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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鱼星草)


谢忱掂了一下胳膊,扭头骂谢天:“不动能死?再动自己走。”
又走出去几步,才回答闫肃:“你知道葛鑫吧。”
葛鑫,是3班一个挺特殊的学生。
天生小儿麻痹,右手不受控制,常常在肚子前面翘兰花指,走路一颠一跛,智力也不太好。
本来一中是不收的,据说是他那个没上过学的爸给校长下跪了,才缠来地上学机会。
很可怜的一个孩子,闫肃见过几次,他点点头。
谢忱冷笑了一声:“黄宇他们几个学葛鑫走路,傻逼一样,看他们不爽。”
......所以就把他们揍了?
闫肃盯了一会儿谢忱。
直到给谢忱看毛了:“干嘛?要扣我分啊?赶紧扣完给我开除。”
原来是这样。
闫肃静静收回目光,有点意外,谢忱会做这样的事。
走到了3号楼最后一个单元,谢忱停住了,对身后几个小跟班说:“钥匙在我裤袋里。”
谢天挣扎着要下来,卷毛给他按了回去,说:“我来就行。”
然后掏着谢忱裤兜,摸出了一个门禁卡。
谢忱隔着雨幕扭身,对闫肃喊道:“明天给谢天请个假,假条是找你签吧。”
雨幕那头,闫肃“嗯”了一声,与他们分别。
背着杨今予走去了4号楼。

闫肃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挺不可思议的。
他作为一个局外人,见识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情绪——
谢天竟然也会愤怒骂人,谢忱竟然也会服软示好,以及,背上这位说着“我没有朋友”的人,竟然也会替谢天挡这么一下。
最后搞得这么狼狈。
至于自己,竟然破了家戒,跟人动了手。
杨今予的家门钥匙就在校服外兜,闫肃不仅摸出了钥匙,还连带出一根白色耳机线。
他将耳机线缠好,若有所思地放了回去。
杨今予大概是真得很喜欢听音乐吧,每每下课见他时,总带着耳机。
沉浸在音乐里的杨今予是不一样的,闫肃不可避免得想起,那日在满室星辉的隔音房里,杨今予肆意挥舞鼓棒的入神模样。
对他来说,那真是一个很新奇的世界。
相比起杨今予同学明确知道自己热爱什么,他茫然的发现,好像自己被加注“优秀”一词多年,却一无所长......
他从小就知道要给父亲争气,考试一定要第一名,练武也要练最好,一切都是别人口中的“有出息”。
但扪心自问,他喜欢什么?
喜欢学习吗?
谁会喜欢像个书呆子一样埋进课本里。
喜欢武术吗?
可那时年幼的他还来不及知道什么是“喜欢”,就已经被拎着步伐闻鸡起舞,在梅花桩前匆忙长大了。
杨今予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分辨不清爱好。
儿时看父亲以武会友,也会热血沸腾心向往之,听父亲与世伯们探讨国术传承,也会心潮激荡骄傲不已。
自认为就是前辈口中的下一代了。
连小刀都明确地表示过想要出去比赛,可他呢?
电梯到了顶层,闫肃缓缓放下杨今予,让他湿漉漉的脑袋抵着墙。
闫肃一只手收着杨今予的腰,一只手打开了杨今予家的门。
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闫肃无声叹了口气,把人架了进去。
杨今予浑身泥泞,肯定是不能直接往床上或沙发放的,闫肃僵在客厅犹豫了一会儿。
“杨今予?”
杨今予拧着眉,也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湿透的衣物黏在他身上,很不舒服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杨今予嘴唇翕动,闫肃把耳朵贴过去。
才听清杨今予还是在说胡话:“许可可,耿波,杨静,程笑月,杨新。”
一直在念那几个名字。
“杨今予,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闫肃。”
杨今予睫毛瞌闭着,被雨水打湿的脸更像白瓷浸了水,叫人只能小心扶着,怕cei了。
闫肃小心僵持着这个拥抱姿势,站了好一会儿。
没办法,闫肃出声:“我现在要把你的衣服脱了放床上去,没有冒犯的意思,可以吗?”
