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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鱼星草)


杨今予笑着笑着,弯起的眼睛逐渐收回。
他突然觉得,闫肃其实跟他殊途同归,是一种人吧?都有另外一张表象,演绎着别人以为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一场春游,他恰好听到了闫肃的理念,是不是也会一直同别人一样,认为闫肃不过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老师走狗罢了?
人的刻板印象总是这样。
等了一会儿,杨今予再次环视这片梨花林,跟闫肃招招手:“走吧,差不多了。”
闫肃却雷打不动,笔直的定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眺望远处。
“走啊,看什么呢。”杨今予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闫肃抬手,指向西面的梨花林。
那些清雅如雪般的小梨花,在夕阳与树叶层迭的缝隙里闪着碎星,烨烨生辉。
傍晚有风,稍微脆弱一些的小花枝会经不住抖落花雨,惹得林间一片梨白。
“好看。”闫肃评价道。
然后又低头看杨今予一会儿,眨了下眼,有点幼稚:“有点像你的鼓房,对吧?”
闫肃摇晃脚步,又说了一遍:“真像。”
杨今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确定他在指什么。
那里有树,成片的梨树,石头,栅栏,路标......细碎的事物一一入眼,杨今予不明所以。
闫肃好像嫌他笨似的,摇头叹气,把杨今予稍微往右边挤了挤,调换了视角。于是杨今予看到了花叶之间因为风的介入,从细碎的缝隙里透出的夕阳。
光影斑驳渗透,每一片花瓣与花瓣之间的距离,都像打碎了钻石镶在那里,风一吹,它们就若隐若现。
时而闪烁着,时而又销声匿迹,十分难以捕捉。
“你上次就是这样打鼓。”闫肃手上做了一下动作。
杨今予终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了,他下意识抿抿嘴,脸上却痒起来。
“好吧,我就当你是夸人。”杨今予挠着耳朵。
“自信点,把就当去掉。”闫肃说。
杨今予无语了:“一瓶啤酒为什么能把人喝成这样?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抱歉啊。”闫肃这时候还没忘了礼貌。
“到底回不回去?”杨今予问。
看闫肃这状态,一时半会是正常不了了,杨今予干脆打开手机,跳到了后面的石头上。
他的鞋子搭在“小草是一家,大家爱护它”的牌子上,将手机举起来,半威胁道:“信不信我给你录下来,明天你就知道什么叫社死。”
“不要践踏小草。”闫肃提醒。
正调着录像功能,杨今予感觉一阵微风迎面,手机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点,那个点往后延伸成一条线。
他疑惑抬眸,错愕地发现原来是一根极长的树枝,直指他面门。而攥着树枝的人,正是闫肃。
闫肃微挑着下巴,眼皮朝下瞥视,杨今予从来没见过闫肃会出现这么嚣张、甚至有些傲慢的表情。
“又干嘛啊?我真没踩到小草!”杨今予嚷叫,抬脚以示清白。
他本能地后仰脖子,因为只肖闫肃再往前一寸,他的眼睛准被戳瞎。
闫肃说:“我要展现真正的实力。”
杨今予生无可恋看着眼前人,提醒自己不要和醉汉计较逻辑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行......那你展现吧......”
杨今予低头在眉心按了按,现在就是非常后悔,答应捡了这个麻烦。
但他同时又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闫肃除了一本正经,还能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面。
得到准许的闫大班长反手握起那根树枝,朝杨今予恭恭敬敬拱了个手。
特别有礼貌。
下一秒,树枝于他掌心一滑,闫肃的手提起树枝尾端,起了个式。
杨今予见闫肃腰背挺立,马步端正,方才还飘忽乱晃的醉眼瞬间有神了,炯炯注视枝丫的尖端。
那像是刻在肌肉里的记忆,不容置疑。
闫肃忽然轻盈一跃,整个人往前送了半分,手上一挑一刺,继而又旋身回马,单膝翘起呈鹤立式。
杨今予明白了,他这是要以棍代枪,展示他自小练就的本领。
江家枪!
