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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鱼星草)


老板把他们看过的那款白色贝斯从墙上摘下来,递到杨今予手里。
杨今予插好音箱,拇指搭上拾音器,用食指拨了一声四弦,随口问道:“降了四分之一半音,刚刚你动旋钮了?”
老板诧异:“四分之一个半音都能听出来?你一走就有人来试琴,可能是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吧。”
杨今予“嗯”了一声,偏头把弦调到了正确位置。
随后他抱着贝斯,即兴拨弄slap,弹得像模像样,并不比曹知知差多少,这是让闫肃没想到的。
闫肃出神地观察着。
不同于其他乐器,贝斯是低频乐器,音色更像是绅士耳语。杨今予的指尖娓娓道来,莫名将属于少年人那份心气都沉淀了下去,那是跟他打鼓时的躁动完全不同的气场。
这样的杨今予,很优雅,很迷人。
闫肃此刻感觉到自己对绝对音感的理解还是太片面了。
或许这种天赋不仅呈现在匪夷所思的“听觉”,还直观的呈现在有关音乐的各个方面,比如学任何乐器都行云流水。
就像他们习武的根骨,因为有极佳的根骨,所以任何武种都能融会贯通。
这样解释,就清晰明了了。
看着杨今予在自己的领域里,身上有着或许他不自知的游刃,闫肃知道那是来源于胸有丘壑的专业自信。
他心里描摹着方才杨今予走过一排排乐器架的画面,一丝不苟挑选着,有种即将入世的少侠在挑选趁手兵刃的错觉。
似乎已经能预见,少侠日后会在江湖中名声鹊起。
一个即兴solo终了,闫肃被老板粗粝的嗓音打破神游。
“嚯,不错啊,学几年了?”老板乐呵呵道:“我这款琴在这个价位里性价比是最高的,你懂行应该也能听出来,还不错对吧?”
杨今予心道,也没好到哪去。
但相对于三千这个价位,确实也找不到什么好琴了,他叹口气。
老板攀谈:“你音感不错啊,音乐学院的吧?贝斯专业的?”
杨今予并不擅长跟陌生人有来有回的闲聊,他淡淡道:“不是,我是鼓手。”
老板啧啧一声,似乎是觉得可惜。
“音感这么好,学鼓这不浪费吗,鼓是噪音乐器,跟音感也没关系啊。”
杨今予:“嗯,知道,我乐意。”
老板讪讪一笑,也没再多说,招呼店员说了两句:“刚刚跟你说四千五,看你也懂琴,四千一口价吧,再送你两套弦一背带、一副防撞琴包。”
杨今予奇怪地瞥了老板一眼。
这破琴居然敢要四千。
当他弹出第一个音的时候,就知道这琴最多两千,要放在曹家还没出事之前,白送那丫头都不带碰一下的,音色实在不算上乘。
琴行买琴就这点不好,通常做生意的老板看人要价,如果不是看他会弹,老板甚至敢报五千。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入门小白会被坑的缘故。
他皱着眉,也不吭声,也不回话。
闫肃立即看出了不对,礼貌的笑笑,对老板说:“叔叔,我们还是高中生,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太够了,能便宜吗?”
杨今予诧异地看了眼闫肃。
男朋友居然会还价!
这又是一桩新奇的发现。
老板:“啧,这个价位不算高了啊,就赚个一两百房租钱,还送这么多配件。这样,三千八不能再少了,不然你们还是去别家看吧。”
闫肃眼神询问杨今予。
杨今予耿直道:“两千。”
闫肃眼底闪过震惊。
杨今予买东西这么强盗的吗?!
把人老板气乐了,摆手轰人:“得了,出门右转那两家,他家烧火棍一千一把,五颜六色都有,要多炫有多炫。”
“这破音色也就值......”杨今予眼看着就要冷笑。
闫肃赶紧打断了杨今予:“三千五,叔叔。我们学校音乐生很多,我是学生会的,可以推荐他们都来您家买琴。”
老板佯装拉下脸色,犹豫了一番,最后好像吃了大亏似的一摆手:“唉行吧,看你俩是学生,拿走拿走!”
