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程喻都这么说……
晏子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合同本身没问题,那问题就只能出在合同之外了。蓝海到底想干什么?献这种殷勤,图什么?
“真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以我的专业素养担保,文本上,干干净净,甚至可以说是对你方的单方面保护。”程喻肯定道,他打量着晏子洲的神色,“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这合作听起来是天降横财啊。”
晏子洲往后靠进椅背,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就是因为太像天降横财了,我才觉得不对劲。尤其是……这事可能还跟李晋阳那边有点牵扯。”
听到李晋阳的名字,程喻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哦~原来如此。”程喻拖长了声音,笑了笑,“那我大概明白了。合同本身没问题,但你怀疑送合同的人别有用心,或者这合同本身就是个烟雾弹?”
“嗯。”晏子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尤其是李晋阳那家伙好像还在瞒着我什么。”
程喻把合同放回桌上,给出建议,“既然法律层面没问题,那剩下的就是商业决策和……嗯,私人感情考量了。我的建议是,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直接去问李晋阳啊,或者提出一些更苛刻的条件试探一下对方的真实意图。毕竟,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
晏子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份内事。”程喻往后靠了靠,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哦对了,你和李晋阳现在什么情况啊。”
晏子洲被问得一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能有什么情况?就那样!”
“就那样?”程喻显然不信,笑得像只狐狸,“我可听说,晏董那边好像松口了?不再强烈反对你们了?而且……”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最近李总身边那位金牌助理,好像在偷偷咨询一些……嗯……关于领养程序和法律风险的问题,还挺急的。”
晏子洲的脸“唰”地一下有点泛红,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李晋阳动作这么快?还真去咨询了?
“你……你听谁胡说的!”晏子洲试图强装镇定,但微微提高的声调暴露了他的心虚,“没有的事!少打听这些没用的!”
程喻看着他这反应,心里更是明镜似的,哈哈一笑,“行行行,我胡说,我瞎打听。不过子洲,说真的,如果真是李总在背后推动蓝海这事,虽然方式有点……嗯,绕弯子,但目的恐怕不是为了算计你,而是想帮你吧?或者,想找个由头把你绑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但要不是他,你就要小心了。”
“建议啊,你直接去问他。”程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语气恢复了专业,“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内耗,不如当面问清楚。是李晋阳的手笔,你就问他什么意思。不是,那更得搞清楚蓝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们俩之间,总不至于连这点直接沟通都做不到吧。”
这话戳中了晏子洲。
是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以前看不惯李晋阳哪点,他都是直接开火,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合作案在这里辗转反侧地猜测。
“谁……谁说我做不到!”晏子洲立刻反驳,“问就问!我今晚就回去问他!”
“这就对了嘛。”程喻满意地点点头,拿起公文包,“那我就等你的后续瓜了,走了。”
程喻离开后,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晏子洲刚才那股“立刻就去问”的冲动劲儿慢慢消退,理智回笼,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别扭和尴尬。
今晚就回去问他?
回哪里?李晋阳的公寓?可他们现在还没和好,他也回老宅住了。
而且……他们这算和好了吗?好像也没有明确地说开,就这么贸然上门,开口就是质问工作上的事,怎么想都觉得气氛怪怪的。
晏子洲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觉得自己真是进退两难。难道要打电话问?或者发消息?隔着屏幕,有些话更说不清楚,尤其对面还是个惜字如金的闷葫芦,万一他回个“不是”、“没事”、“别多想”,自己岂不是要被气死?
他瘫在老板椅上,盯着天花板,心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一个说: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先主动?这次就不去!等他来道歉!等他来解释!
另一个说:可是程喻说得对,猜来猜去内耗的是自己。万一蓝海真有什么问题呢?
他猛地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不行!不能这样!他晏子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想要知道答案,就去问。憋着什么都不说,那跟李晋阳那个闷葫芦有什么两样?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就是缺乏沟通吗?
难道要一直这样冷战下去?为了那点可笑的面子?
