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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鱼星草)


当初回蒲城就只带了当季的衣物和镲片, 大部分个人用品都留在了北京没拿。这次, 他准备1号过去,统一物流回来。
就算是,彻底从叔叔家撤离了。
谢天发了一段长语音过来, 杨今予点开小红点, 一段低缓的小号旋律, 刺刺拉拉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谢天:“我用小号试了一下火车,感觉这段旋律可以加进吉他solo部分做个铺底,@谢忱, 哥你觉得怎么样?”
这段铺底确实编得不错, 谢天很有想法。
杨今予在脑内复原了一下会出现的效果,意外很有亮点, 不会盖过吉他solo的主场, 还恰到好处的不让吉他显得干。
谢忱被炸了出来:“一般吧。”
杨今予回了句:“可以试试。”
谢忱:“......”
杨今予没再继续跟他们聊,扔了手机喊小C同学放歌, 走进了卫生间。
他习惯在洗澡的时候放空思绪, 热水哗啦啦顺着头发流淌进颈窝,浴室的玻璃门上渐渐有雾气升腾。
他出神得冲了会儿水, 抬手在玻璃雾气上圈圈画画。
等反应过来时, 猛然发现自己画了个小人儿,最后一点按在了眼睛下面, 是一颗小小的痣。
......
他抬手在小人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关了水,杨今予拉过浴巾披在了头发上。
镜子里的男生头发比刚回来的时候长了,细细碎碎堆砌在脖颈间,将本就俊秀的五官衬托地更秀气了些。
该修剪了,他胡乱想着。
杨今予凑近了镜面,扒开湿漉漉的发丝去看耳后,那里密密麻麻的疤痕被热水浸泡地有些发白,他用力搓了搓。
又想起了闫肃。
这些可怖的过往,他只给两个人看过,范老师和闫肃。
前者善解人意地帮了他,后者......后者什么态度!
镜子里的男生一脸烦闷,胡乱擦了头发,围着浴巾走去客厅。
他把充电宝和两套换用的衣服装进了背包,又站在客厅踌躇了一会儿。
只回去三天,也没什么多余带的,给叔叔带了条蒲城本地产的烟,他记得小时候妈妈刚跟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叔叔说过这边的烟比平时买到的好抽。
回到卧室,他定了明早5点的闹钟,最后一次刷了刷手机。
除了群里曹知知和谢天还在讨论明天到站吃什么以外,没有别的消息了......
“杨今予!这儿!这儿!”
谢天背了一个褐色的大登山包,鸭舌帽反戴,跳着向他招手。
“曹知知呢?”杨今予问。
“刚问过,快到了,咱们先坐这等她吧,等她到了一起去取票。”谢天引着杨今予在候车厅外面的大厅坐下。
杂乱的高铁站时不时会有小孩儿烦人的哭声,高亢连绵。
蒲城没有机场,高铁站去年才建成,南来北往几乎都是外地做生意返乡的生意人,清一水是胳肢窝夹着皮质钱包的大肚腩。
曹知知很快到了,女孩儿东西多,拉了个拉杆箱,这架势好像是要在北京住上半年。
他们取完票,上了车才发现曹知知和杨今予是二连坐,谢天被一条路隔开,坐在了隔壁三连坐的外侧。
杨今予瞥见谢天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猜到谢天的心思,给谢天发了个消息:“要换座位吗?”
【谢天】您就是我祖宗!!!
【杨今予】......我没意见,谢忱同意吗。
【谢天】猛男落泪.jpg
杨今予起身去跟谢天换座位,曹知知放完行李箱扭头:“哎同桌?”
杨今予充耳不闻闭目养神。
曹知知问谢天:“这么困的吗?”