最后是闫肃掏腰包补上了超出预算的五百块,他们才带走了那把白色的漂亮贝斯。
出门后杨今予不悦道:“这破琴行以后不知道要坑多少小白。”
闫肃无奈地笑笑,语气跟哄晶晶无异:“没超出太多预算,好啦。人家开门做生意的,水电费房租都要算在单价里。”
杨今予扁扁嘴:“破琴。”
这种不谙世事的较真。
闫肃满眼笑意,没忍住捏了捏杨今予的手指:“但是挑到了目前能选的最好的不是吗,那丫头会很惊喜,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周一带学校去吗?”
杨今予摇头:“待会就送,曹阿姨让我去烟袋桥过节。”
猝不及防,闫肃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嗯?”杨今予捕捉到男朋友脸上一瞬间的僵硬。
闫肃闪躲了一下:“没,没事。”
杨今予皱眉。
“曹叔刚出院没多久,曹姨确实很久没好好做饭了,今天过节,在曹家热闹一下挺好的。”闫肃点点头。
杨今予觉得他并不是想说这个。
闫肃:“那我们一起回......”
“闫sir,我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去烟袋桥?”
杨今予只是不太通世故,但他不傻,能猜到闫肃心里想了什么。
闫肃被问得尴尬,有点局促。
他嘴唇翕动,斟词酌句道:“对不起,我只是怕如果遇见我爸,我怕他为难你,毕竟有些事对长辈来说,不太好接受。目前我同他......还在周旋。”
杨今予将闫肃的话拆开揉碎了,有点没太理解。
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先前是自己误会了,原来闫肃的事并没有因为反抗而得到解决。
他神情变得严肃:“也就是说,其实就算你离家出走,回去后叔叔的态度还是没有变吗?那他是不是罚你了。”
闫肃语焉不详:“没,没太罚,也就是武馆的正常喂招什么的。”
杨今予不太信。
闫肃扯了扯他袖子:“别多想。”
杨今予半眯起眼,揭穿了男朋友:“闫sir,你跟曹知知一样不会说谎。”
说着他有些拿闫肃手腕,闫肃躲了一下没躲开。
这更坐实了杨今予的猜想。
杨今予目标明确的扯过闫肃,将他进了这条街不远处的公共卫生间。
气势汹汹的,险些撞到路人,闫肃忙跟人抱歉。
杨今予拉开一间隔间,一把将人推进去,反手挂上锁扣。
闫肃:“......”

清醒过来的杨今予,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无数曾被他忽略了的细节。
曹知知吐槽说怀疑闫肃看起来没精神,是因为新校规的用餐时间不够而总饿肚子;谢忱说闫肃看起来很端着,以及闫肃最近总保持距离不让自己抱什么的......
每一种迹象, 此刻都指向了一个原因——他身上肯定有伤。
但以往闫肃有伤他都能闻到药味,这次却没有。
“我不信, 之前只是校外打架, 他都罚你跪祠堂。如果说这件事对他冲击力这么大, 不应该还会心平气和跟你过招,肯定下狠手了。”
杨今予目光灼灼,笃定地盯着闫肃:“我要先看你膝盖。”
闫肃喉咙滑动, 试图装聋。
“快点。”杨今予强硬道。
杨今予背后还背着贝斯, 卫生间的空间有限, 显得格外拥挤。
闫肃没办法,只能艰难地弯下腰,把裤腿往上拉了一些。他此刻有些庆幸, 这些天父亲是真的在练他武艺, 并没有跪祠堂。
杨今予看到闫肃的膝盖平滑如常,没什么端倪。
他狐疑的蹙起眉。
闫肃暗自松了口气, 放开裤脚:“真的没有什么, 你也看到了......喂,杨今予, 松手!”
杨今予居然一言不合扒他衣领!
抛开杨今予只是想验伤不谈, 两个男生在厕所隔间里扒衣服什么的,这本身就是件很不雅的行为。
闫肃仓皇, 情急之中还分出一只耳朵留心外面的动静, 也就是这么一分神,杨今予已经把他领口的两颗盘扣挑开了。
防不胜防, 闫肃眼底闪过狼狈,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他有种预感,如果被杨今予看到伤口,会发生什么他绝不想看到的事。
但他也无可奈何地意识到,今天大概是如论如何也躲不过了......该,怎么办?