少年身形修长,又是最好的年纪,无论是侧腰、旋身、飞踢都是极显身段的。
轻盈中又带着铿锵力劲,那把“枪”有如一条锋利的线,刺破微风与春色,肆意挽起漫天的落白。
风仿佛能看懂,应景的吹拂过,带起簌簌落英,陪衬在闫肃身后。
闫肃越发克制不住醉意,他步伐更加悠然,似踉跄,又似本该如此。他遂着醉态,忽进忽退,将早就融于肌肉的一招一式‘画’了出来,跃动的身影虔诚又肆意。
一场醉枪,有夕阳做衬,有林花做衬,有绵绵春意做衬。
杨今予看到闫肃这样的神情,跟上次与黄宇缠斗时,是不一样的。
闫肃很久没有像这样“献丑”了,竟然再次忤逆了父亲的教诲,在别人面前哗众取宠。
那些会被人说成是现眼的行为,他一点都不想让人看到,一点都不想。
杨今予会笑他吗?会跟其他人一样,问他是古代人吗?
但闫肃却克制不住,想将那一招一式当做宝藏一般捧出来给人看,看啊,这就是我要交换的秘密。
看看吧......衰落的国术,闫家武馆还在坚守的一朝一夕。
酒精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竟然让人失控,言行举止都变成另一个人,大脑却清醒的审视着这一切,时刻批判着自己的僭越。
闫肃有一瞬间分神。
杨今予不发一言。
他看呆了,下意识坐直了上身,脚下没有再碰“大家爱护它”。
在一分钟之前,杨今予举起录像时,绝对没想到会录下这些令人惊叹的画面。
他目光随着长枪的挥舞而闪烁,像误入了跌宕起伏的话剧场,心绪不得不被牵动起来。
杨今予叹为观止,放轻了呼吸。
视野里的闫肃的步子飒踏而来,又恣意拉远,落霞打在他修长的身姿上,肆意如泼墨画里走出来的人。
是少年独有的鲜活,引得人别不开眼。
杨今予一直自诩有风格,常常瞧不起别人,但他也同绝大多数同龄人一样,首先是视觉动物。
会欣赏漂亮事物,会对折服眼球的东西心生摇曳。
就是那一刻,他清晰听见自己无声震撼,在心里对闫肃肃然起敬。
紧接着,闫肃一个回身落式,木枪在他掌心打了个转。
最后往前一送,枪尖仍是如开始时那样直指杨今予,闫肃的目光也落了过来。泰然,坚定,流光溢彩。
蓦然对上这样的眼神,杨今予有一瞬间失聪,感觉四周都拉了静音,世界戛然而止。
他呼吸滞了一下,脉搏是前所未有过得沸腾。
闫肃晕乎乎闭了闭眼,像是终于耗光了电量,骤然一个踉跄,胳膊缓缓放下了。
无意识地靠近两步,一头栽进杨今予胸前。
杨今予眼疾手快托住了他,没让闫肃摔在地上。
男生鼻息间的酒气,混杂他衣服上中草药味,临风扑面。
随之而来的是万象复苏,静音终止。杨今予耳朵里轰地一声,倏然涌入了无数种声音——
虫徙,鸟掠,落白乱撒,心跳卟咚。
杨今予:“......”

公园门口停靠的出租车很多, 招之即来。
出租司机把车靠过来,杨今予拉开车门先把闫肃推了进去,自己坐去副驾驶。
“帅哥, 去哪?”司机问。
是啊,去哪?
后车座已经半躺着的人艰难抬起手, 杨今予从后视镜里看到闫肃想说话。
“烟袋桥。”闫肃小声嘟囔。
司机师傅一声“好咧”, 喊道:“是梧桐语公交站后面那个城中村吧?”
下一秒闫肃把后半句补全了:“......不能回。”
杨今予有点难评。
司机师傅摸了半天脑门, 干脆询问杨今予:“哎哟大白天的,喝了多少啊这是?烟袋桥是去还是不去啊?”
“一瓶。”杨今予淡淡道。
司机震惊:“现在的小伙子很凶嘛,一瓶白的直接干啊?”