谢天佯装打了个哈欠,道:“起太早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确实是起太早了,杨今予瞌上眼皮,便不想再睁开,于是没管。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听见曹知知“诶”了一声:“诶?闫肃问我们上车了没。”
杨今予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才缓缓睁眼,摸出了手机。
他手机弹窗,是闫肃发来的两条消息。
一条是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注意安全。”
一条是小视频。
杨今予余光瞥了下过道那边的曹知知和谢天,翻出耳机带上,才点开了那个小视频。
镜头里拍得是晶晶,对着画面抬手作揖,闫肃的声音轻轻响起:“晶晶,跟哥哥说拜拜。”
晶晶吱吱了两声,模样憨态可掬。
杨今予紧抿的嘴角动了动,牵起一个上翘的弧度,刻意压了两下也没压下去。
无意识地回放了好几遍。
闫肃轻柔的嗓音明明是在哄晶晶,可‘哥哥’二字实在太抓耳朵,杨今予就跟占了大便宜似的,一阵受用。
觉得解气。
他状若冷漠的回了六个点:“......”
手机那头的闫肃收了手机,在晶晶脑袋上揉了揉,叹了口气。
“你小鱼哥哥跟我生气呢。”他跟晶晶说。
晶晶懵懂地眨眨眼。
“好几天了,临走也不说来看你。”闫肃剥了根香蕉喂晶晶,叹道:“是我的错,想太多了,不该不理人。”
站在杨今予的角度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朋友无缘无故不理他了,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可......
那种事,自己记得一清二楚啊。
一路向北的列车快速掠过中转站台,途径田垄和低矮残破的平房,错落在野生花草里,远处有连绵黛影。
谢天睡不着。
他左右侧目,见杨今予和曹知知都安静的倚在靠背上,呼吸平缓。
谢天伸手去拉车窗上自带的蓝色小窗帘,把中间漏光的缝隙合上,以免旭日东升的光打到曹知知眼睛上。
车程有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谢天满怀期待,并将沿途风景收揽。
还剩两站的时候,曹知知脖子一沉,脑袋倏地歪在了他肩上。
谢天瞬间不敢动了,生怕贸然惊扰了女孩睡梦,小心翼翼偏了偏头。小姑娘睡着也是嘴角上扬的,浅浅梨涡映入眼帘,像只温顺的猫。
他伸手扶了扶女孩儿仍要下滑的脑袋,把她安置在自己颈窝里。
途径石家庄站时,是杨今予先醒的,被耳朵里突然转换音乐风格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惺忪着翻过手机看屏幕,叔叔打来的。
“喂小予,几点到啊,快到了吧?”中年男人一口浓厚的老北京土著口音。
杨今予把耳机麦往嘴边放了放,回了一声:“嗯,石家庄了。”
“出门饺子回家面,就让你阿姨给你做炸酱面行不?”
叔叔其实人很不错,这么多年对杨今予,比杨东兴要好太多,还心心念念把他当自己小孩。
可杨今予想到那位并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王阿姨,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用了,我回去拿点东西就走。”
“走去哪啊?不跟家里住啊!”叔叔问。
“同学家。”
“哦同学家,男同学女同学啊?几个人儿啊?明儿你们上哪玩,叔开车送你们去。”
“不用......”
那头叔叔不吱声了,杨今予听到一声略显低落的叹气。
他怔了怔,停了一会儿说:“我给你带蒲城烟了。”
叔叔这才“哎呀”了一嗓子,声音一瞬间亮堂了起来:“哈哈,行,还记着我爱抽那个呢。”
杨今予紧绷着唇没答话。
“那行,你先回来,别的事咱爷儿俩回头再说,从西站回来是吧?看着点包哈。”叔叔道。
“嗯。”
挂掉电话杨今予看了眼时间,最后一点困意也消失殆尽了。
坐在他旁边的一位乘客好像是被他打电话吵醒的,皱着眉看过来,杨今予点头示意抱歉。
他转头看向谢天他们,正撞上谢天询问的眼神。
杨今予把耳机线缠绕收起来,淡淡回:“我叔叔,问我几点到。”
谢天压低了声音问:“那你今天就不跟我们在通州住啦?”
谢天很艰难地抬起外侧的手,整了整鸭舌帽,充当枕头身份的脖子以下都不敢动。
“嗯,过去放一下东西就走。”杨今予说。
此时曹知知有悠悠转醒的迹象,她无意识地蹭了蹭,抬手去揉眼。
谢天一个心虚,火速把自己的肩膀撤离出来,主动出击摇了摇曹知知:“喂喂,曹知知同学,醒醒啦,快到了!”