如果这是谢天或陈兴,正常男同学之间,闫肃完全犯不着问,大可直接平常处之。
但……有曹知知同学写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先,杨今予的不爽反应在后。如果他再自作主张冒犯,那就真是太没有分寸了。
闫肃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哼出一个字:“哦。”
哦是什么意思?
闫肃把人扶正了,思索了一会儿。
最后决定这是默认的意思。
杨今予浑身像刚从冰柜里打捞出来,除了会呼吸,更像一具静默又冰凉的遗体。
闫肃先把他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又把里面的V领线衣从脑袋上抽了出去。
少年光了膀子后瘦得更明显,锁骨突兀鲜明,一条横杠从脖子下延伸到平直的肩膀。
他背上的肩胛骨毫无意外的触感很明显,闫肃缩了缩掌心。
杨今予皮肤微微透着粉,好像有点发烧了。
替同龄人脱裤子这种事,当然是尴尬的。闫肃眼观鼻鼻观心,偏头不看手里的人,顺着腰身去褪杨今予湿透的裤子。
闫肃摸了摸——虽然说春分已过,但穿得也太少了!
没有穿秋裤!
把人脱得只剩一条内裤,闫肃依旧没回头,径直把人抱到了卧室床上。
杨今予背上的伤,不确定是不是伤到了脊椎,闫肃不敢让他直接躺下,拉了枕头过来,扶杨今予侧倚在床头。
他给人围好被子,又去卫生间找毛巾。
被窝的暖意起了点作用,闫肃回到卧室时,杨今予一个喷嚏把自己打醒了。
眼睛半睁半眯,人还是木讷的。
闫肃走过去,把毛巾盖在了杨今予头上。
想了想又伸手搓了两下毛巾,试探道:“杨今予?”
杨今予没动作,像是接触不良一般,良久才“嗯”了一声。
闫肃只好先替他擦了头发,待到头发上的水擦得差不多了,才抽走了杨今予腰后面的枕头。
他扶着杨今予趴下,顺手在他脉搏上按了按。
闫肃做这些事时手脚很利索,像是肌肉记忆了。
他也不知道杨今予现在能不能听进去人说话,自顾自说道:“脉象正常,但你背上的伤不能躺着,我刚刚看了你家没有药,你先趴一会儿,我叫小刀送药过来。”
杨今予的咬肌隐隐颤动了一下。
闫肃又问:“是不是有点冷?三月份暖气已经停送了,但室内温度还很低,你怎么现在就换上夏凉被了呢?家里还有备用吗,我去拿,或者你告诉我空调遥控在哪?”
杨今予紧蹙着眉,嘴唇动了动。
闫肃把耳朵贴过去,听见杨今予颇为不耐道:“啰嗦。”
......行。
能回话就是醒了。
闫肃也算松了口气。
他点点头,转头出了卧室,去厨房找烧水壶。
闫肃很快把水烧上,又给小刀打了个电话,让小孩儿送平时家里常用的那几款药。
他在家做事习惯了,想也没想就把杨今予脱掉的湿衣服拿进了卫生间,放到洗衣机里。
一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
竟然也是衣衫不整浑身湿透了的,显得蓬头垢面,十分邋遢。
大班长顿时难受起来。
没看见还好,看见了,身上黏腻的触感逐渐明显起来,怎么动都不舒服。
闫肃不自在的扯了扯贴在皮肤上的袖子。
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没眼看镜子里的自己,返回了杨今予卧室。
“杨......”
闫肃刚开口,又陡然收了声。
客厅往卧室里透了一点光,他看到杨今予依偎在被子里睡着了,眼睫低垂,只露出了半颗脑袋。
杨今予鼻尖发红,卡在被子外,还未干的头发自然散到枕头上,毫无防备的露出了半廓耳朵。
耳朵上很多不足与外人道的疤,像个刚跟同类抢完地盘的流浪小狗。
闫肃没好意思再打扰,悄悄关上了门。
说来,杨今予的情况,范老师只跟他说过一二,但范老师了解的也不多,只说让他重点关照。
在后来的接触中,他发现杨今予跟别的同学确实很不一样。
闫肃只好把这归咎于自己的眼界还不够广,没有了解过蒲城以外的世界。
杨今予踏在某个他不熟悉的领域,时而恶劣,时而天真,好像做什么都特别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别人干涉不了,也休想管得了。
闫肃的记名册上,从没出现过这样一个完全跳脱在管控之外的名字。
杨今予明明同其他人一样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同其他人一样做值日活动,但又似乎从没融入过任何环境,没有对任何同学放下过警惕。
时常戒备着,若即若离,似乎是把自己当成谁的仇人。
以及对方还有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疯狂的梦想——并似乎为此很骄傲。
别人越是觉得离谱,他越骄傲。
该怎么形容呢?