他本能地去抵挡。
杨今予欺身上前,两个人险些摔倒。
闫肃忙稳住下盘,托住杨今予的后脑勺,没让他的头磕到墙板。
杨今予这个小疯子,为了达到目的做出什么都不稀奇,闫肃真怕他乱来。
闫肃:“放手,好吗。”
杨今予:“不。”
闫肃:“乖。”
杨今予:“不要。”
“你抓疼我了。”杨今予说。
闫肃一愣。
明知道杨今予可能是故意这样说,可他还是本能地不想对杨今予用力。
这样僵持不下并不是办法。
闫肃注视着杨今予当仁不让的目光,良久,恹恹泄了口气,松开了对杨今予的制约。
他放弃了挣扎:“我自己来吧。”
杨今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闫肃说出这话的时候,表情有几秒钟的哀悯,像是眼看着自己跌入深渊而无能为力。
接着闫肃缓缓解开了长褂侧襟,一声不吭褪去两袖。
他扯开前襟,由杨今予注视自己的不堪。
闫肃颓然:“看吧。”
杨今予的视线畅通无阻落上去,随后便震住了。
他惊愕又愤怒,没抑制住声音:“我操!”
映入眼帘的,是闫肃胸前一道道青紫色的印记,长扁交错,好不热闹。
新伤叠旧伤,有的结痂了,有的还裂着口,大概是方才拉扯间扯开的。
胳膊上也有淤青,纹身似的,盘踞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不过比起胸前这番杰作,算小巫见大巫了。
杨今予不可置信,表情有些夸张地看闫肃的眼睛。
“背上也有,还看吗?”闫肃破罐破摔问。
他行将就木转过身,像个接受审判的罪人,不再想反抗。
男生肌理匀称的后背上,没有一处好肉。
闫肃本来就白皙,那些交叠的红色像是抹上去的油彩,尤为触目惊心。
杨今予倏地偏头,闭了闭眼,只感觉被灼伤了视线。
视觉冲击太过直观,杨今予明明不晕血,却也觉得目眩。
他头皮发麻,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以,怎么能?”
这件事超出了他对“做错事”的认知。
他向来叛逆出格,但叔叔总给予他最大的宽容,别说打他,就连骂也很少有。
尚且他还不是亲生的。
他不是很能理解,亲生父子之间,何至于此?
就算孩童记忆里,杨东兴那畜生喝多了爱打人,但巴掌也始终只落在了妈妈身上,很少伤及到自己。
闫肃一言不发将衣服穿了回去,脸上不再有什么神情。
杨今予咬了咬牙,喉咙滑动了好几番,才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了声音:“对不起,闫肃。”
闫肃不去看人,侧颈拉出一道倔强的弧度。
“不关你的事,我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怕你会说‘对不起’。这是闫家的问题,不是你的。”
杨今予的心情简直一落千丈。
“我不理解。”杨今予想伸手摸一下,但又怕会碰疼,忙缩回了手。
他带了点鼻音:“为什么会是这样,这么......很疼吗?”
闫肃的瞳孔里雾蒙蒙的,整个人说不上来的空洞:“不要误会,这些伤并不是受罚,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什么意思?”杨今予看着闫肃,动作很轻地想替他把领子上的盘口系好。
闫肃抓住了他的手。
“以前我挑战他,他空手且余力,现在......他严苛以待罢了。”闫肃嘴唇翕动,神色有些灰败:“但我已经全力以赴了,杨今予。”
我已经全力以赴了,还是寸步难行。
杨今予哑然。
“里面嘛呢还不出来?快点啊兄弟!”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沉默。
杨今予一激灵,哑声道:“先出去吧。”
两个人打开锁扣推门,外面排队的男人惊诧地看着里面走出俩人,张了张嘴,等他们走出卫生间才反应过来:“卧槽......”
杨今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很乱,很五味杂陈。
甚至顺着往下捋,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他把闫肃掰弯,把闫肃带坏,闫肃这么根正苗红的校园榜样,一生都会顺风顺水花团锦簇,何至于遭这种罪?