“啊?到哪了?”曹知知还在迷糊。
谢天故意捏着嗓子在曹知知耳朵边唱起来:“河北师大附中~~~乒乓少年背向我~~~沉默的注视~~~无法离开的教室~~~”
迷糊的曹知知立即清醒了过来,一个暴栗敲在了谢天脑门上:“自己人别开腔!”
谢天笑嘻嘻地躲了躲,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拿行李。”
曹知知蹭过来扒杨今予:“哎同桌,我脖子睡得好酸啊,早知道也买一个你这种颈枕了。”
“你用不着。”杨今予意味深长斜了她一眼。
曹知知:“这就快到北京了啊,跟做梦一样,我头一回出蒲城。”
“你可不就是做了一路梦吗。”
“同桌你真的变了。”曹知知眼睛微眯审视着他,“是不是闫肃把你带坏了,都会怼我了。”
杨今予:“......”
这丫头急了乱咬人,闫肃何其无辜啊,要说是被谢忱带坏的,还有那么一丁点可信度。
说到闫肃。
杨今予解锁手机看了看。
自从他回了个省略号之后,俩人又没话了。
下一站,北京西。
三个人跟着人流出了站,北京西站永远是那样,每个拎着行囊的人,脸上都写满了匆忙。
农民工在进站口附近的石柱下打着地铺,披头散发的乞丐拎着小音箱求扫码,归心似箭排长队取票的返乡人。源源不断的你接我送,挥手送别。
十年如一日的往复,周而复始。
杨今予对这里实在不陌生。
他望着前面的天桥发了一会儿呆,打开微信给叔报了句平安:“到西站了。”
曹知知好奇地左顾右盼,一会儿望望右边的天桥,一会儿勾头看左边的地下通道,又垫脚张望前方毗邻的大厦、会展中心。
“这就是北京啊,咳咳咳,天怎么灰蒙蒙的,要下雨了?”
谢天好笑道:“灰色才是常态,想看蓝色,你得等大风天。”
杨今予简直不要太认同。
北京只有两种类型天气,雾霾天和大风天。
谢天家派来接他们的司机把他们送到了通州。
赵阿姨早早就过来收拾了,正在擦窗户,看到外面有车过来,就迎了出来。
“弟弟到啦?”赵阿姨过来开门,隔着栅栏喊道。
三个人齐齐回头,谢天熟稔的招手:“赵姨,一年没见又年轻啦!”
“你这小子,比去年暑假长高了不少啊!这你小同学吧,快进来。”赵阿姨过来帮着拿行李,谢天抢下了曹知知的箱子:“我来吧阿姨,挺重的。”
阿姨笑呵呵搓手:“呀,小姑娘头发真长,真漂亮,快进来吧,房间都准备好了。哎弟弟,哥哥没一起来玩啊?”
“我哥才没兴趣呢。”谢天犟了犟鼻子。
赵阿姨:“那你们饿不饿?早上吃饭了没呢?”
“阿姨你别做了,我带同学出去吃吧。”谢天说。
赵阿姨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喜笑颜开:“也行,带你同学出去玩一天。”
把房子收拾好,谢天就让赵阿姨先回去了。
赵阿姨长住在丰台那边的房子打理着,他爸来北京出差会经常在那边住,过来通州给他们收拾来回挺不容易,谢天给赵阿姨打了个车。
这栋小别墅是三层,起居室都在二层,谢天带他们大致参观了一下。
房子很久不住人了,有一股生气,静谧异常。
谢天把曹知知东西拿了上去:“我放一下东西,待会咱们打车去簋街吃?”
曹知知一愣:“鬼......鬼街?”
谢天噗嗤:“别怕啊不是那个鬼,簋街,没鬼,有麻小。”
杨今予把简易的背包放到客房后,走了出来:“你们去吧,我......”
谢天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那我们明天见,早点回来!”