像个仓皇离群又无从归队的失路小兽,又疯又独,时刻准备着獠牙。闫肃突然萌生出这样的评价。
如果说有一天,杨今予跟谢忱那种学生交好,那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闫肃也很惊讶,自己不知不觉中对这位新同学的认知,竟然已经攒了这么多了......曹知知真是居功至伟!
闫肃洗了把脸,做出一个有点荒诞的决定。
他找出手机,给谢天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谢天给他回了个消息说:“天台。”
这会儿雨势仍没变小,谢忱已经在天台上了,撑了把小花伞。
闫肃猜这一定不是他自愿的。
3号楼与4号楼之间只隔了大约两米的距离,谢忱租的房子也恰好是顶楼,现在这个天台算谢忱独享了。
谢忱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前一个住户在天台上种的大葱。
见闫肃上来,谢忱哎了一嗓子,甩过来一个手提袋,闫肃眼疾手快接住了。
“给我洗干净啊。”是谢忱一贯的命令式语气。
闫肃看了眼手提袋里的衣服,眉毛微微蹙了一下。
捕捉到闫肃一闪而过的不悦,谢忱愉快起来,声音嘚嘚瑟瑟穿过雨幕:“没别的了,还有一身带铆钉的皮衣,你自己选。”
闫肃:“......”
谢忱乐完,又叫住了他:“杨今予没事吧?醒了让他跟谢天回个消息,那傻逼念叨一百遍。”
闫肃点头,护着干燥的衣物折回楼道间。
回去后他在卫生间换上了一身大红色......
镜子里的鲜红怎么看怎么别扭,还好这件连帽衫只是纯红色,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旺仔牛奶图案,闫肃惊恐的想。
他拽了拽背后的帽子,帽尖拉到了正中间,才走出卫生间。
杨今予家的客厅很大,物件却很少,显得空荡荡地,没什么人气。
入眼的黑白灰甚至可以说是冰冷,这跟烟袋桥胡同一年四季都塞满了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闫肃的目光下意识落到杨今予的卧室方向,那日在曹知知家,孤僻的少年局促不安,似在眼前。
一只掉队的飞鸟从窗外振翅掠过,徒留一抹去影,闫肃被啼鸣惊动,望向窗外如梦初醒。
“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闫肃心里轻叹了一声。

小刀很快找到了地方,身上的雨披湿哒哒滴着水,他把一个药盒交到闫肃手中。
“师哥,小鱼哥怎么了?”
闫肃刚接到手中:“没事,一点意外。”
“哦,那师哥,我得赶紧回去了,这会儿打雷,晶晶灿灿好像特别害怕,叫得声儿都不对了!”
闫肃忙问:“严重吗,我爸呢?”
“师父陪着呢,不说了,我得走了师哥,你弄完也快点回家吧。”
“嗯。路上看着点车。”闫肃交代,“我尽快回去。”
一场雷雨,让所有人都忙碌着。
该叫醒杨今予了。
人刚入睡不知道有没有三分,又要给喊醒,闫肃自己都觉得扰人。更甚是杨今予那个脾气?