杨今予默默向后看了一眼。
到底是给闫肃留了点面子, 没说是一瓶啤的。
他顿了顿, 报了一个地名:“枫铃国际。”
杨今予去过闫肃家两次, 基本也算捕风捉影的知道了一些闫肃的情况:胡同里有一群见面就围着猛夸的姨婶,家里有位他素未谋面但会执行家法的严父。
这个状态,还真是不能让闫肃回去, 免不了又是一顿罚。
甘露园离枫铃国际不远, 准确来说,蒲城从城东到城西, 统共也没多远。
二十分钟后,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
此时天还未暗,小区的长明灯已经在例行每日工作了, 街灯与远处的烟霞连成一片, 长天一色。
春天的傍晚,颜色总是温柔。
杨今予将后座地闫肃捞了出来, 架在自己脖子上。
闫肃还没睡够就被硬生生揪了起来, 此时不满的梦呓了一声。没骨头似的,全靠杨今予撑着。
杨今予不禁想起, 上次他也是这样被闫肃背回来的。
这人情还得猝不及防。
杨今予庆幸闫肃的酒品不错,还保有基本的安静,不至于做出什么大喊大闹的行为。不然习武之人的体格,他可能真的会拉不住。
不,他可能会直接扔下不管。
“哎,醒醒了。”杨今予被压弯了腰,尝试晃动了一下,“闫肃,闫格格?”
闫肃艰难地撑开眼皮,瞪了一眼。
“别全挂我身上啊,背不动。”杨今予说。
闫肃稍微让自己站直了些,但还是抑制不住三分之二的身体都倾斜在杨今予背上。
他尽量找着眼焦距,声音都飘了还不忘道歉:“不好意思。”
“唉。”
杨今予认命了,拖拽着对方进了小区。
“不会喝就别玩啊,也没见过谁一瓶就倒的,曹知知估计都能有五瓶的量。”杨今予边走边数落,俨然已经忘了是谁先挑事说人家玩不起的。
费劲给人拖进了电梯,杨今予喘得像跑了三千米,抱怨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沉啊大班长。”
单看外表,闫肃的类型一句话就可以总结——看起来能考上公务员。
儒生气的俊雅男生,带着十几岁抽条拔节的高瘦单薄,杨今予甚至感觉能一手打三个。
不过自从知道了他习武之人的身份后,就不这么想了......
闫肃身上竟然没有一块多余的肉,经年累月锻打出来的紧致肌肉很有重量!
他掌心托着闫肃的腰,手感的反馈非常劲瘦扎实,不得不让人想到方才他长枪在手,游龙一般的身法。
但凡能称之为童子功的技法,必定是吃了凡人所不能及的皮肉苦。
同为男生,这点杨今予不得不佩服。
毕竟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自己上药都得咬着东西才行。
电梯到达顶层,杨今予单手掏出钥匙,让闫肃头顶着墙壁等着。
这场景很是眼熟。
他脑中自然而然蹦出了回忆,又一手拽着说倒就倒地闫大班长,开门开出了兵荒马乱的架势。
终于把人扶了进去,一把摔倒在沙发上,闫肃险些磕着脑袋。
不过就算磕着也没事,他目前应该是感觉不到疼,杨今予想。
喝醉的人要怎么处理?
怎么醒?
杨今予遇到了世纪难题。
思来想去,他给许久未联系的花哥打了个电话。
“歪?”花哥那边很快接了。
“哥。”杨今予叫了一声。
“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哥了?”花哥的调子依旧是懒洋洋的,杨今予听见那头金属打火机扣上的声音。
“问你件事。”杨今予说。
花哥嘬了一口烟:“说。”
“你平时喝多了都用什么醒酒。”
“喝多?那不可能。你跟谁喝酒了?听声儿不像喝多啊。”花哥说。
“不是我。”杨今予看了眼沙发,说:“一个朋友。”
他听见花哥那边突然坐起来的动静,声音带着意外:“这词儿从我弟嘴里说出来还真新鲜,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
杨今予莫名不想说太多,简洁明了道:“班里的同学。”
“哦~”花哥拉长了调子,笑了一下:“交朋友好啊,早就跟你说让你点交朋友,算是听话了一回。男的女的?”