他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和李晋阳的聊天界面。
晏子洲抿紧唇,手指在屏幕上敲打:
「在忙?关于蓝海资本合作的事,想跟你聊聊。你晚上方便吗?我去你公寓或者你出来?」
他仔细读了一遍,觉得语气有点生硬,又删掉重新打:
「蓝海资本今天找我合作了,条件好得离谱,想找你了解一下,晚上有空见面聊聊吗?」
这样显得更公事公办一点,应该不会显得自己太急切吧。
消息发出去后,晏子洲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强迫自己不去看,拿起一份文件假装批阅,但耳朵却竖着,捕捉着任何可能的提示音。
时间变得有点难熬。
几分钟后,手机终于“嗡”地震动了一下。
晏子洲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
李晋阳回复了:
「我知道这件事,晚上下班我去接你,一起吃饭谈。想吃什么?」
他不是回“好”或者“可以”,而是“我知道这件事”,并且主动提出来接他。
晏子洲看着这条消息,心里那点别扭和忐忑奇异地平复了不少。他盯着最后那句“想吃什么?”,仿佛能看到李晋阳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关心。
他手指动了动,回复道:
「随便。」
「好,六点半到。」
对话结束。晏子洲放下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行吧,见面谈就见面谈。
李晋阳结束了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捏了捏眉心。距离去接晏子洲还有一点时间,季兴言晃悠进来,手里晃着车钥匙。
“走吧李总,约了鼎盛的张总喝杯东西,就在附近,不耽误你接小少爷。”季兴言挑眉,“正好,聊聊城东那块地的事儿。”
李晋阳看了眼时间,颔首。这个会谈之前就约好了,确实不宜推迟。
两人到达那家格调清幽的咖啡馆时,张总还没到。他们选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季兴言熟稔地点了单。
等待的间隙,李晋阳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窗外,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斜对面一家餐厅的露天卡座。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陈煦,那个之前和晏子洲相亲的那个人。
陈煦并非独自一人,他对面坐着一个衣着考究、年纪稍长的男人。
两人言谈甚欢,陈煦笑得一脸讨好谄媚。紧接着,那个男人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摸了摸陈煦的脸,陈煦非但没有躲闪,反而顺势凑上前,在男人嘴角亲了一下,姿态亲昵又暧昧,明显关系匪浅。
前两天才刚和晏子洲相亲现在竟然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和晏子洲相亲时分明是脚踏两只船!
“哎,晋阳,你看什么呢?脸这么黑……”季兴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晋阳已经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喂!晋阳!你干嘛去!张总马上到了!”季兴言吓了一跳,赶紧追出去。
李晋阳仿佛没听见,几步就跨过街道,径直走到那家餐厅的露天卡座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正沉浸在暧昧气氛中的陈煦和那个男人察觉到不对劲,诧异地抬起头。
陈煦看到面色冰寒、眼神仿佛要杀人的李晋阳,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煞白,结结巴巴道:“李、李总?您……您怎么……”
那个男人皱起眉,不悦地看着这个明显来者不善的不速之客,“你是谁?想干什么?”
李晋阳根本懒得看那个男人一眼,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陈煦身上,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就是这样对待子洲的?”
话音未落,根本不给陈煦解释的机会,李晋阳猛地出手,一把揪住陈煦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狠狠拽了起来,毫不留情地一拳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陈煦的惨叫和周围客人的惊呼,场面瞬间大乱。
“啊!打人了!”
“煦煦!”那个中年男人惊怒交加地站起来,试图推开李晋阳,“你干什么!疯子!我要报警了!”
季兴言终于挤了过来,死死从后面抱住盛怒中的李晋阳,“晋阳!冷静!别打了!为这种人惹上官司不值得!”
陈煦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破裂渗出血丝,吓得浑身发抖,眼看李晋阳那骇人的拳头又要落下,求生欲让他不顾一切地尖声喊道:“假的!是假的!李总!我和晏少爷是假的!”
第74章
李晋阳的动作骤然顿住,揪着陈煦衣领的手依旧紧绷,但拳头停在了半空。他死死盯着陈煦,眼神锐利,声音低沉危险,“你说什么?”
季兴言也愣住了,下意识松了点力道。
陈煦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语无伦次地慌忙解释,“真的!是真的!李总您误会了!我和晏少爷根本不是那种关系!那次相亲是晏少爷花钱雇我演的戏,就是为了气您的!我们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了!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对面的男人,“这……这才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我跟晏少爷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场交易!演戏而已!”
李晋阳周身骇人的戾气一点点收敛,但眼神依旧冰冷慑人,他盯着陈煦惊恐万状、不似作伪的脸,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将陈煦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和愤怒的男人。
理智慢慢回笼。
演戏……气他……
是了,以晏子洲的性格,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当时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竟然完全没有深想。
季兴言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打圆场,压低声音对李晋阳说,“靠……原来是这样?晋阳,好像……好像真是我们搞错了?你先松手,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晋阳缓缓松开了揪着陈煦衣领的手。
陈煦立刻瘫软在椅子上,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他的男朋友赶紧搂住他,一边安抚一边愤怒地瞪着李晋阳,“你们简直莫名其妙!必须道歉!不然我立刻报警!”