但伤处既叫他看见了,撒手不管更是不行。于公他是1班的负责人,于私杨今予从他手底下出的事。
说服了自己之后,闫肃推开了杨今予的门。
天光已暗,阴雨天本就让窗外黯淡灰白,此时卧室更是浸在墨里,只有闫肃方才推开的门缝透出一条亮来。
一条带着毛边的光束,延伸到杨今予床边,被一双没有喜悲的眼睛包揽其中。
杨今予机械地抬手遮了一下,指缝间还挂着一丝难以捕捉的雾气。
哭了?闫肃一愣。
闫肃窘在原地,憋出一句:“醒了啊,我以为还在睡,所以没敲门。”
“嗯。”
“药送到了。”闫肃特意将塑料袋往前举了举,弄出些窸窣声响。
“好。”杨今予没什么力气的应道。
然后动作艰难地扭身,按开了床头灯。
他肩上一直裹的被子随动作滑至胸前,一簇橘黄将少年单薄的肩颈线条包裹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闫肃的错觉,杨今予突然柔和了不少。
“我需要怎么做?”杨今予主动问。
“趴着。”闫肃说,“我看一下骨头有没有事。”
杨今予缓慢趴了下去,牵动痛处时紧锁着眉,却没出声。
闫肃方才还有些误闯的尴尬,但见杨今予趴下时背上红肿的一片,顿时被引走了注意力。
他走过去,微微探身,指尖顺着杨今予脊梁往下按了三处。
“嘶。”杨今予猝不及防。
本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忍住露了疼。
闫肃却松了口气,说:“骨头没事,只是砸伤,活血化瘀就好。”
他从药袋里捡出酒精和药剂喷雾,还有包一次性棉帕。
闫肃动作有条不紊,把酒精往棉帕上倒了些,提醒道:“会很蛰疼,你忍一下。”
杨今予拉过手边的一只独角兽布偶,咬住了。
闫肃张了张嘴,想说毛绒摆件里最容易藏细菌不干净,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出声为好,免得杨今予嫌多事。
大面积擦完酒精,在等晾干的过程中,杨今予松开独角兽,一只胳膊枕在下巴上。
闭着眼睛似是随意说道:“谢了,今天。”
闫肃没吭声。
没得到回应,杨今予稍稍侧了下头,见闫肃手里捏着帕子欲言又止。
杨今予好像猜到他想问什么。
于是习惯性想用笑掩盖过去,但实在疼得笑不出来,便扯动一下嘴角,比哭还难看:“今天丢人了,无论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别好奇,可以吗?”
闫肃拿起药剂喷雾上下摇了摇,拧开药瓶的盖子说:“趴好。”
杨今予伸手就要去捞那只差点被咬断尾巴的独角兽。
“这个不疼。”闫肃说,“但是很凉,能忍吧?”
杨今予讪讪扔了独角兽,闷声道:“慢点啊。”
这不是闫肃第一次给他上药了,但这是第一次,杨今予直面表达诉求,或者说,直面承认了他还是有点怕疼的。
这才像一个正常的病人啊,闫肃“嗯”了一声,轻轻的。
药剂喷雾喷出一阵凉意,杨今予没忍住颤了一下,感觉仿佛有冰块从脖颈一路滑到腰窝。
“晾一下,再喷一层气雾剂就行。”闫肃说。
“你为什么懂这些?”杨今予又把脑袋侧了过去,不禁产生好奇:“这已经超出了课本范围了吧,奔着医学院去的?”
闫肃手掌呈扇势在他背上扇着风,动作没停,却微微笑:“不让我好奇,你好奇起来了?”
“哎。”
闫纪委竟然反驳人。
本来还只是随口一问,现在杨今予偏想知道了,就说:“有意见吗?”
闫肃看了看他,又转过去在他背上推拿:“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去过我家,就你看到的那样。跌打损伤免不了的,所以懂一点皮毛。”
“你家是hei社会?青龙帮?”杨今予眼睛一亮,好像突然兴奋了。
他枕着手臂回忆,上次在闫肃家匆匆一面,只留意到院子里一排刀枪棍棒,颇有香港电影里众人拜关公的意境。
厉害啊。
闫肃的手滞空顿住,表情逐帧变得奇怪起来,最终没忍住低低的噗嗤一声。
闫肃这人,虽然平时表现得严苛疏离,但微笑的状态其实很多,在学校大多时候都是带着“班长式”的礼貌性微笑。
像这样没崩住,本能笑出声来的,还是头一次见。
“你敢不敢站在我爸面前说。”闫肃脸上的笑愈演愈烈,收不回去了,全都窜进了眼睛。
杨今予:“不是吧,我猜对了?”
“武馆,不是帮派,练江家枪。”闫肃摇头解释。
“哦......那你是真的会轻功?”
杨今予没发现自己现在有多像一个对武侠电影充满幻想的中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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