钟后,李晋阳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随便!」
李晋阳看着这个带着明显怒气的回复,嘴角微微上扬。他快速打字:「那去你最喜欢的那家日料?我订了包厢。」
「谁要跟你一起吃!」
「我输了。」李晋阳突然回复道。
「???」晏子洲发来三个问号。
「刚才记错分了,其实是你赢了。」
晏子洲盯着这条消息,气得笑出声来。这个混蛋,连认输都这么敷衍!他咬牙切齿地打字:「李晋阳,你当我是傻子吗?!」
发完就把手机塞回口袋,大步走向停车场。可走到一半,他又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李晋阳的最新消息是:「不是,只是突然想起来,答应过永远不让你输的。」
晏子洲的脚步猛地顿住。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那是他们高中毕业那年,在校园的最后一场球赛,他输给李晋阳后气得三天没理人。后来李晋阳在楼下等了一整夜,就为了说这句话。
“混蛋……”晏子洲低声骂道,他深吸一口气,飞快地打字:「那家日料,我要最贵的套餐!」
发完又补了一句:「还有,下次打球再敢赢我,你就死定了!」
“李总啊,你们朋友之间聚餐我就不参与了,合同的事情我们改天公司谈。”
“抱歉王总……”
王总笑着摆手“理解理解,年轻人嘛,朋友要紧。那咱们改天再约。”
送走王总后,李晋阳快步走向停车场。远远地,他就看见晏子洲靠在车边,正不耐烦地用脚尖点着地面。
“不是说让我请吃饭吗?”李晋阳走近,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怎么自己先跑了?”
晏子洲冷哼一声,“谁跑了?我车停这儿不行?”
李晋阳也不拆穿他,只是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吧,餐厅已经订好了。”
“谁要坐你的车!”晏子洲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钻进了车里,“开快点,我饿了。”
路上,晏子洲一直盯着窗外,就是不搭理李晋阳。直到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他才突然开口,“那个王总……你们谈什么项目?”
李晋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城东的商业综合体。”
“呵。”晏子洲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那块地我们公司也看上了。”
“嗯。”李晋阳目视前方,“公平竞争。”
晏子洲猛地转过头,“你什么意思?刚才故意输给我,现在又要跟我抢项目?”
红灯转绿,李晋阳缓缓踩下油门,“打球是打球,生意是生意。”他顿了顿,“不过……如果你想要那块地,我可以考虑退出。”
“谁要你让!”晏子洲一拳砸在车门上,“李晋阳,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什么都做不成?”
车厢里一时陷入沉默。半晌,李晋阳才轻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子洲别过脸去,不再说话。直到车子停在日料店门口,他才闷闷地丢下一句:“下次……别在别人面前让我输得那么难看。”
李晋阳怔了怔,随即失笑,“好。”
“笑什么笑!”晏子洲恼羞成怒,“再笑这顿饭你请!”
“本来就是我请。”李晋阳解开安全带,转头看他,“毕竟……是我输了。”
晏子洲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一把推开车门,“烦死了!赶紧吃饭!”
“对了,张明他们呢?”
“在后面。”李晋阳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
张明摇下车窗,探出头喊道:“晏总,你们俩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
晏子洲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们自己找地方吃去,账记我头上。”
陈宇从副驾驶探出脑袋,促狭地笑道:“哟,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我们听不了?”
“我一会儿要打人,你们要围观吗?”晏子洲挑了挑眉。
“呵呵……”两人讪讪地笑了笑,识趣地开车离开。
包厢里,服务员将菜单递了过来,晏子洲毫不客气点了一堆,点完把菜单一扔,“点好了。”
李晋阳扫了一眼,发现全是自己爱吃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先点些垫肚子的?”