李晋阳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陈煦,眼神复杂难辨。愤怒褪去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一丝极细微的释然悄然浮现。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推开还在试图安抚对方的季兴言,在一片混乱和指指点点中,大步离开了现场。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丝罕见的狼狈。
季兴言赶紧掏出名片塞给那个男人,“抱歉抱歉,一场误会!这是名片,两位的医药费和损失我们全权负责!实在对不起!”说完,也赶紧追着李晋阳跑了。
留下陈煦和他的男友,以及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者。
走出一段距离,季兴言才追上李晋阳,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咳咳……那什么……原来是演戏啊……晏小少爷这招可真够狠的,把你都骗过去了……”
李晋阳脚步未停,脸色更沉了几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季兴言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语气稍微正经了些,“不过话说回来,晋阳,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晏小少爷兵行险招。”
李晋阳终于侧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困惑。
季兴言见他听进去了,便继续道:“你想想你自己,平时那副样子。对谁都淡淡的,好像什么都行,什么都无所谓,天塌下来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是,我知道你行动上没少为小少爷操心,背后替他摆平了多少事,我们这些哥们儿都看在眼里。但是呢?”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爱这个东西啊,光做不说,有时候是真不行!尤其是对着晏子洲那种性子的人,你指望他能透过你那张冰山脸,精准解读你背后那些深沉似海的举动?。”
“太难了!他感受不到啊!他只会觉得你不在乎,不重视,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地闹出点动静,哪怕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就为了试探你,看看你到底在不在意他。”
季兴言拍了拍李晋阳的肩膀,语重心长,“行动派是好事,可靠。但嘴巴也不能完全当摆设啊。”
“有些话,你不说出来,别人真的很难猜到,甚至会猜错。晏小少爷要的,可能就是你一句明白的在乎,而不是你默默替他解决一百个麻烦。这回是演戏,下回指不定闹出什么更大的幺蛾子呢?”
李晋阳沉默地听着,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季兴言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让他不得不正视那些被自己习惯性忽略的问题。
他想起的不仅仅是这次“相亲”事件。
他想起更早之前,当他为了保护晏子洲不被李家内部的纷争波及,而刻意将他排除在某些事情之外时,晏子洲那双漂亮眼睛里燃起的愤怒和委屈。
「李晋阳!我不是你需要小心翼翼收藏起来的瓷娃娃!我不是只能共享乐不能共患难的人!」
「你总这样!什么都自己扛着!你觉得这是对我好,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好!我只觉得被你推开,被你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我要的是并肩作战,不是被保护!」
那些他当时以为只是年轻人意气用事、不够成熟的话语,此刻伴随着季兴言的点评,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认知。
是啊,他习惯了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去安排、去保护,却忘了问一句,这是不是晏子洲真正想要的。
他以为行动足以证明一切,却忽略了语言表达的重要性,忽略了晏子洲那颗敏感又骄傲的心,也需要明确无误的肯定和需要。
他想要保护晏子洲远离风雨,却忘了晏子洲或许更愿意和他一起站在风雨里。
谈完合作已经是五点,和季兴言交代了几句李晋阳便离开了。
办公区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只有零星几个还在加班。李晋阳穿过略显安静的办公区,走向最里面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李晋阳敲了敲,然后推开。
晏子洲正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键盘,显然心思不在工作上。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晏子洲穿着白天那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但领带松了些,带着几分工作后的慵懒。他看到李晋阳,眼神亮了一瞬,随即又故意板起一点,带着明显的审视和等待解释的意味。
“准时。”晏子洲先开口,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但目光已经飞快地将李晋阳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嗯。”李晋阳应道,目光同样落在晏子洲身上,仔细地看了看他,似乎想确认什么,“忙完了?”
“差不多了。”晏子洲合上电脑,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边吃边聊。”
去餐厅的路上,车厢内一度有些安静。
晏子洲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他憋了一肚子关于蓝海的问题,但看着李晋阳似乎比平时更沉静的侧脸,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起头。
算了,晚一点再问吧。不过李晋阳这情绪怎么不太对啊……
餐厅环境雅致,私密性很好。点完餐后,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晏子洲决定不再迂回,他抬起眼,目光直直看向对面的李晋阳,开门见山地问道:“李晋阳,蓝海资本今天来找我合作的事,你知道吗?”
他紧紧盯着李晋阳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李晋阳放下手中的水杯,动作平稳。他迎上晏子洲探究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回答得清晰而直接,“也是刚知道。”
“不过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的背后,是李蕴华在操控。”
晏子洲的眉头立刻蹙紧了,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你姑姑?她怎么会突然找上我?还开出这种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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