杨今予就知道,给花哥打电话,那边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简洁明了,回回跟个家长似的问东问西。
“男生。解酒汤怎么做?”杨今予又问了一遍。
“噗。”花哥那边扑哧一声,吃味道:“什么人啊,我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弟弟要亲自做醒酒汤?来来,你打开摄像头我看看是谁,有能耐了啊。”
花哥这番阴阳怪气是事出有因的,有一回他在店里忙不开,让杨今予去煮点茶,结果杨今予无动于衷,少爷姿态一摆,理由一本正经:“这双手是打鼓的手。”
这双打鼓专用手要给人做醒酒汤?那花哥就来劲了。
嚷嚷着让杨今予开摄像头,非得看看是个什么朋友。
杨今予无语了半晌,还是把摄像头开了,对准闫肃拍了一秒。
杨今予:“行了,看过了,快点说。”
“啧。”
花哥吐着烟圈儿,痞里痞气对着镜头理了理发型,然后散起了他那招猫逗狗的德行:“颜值这块勉强过关吧,对我口味儿。”
杨今予:“......骆野没在你旁边吧。”
“他在旁边这话我也照常说!”花哥瞪了一眼,“不扯淡了,你就烧点水,切点姜,搁点醋,简单对付一下吧,难度高的你也不会。”
杨今予沉默了。
花哥一秒看懂了这个表情:“行吧,家里没姜也没醋,蜂蜜有......算了,你丫上辈子跟厨房有仇,那双手还是留着打鼓吧别给cei了,我给你闪送过去点儿,等着吧。”
花哥连损带埋汰一通说,杨今予都不知道这话该接不接,他张了张嘴:“谢......”
“打住,我看在小帅哥的面儿上做点,跟你没关系。”花哥打断他。
“哦。”
花哥三句话里就得带两句不正经的,果然又小声补了一句:“哎,等人醒了带我这玩啊,是gay吗?带来给我rua一下。”
杨今予:“......”
对付流氓的方法,就是捏他七寸,杨今予说:“我录音了,发给骆野。”
花哥:“没劲,这么不禁逗。”
杨今予正色看着屏幕里的花哥:“想玩找别人,他不行。”
他好骗,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跟我们不一样。
“哟。”花哥乐了,“学会护犊子了,行行行,唉。”
花哥高举手机从老板椅里站起来,衬衫领口顺势往下带了一寸,杨今予蓦地捕捉到了他胸口异样的红痕。
“你身上怎么了?”
“操。”花哥飞快挡住了镜头,喊道:“没事磕的,行了挂了,等闪送吧。”
杨今予蹙眉。
磕碰可弄不出来那种口子,他分明看到花哥胸前长长的一道,更像是缝了针的刀口。
花哥平时混酒吧街,免不了有时候茬架受伤,但能让他缝针的架并不多见。
杨今予感觉肯定有事儿,但花哥不想说,可能是觉得丢人。
他想再打过去电话问问,又一想问了也于事无补,顶多是花哥费点口水扯个谎绕过去,压根也不会跟他说实话。
市井小民,没谁日子是好过的,算了。
闫肃在沙发上缩了一下脖子,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打了一圈阴影。酒精的缘故,他的鼻头和脸颊尽数染上薄红,整个人显得安静无害。
杨今予毫无头绪的踌躇了一下,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
他想了想,从卧室里抱了毛毯子出来,笨手笨脚给闫肃蒙头盖上了。
然后呢?
这一刻杨今予无比茫然地感受到,生存很简单,但生活太麻烦了。家里连现成能喝的水都没有,“照顾一个人”这种事,让人一点头绪没没有。
不如打鼓。
活着不如打鼓。
他还没废物到连水都不会烧,叮叮咣咣进了厨房,给闫肃开了壶热水,又拌了蜂蜜进去。
已经算使了浑身解数了。
他端着烫手的杯子飞快跑到客厅,砰的一声放在茶几上,赶紧捏了捏耳垂。
然而闫肃大有要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这都没有被吵醒。
杨今予鬼使神差蹲下,扒着沙发,好奇地注视了一会儿。
以前没发现,闫肃的五官其实很耐看,即使这样东倒西歪躺着,也没影响他的俊秀。
都说相由心生,闫肃无论何时神态都不似谢忱那般的锋利,但也不似谢天那样的明朗。他是介于中庸的,脸型周正,眉眼疏阔,怎么看都是无趣的正派角色。
杨今予一直觉得闫肃没他帅,特别是在他对那身“米其林”的印象深刻脑海之后。
但从入春之后,闫肃脱下臃肿的棉袄,开始换上薄衫,少年修长的身段由此才显现出来,才越发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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