“要你管!”晏子洲抓起茶杯猛灌一口,“我就是突然想吃这些了。”
服务员上菜时,晏子洲的手机不停震动。他瞥了一眼,是张明和陈宇在群里发消息:「不会真要打架吧,子洲你可别下死手啊。」
「话说你打的过李晋阳吗?」
「欸?你又见李晋阳了?不是说再和他说话是狗吗?」程喻也来凑热闹。
李晋阳看着晏子洲越来越黑的脸色,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晏子洲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一群闲得发慌的混蛋。”
李晋阳夹了块三文鱼放到他碗里,晏子洲盯着那块鱼肉看了几秒,突然道:“那个王总的项目,你别退出。”
“嗯?”
“我说,”晏子洲抬起头,眼神倔强,“我们公平竞争,我晏子洲不需要你让。”
李晋阳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好。”
“不过……”晏子洲声音低了下去,“要是你赢了,得请我吃饭。”
李晋阳怔了怔,随即笑开,“那要是你赢了呢?”
“废话!当然是你请我吃饭!”晏子洲理直气壮地说,“难道还要我请?”
李晋阳摇摇头,给他倒了杯清酒,“好,都听你的。”
晏子洲哼了一声,低头扒饭。吃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李晋阳:“喝了酒不能开车,你叫代驾把我车开回去。”
李晋阳接住钥匙,“那你......”
”我坐你车!你又没喝酒!”晏子洲凶巴巴地说,”怎么,不乐意?”
“乐意之至。”李晋阳把钥匙收好,又给他夹了块寿司。
晏子洲一边嫌弃地皱眉,一边把寿司塞进嘴里。
窗外华灯初上,玻璃映出两人并肩而坐的身影,一个气鼓鼓地埋头吃饭,一个温柔地不停夹菜,画面竟出奇地和谐。
晏子洲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烦躁地抓起来一看,是程喻发来的私聊:「兄弟,你俩到底什么情况?上次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吗?」
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关你屁事!」发完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李晋阳注意到他的动作,“要再加点菜吗?”
“不用。”晏子洲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李晋阳点点头,招手示意服务员结账。回去的路上晏子洲接了个电话便让李晋阳调转了车头,“是有什么事?”
“哦,朋友要出差,让我带两天狗。”
“哦?什么狗值得晏总亲自去接?”
晏子洲嘴角微翘,语气里藏不住得意,“程喻那只赛级边牧,血统纯正,智商超高,拿过三届敏捷赛冠军。”
李晋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程喻……”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但那过于刻意的平稳反而透出一丝不自然,“是上次宴会在露台和你说话的那位?”
晏子洲正低头回着朋友的消息,随口应道:“嗯,就他。烦人得很,非要把他那宝贝疙瘩放我这。”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嫌弃,但眉眼间却并无真正的不耐烦。
李晋阳的视线落在前方路况上,目光却有些深,像是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别的什么。车内安静了几秒,只有引擎平稳运行的微弱声响。
“你们……很熟?”他状似无意地问,声音放得很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闲聊。
晏子洲没察觉异样,撇了撇嘴,“还行吧,那家伙虽然烦,但还算靠谱。”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略带得意地补充,“而且他那只边牧是真聪明,叫Ares,我起的,程喻那家伙原本非要叫它威风,土死了。而且Ares认主,一般人根本摸不着,也就对我还客气点。”
“程喻交过女朋友吗?”
李晋阳的问题问得突兀又生硬,晏子洲敲击屏幕的手指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诧异和一丝逐渐升腾的不悦。
“你问这个干什么?”晏子洲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侧过身,正面朝向李晋阳,目光带着审视,“程喻交没交过女朋友,跟你有关系?”
“随便问问。”
“李晋阳!你不会是gay吧!”
李晋阳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晏子洲因惯性向前冲去,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椅背。
“你发什么神经!”晏子洲惊魂未定地吼道,却在看到李晋阳脸的瞬间愣住了。
李晋阳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李晋阳?”晏子洲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瞬间被担忧取代,“你怎么了?不舒服?”