闫肃不让他说,但他还是心里冒出了一万个对不起。
杨今予有点难以呼吸。
闫肃整理好衣服,也收拾好了自己情绪,淡淡道:“走吧,今天过节,别让曹姨等太久。”
他拍拍杨今予的手臂,杨今予却无动于衷。
闫肃又拉了拉他的袖子。
杨今予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堪堪抬眸,瞳仁里有一闪而过的水光。
他偏头用手腕按了一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去了,你帮我跟曹姨说一声吧。”
说着他就要拂掉闫肃的手,但扬起的指尖滞住,转而在闫肃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一个意义不大的抚慰。
闫肃的声线低低沉沉:“去吧,既然都答应好了,就去吧。”
杨今予面色复杂的抓乱了头发,眉头不展。
看起来无措又惘然,好像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哪迈。
闫肃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必须得说点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有故作轻松的嫌疑:“杨今予,你愿意相信我吗?总有一天,我能战胜不可能,离梦想和你都更近一步。”
“如果代价是把自己伤成废人,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杨今予嘴角下坠着,微微牵出条苦涩的弧度。
话音落下,闫肃眼皮一跳,一阵密密麻麻的不安突如其来,上不来下不去的悬在心口。
不太喜欢听杨今予这句话。
非常不喜欢。
与这种强烈的不安相比,方才的丧气简直不值一提。
闫肃忽然不顾行人目光,借由冲动与直觉驱使上前,把杨今予按进了怀里。
“爱与梦想,不敢辜负。”
杨今予听到闫肃的心跳如鸣鼓。
他挣了一下,也没有挣开。
“一定要相信我。”闫肃急急道,“你不可以自作主张,不可以瞎想,拜托了......”
闫肃牢牢锁住杨今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自己无处安放的不安,不让什么东西从自己这里消失。
杨今予这种类似自我谴责的状态,是他最怕看到的。
他们不该是这样。
这也不是杨今予该承担的。
“疼吗?”杨今予的声音透过闫肃肩膀上的衣料,低落尘埃。
“其实我已经快要发现江家枪的破绽了。”闫肃答非所问,“很快了,我有预感。”
“我问你疼不疼。”
“......一点点。”闫肃心虚地埋了埋头。
在回烟袋桥的车里,杨今予麻痹的身体机能才漠然苏醒,他弓着腰按住了心脏,那里有钝器磨擦的痛觉。
一寸一寸,折磨着人。
车内安静异常,他们并排坐在后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若拼车的陌生人。
最后杨今予还是闷闷的打破宁静,问闫肃:“那为什么,我这次没有闻到药味?”
闫肃一直看着窗外,嗓音寡淡:“......怕你闻出来,就没上药,等自然好。”
杨今予含恨看了一眼。
但又没什么办法,咬了咬牙:“浑蛋。”
闫肃:“我是。”
杨今予:“你就是。”
闫肃:“嗯,我是。”
杨今予仰头闭上了眼睛。

烟袋桥的秋, 与其他季节相比又是另一番好风景。
这里每户人家都喜欢在院墙里种点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野葡萄藤从墙檐上垂到了院外,上面坠了果, 一簇簇的紫。
若是放在平时,闫肃肯定会拽一颗下来给杨今予。
但眼下两个少年一路无话, 穿过烟袋桥的秋水, 穿过阡陌交错的小巷, 又同时驻了足。
闫肃神色复杂,望了一眼家的方向。
“分开走,你先回家, 五分钟后我再过去。”杨今予的声音依旧是闷闷的, 让人听起来很难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闫肃落寞的颔首,先行一步。
五分钟后,杨今予才踏上那条早已烂熟于心的小胡同。
这里甚至有街坊能认出他来, 跟他打招呼:“又来找小蝉呀。”
杨今予仓促, 点头微笑。
经过闫肃家门口的时候,闫家院门大开, 少年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惊心动魄, 惶惶然下一秒闫父就会从这里走出来。
但还好,平安无事。
他松了口气, 敲开了曹家的门。
曹家翻修之后, 比之前要简陋很多,一目了然的落魄。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居, 劣质木板隔开了一间卧室, 全家吃饭做饭都在客厅——如果这块空地算客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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