越是靠近曾经住了几年了‘家’, 杨今予就越生出了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他几乎能想到叔叔会笑呵呵拉着他问这半年的事,王阿姨会眼不见心不烦的走开,耳边会有婴儿房啼哭不停的吵闹。
叔叔家在百子湾的一个老小区, 这里住的大多是些北京土著和附近小学的教工人员,小区附近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一排排小门店彰显着这里十年如一日的烟火气。
他走进电梯, 按了叔叔家的楼层。
跟他同时走进电梯的, 是位常常在楼下摆弄纸箱的老太太。普一见他,佝偻着腰打量了两眼,杨今予下意识低了低头。
“唉哟, 你回来了啊, 怪不得你爸刚拎着菜上去呢。”老太太认出了他, 口齿不清道:“你这是去外地上学了不是?有半年没见着了。”
在外人看来,叔叔是他爸,他们也没特意解释过。
杨今予只好“嗯”了一声。
老太太说:“回来好啊, 回来好。我那儿子常年不着家, 不像你们,还知道回来看看。”
这个老太太杨今予有印象, 她有个成天出去跟人打牌的儿子, 三十好几了没个定性,好几次杨今予在电梯里遇见, 他儿子都搂着不同样的女人。
老太太成天在楼下捡垃圾, 他那儿子不常回来,回来也是伸手要钱。
他紧抿着唇不知道回什么, 不太自在地点了下头。
到了16层, 杨今予逃也似的出了电梯。
也不知道该怪他耳朵太好,还是屋内争执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他快走到门口时,里面的吵闹一字不落撞进了耳朵。
“你管,你能管到什么时候?小奇天天没人管,让你请个保姆你嫌贵,他学费不贵?”这是王阿姨的声音。
“学费能有多少?现在人孩子都转到小地方了,一年又花不了多少钱!”这是叔叔的声音。
“是,现在是没多少了!前几年呢?上那个烧钱的艺术学校,一年十好几万的往里砸,你还准备让他出国。我自从跟了你,我过过好日子没?”
“孩子有天赋,培养培养怎么了?再说出国,是人孩子自己有本事保送,又花不了咱多少。”
“天赋!天赋能当饭吃?也没见你对小奇这么上心!说白了你就是忘不了他妈!我哪比的了......小奇将来上幼儿园要花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全拿来培养别人儿子了!”王阿姨俨然带了哭腔。
杨今予骤然顿住脚步。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争吵了,也是巧,每回都能撞见。他默默退到了墙边。
上次还是半年前,现在飘到耳朵里的声音恍如隔世,逐渐唤醒了他还没回蒲城时的记忆。
他为自己拥有这么好的听力而感到无奈。
听墙角这种事让人局促,他别扭地垂下眼眸,想着,要不走吧......
还没拿走的那些东西不要了。
里面还在争吵,清晰地落进耳朵。
叔叔竭力在围护他,一口一个“好孩子”,听得他鼻头一酸。
他从小到大,学习不好,性格孤僻。
明明有绝对音感,可以选更有优势的乐器,他偏偏就要学一个噪音乐器,说糟蹋天赋都不为过。喜欢挑战拿捏不住的东西,喜欢做别人不理解的事。
叛逆,养不熟,白眼狼。
从来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好孩子。
叔叔人心善,小时候从浦城把他和妈妈接来北京,替他们摆平了杨东兴的纠缠。妈妈走后,叔叔待他始终如一,没有背弃过对妈妈的承诺。
倒是他,从来没叫过一声叔叔想听的称呼,还不断找麻烦。在学校惹了事,叔叔跑断腿说情。
杨今予低头按了按发热的眼眶。
正当他要抬脚离开的时候,“砰——”的一声,叔叔家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甩上了门。
是王阿姨。
王阿姨抱着孩子,正抹着眼泪出来,抬眼与杨今予的视线对上,愣住了。
半晌,她才挤出一点表情,比哭还难看,尴尬道:“来了啊。”
杨今予愣着,嗯了一声。
“那你进去吧,你叔等你呢。”王阿姨说着,按了电梯,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今予只好收了要离开的想法,敲开了叔叔的门。
叔叔见他,也是一愣:“这么快啊,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杨今予低声道。
“那,碰见你阿姨了吗。”叔叔小心问道。
杨今予低低头,说了谎:“刚刚上来时在电梯里遇见了,怎么了?”
“啊,没,没事。她带小奇看姥姥去了。”叔叔含糊道。
“嗯。”
杨今予从书包里拿出那条烟递过去。
叔叔接了烟,努力的笑起来,杨今予看出他笑脸背后的掩饰。
他肩膀被叔叔拍了一下,叔叔说:“懂事啊,知道叔就好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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