李晋阳没有回答,只是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他松开方向盘,手指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咽喉。
“别……别开这种玩笑。”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一点也不好笑。”
晏子洲皱起眉,他敏锐地察觉到李晋阳的反应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这不是简单的被冒犯或生气,而是一种近乎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我只是随口一说,”晏子洲放缓了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李晋阳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但深处的痛苦和抗拒依然清晰可见。
“以后别再提这个。”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永远别。”
车厢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晏子洲盯着李晋阳侧脸,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依然苍白的脸色。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在看到李晋阳依然紧绷的侧影时把话咽了回去。他罕见地没有追问,“知道了。”晏子洲转回头,看向窗外,语气是少有的平淡,“不开这种玩笑了。”
李晋阳似乎松了口气,身体微微放松下来。他重新启动车子,动作有些僵硬。
一路无话。
车子驶入程喻家小区时,远远就看见一只威风凛凛的黑白边牧正蹲在单元门口。见到车,边牧立刻竖起耳朵,欢快地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Ares!”晏子洲刚下车,边牧就一个飞扑把他撞得后退两步,湿漉漉的舌头直往他脸上招呼。
李晋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人一狗亲热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出差几天Ares就交给你照顾了。”
晏子洲忙着跟Ares玩儿,都懒得理程喻。而程喻对此已经习惯,晏子洲不止一次表达过要把Ares带走。
“Ares的狗粮什么的……”
“李晋阳,你你你,帮程喻把Ares的东西搬车上。”自从见到Ares,晏子洲的眼神都没从Ares身上移开过。
程喻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晏子洲又看了看李晋阳,这什么情况?和好了?
“需要搬哪些东西?”
程喻挑眉,“哟,李总亲自当搬运工?”他指了指门口的宠物包,“就这些,狗粮、玩具、牵引绳都在里面了。”
“好了Ares,跟你旧爸拜拜。”晏子洲rua了下Ares的狗头。
“嘿,我怎么就成旧爸了!晏子洲,我只是把Ares借给你照顾几天,可不是把Ares给你了!”
晏子洲搂着Ares,得意地冲程喻扬了扬下巴,“借几天?Ares自己选跟谁。”说着把狗放在地上,“Ares,去程喻那儿还是跟我走?”
边牧毫不犹豫地蹿回晏子洲脚边,毛茸茸的大尾巴甩得像螺旋桨。程喻痛心疾首地指着狗鼻子,“小没良心的!谁天天给你煮牛肉吃?”
“汪!”Ares突然转身从宠物包里叼出飞盘,献宝似的放在晏子洲鞋面上。李晋阳正好拎着宠物用品过来,见状笑道,“看来训练得很到位。”
“那当然!”晏子洲揉着狗耳朵,"去年全市敏捷赛的冠军可不是……”话没说完就被Ares拽着裤腿往草坪拖,他踉跄两步笑骂,“不可以Ares!现在天有点晚了,明天再陪你玩。”
Ares不依不饶地叼着晏子洲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晏子洲蹲下来揉它的脑袋,“听话,明天不用去公司,专门带你去玩儿飞盘。”
李晋阳把宠物包放进后备箱,静静站在那等着一人一狗上车。
回程路上,Ares乖乖趴在车后座,时不时把脑袋凑到前排,一会儿蹭蹭晏子洲,一会儿又去闻闻李晋阳。
Ares的鼻子蹭到李晋阳的耳后,湿漉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晏子洲突然想起来李晋阳那薛定谔的洁癖,回头瞪了Ares一眼,“Ares!坐好!”
边牧立刻缩回后座,但尾巴还是不安分地甩来甩去,把座椅拍得啪啪响。
“它倒是挺喜欢你。”晏子洲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平时除了我和程喻,它可不随便亲近别人。”
车停在地库,Ares迫不及待地从车窗探出脑袋,兴奋地“汪”了一声。李晋阳解开安全带,顺手揉了揉它的头,“明天带它去哪儿玩?”
“关你什么事。”晏子洲下车,拉开后门给Ares套上牵引绳,“我自己带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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